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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章 挨训——皮紧得要松

    范娟语态又回到刚接通电话时的嗔怪,我老暗示提醒要理智,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属于我,但又很真实地靠近过你,那么紧,就只差这一厘米而已,甚至只剩最后的一毫米。

    范娟仍在叹气,你不知道你很残酷?你用平静的语气告诉我,我的选择是对的,你好像在旁边看着我做着选择,其实你的底牌从来就没变过对不对?还一点让我来气,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实际上不反对我与前男友复合,我打算让你如愿,而你又故意冷淡我。

    康德助嘴上故作轻松:“世界上有很多道理,但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我不是说我的道理就是对的,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所持的道理也会不同,就好比每个人的期望值不同,对追求的目标和幸福的定义也不同。”

    略作停顿又寻思再阐述:“人们说话办事无外乎两个要点,一是动机,二是动力。明知可为而不为,那是动力不足,无以为继。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动机不纯,得不偿失。”

    照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无以为继,我是得不偿失。

    “你这哪跟哪,那我闭嘴得了,让你找茬无以为继,让你抬杠得不偿失。其实我好想让你开心一点,哪怕只一丝丝开心也好。”康德助也难掩委屈。

    范娟扑哧一笑,知道我找你茬就行了,好了,我不找茬了,我开始来找开心。

    康德助越发委屈:“合着前面这一截就是你玩我?”

    就玩你,人生难得几回玩,不对,人生只得一回玩。请问你还能让我玩,还敢来玩,还有玩一回的机会?

    康德助转移话题:“你上次说前男友到实习单位来看你了,感觉如何?先成家还是先立业有无定论?”

    也就那样,既不是无以为继,也不是得不偿失。

    “我可提醒你,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打定主意,将动机与动力合二为一,千金难买牛回头,争取有个好结果。”这恐怕已是康德助最明晰的表态了,如果往前推两个月,断还无此心态说出这番话来。

    范娟连着哼哼,大道理又来了,我可提醒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康德助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俩之间没有问题,只有答案。”

    挂完这电话,有四分失落,也有六分轻松。

    这失落的成份很玄妙,甚至是康德助来不及细细品咂的。

    失落之所以显而易见,是转瞬即逝的痛感与快感在作祟。

    有些如同前路不可预知的风景在诱惑,有些则是当下回到年少轻狂的躁动在磁浮,像那铁轨,如果刹住或可在下个道口扳正,但那条路上的风景就此别过了。

    这轻松的构成则相对简单。最大的一块,就是没有那么愧疚了。

    自定义的愧疚又分两块组成,之前是在铁轨上踉跄那一下,算是踏出家门那一步,之后则是从理智的无以为继到直觉的得不偿失,如果沿着这铁轨就此往前,则不知终点,遑论到达终点。

    除去这愧疚之外,还有一些自得。虽然离经叛道,但并不是一无是处,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像一个贪吃了糖果的孩子,自己醒悟了虫牙的危害,竟然收住了嘴。又好比被坐得崩塌了的弹簧,冷不丁一番猛地按压拉伸,最终还储存了一点动能势能。

    康德助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完最后一口茶,便拎起电热水壶出办公室打水。

    半端着装满水的电热水壶回到门口,脑子突然闪现一句话,用脚带关办公室,放下电热水壶迅速从笔筒里取出速写笔,在A4打印纸上写了“敢于做自己的扳道工”。

    重新端详一阵,移指电脑键盘,将电脑屏幕里的论文二级标题改成“做锐意推行签注服务一证通的扳道工”。

    没吃晚饭,本想一鼓作气完成这论文的主体部分,但“扳道工”这三个字又让思绪发散,一时钻不进材料了。

    关了灯,把脑子里的材料放空,放首歌来听。

    打开半开拉的窗户,直到夜风蹭到脸上才发现屋子里尽烟味。

    电热水壶在冒泡,懒得去添茶,继续眯着眼睛,懒洋洋盘坐在椅子上听歌。

    心思半刻闲,可手机不得闲。

    不耐烦地接了温婉丽的一个电话,还有两条短信,一条是范娟的,另一条是穷盒子的。

    康德助通报温婉丽晚上要加班。“吃没吃饭就不要你操心了,我一大活人,饿了自然会吃,你带康欣早点睡。”夫妻俩通电话时往往以康欣的事由收尾。

    穷盒子的短信是:下星期一我转到普通病房,你来一趟,带烟来,还带点口罩。

    康德助连忙回复:我还会带一个小游戏机给你,如果少了日常用品,等我到医院附近买齐即可。

    范娟的短信是:还在办公室加班?我看着手机里唯一的合照,想起了很少的很多。

    夜色里的康德助秒懂那照片的涵义:扛甘蔗的照片可以删,很少的很多可删可不删。

    越发地静不下心了,除窗帘透出些许微光,其余全陷在暗夜里。

    心念一转,先启动再驱动,关掉音乐,精神世界光怪陆离的迷幻叠加旋升律动,不到半支烟功夫就解决了。

    长吁一口气,脑子空灵多了,取纸擦拭再来归整。

    这时办公室的门响了,有人敲门。

    康德助乍惊,下意识提拢皮带。

    再听到敲门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复一声,门竟然被推开。

    何田田现身门口,你的门没锁?

    康德助马上质问:“你怎么直接开门了,不懂规矩?”

    我敲了门的,还敲了好几下,我知道你在加班,你咋不开灯,加黑班?

    康德助刚把桌面一张纸和地上两砣纸捡好,何田田伸手“啪”地摁下了门侧的开关。房间里刹一亮,康德助直觉刺眼,没好气地数落:“你明知我在加班写材料,那你还跑来干什么?大晚上的吓我一跳。”

    我看你没进食堂,也没出院子,就给你带了点吃的,你个没良心的家伙。何田田刚走进办公室两步又停住了,手上拎着的塑料袋在摇。

    幸亏有电脑屏幕挡着,康德助将纸从键盘旁边移进下边的柜格。

    这下子彻底清醒了,快速盘算应对。虽没有完全整妥,但如果不站起身,估计看不出来,这才稍微心安。

    “吃的放到茶几上,水壶里有水。”康德助试图先应付。

    何田田察觉到了什么,摇头晃脑看一阵,装模作样咳一声,哈腰问及你是不是在办公室干坏事了?

    康德助只觉得头皮一紧,感到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来,立马矢口否认:“神经,哪有坏事。”

    别以为我是桃花岛上的傻姑,我反正已经猜到了。

    “猜也是瞎猜,有什么好猜的,未必你看见什么了?”

    何田田一脸坏笑,我倒是想看,可惜没赶上,你这么喜欢训我,这回看你怎么训?

    康德助转开话题:“训你是为你好,看得起才训,我就是这么被领导训过来的,尤其写材料,不训就不长进。”

    我蛮喜欢你训我那样子,那口气,跟我小学的数学老师一样恶。

    康德助只图尽早结束聊天。“这么喜欢挨训,生得贱,皮紧得要松,那你明天上班再来。”

    你还是看不起我。

    “又来了,谁看不起你了?”

    你要是真看得起我,那你跟我说实话,刚才你在办公室干啥?何田田完全没了笑意,一脸正儿八经,甚至气促紧张以至结结巴巴,其实你知道我喜欢你,你就是故意不睬我,总是躲我。

    康德助扬手示意打住,可何田田不再低头看地,反而昂头直说,你越这样,我越想喜欢你,如果你想,我愿意的,我是说那个意思,你应该知道的。

    不容凌乱了,康德助决意快刀斩乱麻,于是不容置否的口气:“小糊涂蛋一个,你赶紧走,我明天还要交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