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章 爪子——尺把五寸长
到晚上，间隐祠愈加静谧。
韩霄云照例与吴载育睡前通话嗔怪：“也不知有没有狼，要是山里有狼嚎咋办？”
提到狼这一茬，吴载育诙谐作答，这两天正在开企业的会，以前是放开搞活，如今是兼并搞死，以前招商要防引狼入室，如今鼓励与狼共舞。
韩霄云披着围巾模仿跳伦巴，手指还比划成枪。“只要不是披着羊皮的狼，大不了灌酒跟开枪，不是先酒后枪，就是先枪后酒，只看是迷魂酒还是庆功酒？”
兰埠菁看不得撒娇作派，倚在门口放言：“你手上根本不要比枪，指甲爪子一筛开，尺把五寸长，只要鬼不叫，狼嚎怕个屁。”
才窝进帐篷的韩霄云对服务员揭晓何种答案更是好奇，再三逼问提前暖被窝的兰埠菁。
这一阵又轮到兰埠菁得意了，好一通卖关子。
但毕竟好景不长，最终得知服务员版本的答案是“赤凳”，韩霄云的笑点彻底攻溃。
于是翻滚着乐，再挠痒笑，把好不容易支起的帐篷拧成了底朝天，盛着小包装中药汤剂的老式细花茶碗也打碎在地。
苦了兰埠菁才预备热后待凉还没喝的。
被褥已经一地鸡毛，韩霄云还兴致盎然地拉着不撒手。“小样的，这‘赤凳’还蛮有韵味，听着像‘痴等’，可能一个痴字还不算够，要来两个痴，叫‘痴痴等’。”
越说越来劲，竟然又起身拎起书桌上抄经备用的长条镇纸，对着隔壁房间敲起了墙壁，还笑呵呵地起高腔：“隔壁的注意！赶紧给老娘尖起耳朵，有一个叫‘赤凳’的赶紧现身，老娘要验名正身了。”
赫登在隔壁房间本就听到这边咣咣作响，正纳闷出了啥事。
听到敲墙，再是韩霄云出声，立马听真了，迅速打开后墙那扇窗户探出头来，临时回应：“随时现身的那叫土地神，我是开了天眼的二郎神，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韩霄云丢下镇纸，不再敲墙，也伸手准备打开后墙窗户。
慌神的兰埠菁使劲攥住，杏眼圆瞪：“你这胆也忒肥了，大晚上的撩发陌生人，还一口一个现身，你没听见那男的刚还说随时献身？”
韩霄云装作嗫嚅，动作并不停住，三下两下便推开了窗户延续话头：“是谁准备献身？是叫赤凳的二郎神？你这排老二的狼是想被引狼入室，还是想与狼共舞？”
由此“郎”而彼“狼”，活学活用吴载育此前的话。
赫登听得一怔。
韩霄云一边推挡兰埠菁凑近窗户，一边继续追问邻窗：“你还不知道自己叫赤凳？就是痴等，痴痴等，就是等成傻子了还在那等。”
赫登反应倒是快，张口就来：“我只是迟了一步，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不叫痴等，而叫迟登，迟到的迟。”
此刻，靠在墙角的兰埠菁完全听明白这人是谁了。
来得愕然，兰埠菁只蹙眉抿嘴，白了韩霄云一眼，怏怏然离开卧房。
韩霄云看得真切，立马一键恢复，一本正经地半拦半扶，轻轻拥住再附在耳边：“宝贝别这么敏感，咱不是祥林嫂，要当就当阿庆嫂。”
最终韩霄云临机应变，提议“三一三十一”，即允许三个人各自问三个问题。
“三三得九，九九归一。”赫登欣然同意，
兰埠菁尽量离窗户远一点，只管埋头伏在卧房书桌上，未置可否。
赫登先问：“你过得好不好？”
韩霄云知道赫登不是问自己，便提醒大点声。
于是那边窗户里又抬高声调：“请问你过得好不好？”
兰埠菁自然是听见了，但一动不动。
等了一会，不见兰埠菁动静的韩霄云只好探出头去，鼓动赫登接着问，“问得具体点，既简单又好答的那种。”
赫登大声问道：“你如今还相信爱情？”
除了半夜山风隐隐作响，这一排客房乃至整个用长廊围成的内院格外静默，显出大嗓门特别不搭此刻情境。
韩霄云可不想就此罢休，用镇纸敲着桌面质问兰埠菁：“又不是仇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买卖不成还仁义在。这位女嘉宾快回答问题，莫让老娘这主持人冷场。”
随后韩霄云两手合围拎抱兰埠菁，彻底换成央求口气：“就当这两个问题也是老娘问你的，成不？”
那边的赫登也插嘴讥笑韩霄云：“你这主持不光冷场，还直接NG。”
