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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暴动前夕(下)

    杜德林港,位于卡兰大陆的西部沿海地区的中间位置,是诺里安王国最古老的港口之一,始建于六百年前。

    悠久的岁月,让这里积淀了许多底蕴。

    这里有着可靠的水手来源,各种货物的贸易线路,完善的街区管理以及一个巨大的教堂。

    而这里缺点就是有些僵硬,不够现代化,一些停靠口岸达不到最新船只的需求,导致了每天抵达这里的大型船只有数量限制。

    而且改造起来也很麻烦,所需要花费的精力和资金足够政府再重新修建一个港湾。

    此时的海港中一艘货船正在装在货物,只是这些货物看起来有些奇怪。

    “诺里安王国这是要做什么?”

    马利亚诺丢掉了一根码头工人常抽的维诺牌廉价劣质香烟,用防水靴子的脚跟踩灭了火星子。

    他斜靠在铁栏杆上,吐着烟雾,遥望着远处的海港,就像是每一个在杜德林港口在工作间隙休息的码头工人一样。

    “还能是什么?诺里安王国这是打算动用武力了。”

    瓦尔特将自己手上的报纸稍稍降低了一些。

    “呼,制式一百五十海赫口径敌对火炮?你确定这不是要全面战争?”

    “这才哪到哪?要真是全面战争你就能看到塞满一百五十毫米口径副炮的超级无畏舰。”

    “咱们这就混进去了?混进诺里安王国秘密对艾斯弗洛列王国袭击的队伍之中?”

    “马利亚诺,你是当了一段时间苦力,大脑没有运转而萎缩了吗?这怎么看都是在把咱们当做炮灰,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替死鬼。”

    “我开玩笑而已,又不是真的跟你的思想逻辑一样单纯,哈哈。”

    马利亚诺笑了笑。

    “呵呵,单纯?”

    “替死鬼还需要从教堂山来的人吗?难道不能随便找几个本地的码头工人吗?

    瓦尔特,你还不懂这些诺里安腐朽贵族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们是赌桌上的筹码,这是教堂山的归属者在和杜德林港的总督进行一场博弈罢了。”

    “博弈?什么博弈?”

    “这我哪知道?我们只是入场费,不交不能进。”

    马利亚诺摊了摊手。

    “哦?照你这么说,我们连替死鬼都当不了?就只是一堆会被迅速遗忘的炮灰?”

    “你以为呢,那些长寿之人可不在乎什么世俗的逻辑和法理。

    他们只遵守比自身还古老的规则。”

    马利亚诺拍了拍自己衣服。

    “好了好了,瓦尔特。快日落了,我们走吧,我还想看日落呢。”

    卡弗兰特港下城区。

    和工人居住区不同,这里的居民大都是比码头工人高级一点的技工,在附近的造船场内工作。

    还有一些内城区因为各种变故,缺少收入或者欠着债,而不得不到这里来的人。

    比起工人居住区,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没有的公共资源,下城区至少还是有几个正规诊所的。

    基本的公共设施还在较为有序的修补更新。

    “朱丽亚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蒂边削着苹果边询问靠着坐在病床上,脸色有些惨白的朱丽亚特。

    “好多了老板,那个医疗费用。。。”

    “什么医疗费用?你这算是工伤。”

    温蒂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朱丽亚特。

    “好好休息,酒庄还等你去工作呢。”

    “那个老板。。。”

    朱丽亚特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朱丽亚特想了想,还是坦诚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本来春假她是要回家去住的。

    但是因为血线虫的原因,工人居住区通往其他区域的通道被封锁了,所以朱丽亚特没法回去。

    温蒂就让她暂时住在酒庄的阁楼里。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在自己得了血线虫感染病后,温蒂并没有把她丢给政府的人处理,而是自己出钱去找信任的诊所。

    要知道虽然是下城区的诊所,但是费用也不低。

    可以说是,下城区的普通人去不起下城区的医院,就像内城区的人去不起内城区的医院一样。

    “对你怎么了?这算什么好?这是一个雇主对雇员最基本的关心好吧?”

