11.联姻
大梦国群臣原本以为，就呼延烈那性子，在储君和宰相那里吃了那么大的瘪，肯定是不可能轻易作罢的。
可左等右等，都快两个月了，这大漠国的战书怎么着都没来。
群臣就快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的时候，突然从北方边防快马来了一封汗王用亲笔写就的书信。
收到这封书信的时候，夏颜侯正上着早朝。夏颜侯见是大漠来的信，就懒洋洋的让侍从当堂念出来。
朝堂上的群臣战战兢兢，也不敢不听。
侍从得了储君的令，也不敢不念；但小心翼翼地朝着宰相那处看了一眼，眼神里可怜兮兮全是探寻的意味，见慕容大人也没有反对，就拆开信封念了起来。
起先念得还有点发颤，后来声音亮堂了许多。
因为这封信根本不是宣战书，而是大漠国汗王的提亲信，大漠国汗王要替二王子呼延烈向大梦国安阳公主求亲。
慕容胥像是并不意外，更谈不上吃惊。
而朝堂之上却是一片哗然，群臣叽叽喳喳就像是一锅沸腾的粥，热闹归热闹，就是有点不清不楚的，可能就跟煮粥一样和稀泥，也讨论不出个什么名堂。
“众爱卿意下如何啊？”夏颜侯根本就懒得问这群人，就算问了，他们也只会给个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答案，不就是害怕自己挑了头到时候要他们担责任么？虽然也无可厚非，但是老这么着，他这个储君当着其实挺累的。
果然，堂下沸腾的一锅粥瞬间就冷却下来，登时鸦雀无声。
夏颜侯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注定又是一个毫无成果的一个早朝。正准备让一旁的侍从宣退朝，一个声音从朝堂末尾的队列中传了过来，声音澄澈年轻但十分响亮，在夏颜侯看来着实有些意外，毕竟这死气沉沉的朝堂之上，难得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
“宣，”夏颜侯示意一旁的侍从，让此人上前来。
大梦国朝堂之上以官阶大小排列上朝时的位置，夏颜侯估摸着此人应该是刚入朝为官，官阶不高，因此上朝只能排到朝堂末尾的位置。
正寻思着，夏颜侯突然瞥见一旁宰相之位上的慕容胥神色有异。
他立刻就想起来之前她曾提过一个叫做苟牧卯的人。
“参见圣上，”苟牧卯上到朝堂前侧，行了一礼之后便抬头看夏颜侯和一旁的慕容胥。
慕容胥微微颔首，算是一种鼓励，而夏颜侯也秒懂了，这就是慕容胥之前说的那个想要培养的苟牧卯。
他心领神会，语气颇有几分循循善诱，“爱卿有何献策但说无妨。”
苟牧卯抬眼看着夏颜侯，目光炯炯有神，夏颜侯心里一颤，这苟牧卯的面相看着眼熟，像是已故先皇夏渊晟。
夏颜侯朝慕容胥看了一眼，慕容胥微微颔首，像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启禀圣上，臣以为大漠国此番举动不同寻常，不可将安阳公主拱手相让，”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的群臣又开始沸腾起来。
“黄口小儿莫要信口雌黄！大漠国此番寻求联姻，就是为了和我们大梦国交好，之前定然是圣上和宰相大人一番盛情款待，感动了二王子，因此大漠国汗王才会亲笔书信，求娶安阳公主。这明明就是两国交好的明示，何来举动不同寻常一说？”
跳出来指着苟牧卯一番批驳痛骂的是朝堂之上的一个老官，位列公卿；这老官二十岁承袭了其父在朝野之上的公职，一直干到了五十岁，如今已经为官三十余年；官衔虽然没升，但好歹保住了没往下降。
这番痛骂苟牧卯的话，颇为有些倚老卖老的样子。
在夏颜侯看来，这老官庸碌无为，能保住他老父亲的公职官衔没降，就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爱卿也无需如此大动肝火，”夏颜侯朝那老官冷冷瞥了一眼，那老官的气焰瞬间就熄了火，唯唯诺诺回到队列之中，噤声不敢再多言语。
