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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托乌斯家族的陨落(中)

    温迪尔伸了伸懒腰,从军队的营房中走出,遥望着远方的海洋。

    已经入夜的海面反射着银月月光和灯塔的光亮。

    这里是艾斯弗洛列王国最北面的德莱莫斯,是一处海滩。

    只是比起一般的海滩,德莱莫斯的滩壁要显得陡峭一些,近乎垂直,比沙滩平面平均高了八九米勒。

    本来应该是个天然的反登录地点,但是艾斯弗洛列王国通往这里的道路也崎岖不平。

    这也就意味着补给线很脆弱,一旦这里发生战争,那么很可能守军就将失去任何支援。

    原本王国并不会考虑到这个地方的防御,因为诺里安联盟海军虚弱,这样的海滩还不如放弃让敌人到陆地上和他们打一场。

    然而随着九国之战结束后,诺里安王国开始大力发展海军。

    作为艾斯弗洛列王国最重要的假想敌之一,王国军部在综合考量以后决定把这里打造成一个要塞集群。

    到时候万一诺里安王国选择出其不意从这里登路,那么守军的任务就是用性命死死拖住王国让他们在这里留够足够的血,浪费大量宝贵的时间和物资。

    附近没有什么海港,于是王国索性把周围的海域设为禁区,只让军用船只进入。

    今天,这里马上就会迎来一个访客。

    “呵呵,来亲自看看自己家族毁灭的前奏?”

    一个身穿艾斯弗洛列王国陆军军服的中年人坐在岸防炮港工事的入口处,对走到这里的温迪尔说道。

    “哈,瓦尔特先生你真是说笑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呵呵,你可以去自杀啊。”

    “瓦尔特先生,我没有能力决定我的出生,我也没有勇气决定我的死亡。”

    “呵,挺哲学的。”

    瓦尔特不再说什么,将嘴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了踩,转身回到了岸防炮的地下工事中。

    这不是标准的陆军军官配发的香烟,而是新贵族中的其中一位在陆军担任后勤部高层的人给自己人的福利。

    一个机时左右后,一艘铁甲舰来到了附近的海域中,经过无线电通讯,这艘船确定是王国的独立号。

    于是岸防炮开始运转,参数修正,进行炮击。

    一般来说,岸防炮打海面的战舰,命中率大概在千分之二,这也就意味着单靠一门岸防炮是不足以威胁到独立号。

    然而命运似乎开了个玩笑,这门违规擅自开火的岸防炮竟然一发直接命中了独立号。

    二百八十海赫口径的现代先进火炮对独立号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而且这一发炮直接摧毁了独立号的甲板建筑。

    独立号开始下沉,没有任何被挽救的可能。

    整个德莱莫斯防线乱了起来。

    真的,不仅仅只是有岸防炮违背命令开火,德莱防线中的工事群遭到了破坏。

    防线总司令立刻命令防线进入紧急状态,所有人呆在原地,宪兵队出动。

    任何擅自移动的人在第一声警告结束后还继续行动的直接格杀勿论。

    半个机时后,德莱莫斯防线终于重新回复了平静。

    只是在防线总司令好不容易稍稍松口气的时候,一声巨响连带着整个地下工事开始剧烈地抖动。

    电路断路,让地下建筑变得一片漆黑。

    司令部的人拿出蜡烛和电灯,分散出去查看情况。

    过了一刻钟,防线总司令得到了让他眼前一黑的答案。

    三个最重要的弹药库爆炸了。

    而在这个时候,瓦尔特已经带着温迪尔来到了那艘蒸汽快艇上。

    “我就说嘛,不可能让那个什么斯家族浪漫地死在海里。”

    “你不说话也不会因为被遗忘丢下去喂鱼。”

    “切。”

    两个人在瓦尔特上船的时候还在围绕着一个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年轻人斗嘴。

    “计划和之前的不一样,是怎么回事?”

    其中原属于揭露者组织敌对人看了看温迪尔,向瓦尔特问道。

    “这位是托乌斯家族的次子。”

    “呵,我就说嘛,怎么安在托乌斯家族里的窃听器传来格奥雷奥次子什么的,原来是这样。”

    “瓦尔特,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还没活够,马利亚诺,有这个温迪尔在,我们可以更好地进行计划。”

    “自作聪明。”

    马利亚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

    “反正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吗?你不想看看两个家族互相厮杀?”