    温蒂觉得朱丽亚特跟往常有些时候一样,有点莫名其妙的。

    怎么自己按照爱舒幽儿说的基本要求来执行还能被人感恩戴德的?

    还是说自己想错了,实际上朱丽亚特对自己的一些亲密行为觉得有些害羞才这么委婉地说话?

    “哟,怎么?你这是不喜欢我捏你的脸嘛。”

    温蒂佯装生气的样子。

    “不是不是!老板,我怎么会不喜欢。。。唉,不对不对,我。。。哎呀!”

    被温蒂这么一说,朱丽亚特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那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我,我想说的就是字面意思,老板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要是跟家里人讲,他们肯定以为我和你是那种情人的关系啦。”

    朱丽亚特笑了笑。

    就像之前说的一样,对于工人居住区的人,无论是政府还是市民几乎都没有把他们当做是这个城市的居民。

    在血线虫感染问题上,政府做的就是直接粗暴地切断工人居住区和其他区域的任何往来连接,然后定期派遣人员清理居住区里的感染病人。

    毕竟,比起血线虫,工人居住区内的疾病流感也不少。

    而卡弗兰特港的雇主们对于工人居住区的人也有一定程度轻视,不仅累活给得多,工资也给得低。

    如果不是有最低保障,和一张王国认可但基本没啥用的临时工作证明,那些雇主们简直可以说就是把这些工人当个奴隶来使用。

    周围的同事也对工人居住区出生的人有所歧视,朱丽亚特以前在饭馆打杂工的时候就经常受到排挤。

    “。。。小朱丽,那只能说明你以前过得太苦了,以至于这些基本要求,在你的视角看来是对你的好啦。”

    温蒂伸手揉了揉朱丽亚特的头发,看着她,有些想起过去的自己了。

    在温蒂她被安娜塔西亚收留最初的那段时间自己似乎也是这个样子。

    一点点的关心都认为是恩惠,一点点最基本的公平都觉得是赏赐。

    “嗯?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朱丽亚特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温蒂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回忆了一下而已。”

    “是这样啊。”

    “谢谢你,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艾雷娜女士!您真是神之使者啊。”

    诺兰特激动地感谢道。

    他本想去紧握双手,但是又觉得自己粗糙的手似乎不该和爱舒幽儿的瓷白相接触,手伸出也不是,不伸出也不是。

    “这没什么,诺兰特先生。”

    “不不,艾雷娜女士,您救了我的儿子,这是大恩,我们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诺兰特的儿子因为有过运送血线虫虫茧的经历,所以也得了病。

    他们家里的人不敢说明相关情况害怕政府治罪,毕竟有几个人因为同样的缘故被警察抓走,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处理。

    也同样不敢去独自看病,因为家里本就没有多少钱,要是在欠上债务,在工人居住区这个地方就等着卖身吧。

    诺兰特四处求助,只在本最不抱期望的爱舒幽儿这里得到了帮助。

    经过几天的治疗,诺兰特的儿子托马斯算是脱离危险。

    他的病好了,不需要再担心会传染家人,只需要修养几天就行了。

    “这样的话,要不让朱丽亚特到我们家里打零工?”

    “艾雷娜女士,这。。。”

    诺兰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爱舒幽儿天天坐公共马车,去城郊买相对廉价的食材。

    但是他不会看错的,爱舒幽儿她气质至少也是个内城区不错人家的佣人。

    这就相当于给朱丽亚特找了一个收入稳定,待遇不错的工作。

    这那里是自己家去报答啊,简直是再次受到了照顾。

    “这事情,我,我还是问一下朱丽亚特好吗?”

