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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鱼和水

    江夜又尝试性的扇了扇风。

    空气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道藏《云芨七籖》魂神卷有云:人身有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也;一名爽灵,阴气之变也;一名幽精,阴气之杂也。

    又有七魄:其第一魄名尸狗,其第二魄名伏矢,其第三魄名雀阴,其第四魄名吞贼,其第五魄名非毒,其第六魄名除秽,其第七魄名臭肺。

    葛洪《抱朴子.地真篇》及《云笈七签》卷五四《说魂魄》又提出魂魄指人的精神灵气。例如卷三三曰:三魂相嫉,七魄流竞。

    相对于佛教的缘起性空,他对道教的相关典籍要更为熟悉,这里的一切给他一种并不太真实的感觉,但真正去尝试后方才发现,并非是这里不真实,而是自己不真实。他方才想到魂魄之说。按照书中记载对应,基本都能对的上。

    如果说这里代表着自己的修行途,这里象征着什么?

    倘若通天镜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么让自己来到这里又是为什么?

    拳场的天才一定不止他一个,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唯有自己是拳场的香饽饽。

    那么其他拿到入场券的人呢?他们看到的和自己会是一样的吗?

    浅浅思考了片刻,并没有什么头绪,他干脆不去想,把目光放在了前方。

    一扇门。

    有庭院嘛,自然也就有宅子,他凝神瞧了瞧,薄薄的油纸窗纸把屋内的事物遮挡干净。不推开门并不能看到内部。

    拳场上生死都已经见过,想来再没什么可怕的。

    一念至此,他不再犹豫,径直推门进入。

    入眼的,先是外室的陈设。

    先是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随意摞着各种名人法帖,以及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旁边,是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般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他走过去随意翻了翻,便是暗暗咂舌,这桌上诸多古籍摹本,许多都是现世珍贵的传世名篇,要不是心里清楚这是镜中的世界,他倒真生起了些许拿走的想法。

    正想着,鼻下传来丝丝暗香。

    他转头看去,香气自内室传来,艳而不俗。

    华夏人做事讲究一个“来都来了”,都进了这屋子,再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江夜咂摸咂摸,慢慢就是走向内室。

    屋内纱幔低垂,营造出朦胧旖旎的气氛,四周墙上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陈设之物也都是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是一处女子的闺房。

    但他却再不敢走了。

    倒并非是因为不敢随便查看女子闺房,而是他瞧见那雕龙绘凤的精致玉床上,坐着个人。

    误进了他人的房间,顶天也就是个冒犯之罪,尴尬两下也就算了,但他却是完全惊呆在了那。

    床上的女子仅着亵衣,眉眼带笑,眼波流转间,万种风情都融在了眸光中。

    但这也不是最让他惊住的。

    细看那副面孔,眉眼愈发熟悉,慢慢与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合。

    “舒筱倩?!”他总算脱口而出。

    那床上女子动也不动,就自有一副烟视媚行的美感,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古代版的舒筱倩!

    江夜感到喉咙有些干涩:“倩姐……也进了这通天镜?”

    舒筱倩不说话,依然用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瞧他。

    不是舒筱倩!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舒筱倩,他的心一沉。

    这是最坏的情况,若要按照通天镜的特性,岂不是代表……他的修行途,应在了这舒筱倩身上?!

    但这就有些无稽之谈了,满打满算两人认识不超过一小时,纵然舒筱倩对他表露出了超出常理的兴趣,但他也不甚在意,那女人要真另有算盘,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到嘴的钱,没理由不咬下。

    可眼下的情况的确是让他有些怔住了,原来自己的登天契机,还要应在这位并不太熟的大金主身上吗?

    想通了层层关节,他一狠心,转头就要离开。

    此时通天镜在他的心中,已经和“不靠谱”三个字划上了等号,只道是件稍有妙用的法宝罢了。

    他想走,脚下却生根了一样,半步也不动。

    嗯?

    尝试腰间发力,就要回身。

    悬挂帘钩上的香囊又适时传来些许香气。

    这次的香气又有不同,虽然不像上次馥郁,但缕缕异香入鼻,他却像是醉了酒一般,身形开始摇晃起来。

    再转念之间,竟是再没了一点要离开的念头,直接就是朝床边走去。

    粉纱罗幔间,仅穿单薄亵衣的女子和神迷意夺的少年,这一幕,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近了。

    我在干什么?!

    江夜像是从一场大醉后恍然惊醒,身子已经离那床边两步之遥,他发了狠,轻咬舌尖,来自舌上的剧痛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不宜久留!

    靠着疼痛带来的短暂清明,他终于恢复了部分身体的控制权,无视床上的香温玉软,总算是扭过去了头。

    “来。”

    舒筱倩说出了迄今为止的第一句话,或者说,一个字。

    一个字的轻声细语,却如黄莺吟唱,婉妙而妩媚。

    仅仅是一个字,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种迷离的状态的江夜心神巨震,再也难以把持住心猿。

    再回头时,眼中已经没有一丝冷静和清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亲狎和火热。

    …………

    江夜并不知道玉床上的鸾颠凤倒、水乳交融究竟持续了多久,或者说那段时间他几乎没有自我意识。而是陷入了一种妙不可言的状态中。

    总之他醒来时,仿佛在梦中的那场倚玉偎香已经远去。

    睁眼是熟悉的房间,他愣了愣,自己的姿势甚至都不曾发生变化,依旧保持着刚才靠近入场券时的位置。

    再看去,原本放在床头的木牌已经无影无踪。

    他叹了口气,感受到小腹下面还在隐隐昂首的架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重新拿起毛巾,走向浴室。

    这都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