兰埠菁这才抬起头来，与韩霄云四目相对，先一脸无辜的样子，再慢吞吞地用蚊子细的声音：“谈不上过得好不好，差不多能对付。相不相信爱情，我也不知道，不如问菩萨。”
韩霄云再次站到窗户前，才意识到今晚成了另类“搬运工”，大声转述兰埠菁的答话之后，还自作主张加塞：“第一个问题，我补充一句，兰埠菁现在分居了。第二个问题，我也补充一句，兰埠菁比老娘更要相信爱情。”
赫登忙不迭地“嗯”和“哦”。
兰埠菁听着这番添油加醋，满脸愤然，转而将韩霄云推押回窗前，附带也抬高声调：“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我今天就跟你们讲一个涧泉村唐石坝的故事。”
随后兰埠菁道出了矮胖大爷托送痛风膏的原委，从头到尾讲述了从唐石坝老婆婆那听来的经历。
这一通讲完，三个人隔着窗户均不吱声。
山中寺间又有钟声传来，风也像刮向别处追钟声去了。
“没修成正果的故事不过瘾。”韩霄云最先受不了静默，继续调侃余剩的问题，“二郎神赤凳，本菩萨允许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学会私人订制，这一问一答跟二皮脸似的，老娘没落一个好，还白白奉陪你两个问题。”
赫登思忖片刻，手撑在窗沿，恨不得脖子伸长到隔壁，最后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一个喜欢把老子挂在嘴上的，我不愿意你只在韩董事长面前才开笑脸，我希望你随时随地都能开笑脸，你不要顾虑孩子、房子、位子、票子和车子这些事，你只要多为号称老子的自己考虑，要对得起‘老子天下第一’这句话。”
然后还加重语气：“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
兰埠菁一动不动，韩霄云一愣又一愣，约好了似的干瞪眼。
这会儿山风又来了，吹得窗外的竹帘子扑簌簌响。
那边还在等着回答，韩霄云过意不去，掂脚探头打圆场：“老娘虽然不开口闭口老子，但老娘真正是孤家寡人一个，都寡人了，那肯定是老娘天下第一。所以兰埠菁要多跟老娘学着点，从今往后多为自己想，多对自己好。
然后又返头纳闷：“咱俩也奇怪，老娘没当成娘，反而自称老娘，你所谓老子，名下既没房子，也没几张票子，反而口口声声称老子。”
兰埠菁听后，竟然起身走近正准备关窗的韩霄云，随后两手搭在肩上，躲在其身后，对着窗户外面作答：“把自己放第一，其实今天晚上就可以做到这一点，蒙头大睡，少寻烦恼。我倒是劝你把自己放第一，该干嘛干嘛，莫再自寻烦恼。”
赫登闻言心塞。
远处隐约再有钟声传来，显衬寂静，夜风更凉。
窗户已然关上，韩霄云目光如炬。
兰埠菁被盯得心里发毛，遂自说自话：“真正要做到老子天下第一，那就不能相信爱情。”
虽然周末刻意跟到间隐祠，赫登倒不想刻意在兰埠菁面前现身，既免得韩霄云取笑，更惮于兰埠菁反感。
品着间隐祠主打的自制茶，赫登没有品出多少禅心，反而完全走神了。
在模特队，赫登经常训话“要自然”，但面对兰埠菁时，越来越找不到那份自然了。
当年在昌定大学，早上看书时等在白桦林的长椅或石凳子，晚上夜宵时守在食堂南边的樟树下，虽不言语，但内心特别自然。
那时候一文不名，一头披肩长发，一把怀旧吉他，还真应景“头发长、见识短”，可偏偏信心满满，独享一份自在安然。
而如今，外在光环众多，面对兰埠菁反倒局促了，这可始料未及，一时找不到解结的法子。
年后股票自顶部岛形反转后，向下猛跌一波，坊间“以空间换时间”的陈词滥调又不断抬升。
赫登虽不炒股，但也同感于“以时间换空间”这调子。
纵是一时找不到解结的法子，但是兰埠菁分居了的这消息足以让赫登宽心以至开心。
收拾零碎心思，饮尽杯中茶，蒙头大睡。
韩霄云照例与吴载育睡前通话嗔怪：“也不知有没有狼，要是山里有狼嚎咋办？”
提到狼这一茬，吴载育诙谐作答，这两天正在开企业的会，以前是放开搞活，如今是兼并搞死，以前招商要防引狼入室，如今鼓励与狼共舞。
韩霄云披着围巾模仿跳伦巴，手指还比划成枪。“只要不是披着羊皮的狼，大不了灌酒跟开枪，不是先酒后枪，就是先枪后酒，只看是迷魂酒还是庆功酒？”