    诺兰特推辞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

    “艾雷娜女士,请慢走。”

    爱舒幽儿带上兜帽,走出了诺兰特一家住的公寓。

    这是一个比政府修建的工人福利公寓更小一点的公寓,每户人家的居住面积至少缩小了一半,供水系统和蒸汽输送管道也比较老旧,没什么维护。

    但好处是,至少不用和其他家庭挤在一个屋子里。

    外面正下着小雨。

    临近海边,天气就是有些喜怒无常,爱舒幽儿来的时候还阳光明媚,不得不穿带着兜帽的风衣伪装一下自己。

    现在风衣的兜帽直接可以用来遮挡雨水了。

    不远处的酒馆人影乱动,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吵闹的声音传出。

    爱舒幽儿眯了一下眼睛,拿出了一个仪表盘对着酒馆方向。

    上面的指针开始偏转。

    “有微弱秘仪的反应?这真是有些奇怪。”

    爱舒幽儿皱了皱眉,很快就松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工人居住区发现一些微弱秘仪痕迹这不算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说不定是真知教会的人在搞什么学术派对。

    又或是哪个崇尚自然,艳羡昆塔雅的生命小教会正在举行他们自以为是的敬畏生命的仪式。

    这些集会的确要弄点遮蔽感知的秘仪,不然就有些太过扰乱社会秩序了。

    就在爱舒幽儿经过酒馆的时候,酒馆的门打开,一些工人模样的人穿着雨衣走了出来。

    武器,血线虫感染病。

    这两个词汇迅速在爱舒幽儿的脑海中浮现。

    秘密教会?血线虫或者附身虫教会?这是什么东西?

    爱舒幽儿用余光观察,脚步没有放慢,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天晚上,勋爵和准将坐着火车来到了卡弗兰特港。

    “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介入两个国家之间的冲突吧?”

    准将一边清点行李,一边问道。

    “这我哪知道?还不是得看我们人偶老大的决断?”

    “人偶老大?”

    “对啊,怎么。。。”

    勋爵念着他们一帮人对爱舒幽儿的外号,转过头去准备打趣准将,结果就看见了爱舒幽儿一副正在琢磨的样子。

    “队,队长,队长好!”

    勋爵立刻挺胸抬头收腹,站出了一个标准的南洛亚帝国军队军姿。

    “人偶老大是什么意思?”

    “报告!没什么意思,队长!”

    爱舒幽儿狐疑地看了勋爵一眼,看得对方内心有些发毛。

    “算了,正事要紧我们先离开车站。”

    “是队长!,遵命队长!”

    半个机时后,爱舒幽儿等人来到了温蒂的庄园。

    “好家伙真够享受的。”

    勋爵看到占了一片山头的庄园,有些忘记他旁边是爱舒幽儿了。

    “修利亚,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不会敛财?就你身上这件服饰,就够十几个洛兹了吧?”

    温蒂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我钱?再不还,汇率都要变了!”

    “汇率?说到汇率,我发现最近昆塔雅帝国似乎正在进行经济改革,交易市场有些大的波动啊,温蒂你采购昆塔雅水果的时候要注意一下。”

    修利亚望着天空,煞有其事地说到。

    “喂喂喂!你这个流氓!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你就别和修利亚较真了。”爱舒幽儿拍了拍温蒂的肩膀。

    作为她一手带大的人,爱舒幽儿当然明白,这一趟去诺里安王国,修利亚估计又没忍住去买了许多礼服。

    没再多欠债就算好的了,好像让她又余钱来还以前的债,做梦吧。

    “你就惯着她吧!”

