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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身死

    酉周永和二十五年,长安郊外临云寺山峰,寒冬腊月的深夜,西风呼啸,寒风刺骨。寂静的夜里,突然一阵由远而近奔跑的脚步声在夜空中响起,伴随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一个女子连滚带爬的拼命向前跑。身后追杀她的人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奶娘和丫鬟,为了助她逃生,与来杀她的人拼命纠缠,用生命来成全她活下去。

    她来不及思考,更来不及伤心,她在恐惧中拼命的奔跑,她想要尽快逃离凶险,逃出生天。

    她在摸黑中奔跑,早已分辨不出地形。当后面的人追上她的时候,她刚跑在断裂的山崖边。她还来不及止步,就直直的冲下了山崖。

    山上的人喘着气举着火把探头看着黑暗的山崖底,一个高个子说:“她掉下了万丈深渊是活不成了吧,我们回去交差吧。”

    另一个矮胖子说:“主子说了要毁掉她的尸体,这样回去交差怕是要受罚的。”

    高个子冷笑:“这么高摔下去早成肉饼了,还不算毁掉她的尸体吗?这么冷的天,这么高的崖,你到哪去寻尸体?你要不放心自己下去寻尸体交差吧。”

    胖子犹豫了一会:“我俩回去就说我们已将尸首毁掉了,没有人会认出是夫人。”高个子点点头。

    这两人转头慢慢的往回走,寻着下山的路。他俩边走边闲聊。矮胖子摇了摇头说:“主人都把夫人关进了临云寺庙里,为什么要杀了她呢?夫人可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要让镇国公府的人知道了,那就事大了。”

    高个子比较沉稳,不想理会胖子的话,但想到他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出事,另一个也落不得好。他没好气的说:“你管好自己的嘴吧,祸从口出。这事是我们能谈论的吗?我们只听老爷的指令,老爷说向东,我们就不向西。”

    摔下山崖的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刘凤灵。刘凤灵摔下山崖就气绝了,她的魂魄飘在半空,她听到了追杀她的人对话,也看到了自己没有气息的摔得面目全非的身体静静的爬在山底。她茫然不知所措,静静的守在尸身边。她的魂魄后悄然站着两个穿着黑白衣的无常,他们就守在她身后,用忧愁的眼神盯着她。

    白无常开口说:“天要亮了,小黑我们带她回吧。”

    黑无常翻了一下白眼:“你现在带她回,后果我两个谁也承担不起。”

    白无常说:“小主子这一个轮回都结束了,她还有最后一个轮回。我们赶紧让她轮完了回殿,没有她的日子,殿里好寂寞,连冷血的孟婆都问好几百遍小主子多久能回。”

    黑无常无奈的说:“我们谁不想她快回?可现在怎么带她走下一个轮回?她此生被人暗害身死,灵魂被冲天的怨气所侵入。她不报这一世的仇,你觉得以小主子的脾气会心甘情愿进入下一个轮回?”

    白无常点点:“小主子的性格是有仇不报睡不着觉,还是让她先报了仇再说。”

    小黑抬手举着一个镜盘对着刘凤灵的魂魄,他来回的转动盘子,小白着急的说:“你别转太多把小主转到才出生的时间,那我们又要多等些日子才看到她。”

    小黑瞪了小白一眼:“我操作还魂轮时你别说话,坏了小主子的事,你等着她收拾你。”

    小白忙闭嘴。他在刘凤灵的灵魂被送到开启的重生空间的那一瞬间,小白往她嘴里塞了一把东西。小黑来不及阻拦小白的行为,刘凤灵的灵魂已被送回到了她十二岁的时候。

    小黑收了转魂盘十分恼怒的看着小白:“你知不知道你私下给她仙器使用,妨碍了正常轮回修炼,被发现了她是上断魂台的。你想害死小主子?”

    小白嘿嘿笑了:“我给她不是仙器,是前几天一个修仙的小友送的几个仙丹。你看我们小主子老是被奸诈的人类所害,我想让她有自保的能力,轮回时少吃点苦。”

    小黑问:“是什么仙丹?”

    小白说:“开智丹,吸毒散,暗魂影……”

    小黑无语,这不是仙器但也是神器,还是好多个神器,拥有了这些东西的人还算是人吗?他装着没听见,懒得问多了引火烧身,转头自已飘着离开了。

    天亮后,一轮太阳从东边冉冉升起,照在起伏的山脉上。在太阳照不到的山底,有一个飞身在崖上行走的黑衣人看见了刘凤灵的尸体,他查看了一番,确认死者身份后,飞奔到临云山相邻的皇陵。他向一位身穿玄服的人跪下:“太子殿下,在我们放东西的山下发现了一具女尸。看样子是昨天晚上被人追杀掉下山崖摔死的。”

    那位玄衣男子放下书,露出脸来。他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冷漠的色泽。他看向黑衣人,示意他继续往下说。黑人说:“死的是镇国公的嫡女,王尚书的夫人——刘凤灵。据小子所知,刘凤灵因为之前殿前失仪,被皇后下旨送到临云寺修行。”

    太子冷笑了一声:“皇后手伸太长也不怕被砍了。你再去查一下,是什么人为何杀刘凤灵。你先把她寻个干净的地葬了吧。”黑衣人领命而去。

    晚上黑衣人带回了消息:“刘凤灵的夫君吴仁和跟黄皇后的侄女黄秀梅私通,现在黄秀梅怀了二个月身子,想要嫁给吴仁和。吴仁和派他的护卫杀了刘凤灵毁尸灭迹,想造成一个刘凤灵跟人私奔的假象。谁知他们在杀刘凤灵的时候,她的丫鬟有些功夫,她和奶娘拖住了杀手,让刘凤灵逃生,她在摸黑中逃生,最后掉下了山崖摔死了。”

    太子听了这话心情很是压抑。说起来也是他连累了刘凤灵,黄皇后为了除掉他,先把忠心拥护太子的镇国公打压了,再夺了镇国公的兵权,后是寻了不少罪证把镇国公府的男人们都送进了大牢审查。因为镇国公没了权利,吴仁和才如此的大胆做出杀妻的行为。

    太子努力的想了想,他实在想不起刘凤灵长大后的样子。他依稀只记得她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白白胖胖,小小的年纪很是守礼。

    太子对黑衣人说:“你找人将吴仁和通奸杀妻的事宣扬出去。”他目前只能用这个办法帮刘凤灵报仇,别的他实在无能为力。

    自己被父皇罚来守皇陵,也护不住拥护他的人。他知道皇后不会放过镇国公和他,自己就是不要太子之位,也不可能让她放心。自己与皇后和她所生的二皇子注定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太子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想到那些拥护他的人跟着受死就无比的难过。他想了又想,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与其等死不如博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永和二十五年除夕,酉周太子起兵冲进长安永乐宫,他被兵部尚书吴仁和带着禁卫军包围在皇宫,加上皇后之兄恩国公带的五万守城军。太子和他的守陵军全被射杀,太子身死。所有相关的人连累九族,一同被处死。被关进大牢并没参与这场造反的镇国公也被扣上同罪,九族尽诛。

    永和二十六年的新春是在浓浓的血腥中度过。断头台从初三开始到正月结束没有停过杀人,从开始人山人海的围观到后来的有人路过也不再看,大家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