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章 违心——木槌不来电
相关会议结束之后，年关已近。
兰埠菁悬着问号，今年该到哪里过年？
要解开这个问号，取决于谁？应该不是自己。
是段均益？也不是。
冬日暖阳难得出，但凡一有晴天，刘招娣就牵着段准在仅仅一张席子大的阳台上晒太阳。
出租屋所在楼栋全是外来租户，一到饭点，除了锅碗瓢盆响还不时传出争吵咒骂。
按理该准备年前的腊制品了，可兰埠菁受不了小房子的油烟味，尝试挂两块风吹肉都被叫停，更别说烟熏肉了。
上次从富威乡下带来的五斤白辣椒也已告罄，不夹着熏肉炒明显不地道，老是抱怨不过瘾不下饭。
小房子里三个人的老小三代，营养与口味的分野兼顾，家乡菜与郡兴风味的取舍不屑，厨房里的锅铲抻得没章法。
两三个月都听不到兰埠菁与段均益相互通电话了，刘招娣不禁拿平日对兰立山的冷言训斥来相比，对这种分居隔阂不由得脊梁骨发凉。
刘招娣虽不得劲，但芥蒂于上回段均霞的不敬，也憋着不当中间人。
当兰埠丰告知今年过年不回家，利用寒假机会留在铜峰市区勤工俭学时，家里主事的刘招娣一时也没了主意。
年关越来越近，兰埠菁一度盼望段均益能主动打电话来，但整个昌定方向全都像约好了似的，连苏聪与邹蕾这一段也杳无音讯。
当接到段均霞从源江打来的电话时，兰埠菁的意外不亚于段准今天竟然独自爬到了洗衣机里面。
段均霞语气并不热，明显替段均益表达立场，电话找你主要是过年的事，不光是我找你，也是段均益的意思。
兰埠菁一听这开场，情绪立马往下掉：“我也不晓得这年到哪里过，懒得头疼。”
段均霞自称今年结婚头一年，要回老公的老家过年。
然后又半是解释半是强调，我虽然是二婚，但更要认真对待，年三十我不呆在源江，爸妈就没人陪了，段均益过年要回来陪爸妈，这就牵涉到你了，我希望你带着段准也回源江过年。
兰埠菁设想过回昌定过年，甚至是回富黎县乡下过年，至于回源江婆家过年倒从没考虑过，反应完全跟不上。“段均益是怎么想的？”
段均霞逼问，你先讲清楚到底是怎么想的？
兰埠菁转调改口再问：“段均益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对此疑问段均霞预设在先，称段均益最近在外面跑项目工地，要等回到昌定交接项目之后才能安心安排过年的事，可能暂时不会给你打电话，他还要我转告你，你那弟弟今年过年留校不回家，是因为谈恋爱了。
兰埠菁再度讶异：“不是说勤工俭学？段均益又是怎么知道的？”
段均霞得理了似的声称，他们之间的事，你莫问我，要问你就直接给段均益打电话好了，不过我觉得你那弟弟挺来事的，心里还是有段均益这个姐夫。
兰埠菁突生挫败感，带着并不是牢骚的消极：“我的弟弟比不上你的弟弟，他不会像段均益那样出息的。我要是回了源江，那我爸妈在铜峰乡下也是过冷清的年，何况我妈在郡兴帮我带段准，我爸还一个人在老家，具体怎么安排，我真的没想好。”
段均霞强势表态，既然你没想好，那就照我的安排。
兰埠菁临时又想起段均益曾带女同事去过源江那房子，还是不得劲，便先推辞着：“不过我以前听段均益提过，说你爸妈还没看过昌定的新房子，要不然让你爸妈来昌定过年，我带段准也回昌定。”
段均霞一口回绝，我爸妈今年还早就约了其他亲戚，还要敬菩萨。
“那过年之后正月初几再到昌定团聚也行。”
段均霞语速极快地诘问，你的思路怎么老是不着调？我爸妈至少也要等到我和我老公回源江拜年后才有空，最早也到了初七初八，还哪有时间团聚？再者说“七不出，八不归”，不妨先去问问你那么能干的妈妈。”
兰埠菁底气怒气一起往上涌。“我妈妈不应该受到任何指责，虽然你与她的不愉快已经过去了，但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情况。”
刚租定这套一室一厅时，上一家租户取走了挂在厅墙的全家福，露出了一个泛白的相框模样。而如今，这个四方留白仍然兀目如旧，连婚纱照都没有，更别说新添段准合影了。