兰埠菁看不得撒娇作派，倚在门口放言：“你手上根本不要比枪，指甲爪子一筛开，尺把五寸长，只要鬼不叫，狼嚎怕个屁。”
才窝进帐篷的韩霄云对服务员揭晓何种答案更是好奇，再三逼问提前暖被窝的兰埠菁。
这一阵又轮到兰埠菁得意了，好一通卖关子。
但毕竟好景不长，最终得知服务员版本的答案是“赤凳”，韩霄云的笑点彻底攻溃。
于是翻滚着乐，再挠痒笑，把好不容易支起的帐篷拧成了底朝天，盛着小包装中药汤剂的老式细花茶碗也打碎在地。
苦了兰埠菁才预备热后待凉还没喝的。
被褥已经一地鸡毛，韩霄云还兴致盎然地拉着不撒手。“小样的，这‘赤凳’还蛮有韵味，听着像‘痴等’，可能一个痴字还不算够，要来两个痴，叫‘痴痴等’。”
越说越来劲，竟然又起身拎起书桌上抄经备用的长条镇纸，对着隔壁房间敲起了墙壁，还笑呵呵地起高腔：“隔壁的注意！赶紧给老娘尖起耳朵，有一个叫‘赤凳’的赶紧现身，老娘要验名正身了。”
赫登在隔壁房间本就听到这边咣咣作响，正纳闷出了啥事。
听到敲墙，再是韩霄云出声，立马听真了，迅速打开后墙那扇窗户探出头来，临时回应：“随时现身的那叫土地神，我是开了天眼的二郎神，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韩霄云丢下镇纸，不再敲墙，也伸手准备打开后墙窗户。
慌神的兰埠菁使劲攥住，杏眼圆瞪：“你这胆也忒肥了，大晚上的撩发陌生人，还一口一个现身，你没听见那男的刚还说随时献身？”
韩霄云装作嗫嚅，动作并不停住，三下两下便推开了窗户延续话头：“是谁准备献身？是叫赤凳的二郎神？你这排老二的狼是想被引狼入室，还是想与狼共舞？”
由此“郎”而彼“狼”，活学活用吴载育此前的话。
赫登听得一怔。
韩霄云一边推挡兰埠菁凑近窗户，一边继续追问邻窗：“你还不知道自己叫赤凳？就是痴等，痴痴等，就是等成傻子了还在那等。”
赫登反应倒是快，张口就来：“我只是迟了一步，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不叫痴等，而叫迟登，迟到的迟。”
此刻，靠在墙角的兰埠菁完全听明白这人是谁了。
来得愕然，兰埠菁只蹙眉抿嘴，白了韩霄云一眼，怏怏然离开卧房。
韩霄云看得真切，立马一键恢复，一本正经地半拦半扶，轻轻拥住再附在耳边：“宝贝别这么敏感，咱不是祥林嫂，要当就当阿庆嫂。”
最终韩霄云临机应变，提议“三一三十一”，即允许三个人各自问三个问题。
“三三得九，九九归一。”赫登欣然同意，
兰埠菁尽量离窗户远一点，只管埋头伏在卧房书桌上，未置可否。
赫登先问：“你过得好不好？”
韩霄云知道赫登不是问自己，便提醒大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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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埠菁自然是听见了，但一动不动。
等了一会，不见兰埠菁动静的韩霄云只好探出头去，鼓动赫登接着问，“问得具体点，既简单又好答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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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半夜山风隐隐作响，这一排客房乃至整个用长廊围成的内院格外静默，显出大嗓门特别不搭此刻情境。
韩霄云可不想就此罢休，用镇纸敲着桌面质问兰埠菁：“又不是仇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买卖不成还仁义在。这位女嘉宾快回答问题，莫让老娘这主持人冷场。”
随后韩霄云两手合围拎抱兰埠菁，彻底换成央求口气：“就当这两个问题也是老娘问你的，成不？”
