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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天子落难

    山谷里很安静,除了溪水汩汩流动的声响,四周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整个山谷好像除了眼前的袁彬,就只有陈三秋这一行人了。

    但是陈三秋知道,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关注这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或许,有人正在等待着这一场接触的结果。

    “袁总旗,我的份量够不够,是不是需要向上面禀报的事情,就不用你来给我做主了!”

    陈三秋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记得好像是瓦剌人要和咱们朝廷谈的,此刻这里不见一个瓦剌人,我只是看到了袁总旗,莫非,如今的袁总旗是在奉瓦剌人的意思行事!”

    “袁某只奉陛下的旨意行事!”

    袁彬淡淡的看来陈三秋一眼:“瓦剌人要的我的命或许可以,但是,想让我服服帖帖的听他的,那看是办不到!”

    “那太上皇他老人家呢?”

    远处的山麓上,有飞鸟飞起,陈三秋不着痕迹的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没见到太上皇他老人家的面,你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你若是继续在这里和我东拉西扯,我倒是怀疑是不是瓦剌人想对咱们的大军用缓兵之计了!”

    他撇撇嘴:“瓦剌人这样搞有意思吗,西直门下,他们的算盘落空,就一点没有审视过自己做的事情吗?”

    “见到太上皇了,你就会依照我说的做,火速返京,让上面派更合适的人来?”袁彬看了看他,见到陈三秋点了点头:“你一个人可以,其他人,我不保证瓦剌人会让他们见太上皇!”

    “那就我一个人!”

    陈三秋很是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吩咐身边的人:“你们在这里留下,等我回来,若是我回来,让剩下的人立刻撤走,告诉上面,这是瓦剌人的诡计!”

    “明白!“

    几个手下齐齐应道,脸上无比严峻,“上面”自然是指的在后面的白圭了,陈三秋这是要拿命给白圭探出一条道啊!

    “走吧!”袁彬转身就走,没有等待陈三秋,看他在这林间水边健步如飞的样子,身手居然还十分的矫健。

    这可不想被俘的人?

    陈三秋嘀咕了一声,而且,对方的精气神,还有行事的这种自由度,也是不像,他心里嘀咕着,脚下却是跟着对朝着山谷深处走了去。

    他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在瓦剌人面前是毫无意义,他倒是没多少担心自己的安危,实际上,脱离军队的保护进入这个山谷,和他此刻随着这袁彬往山谷深处而去,并没有多少本质的区别。

    瓦剌人真要弄死他和他的手下,一队弓弩手就能解决问题,不用这么麻烦的。

    沿着溪水朝着前面走了两三里地,正在陈三秋感叹这山谷看起来不大但是却是内有乾坤的时候,远处的山麓上,又是一处木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回头看着来处,和自己印象当中比对了一下,确定这是就自己在和袁彬说话的时候,有飞鸟飞起的地方,看来,果然这里有人活动。

    不过,瓦剌人呢,瓦剌的大军呢?

    临近木屋,陈三秋皱起了眉头,到了此刻,他终于见到瓦剌人。

    瓦剌女人。

    两个瓦剌女子正在木屋前面忙碌,一人汲水,一人正在拨弄柴薪,似乎准备引火做饭,见到袁彬和陈三秋两人走进,两个女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了。

    “陛下就在此中!”

    袁彬指着木屋低低说了一句,然后朗声朝着木屋喊了起来:“陛下,袁彬回来了!”

    “今日又没等到人吗?”木屋里传出一个晴朗的声音,略略有点中气不足,但是陈三秋听起来,居然还有几分悦耳。

    “南镇抚司百户陈三秋,叩见太上皇!”

    他高声喊道,语音刚落,然后就听得木屋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似乎是屋子里的人打翻了什么东西,然后,一个人以不输以袁彬的矫健出现在了木屋门口。

    “大明来人了?”

    朱祁镇嘴唇哆嗦着,他很想此刻再次摆出皇帝的威仪,只是看着不远处趴伏着的那个锦衣卫百户,他竟然觉得此刻威仪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就连那个百户身上的锦衣卫服饰,也比袁彬身上的锦衣卫服饰要看好顺眼了许多。

    “起来说话!”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平抑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努力的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我都太上皇了,你不用如此!”

    陈三秋慢慢站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是皇帝,大明的皇帝,也是将数十万大明将士葬送在瓦剌人手中的皇帝,如今无数大明将士已经尽成英魂,他却还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且,气色居然不错,甚至没有多少担惊受怕的样子。

    他打量着四周,除了那两个瓦剌侍女,四周也看不到任何一个瓦剌人的兵马。

    “不用看了,瓦剌人在山谷南边,最近也距离这里有三里多地!”袁彬突然开口道:“那两个瓦剌女人又聋又哑,除了伺候太上皇,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太上皇的近侍呢?”陈三秋不解的问道。

    “除了袁卿,我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朱祁镇脸上突然露出痛恨之色:“即使有,此刻也在瓦剌人营中,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所以,瓦剌人是真想将太上皇送还回朝廷的!”陈三秋沉声问道:“如太上皇愿意,卑职这就护送太上皇返回大明!”

    “不可!”

    “不可!”

    朱祁镇和袁彬几乎同时开口反对,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是脸有忧色。

    “卑职是南镇抚司百户!”陈三秋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担忧什么:“随卑职而来的,皆是南镇抚司的精兵强将,太上皇不必担忧!”