夏颜侯又看向苟牧卯，原本还打算安抚一下苟牧卯被那老官痛骂之后的心情，结果再看苟牧卯，眼神依旧坚定无虞，脸上的神色变都没变一下，完全没有被那老官的话影响到半分。
他不由心生赞许，或许这个苟牧卯能成为替他分担担子帮他干活儿的好工具人……
不是，是好爱卿。
“爱卿但说无妨，”夏颜侯朝苟牧卯说道。
苟牧卯谢过夏颜侯，继续说道，“大漠国实权早已是二王子呼延烈一手掌控，现在的汗王虽然还未退位，但其实早已是呼延烈的傀儡，此番书信大有可能是呼延烈逼迫汗王所写。而呼延烈此前并未有过求与大梦国联姻的表示，更是在国宴之后就大言不惭提出要迎娶宰相大人，如此看来，即便是大漠国真有意联姻，呼延烈出尔反尔，变脸之快也着实不能让人信任。这等言而无信之人，怎可将安阳公主随意婚配？”
话音一落，群臣之间寂静无声，没人敢吱声，方才那个痛骂苟牧卯黄口小儿的老官此刻更是把头低得更深些了，像是要就此埋进土里。
苟牧卯的话如同晴空霹雳，砸开了他们迟钝的脑壳，长久的舒适安逸让他们早就没了锐利敏捷的头脑，看问题的角度也愈发单一只求趋同，能够保全自己就够了，无需做更多；久而久之，他们确实是无需额外做些什么了，但他们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了。
他们好像忘记了一点，没有用的东西注定是要被淘汰的，何况是朝堂之上。
苟牧卯就像一条放到混吃等死的咸鱼中的一只鲨鱼，尖牙利齿，闻着血腥味儿就上来了，这是作势要将他们这些老鱼给生吞活剥呀。
慕容胥将底下这些人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恐怕今日下朝之后，这群人就会自动形成小团体，然后一门心思把苟牧卯给打压下去，为什么？因为苟牧卯的出现给他们造成了威胁，他们感到了恐惧，就势必要采取行动消除威胁。
她朝夏颜侯看了一眼，夏颜侯也回看了一眼，他明白她所想的是什么。
苟牧卯的出现给朝野上下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备受震撼的不仅是朝堂之上的上等官，更有中等级别和下等级别的官员。
上等官员们心生畏惧，抱团取暖势必要维护既有的利益和地位，极力打压要往上爬的中等和下等官。
中等官和下等官则会更加奋力向上爬，因为苟牧卯今日朝堂之上，一是为他们做了表率，二来也是上面的人向他们释放的信号，上下流动的界限从此不再那般僵化。他们有机会把那些庸碌无为的上等官拽下来取而代之，他们知道他们也有能力取而代之。
这番朝中权势更迭，恐怕是要掀起一股风潮。
慕容胥不知道这一着会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顺利，但是无论如何，落子无悔。子既然已经落下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何况也容不得她悔子。
因为她时间不多了，距离人工智能给的期限，只剩下短短四个月了。
慕容胥眉头紧锁，她不是没有想过人工智能为什么没告诉夏颜侯这件事情，只是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也无非是夏颜侯根本就回不去，要么是人工智能的能量不足以传输两个人的灵魂回到原来的世界，要么就是夏颜侯在原本世界的本体已经死了。
如果在原本的世界颜傅生的存在已经消失，那么他的灵魂就算回到原本的世界也无所依托。
她本想唤出人工智能问个清楚，但是毫无反应。
人工智能应该是为了保存能量已经调成了低能耗模式，看样子只能等到四个月之后的时间节点才能见到那个小爱了。
慕容胥不禁握紧了拳头，手指嵌入手心。
她没有在意手心里的疼痛，她只是心里觉得很愧疚。
颜傅生本应该在那个世界好好活着，可是现在却因为她再也无法回去。
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大梦国的摊子她不能就这么留给夏颜侯一个人收拾。但是如果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随着她在原本世界的本体逐渐苏醒，必然会争夺这具身体的灵魂，这具身体就会衰朽下去。