    “瓦尔特,你不会就因为弗雷伊德的说法,就这么做吧?”

    “喂,你在说什么?”

    弗雷伊德抗议道,但是被无视了。

    “温迪尔是个后手,我不觉得这次事情就会这么简单。”

    “希望你的预感是对的,不然咱们都得死。”

    “挥动一下你的右手,向左。。。,嗯,然后向右。。。”

    阿尤卡西在医生的指示下开是慢慢活动自己的肢体。

    虽然他愈合的速度很快,但是还是得继续卧在病床之上。

    为了避免因为运动量减少而导致的肌肉萎缩,现在每天都会进行一些小幅度的活动。

    “呼。”

    阿尤卡西总算是完成了今天的活动量,躺回床上喘气。

    “唉,身体有点跟不上喽。”

    他一边感叹,一边拿起报纸看。

    “好家伙,德莱莫斯防线弹药库爆炸,独立号铁甲舰被岸防炮击沉,这是要爆发战争了是吗?”

    “看后面,这都是几个贵族之间的斗争罢了。”

    爱舒幽儿早就看完了报纸,在削苹果。

    昆塔雅的好东西可能放过,一天至少要吃三个。

    “啊,托乌斯家族,迪力曼家族还有鲁迪沙尔家族,啧啧正是一出别样的戏剧啊。”

    越是深入看详情报道,越是觉得不可思议。

    事发后艾斯弗洛列王国立刻派遣了皇家宪兵总队第一时间抵达调查。

    托乌斯家族说是鲁迪沙尔家族和迪力曼家族将诺里安王国的间谍放进来搞破坏的。

    证据在于事发现场的一根烟头可是后勤部内部配货,那里的陆军根本不可能拥有。

    而且德莱莫斯防线附近的海滩上发现了一个被搁浅藏起来的诺里安军队使用的蒸汽快艇。

    迪力曼家族和鲁迪沙尔家族都说是另外两个家族做的,但是均缺少证据。

    不过他们的说法像是袭击者是陨日邪教的人,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让托乌斯家族虽然占据优势,但是没办法反驳别人的质疑。

    因为如果说质疑他们的陨日邪教说法,那么这不就很让人怀疑自己的确和陨日邪教组织有联系吗?

    所以托乌斯家族只能不断地强调证据。

    于是这么争论了几下后,迪力曼家族和鲁迪沙尔家族隐隐站到了一起,和托乌斯家族进行对抗。

    “怎么感觉我来了以后王国就突然乱套起来了呢?”

    阿尤卡西放下报纸说道。

    “别把自己看太重了,现在大家都清楚这是女王陛下要清洗一下家族了。”

    “怪不得能报道出来。既然这样,这些人怎么还敢惹这么多的事?”

    “有可能狗急跳墙了不是?就像你复习考试的时候,突然就看起了小说,你说别人看起来是不是觉得很不理解?”

    “原来是这样,都是走投无路了啊。嘿,真希望能够亲眼看看那些人绝望的样子。”

    “别这么阴暗。”

    爱舒幽儿把削好的苹果放到桌边,这让阿尤卡西下意识微微张开的嘴有些尴尬。

    “还想我喂你啊?有这精力想什么崩溃的贵族,没力气自己吃苹果是吧?”

    “我错了,女士,我错了。”

    阿尤卡西诚恳地道歉,这才让爱舒幽儿点了点头,拿起苹果放到他嘴边。

    “话说,陨日邪教教会历史看起来挺悠久的啊,如果它真的和以前的那个陨日之神教会是同一个的话。

    这么说来它真的只是一个恐怖组织吗?”

    “这么说吧,陨日之神教会从巨日教会中分裂演变过来的。而且它曾经一度在信徒聚集的地区建国,只不过后来在九国之战的时候被打崩了。

    所以,现在的陨日邪教也可以被称作某某复国组织。

    王国政府肯定说这是恐怖组织,但是它其实并不是单单只是以为了报复社会为最终目标的一个组织。”

    “唉,是这么一回事的吗?话说这怎么没在资料里找到啊。”

    “你当然找不到了,艾斯弗洛列王国的有些地方曾经就属于那个国家。

    你说面对着,即使没有这些资料也依然猖狂至极的恐怖组织,王国政府会把这些材料放在大图书馆里面吗?”

