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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海哭

    天启东京,军事部。

    很安静,玻璃幕墙隔绝了外边的暴雨声,只是外边的玻璃上满是湍流的滚珠,偶尔暴溅开水花,像一把把黯淡的剑从玻璃上刺下。

    门被“砰啦”一下推开,那人和飘飞的雨沫一起涌了进来。

    是小岛野夫,他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走进了部长办公室。

    进入了榆木房间以后,他快速地关上了门,然后扣上了密锁。

    随后他的目光旋悠了一圈,最终落到了桌面上的那把被鞘扣住的日本长刀上。

    朴实无华,纵使在灯光下也反射不出一丝的光。

    可小岛野夫却握住了它,用力地握住了它,仿佛握住的是某种举世无双的权柄。

    他随意地往桌上看了看,糖缸里搁着两块白兔纸糖,他拿起了一块撕开包装,一边嚼一边走出去。

    ······

    海里似乎有一阵阴冷的风,连绵不绝地从极深的渊底里吹起。

    忽然一丝微光映亮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一个水壳出现了,里面的三个人聚精会神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就是这里。”林雪忽地开口。

    楚北慕点头,扫视一眼,月魄发出的光一道道拂过,照着浑浊而暗淡的海水。

    混杂有千万尘埃和角质的水波还在微微起伏,显示着这里不久前才爆发过一次海暴或者海下地震。

    林雪却觉得浑身发冷,几乎不能呼吸,似乎有一柄刀对准了水壳,同时超越了所有的距离和阻碍,直接对准了她的双眼,她的心神。

    她差点要崩溃了,好像有无穷暴力的水压挤着水壳,眼看什么都要破碎,万千的水波犹如万千双手敲打着罩壳。

    只是她微微抬头时,看到了一个背影。

    楚北慕。

    高大的,像挺立的峭峰般,挡住了她。

    与此同时,挡住了所有的压力。

    楚北慕双掌很快地已经攥成了拳,骨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承受了莫大的力。

    仿佛过不了多久,一切将要破碎,水壳被魔鬼般的压力泯灭,所有的将化为齑粉。

    黑暗里,似乎有魔鬼,在洞察人心。

    可这深海里,依然空无一物,唯有孤单的海浪,逆流而上,没有尽头。

    林雪一怔,所有的一切消失了,只有海,只有水,只有黑,她没有了一切,只有深不见底的孤独,沿着海流,滔滔不绝地涌动。

    “是我吗?”

    林雪似乎听见深渊里传来的轻声,空灵而孤寂,犹如苍白的回音。

    “是我吗?”她不禁重复了一次。

    再度抬起头时,眼前的所有一切再次变了!

    黄色。

    荒芜。

    沙漠。

    林雪使劲摇头,想看得更清一些,可怎么也看不清,一切都是虚无而模糊的。

    “弃族的命运,永葬于黄沙,无法逃脱,不可沉沦,或许饥饿致死,或许寒热交迫,甚者自相残杀,一切皆是弃族之命运。”恍惚的沙海里,从遥远的天空传来了一阵淡漠的声音。

    “不。”忽地有一道声音反驳。

    “那你便一道吧,和他们一样,永生永世沉沦于黄沙里。”

    “不。”林雪大惊,忽地睁开眼睛,还是在深海,楚北慕站在她的身前。

    “林雪。”楚北慕用轻的不能在轻的声音叫她,仿佛在从喉咙里发音。

    “我在听。”林雪点头,她不知不觉感到了一种生死一刻的危机。

    “用月魄剑封印这里,方圆一千米。”楚北慕说。

    “我……”林雪看向了手中的月魄石,前几次她都成功了,但她现在还是有点担心,会不会这一次就失败了。

    来吧。她在心里默念。

    月魄石猛然一闪,林雪再度看到了那个在冰山里的剑影,起舞间清影纷纷,搅动天地寒风,从中心开始蔓延,千里冰封。

    林雪握紧了月魄石。

    萧子明有些吃惊,看着林雪的背影。她的背影上抹了层淡淡的冰光,竟然整个水壳里挥发出一股冷空气,温度瞬间下降十度。

    再看四面的海水,似乎流动的速度在无限减缓,连每一丝每一毫的尘埃和角质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楚北慕终于感到那股莫名的压力消失了,那就犹如鬼魂似的刀正对着身体的每一寸,失重感,窒息感,撕裂感,让人觉得生命就要不知不觉地消逝,是寂零,永不归来。

    而月魄,太阳与水之水,水中的天之骄子,传说自亚特兰蒂斯古国流传而来的文明之器,再次在深海里发出了它震撼人心的力量。

    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皆逃不过月魄剑的冰封。

    ······

    海水里仿佛流淌着阴寒之至的风,像极了凄厉的哭声,哗啦哗啦的,又嘻嘻哈哈的。

    忽然之间,林雪似乎听见像鬼在哭泣的海潮里有了另一种轻轻的声音,像极了女孩的絮语或者是啜泣。

    “是我吗?”

    “是我吗。”林雪重复默念了一声。

    “看那里。”萧子明指着前面。

    林雪闻声抬起头,只见漆黑的深海里,不知为何突然多出来了无数的白纸奶糖,肆意妄为地漂浮在海水里。

    可却被冻结,一瞬间,一动不动。

    似乎那只看不见的手,刚刚剥开了一半的糖纸,却永远凝固在了这一刻。

    水声像是“它”剥糖时发出的轻笑一样,也永远地停顿了。

    紫色的,黑色的光出现在了正前方,散发出不可名状的死气。他们却又是笔直的,像横贯的闪电般,有着击穿一切的锋芒。

    “刚刚的杀机,就是来自它们吗?”萧子明说。

    楚北慕点头,“我猜测是一种异兵,强度不亚于贪狼之甲,或许已经可以比肩日冕刀和月魄剑。”

    “是吗?”萧子明沉吟一声,“不是诞生于源石里的异兵,那会是什么?”

    “我曾经听说过古老的东京城有过一个传说。”楚北慕在沉思。

    “传说?”

    可就在这样刹那,林雪却忽然松开了握紧月魄的手掌。

    水流的冻结解除,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恢复了它们最开始的流速。

    那道紫色的,黑色的光穿梭了无数次,仿佛破开了一层层密结的寒冰,海里荡漾着冰层开裂的声音,一切重归于漆黑。

    楚北慕看向林雪。

    林雪一怔,她刚刚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女孩,穿着蕾丝的连衣裙,却被冻在了冰川中,瑟瑟发抖。

    她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