兰埠菁干脆敞开了道评：“我妈妈并没有义务带外孙，只是为了我不再当家庭妇女，她一个乡下妇女，把我爸一个人丢在乡下，跟我进到城里，住着出租房，霸蛮学着讲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腰痛得厉害也没有做理疗，还要牵挂我爸和我弟弟。”
扯落门上贴的电费预缴通知单，兰埠菁索性结尾似的评价：“我在外面租房子带嫩崽的季节，段均益连对老小问候的电话都没有，讲违心话跟比赛一样，木槌不来电，他宁愿只让我弟弟打掩护，也不主动跟我妈妈联系，更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段均霞自然不乐意这些埋怨，你莫尽怪我弟弟，一个巴掌拍不响，女人也要学会拐弯，斗气只会害自己，让段准也跟着受罪。今天也莫扯散了，还是回到过年的问题，你要是听我的，就高高兴兴回源江过年，大家都好说。
电话结束时都没有说再见。
盯着桌上的奶粉罐，兰埠菁又浮现段准错认爸爸的情景。当时韩霄云安排司机过来送奶粉，而段准嘴巴一开一合地叫着“爸爸”，左摇右晃地扑向韩霄云司机，害得连忙引导改口叫“叔叔”。
当转述所谓“七不出，八不归”，刘招娣倒是知道这说法，无非是初七不宜出门、初八不宜回家的意思。
可刘招娣得知这话经由段均霞之口，立马表示质疑，自己的爸妈就必须按着“七不出，八不归”，而人家的爸妈就不要按着这条，这不就是播新闻里讲的双重标准？管得比太平洋还宽。
中午涌泉公司与软件合作方专家组的应酬过后，兰埠菁点着酒桌上的七八个酒瓶子，向韩霄云吐槽被“七不出，八不归”的破说法呛得想呕。
就这个笑话一样的桥段，韩霄云反倒郑重其事地表示担心：“老娘原本打算正月初七到昌定老中医那里取药的，既然‘七不出’，看来得改时间了。”
提起老中医，上次在韩霄云家里就想问的，这回正好赶上，于是问起何人何病。
可韩霄云不但含糊其词，反而问起上次老头子想请兰埠菁帮忙所为何事。
彼此互谈条件，避而不答，故意取乐。
兰埠菁悬着问号，今年该到哪里过年？
要解开这个问号，取决于谁？应该不是自己。
是段均益？也不是。
冬日暖阳难得出，但凡一有晴天，刘招娣就牵着段准在仅仅一张席子大的阳台上晒太阳。
出租屋所在楼栋全是外来租户，一到饭点，除了锅碗瓢盆响还不时传出争吵咒骂。
按理该准备年前的腊制品了，可兰埠菁受不了小房子的油烟味，尝试挂两块风吹肉都被叫停，更别说烟熏肉了。
上次从富威乡下带来的五斤白辣椒也已告罄，不夹着熏肉炒明显不地道，老是抱怨不过瘾不下饭。
小房子里三个人的老小三代，营养与口味的分野兼顾，家乡菜与郡兴风味的取舍不屑，厨房里的锅铲抻得没章法。
两三个月都听不到兰埠菁与段均益相互通电话了，刘招娣不禁拿平日对兰立山的冷言训斥来相比，对这种分居隔阂不由得脊梁骨发凉。
刘招娣虽不得劲，但芥蒂于上回段均霞的不敬，也憋着不当中间人。
当兰埠丰告知今年过年不回家，利用寒假机会留在铜峰市区勤工俭学时，家里主事的刘招娣一时也没了主意。
年关越来越近，兰埠菁一度盼望段均益能主动打电话来，但整个昌定方向全都像约好了似的，连苏聪与邹蕾这一段也杳无音讯。
当接到段均霞从源江打来的电话时，兰埠菁的意外不亚于段准今天竟然独自爬到了洗衣机里面。
段均霞语气并不热，明显替段均益表达立场，电话找你主要是过年的事，不光是我找你，也是段均益的意思。
兰埠菁一听这开场，情绪立马往下掉：“我也不晓得这年到哪里过，懒得头疼。”
段均霞自称今年结婚头一年，要回老公的老家过年。
然后又半是解释半是强调，我虽然是二婚，但更要认真对待，年三十我不呆在源江，爸妈就没人陪了，段均益过年要回来陪爸妈，这就牵涉到你了，我希望你带着段准也回源江过年。
兰埠菁设想过回昌定过年，甚至是回富黎县乡下过年，至于回源江婆家过年倒从没考虑过，反应完全跟不上。“段均益是怎么想的？”
段均霞逼问，你先讲清楚到底是怎么想的？