那边的赫登也插嘴讥笑韩霄云：“你这主持不光冷场，还直接NG。”
兰埠菁这才抬起头来，与韩霄云四目相对，先一脸无辜的样子，再慢吞吞地用蚊子细的声音：“谈不上过得好不好，差不多能对付。相不相信爱情，我也不知道，不如问菩萨。”
韩霄云再次站到窗户前，才意识到今晚成了另类“搬运工”，大声转述兰埠菁的答话之后，还自作主张加塞：“第一个问题，我补充一句，兰埠菁现在分居了。第二个问题，我也补充一句，兰埠菁比老娘更要相信爱情。”
赫登忙不迭地“嗯”和“哦”。
兰埠菁听着这番添油加醋，满脸愤然，转而将韩霄云推押回窗前，附带也抬高声调：“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我今天就跟你们讲一个涧泉村唐石坝的故事。”
随后兰埠菁道出了矮胖大爷托送痛风膏的原委，从头到尾讲述了从唐石坝老婆婆那听来的经历。
这一通讲完，三个人隔着窗户均不吱声。
山中寺间又有钟声传来，风也像刮向别处追钟声去了。
“没修成正果的故事不过瘾。”韩霄云最先受不了静默，继续调侃余剩的问题，“二郎神赤凳，本菩萨允许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要学会私人订制，这一问一答跟二皮脸似的，老娘没落一个好，还白白奉陪你两个问题。”
赫登思忖片刻，手撑在窗沿，恨不得脖子伸长到隔壁，最后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一个喜欢把老子挂在嘴上的，我不愿意你只在韩董事长面前才开笑脸，我希望你随时随地都能开笑脸，你不要顾虑孩子、房子、位子、票子和车子这些事，你只要多为号称老子的自己考虑，要对得起‘老子天下第一’这句话。”
然后还加重语气：“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
兰埠菁一动不动，韩霄云一愣又一愣，约好了似的干瞪眼。
这会儿山风又来了，吹得窗外的竹帘子扑簌簌响。
那边还在等着回答，韩霄云过意不去，掂脚探头打圆场：“老娘虽然不开口闭口老子，但老娘真正是孤家寡人一个，都寡人了，那肯定是老娘天下第一。所以兰埠菁要多跟老娘学着点，从今往后多为自己想，多对自己好。
然后又返头纳闷：“咱俩也奇怪，老娘没当成娘，反而自称老娘，你所谓老子，名下既没房子，也没几张票子，反而口口声声称老子。”
兰埠菁听后，竟然起身走近正准备关窗的韩霄云，随后两手搭在肩上，躲在其身后，对着窗户外面作答：“把自己放第一，其实今天晚上就可以做到这一点，蒙头大睡，少寻烦恼。我倒是劝你把自己放第一，该干嘛干嘛，莫再自寻烦恼。”
赫登闻言心塞。
远处隐约再有钟声传来，显衬寂静，夜风更凉。
窗户已然关上，韩霄云目光如炬。
兰埠菁被盯得心里发毛，遂自说自话：“真正要做到老子天下第一，那就不能相信爱情。”
虽然周末刻意跟到间隐祠，赫登倒不想刻意在兰埠菁面前现身，既免得韩霄云取笑，更惮于兰埠菁反感。
品着间隐祠主打的自制茶，赫登没有品出多少禅心，反而完全走神了。
在模特队，赫登经常训话“要自然”，但面对兰埠菁时，越来越找不到那份自然了。
当年在昌定大学，早上看书时等在白桦林的长椅或石凳子，晚上夜宵时守在食堂南边的樟树下，虽不言语，但内心特别自然。
那时候一文不名，一头披肩长发，一把怀旧吉他，还真应景“头发长、见识短”，可偏偏信心满满，独享一份自在安然。
而如今，外在光环众多，面对兰埠菁反倒局促了，这可始料未及，一时找不到解结的法子。
年后股票自顶部岛形反转后，向下猛跌一波，坊间“以空间换时间”的陈词滥调又不断抬升。
赫登虽不炒股，但也同感于“以时间换空间”这调子。
纵是一时找不到解结的法子，但是兰埠菁分居了的这消息足以让赫登宽心以至开心。
收拾零碎心思，饮尽杯中茶，蒙头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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