夏颜侯的本体颜傅生已经不复存在，即便灵魂回去也无所依托。
而万珈煦的本体挣扎着要醒来，却没有灵魂入驻躯体，同样是一个大问题。
“报，安阳公主求见。”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慕容胥一愣，她没想过此时安阳居然主动来找她。
“进。”
安阳进了门，身后侍从自觉将门关上，只剩下安阳和慕容胥两人。
“安阳此次来所为何事？”
安阳欠身朝慕容胥行了一礼，双眼之中满是决意，“子胥哥哥，安阳愿出嫁大漠，在大漠替大梦国守这一世国泰民安。”
慕容胥身上一凛，她只觉得心里愈发往下沉。
大漠国此次求亲看似求和，实则凶险至极，如果大梦国允了这桩亲事，就是将安阳往火坑里推呼延烈必然不会让安阳好过；如果大梦国拒绝，那就成了大漠国起兵的正当理由。
为什么就这么难两全呢？
慕容胥艰难地开了口，“安阳，此事容我和圣上再商议一番。”
安阳这才起身，双眼神色异常平静，“子胥哥哥，安阳此次来，只是为了告诉子胥哥哥，安阳敢为这大梦舍命相守。如果大梦要我安阳出嫁大漠，安阳就嫁。”
慕容胥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安阳这丫头是个有骨气的。
“子胥哥哥不是弱女子，安阳也不是。”
安阳冲慕容胥一笑，笑容干净纯粹，脸上分明还是个十七岁的丫头模样；可明明就是个小丫头而已，为什么就可以无所畏惧，一腔孤勇一往无前呢？
“要能把你的勇气分一点我就好了。”慕容胥正恍神，心里话就脱口而出了。
安阳歪着脑袋看着慕容胥，她听不懂慕容胥的意思，“分什么？”
“没什么，”慕容胥有些慌张，想要尽快遮掩过去，“再过两日，我和你哥商量商量，应该有办法的。”
安阳捂嘴一笑，对于子胥哥哥来说，素来都是“必然有办法”。“应该有办法”这个说法还头回听子胥哥哥说。她知道夏颜侯和慕容胥这次恐怕真是棘手了，只是表面上还强装镇静，没表现出来而已。
可她真不怕，她不怕大漠国，也不怕那个呼延烈。
可左等右等，都快两个月了，这大漠国的战书怎么着都没来。
群臣就快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的时候，突然从北方边防快马来了一封汗王用亲笔写就的书信。
收到这封书信的时候，夏颜侯正上着早朝。夏颜侯见是大漠来的信，就懒洋洋的让侍从当堂念出来。
朝堂上的群臣战战兢兢，也不敢不听。
侍从得了储君的令，也不敢不念；但小心翼翼地朝着宰相那处看了一眼，眼神里可怜兮兮全是探寻的意味，见慕容大人也没有反对，就拆开信封念了起来。
起先念得还有点发颤，后来声音亮堂了许多。
因为这封信根本不是宣战书，而是大漠国汗王的提亲信，大漠国汗王要替二王子呼延烈向大梦国安阳公主求亲。
慕容胥像是并不意外，更谈不上吃惊。
而朝堂之上却是一片哗然，群臣叽叽喳喳就像是一锅沸腾的粥，热闹归热闹，就是有点不清不楚的，可能就跟煮粥一样和稀泥，也讨论不出个什么名堂。
“众爱卿意下如何啊？”夏颜侯根本就懒得问这群人，就算问了，他们也只会给个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答案，不就是害怕自己挑了头到时候要他们担责任么？虽然也无可厚非，但是老这么着，他这个储君当着其实挺累的。
果然，堂下沸腾的一锅粥瞬间就冷却下来，登时鸦雀无声。
夏颜侯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注定又是一个毫无成果的一个早朝。正准备让一旁的侍从宣退朝，一个声音从朝堂末尾的队列中传了过来，声音澄澈年轻但十分响亮，在夏颜侯看来着实有些意外，毕竟这死气沉沉的朝堂之上，难得有人站出来说点什么。
“宣，”夏颜侯示意一旁的侍从，让此人上前来。
大梦国朝堂之上以官阶大小排列上朝时的位置，夏颜侯估摸着此人应该是刚入朝为官，官阶不高，因此上朝只能排到朝堂末尾的位置。