兰埠菁转调改口再问：“段均益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对此疑问段均霞预设在先，称段均益最近在外面跑项目工地，要等回到昌定交接项目之后才能安心安排过年的事，可能暂时不会给你打电话，他还要我转告你，你那弟弟今年过年留校不回家，是因为谈恋爱了。
兰埠菁再度讶异：“不是说勤工俭学？段均益又是怎么知道的？”
段均霞得理了似的声称，他们之间的事，你莫问我，要问你就直接给段均益打电话好了，不过我觉得你那弟弟挺来事的，心里还是有段均益这个姐夫。
兰埠菁突生挫败感，带着并不是牢骚的消极：“我的弟弟比不上你的弟弟，他不会像段均益那样出息的。我要是回了源江，那我爸妈在铜峰乡下也是过冷清的年，何况我妈在郡兴帮我带段准，我爸还一个人在老家，具体怎么安排，我真的没想好。”
段均霞强势表态，既然你没想好，那就照我的安排。
兰埠菁临时又想起段均益曾带女同事去过源江那房子，还是不得劲，便先推辞着：“不过我以前听段均益提过，说你爸妈还没看过昌定的新房子，要不然让你爸妈来昌定过年，我带段准也回昌定。”
段均霞一口回绝，我爸妈今年还早就约了其他亲戚，还要敬菩萨。
“那过年之后正月初几再到昌定团聚也行。”
段均霞语速极快地诘问，你的思路怎么老是不着调？我爸妈至少也要等到我和我老公回源江拜年后才有空，最早也到了初七初八，还哪有时间团聚？再者说“七不出，八不归”，不妨先去问问你那么能干的妈妈。”
兰埠菁底气怒气一起往上涌。“我妈妈不应该受到任何指责，虽然你与她的不愉快已经过去了，但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情况。”
刚租定这套一室一厅时，上一家租户取走了挂在厅墙的全家福，露出了一个泛白的相框模样。而如今，这个四方留白仍然兀目如旧，连婚纱照都没有，更别说新添段准合影了。
兰埠菁干脆敞开了道评：“我妈妈并没有义务带外孙，只是为了我不再当家庭妇女，她一个乡下妇女，把我爸一个人丢在乡下，跟我进到城里，住着出租房，霸蛮学着讲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腰痛得厉害也没有做理疗，还要牵挂我爸和我弟弟。”
扯落门上贴的电费预缴通知单，兰埠菁索性结尾似的评价：“我在外面租房子带嫩崽的季节，段均益连对老小问候的电话都没有，讲违心话跟比赛一样，木槌不来电，他宁愿只让我弟弟打掩护，也不主动跟我妈妈联系，更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段均霞自然不乐意这些埋怨，你莫尽怪我弟弟，一个巴掌拍不响，女人也要学会拐弯，斗气只会害自己，让段准也跟着受罪。今天也莫扯散了，还是回到过年的问题，你要是听我的，就高高兴兴回源江过年，大家都好说。
电话结束时都没有说再见。
盯着桌上的奶粉罐，兰埠菁又浮现段准错认爸爸的情景。当时韩霄云安排司机过来送奶粉，而段准嘴巴一开一合地叫着“爸爸”，左摇右晃地扑向韩霄云司机，害得连忙引导改口叫“叔叔”。
当转述所谓“七不出，八不归”，刘招娣倒是知道这说法，无非是初七不宜出门、初八不宜回家的意思。
可刘招娣得知这话经由段均霞之口，立马表示质疑，自己的爸妈就必须按着“七不出，八不归”，而人家的爸妈就不要按着这条，这不就是播新闻里讲的双重标准？管得比太平洋还宽。
中午涌泉公司与软件合作方专家组的应酬过后，兰埠菁点着酒桌上的七八个酒瓶子，向韩霄云吐槽被“七不出，八不归”的破说法呛得想呕。
就这个笑话一样的桥段，韩霄云反倒郑重其事地表示担心：“老娘原本打算正月初七到昌定老中医那里取药的，既然‘七不出’，看来得改时间了。”
提起老中医，上次在韩霄云家里就想问的，这回正好赶上，于是问起何人何病。
可韩霄云不但含糊其词，反而问起上次老头子想请兰埠菁帮忙所为何事。
彼此互谈条件，避而不答，故意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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