    “。。。那倒是,所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还不是看你一天天埋在一堆纸里面,像个老学究一样,委托人帮忙去诺里安王国的图书馆查找了一下。”

    “诺里安王国就放心把这些东西摆在公众图书馆中吗?”

    “他们可没拿什么土地,只是吞并了那个国家的殖民地。

    而且我看他们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好让世界再次乱套起来,夺回那些独立出去的地盘。”

    “。。。”

    阿尤卡西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好了好了,别去想这些和你无关的事情,想太多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听你的。”

    按照爱舒幽儿的说法的确不用去想这些该参政人员该想的事情。

    但是阿尤卡西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被藏了起来。

    达里尔所说的那些话在阿尤卡西的脑海又回顾了一遍。

    这不像是个什么复国组织的样子。

    一个依靠如此疯狂地邪教建立起来的国家,怎么可能存在?

    光是想到这个国家的外交发言人在如今这个蒸汽时代说神谕什么什么然后做事,就觉得不可能是现实存在的。

    砰,爱舒幽儿轻轻地弹了一下阿尤卡西的脑门把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一个单词都没听是吧?”

    “没有没有,这不是在想晚上吃什么吗?”

    “呵呵,你吃早饭的时候才说了要我做罗宋汤来着。好啊,你是真的没听是吧?!今晚就给我吃水煮西蓝花吧!”

    “我错了,我错了!别给我吃水煮西蓝花,好歹撒点盐啊。。。”

    不久后的晚饭,阿尤卡西含着泪一口一口地把什么调料都没有加,纯天然无污染的一盘西蓝花吃了。

    他感觉自己把这辈子该吃的西蓝花都吃完了。

    随着德莱莫斯防线被袭击和独立号沉没事件持续酝酿,本来情同手足的托乌斯家族,迪力曼家族和鲁迪沙尔家族彻底撕破了脸。

    已经开始互相倾倒对方的黑料,让艾斯弗洛列王国以及一些关注这件事的外国人直呼真是像喝了一大杯冰镇啤酒一样爽快。

    然后以托乌斯家族率先动用武力为导火索,三个家族之间的争斗变得越来越像帮派之间战斗。

    在卡弗兰特港还算好的,在其他地方已经开始了火并。

    托乌斯家族根植于陆军,其成员自然要比其他两个家族战斗力更强。

    按理来说,另外两个家族联合在一起肯定比托乌斯家族要强。

    但是鲁迪沙尔家族认为这一次被清洗的对象很可能还有迪力曼家族,所以并不是很想与之牵扯过深。

    此时在玛弗兰堡的下城区街道中,托乌斯家族的附属力量正在和迪力曼家族的附属进行交火。

    “瓦尔特,我们真要这么做?”

    “马利亚诺,你在明知故问。”

    “唉我怎么想得到那个乌尔贝特竟然为了保留自己的血脉竟然和路易斯安娜三世进行交易呢?”

    “呵呵。”瓦尔特可不相信马利亚诺真的不知道,他这人就是想多说几句话。

    “好了,鲁迪沙尔的人来了。”

    瓦尔特说完,从一旁单位箱子中拿出了一把冲锋枪。

    “小可爱,把人带上来吧。”

    温迪尔闻言带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上来。

    这位是一个托乌斯家族的私生子,他三天前在乡村想要强行和一个姑娘发生关系被打包带走,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一样了。

    “马利亚诺先生,人在这儿。”

    温迪尔把“自己”带了上来。

    他的脸色一些惨白,为了保证计划成功,他的血被彻底换了一遍。

    “演员到齐了,准备上场吧!”

    温迪尔放开了对手上的人的束缚,已经吓破胆单位私生子连滚带爬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他一只手摸到箱子外面外面大道的路砖,心里生出了一点生的希望之时。

    瓦尔特用当地的方言大喊一声。

    “为了鲁迪沙尔!温迪尔你这该死的托乌斯杂种去死吧!”