    “南镇抚司么?”朱祁镇似乎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他嘴里咀嚼着这个词,脸上微微放松了一下。

    “临来的时候,太后有没有单独给你旨意?”他沉吟了一会,缓缓的问道,毕竟是曾经的皇帝,老狗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事情,在他脑子里,只是略略转了一个圈,就瞬间弄明白了对方强调他是南镇抚司的百户的意思。

    “卑职是护送御史白圭而来,卑职还没有那个福分聆听太后旨意!”陈三秋低头说道。

    “白圭啊!”朱祁镇明白眼前这个百户的意思,无非是官职太小,即使太后有旨意,那是也只是他护送的这个白圭知道,不过,他对这个什么御史白圭,可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都察院的御史七七八八的一百多人呢,就是几个主官他勉强记得,那些平常的御史,哪里有资格被他知道。

    更不要说如今新帝上位之后,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廷里不知道会被塞进多少新面孔。

    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这个白圭是什么来路根脚。

    说句不客气的话,眼前的这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百户虽然官小职卑,但是,如果和这个御史比起来,他宁愿多相信眼前的这个锦衣卫百户一点。

    起码,这是太后的人。

    “白大人还等待参见太上皇,卑职这就去叫他过来?”

    见到朱祁镇久久不说话,陈三秋主动发声道:“见到太上皇安然无恙,白大人一定高兴的很!”

    “哼!”

    朱祁镇微微哼了一声,不置与否,身边的袁彬却是会意,朝着朱祁镇看了一眼。

    “难道南镇抚司的人还会害我不成!”朱祁镇回了他一眼:“真要害我,难道你还拦得住不成?”

    “臣这就召见白大人觐见陛下!”袁彬低头。

    “袁总旗!”陈三秋叫住了他:“若是我的人不信你的话,你给他们说‘钦天监’三字即可!”

    “好!”袁彬答应了一句,也没问原因,对着朱祁镇拱拱手,快速离去。

    “进来吧!”

    朱祁镇看着袁彬远去,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似乎是很久没有人和外人说话了,他此刻有很多的话想要问眼前的这个锦衣卫百户。

    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低微,他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区区一个百户,大事未必知道得比一个御史清楚,真要问大事,还是等那个御史来吧!

    “你说这钦天监是什么意思,是暗语么?”他坐定之后,开口问道。

    木屋里很杂乱,但是朱祁镇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杂乱,甚至还很随意的指着一张铺了兽决的木头对陈三秋说道:“坐!”

    陈三秋当然不会客气,谢了一声就坐下来,然后回答起朱祁镇的问题。

    “卑职是南镇抚司的百户,但是,卑职在钦天监也有职差,这次卑职带来的心腹兄弟跟随卑职日久,一听到钦天监就知道是我传给他们的消息,而这其中的内情,我若不是主动说,袁总旗是无法得知的!”

    “你在钦天监也有职差?”

    朱祁镇心里突然一动,要说实话,他现在朝廷上心谁他都相信不过,即使是太后,他现在也不是百分百的相信了。

    如果太后真是心中全心为他的话,那么当初就会立郕王为帝,在她心中,只怕大明社稷和他这个皇帝比起来,大明社稷的份量还要重一些。

    当然,如果事情没到和大明社稷一样的高度,太后还是可信的。

    至于其他的臣子,他如今是一个都不信,满朝文武,在眼里,此刻都是可杀之人,但是,唯独从来不搀和朝政的钦天监,他倒是可以考虑放对方一码。

    “田四维如今还是钦天监的监正?”他淡淡的问道。

    “回太上皇的话,监正大人,一直是监正大人!”

    “这里不是君前奏对,就是平常说说话,不用这么拘谨!”朱祁镇突然笑了起来:“虽然被困在瓦剌人这里,我身边众叛亲离,但是瓦剌人倒是也没有对我格外如何,甚至还派人来服侍我,只是这派来的人又聋又哑,想要找个人说话可就有些难了!”

    他看着门外:“袁彬倒是可以说说话,但是,此人比你还要拘谨……”

    他的神情黯淡了下来:“要是王伴伴还在的话,我就不会如此孤寂了……”

    自言自语的几句,朱祁镇摇摇头:“你在钦天监里有职差,是南镇抚司派遣的么,我记得这派遣坐探,是北镇抚司的事情啊,如今的厂卫都是这样的一塌糊涂了吗,还是说,如今你们南镇抚司,已经开始接手北镇抚司的事情了?”

    他言语中有几分期待,如果是后者,那么说明太后势大,他返回大明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把握了。

    “卑职其实是先入职的钦天监,然后再入的镇抚司?”陈三秋不敢提于谦的名字,甚至连朱骥的名字都不敢提,他可是清楚,在朱祁镇的眼里,于谦朱骥一流,和乱臣贼子也没多大区别。

    也是当诛之列!

    他可不想被对方认定自己是于谦的党羽,哪怕这是事实也不行。

    “咦?”朱祁镇奇怪的咦了一声,钦天监的人入职镇抚司,这就是很罕见的事情了,他身为皇帝,这其中的关节还是清楚的。

    “看来,你也不是寻常人啊!”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陈三秋一眼,不再发问了。

    他不说话,陈三秋自然不敢开眼,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只有屋子外面两个聋哑女仆忙碌的声音,两个女仆似乎完全不受身外的世界的影响,只是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太上皇在这里,吃住还习惯了?”

    半响,陈三秋努力的憋出了一句话,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曾经的九五之尊,在这荒山野岭的木屋,身后数里还有无数的蛮族敌人看管,自己居然问他吃住还习惯不习惯,自己这是脑子进水了么?

    果然,朱祁镇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陈三秋,就好像看着一个白痴。

    “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祖宗庇佑了,你居然问我吃住习惯不习惯?”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不习惯又如何?”

    陈三秋张口结舌,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好吧,无心之语,露真心之举!”朱祁镇笑了笑:“若是你真对我有什么不利的想法,说话必定是深思熟虑,是不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的,给我说说你和钦天监的事情,还有南镇抚司的事情吧,其他的,你也未必知道,这些事情,你应该还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