正寻思着，夏颜侯突然瞥见一旁宰相之位上的慕容胥神色有异。
他立刻就想起来之前她曾提过一个叫做苟牧卯的人。
“参见圣上，”苟牧卯上到朝堂前侧，行了一礼之后便抬头看夏颜侯和一旁的慕容胥。
慕容胥微微颔首，算是一种鼓励，而夏颜侯也秒懂了，这就是慕容胥之前说的那个想要培养的苟牧卯。
他心领神会，语气颇有几分循循善诱，“爱卿有何献策但说无妨。”
苟牧卯抬眼看着夏颜侯，目光炯炯有神，夏颜侯心里一颤，这苟牧卯的面相看着眼熟，像是已故先皇夏渊晟。
夏颜侯朝慕容胥看了一眼，慕容胥微微颔首，像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启禀圣上，臣以为大漠国此番举动不同寻常，不可将安阳公主拱手相让，”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的群臣又开始沸腾起来。
“黄口小儿莫要信口雌黄！大漠国此番寻求联姻，就是为了和我们大梦国交好，之前定然是圣上和宰相大人一番盛情款待，感动了二王子，因此大漠国汗王才会亲笔书信，求娶安阳公主。这明明就是两国交好的明示，何来举动不同寻常一说？”
跳出来指着苟牧卯一番批驳痛骂的是朝堂之上的一个老官，位列公卿；这老官二十岁承袭了其父在朝野之上的公职，一直干到了五十岁，如今已经为官三十余年；官衔虽然没升，但好歹保住了没往下降。
这番痛骂苟牧卯的话，颇为有些倚老卖老的样子。
在夏颜侯看来，这老官庸碌无为，能保住他老父亲的公职官衔没降，就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爱卿也无需如此大动肝火，”夏颜侯朝那老官冷冷瞥了一眼，那老官的气焰瞬间就熄了火，唯唯诺诺回到队列之中，噤声不敢再多言语。
夏颜侯又看向苟牧卯，原本还打算安抚一下苟牧卯被那老官痛骂之后的心情，结果再看苟牧卯，眼神依旧坚定无虞，脸上的神色变都没变一下，完全没有被那老官的话影响到半分。
他不由心生赞许，或许这个苟牧卯能成为替他分担担子帮他干活儿的好工具人……
不是，是好爱卿。
“爱卿但说无妨，”夏颜侯朝苟牧卯说道。
苟牧卯谢过夏颜侯，继续说道，“大漠国实权早已是二王子呼延烈一手掌控，现在的汗王虽然还未退位，但其实早已是呼延烈的傀儡，此番书信大有可能是呼延烈逼迫汗王所写。而呼延烈此前并未有过求与大梦国联姻的表示，更是在国宴之后就大言不惭提出要迎娶宰相大人，如此看来，即便是大漠国真有意联姻，呼延烈出尔反尔，变脸之快也着实不能让人信任。这等言而无信之人，怎可将安阳公主随意婚配？”
话音一落，群臣之间寂静无声，没人敢吱声，方才那个痛骂苟牧卯黄口小儿的老官此刻更是把头低得更深些了，像是要就此埋进土里。
苟牧卯的话如同晴空霹雳，砸开了他们迟钝的脑壳，长久的舒适安逸让他们早就没了锐利敏捷的头脑，看问题的角度也愈发单一只求趋同，能够保全自己就够了，无需做更多；久而久之，他们确实是无需额外做些什么了，但他们也确实做不了什么了。
他们好像忘记了一点，没有用的东西注定是要被淘汰的，何况是朝堂之上。
苟牧卯就像一条放到混吃等死的咸鱼中的一只鲨鱼，尖牙利齿，闻着血腥味儿就上来了，这是作势要将他们这些老鱼给生吞活剥呀。
慕容胥将底下这些人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恐怕今日下朝之后，这群人就会自动形成小团体，然后一门心思把苟牧卯给打压下去，为什么？因为苟牧卯的出现给他们造成了威胁，他们感到了恐惧，就势必要采取行动消除威胁。
她朝夏颜侯看了一眼，夏颜侯也回看了一眼，他明白她所想的是什么。
苟牧卯的出现给朝野上下造成了极大的震动，备受震撼的不仅是朝堂之上的上等官，更有中等级别和下等级别的官员。
上等官员们心生畏惧，抱团取暖势必要维护既有的利益和地位，极力打压要往上爬的中等和下等官。
中等官和下等官则会更加奋力向上爬，因为苟牧卯今日朝堂之上，一是为他们做了表率，二来也是上面的人向他们释放的信号，上下流动的界限从此不再那般僵化。他们有机会把那些庸碌无为的上等官拽下来取而代之，他们知道他们也有能力取而代之。