    然后对着“温迪尔”打空了弹夹。

    温迪尔死了。

    这个消息在一天后传回了托乌斯家族本家,引起了强烈的反应。

    乌尔贝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次子应该是温迪尔,不是格奥雷奥,这个格奥雷奥是一个私生子!

    有人篡改了他们的记忆!

    这一下,乌尔贝特彻底崩溃了。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私生子已经不能够算作血脉的继承了。

    但是多少是个心理安慰。

    只是面对着可能有修改记忆的未知人物,乌尔贝特想起了自己的曾祖父曾经在弥留之际给自己描述他曾经在战场上经历过的噩梦。

    当时诺里安王国和艾斯弗洛列王国对于一块边境地区起了小规模的军事冲突。

    曾祖父当时是那个地区驻军的一个营长。

    有一天晚上,哨兵发现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斗篷的人提着两个笼罩在白银头盔中的脑袋,来到了他们营负责的阵地。

    然后,那一天只有祖父因为是驻军的长官才得以幸存。

    后来来的心理辅导员把他这段记忆抹除,在临死前他才回想起来。

    赶紧讲给了乌尔贝特听,希望他能够记住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但是显然乌尔贝特只当那是一人老人在临死之前出现的幻觉。

    现在他切身体会到了。

    世界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那么艾斯弗洛列家族的路易斯安娜在这个时候选择清洗贵族,是不是因为她本来就有底气呢?

    “呵,呵呵,呵呵呵。。。”

    乌尔贝特笑了起来。

    “安德鲁。”

    “老爷。”

    “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对我很好,但是对我的女儿不好。我的女儿在去年前的今天被达里尔少爷拿去当献祭品了。”

    “。。。那不是达里尔做的,是他的朋友做的。。。”

    “老爷,你我对这件事都清楚的很不是?”

    “那也是你的错!你把女儿藏起来干什么?!要是知道那是你的女儿达里尔会这么做?!”

    “呵呵,乌尔贝特,我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怀上了我,我难道不知道吗?

    母亲真以为她编的理由能骗过我?”

    中年管家恶狠狠地盯着乌尔贝特。

    “你!你就不怕我弄死你吗?!别以为自己流着我的血就以为我会放过你这个叛徒,安德鲁!”

    安德鲁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把枪。

    “来人!快来人!”

    乌尔贝特慌张地喊叫道。

    “没用的老爷。”

    砰,安德鲁开了第一枪,打中了乌尔贝特的肩膀,他本来是打算打胸口的,但是手枪显然对于初学者来说不太友好。

    “啊啊啊!”

    乌尔贝特惨叫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来。

    “怎么,怎么回事。”

    “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暂时无从得知。”

    砰,又是一枪。

    乌尔贝特本以为安德鲁会说些什么,所以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胸口中枪以后,他的脸直接扭曲了起来。

    精神开始恍惚,他听到了一些低语声。

    “安德鲁,你,你别想活着走出去!”

    “狗杂种,我女儿死的那天我也就死了,而且你以为我会留下托乌斯家族肮脏的血脉吗?!”

    安德鲁的右手已经在不规范地连开两枪后骨折了,他没有痛呼,换成左手那手枪,开始把手枪当做近战武器猛砸乌尔贝特。

    乌尔贝特想要反抗,但是他已经年迈,在抬起手臂挡了几下后,彻底没了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安德鲁猛砸了一刻钟,把乌尔贝特打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原来的脸长什么样子。

    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安德鲁的女儿在大学毕业时和他的合影。

    女儿从小是个聪明孩子,她是一只雏鹰,理应去搏击蓝天。

    明白贵族肮脏的安德鲁把她安排去了诺里安王国进修。

    谁知道成为学术交流团,只是在陆军科研所呆了一天,人就没了。

    安德鲁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抽出了一根雪茄点燃,然后丢在了地毯上。

    一根接着一根,把所有来自雅菲斯大陆的特产全部变成了火种,让整个房间开始燃烧起来。

    安德鲁没有什么遗言,他早就已经死去了。

    砰的一声,随着一朵血花的产生,安德鲁缓缓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