    温蒂哼了一声,先一步进了庄园里。

    “修利亚,你该收敛收敛了,要学会过日子,别总是大手大脚的。”

    “唉,我那不还是没忍住,一看到精美的礼服,这理智就直接没了,明明进去之前才告诫了自己,结果嘛。。。”

    “。。。”

    爱舒幽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她自己也是那个样子。

    那就只能随它去了。

    一刻钟后,几个人坐在了客厅里。

    “事情就是这样,诺里安王国打算引爆大图书,释放馆底下的东西,然后直接军事介入艾斯弗洛列。

    靠着那个深渊,诺里安王国有充分的理由在卡弗兰特驻军。”

    修利亚将自己偷听到,偷看到的情报总结性地说了一下。

    “下城区也出了问题,有一批来源不明的武器。”

    温蒂说道。

    “但是它们归属于还不相关的普通人,我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是酒馆那种地方分发的吗?我今天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了。”

    “不仅仅是酒馆,餐馆,书店,特殊书店,都有分发武器的情况发生。”

    “他们这些人身上还有血线虫。”

    爱舒幽儿补充道。

    “血线虫?艾斯弗洛列王国的公共卫生体系已经如此松散了吗?”

    “不,那些人身上的血线虫只有微弱的生命波动,我觉得他们很可能是被种植了特殊改造过的血线虫。”

    “不可能,”温蒂摇了摇头,“血线虫帮可能有特殊改造够的型号,它本身就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嗯?还有这事?”

    爱舒幽儿有些惊讶。

    “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委托昆塔雅的生物研究院对血线虫进行了分析,那边的研究人员发现了这些血线虫有生命改造痕迹。

    它们原本只是一种较为安全的寄生虫,只会吸人血,对视网膜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被叫做血线虫。

    而这种应该才是附身虫。”

    温蒂从桌子上的一堆档案袋中拿出了一份有着独特清香气息的档案袋。

    “这么说来,附身虫和血线虫其实是两种东西?只不过因为长得太像了所以被认为是一种?”

    “是这样的。”

    温蒂点了点头。

    “哦,那一定是该死的陨日邪教生命派系干的,他们就喜欢搞这种生物武器,可恶心了。”

    勋爵一边咬着昆塔雅进口苹果,一边抱怨道。

    “所以他们要干什么?给普通人种上附身虫,还分发武器,他们这是要开战?”

    “不无这样的可能。”

    爱舒幽儿点了点头。

    “神在上,一群疯子。”

    修利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是有些认同。

    要是她,有机会搞这种刺激的事情,估计她不仅要给什么轻武器,火炮,装甲车,战舰,全部整上去。

    “他们的武器是哪里来的呢?不会是诺里安王国给的吧。”

    “应该是这样。”

    温蒂点了点头。

    “都是诺里安制式武器,按照那帮老不死的思维,他们可不屑于拿什么其他的国家武器来进行这次的引爆计划。

    只要大的方面他们站理,你就不要想用细节来扳倒他们的申诉。

    估计这还有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告诉其他诺里安联盟的国家,不用抱有侥幸心理,就是诺里安动的手,艾斯弗洛列的状况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的确是这个样子的,高傲得不像话,要不是顾忌卡兰利斯特统合国,诺里安王国估计会直接出兵征服。”

    准将说道,他可太明白诺里安王国那群老不死到底是怎么思考问题的。

    “那一切就串起来了,诺里安王国和陨日邪教合作。

    邪教的人负责破坏大图书馆,引起乱子,诺里安王国提供除人员以外的帮助。”

    修利亚分析道。

    “利用工人居住区的人发动攻击,艾斯弗洛列最多也就只能证明这是邪教恐怖组织所为。

    毕竟掘墓教会也可以提供诺里安制式武器。”

    “那怎么办?总不能等到大图书馆被引爆后再下去吧?”

    “阿尤卡西的叔叔应该派了自己的人手?”

    “是这样的。”

    爱舒幽儿肯定道。

    “那我们不如来一把大的怎么样?”

    修利亚突然想到了好主意。

    “你想做什么?”

    温蒂皱了皱眉头,每当修利亚一副我有好点子的时候,她是最头疼的。

    “嘿嘿,既然有乱子那我们不如把它闹得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