这番朝中权势更迭，恐怕是要掀起一股风潮。
慕容胥不知道这一着会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顺利，但是无论如何，落子无悔。子既然已经落下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何况也容不得她悔子。
因为她时间不多了，距离人工智能给的期限，只剩下短短四个月了。
慕容胥眉头紧锁，她不是没有想过人工智能为什么没告诉夏颜侯这件事情，只是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也无非是夏颜侯根本就回不去，要么是人工智能的能量不足以传输两个人的灵魂回到原来的世界，要么就是夏颜侯在原本世界的本体已经死了。
如果在原本的世界颜傅生的存在已经消失，那么他的灵魂就算回到原本的世界也无所依托。
她本想唤出人工智能问个清楚，但是毫无反应。
人工智能应该是为了保存能量已经调成了低能耗模式，看样子只能等到四个月之后的时间节点才能见到那个小爱了。
慕容胥不禁握紧了拳头，手指嵌入手心。
她没有在意手心里的疼痛，她只是心里觉得很愧疚。
颜傅生本应该在那个世界好好活着，可是现在却因为她再也无法回去。
她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大梦国的摊子她不能就这么留给夏颜侯一个人收拾。但是如果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随着她在原本世界的本体逐渐苏醒，必然会争夺这具身体的灵魂，这具身体就会衰朽下去。
夏颜侯的本体颜傅生已经不复存在，即便灵魂回去也无所依托。
而万珈煦的本体挣扎着要醒来，却没有灵魂入驻躯体，同样是一个大问题。
“报，安阳公主求见。”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慕容胥一愣，她没想过此时安阳居然主动来找她。
“进。”
安阳进了门，身后侍从自觉将门关上，只剩下安阳和慕容胥两人。
“安阳此次来所为何事？”
安阳欠身朝慕容胥行了一礼，双眼之中满是决意，“子胥哥哥，安阳愿出嫁大漠，在大漠替大梦国守这一世国泰民安。”
慕容胥身上一凛，她只觉得心里愈发往下沉。
大漠国此次求亲看似求和，实则凶险至极，如果大梦国允了这桩亲事，就是将安阳往火坑里推呼延烈必然不会让安阳好过；如果大梦国拒绝，那就成了大漠国起兵的正当理由。
为什么就这么难两全呢？
慕容胥艰难地开了口，“安阳，此事容我和圣上再商议一番。”
安阳这才起身，双眼神色异常平静，“子胥哥哥，安阳此次来，只是为了告诉子胥哥哥，安阳敢为这大梦舍命相守。如果大梦要我安阳出嫁大漠，安阳就嫁。”
慕容胥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安阳这丫头是个有骨气的。
“子胥哥哥不是弱女子，安阳也不是。”
安阳冲慕容胥一笑，笑容干净纯粹，脸上分明还是个十七岁的丫头模样；可明明就是个小丫头而已，为什么就可以无所畏惧，一腔孤勇一往无前呢？
“要能把你的勇气分一点我就好了。”慕容胥正恍神，心里话就脱口而出了。
安阳歪着脑袋看着慕容胥，她听不懂慕容胥的意思，“分什么？”
“没什么，”慕容胥有些慌张，想要尽快遮掩过去，“再过两日，我和你哥商量商量，应该有办法的。”
安阳捂嘴一笑，对于子胥哥哥来说，素来都是“必然有办法”。“应该有办法”这个说法还头回听子胥哥哥说。她知道夏颜侯和慕容胥这次恐怕真是棘手了，只是表面上还强装镇静，没表现出来而已。
可她真不怕，她不怕大漠国，也不怕那个呼延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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