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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章 刷子——内急如雷火

    康德助起身微微一笑。“我输了半目,我签字。”

    从桌上拿起签字笔,在对局单“负2分”这一栏签上名字。

    将手搭在彭四能肩上,碎步子移出赛场,在门口突然一怔,原来郑瑜正在对面看着。

    康德助连忙把手中的烟丢掉。“前天看了动态,知道你到昌定办签证去了,怎么也来看棋?”

    郑瑜开口就是疑问,人之常情的胜负心还是要有,赢棋再认输,到手的冠军也不要?

    明显同彭四能一样的不理解。

    康德助挤着笑,喘粗气但声调轻:“挺好的,拿了团体冠军就完成带队任务了,好事不要占尽。再说了,都是棋友票友,难得聚一回,看热闹又不是吵热闹。”

    其实平素最不爱凑热闹,也不喜“人来疯”。

    好多人都爱看热闹。

    曾有一笑话:大马路上,众人围观,越围越多,外圈挤不进,问“这里什么事”,答“这是铜峰市”,又问“出的么子路”,答“出的五一路”,再问“正在吵么子”,再答“正在炒瓜子”。

    围棋赛获得团体冠军,易烁邀集去城郊吃土菜。

    康德助与郑瑜以及队友挤进一台车,到易烁的表舅易致宁在固卫区的农家小院。

    康德助来这农家小院是第二回了。

    第一次是依易烁所嘱作陪来此纹枰对局,说白了就是在易烁女朋友面前显摆的。

    当康德助有意曝料当年囧事,易烁赶紧央求罢嘴。

    穷盒子得到康德助邀约后,直到晚饭时才开车导航而来。

    虽然到得晚,穷盒子与首次谋面的易致宁聊得对味,搭伙下塘摸鱼,渔获颇丰。

    棋赛重压终于释负,康德助玩心再起,当着郑瑜戏谑彭四能:“你要是想把分给你的冠军资金藏成私房钱,就要跟郑瑜打商量保密,她跟你老婆可是通的。”

    易烁则着重推介易致宁,我这表舅的名头大但是职位小,在单位当专职客车司机。

    年过半百的易致宁堆满笑,一双眼袋明显的肿泡眼让人印象深刻。

    联系到易致宁的职业,总有点担心开车时看不清路况。

    大伙都在围观易致宁熟练剥洗一大筐小龙虾,有的要求红烧,还有的嚷着清蒸。

    易致宁并不忌讳司机身份,笑称单位离家太远,不但要起早贪黑开车,更要趁早摸黑赶车,直言想换到像拓展训练基地这样离家近的单位。

    很多事情,起因非常简单,但结果特别复杂。

    吃了上次从昌定找老中医开的药,韩霄云与吴载育都感觉不错。

    早两天,韩霄云还对兰埠菁戏说:“下次专门给你开一副治冷淡的方子”。

    办公室里新添了电磁炉与砂煲罐,下午喝的药要从中午开始预备,熬出了一股中药味。

    午休时段,韩霄云策动兰埠菁转移到会议室旁的“三老候会间”躲药味。

    兰埠菁乐于开窗吹冷风,而韩霄云在室内就离不得空调似的,彼此先为着开窗还是开空调起争执,再又为谁去推窗户与调温度而嬉闹,吆喝来一轮“石头剪刀布”。

    可最终韩霄云改口变成了“一二一”,兰埠菁乍然惊恐迟疑就败下阵来。

    韩霄云作怪不饶人:“这是董事长出场开会之前养精神的地盘,某些助理当众讲话还要先把脑门心子拍肿才不哆嗦,你还敢来吹冷风?”

    “你的地盘也要整成老子的主场,明天就把家里那套还是从昌定带过来的回音壁音响搬到这里,全当带资入场,听点音乐壮点胆。”兰埠菁盘算音响基本没开过,心疼那9600元了。

    “这个主意还不错,开会之前让老娘哼两句喉咙粗的京剧,回家还可以唬弄一下老头子。”

    “老子只要不听‘一二一’,越听不懂的越好。”

    “既然老娘老子有得拼,干脆从今天起,这里就正式命名为‘两老候会间’,衙役们一律不得入内。”韩霄云学着戏里芝麻官摇头晃脑的样子,转而又赶紧补充,“还是叫做‘三老候会间’比较好,因为等到修成正果,我家老头子来公司可以横起走了。”

    星期一,涌泉公司一片忙碌。

    “你还了一顶帐篷,干脆再还老娘一个站长。”韩霄云把年度工作文本丢在眼前,“三年试用期掐头去尾,我都等不及了,你要快点从揽总变成揽总管,就由你来确定陵江工作站的站长人选。”

    “那不行,老子能确定毛,现在还只能管自己,负责吃里但不扒外。”

    待兰埠菁翻开文本,赫然发现陵江工作站的业务指标悉数垫底。“你迁怒老子开了以前的那个站长?凡是在总揽向揽总管的调试阶段,功劳算我一份,但是罪过全都归你。”

    韩霄云先不动声色,当即把隔壁办文的职员叫过来作记录,再对兰埠菁一挥手。“竟敢过河拆桥,那老娘今天就明确,从即日起由你直接分管陵江工作站,把这项工作划到你的范围里面,老娘倒要看你到底有几把刷子。”

    那文员听得一怔,韩霄云脱下一只高跟鞋来,敲得大班桌咚咚响。“还愣着干嘛,等着领赏发糖?赶紧行文发通知,内急如雷火,岂能儿戏,一刻也不要耽搁,迅速传达贯彻到位。”

    这几句话从韩霄云嘴里吐出来,让兰埠菁大为惊讶,连忙竖起大拇指。“真可以,你这水平简直了,跟大江截流的拦河坝差不多,行文通知,传达贯彻,甚至雷火都整出尿急了,这气势足得不是一般,是作古正经的二班。”

    说完就准备闪人。

    韩霄云追着起身,伸手捞一把没够着,顺手又让高跟鞋追了过去。“跟我家老头子学的咋了,别以为老娘是豆包不当干粮。”

    半天的功夫,涌泉公司内部都得知要由揽总管选定站长了。

    申依娜不经意推荐的人选,竟然是仰慕自己已久的企划总监。

    兰埠菁正大惑不解,企划总监闻讯而至,大呼不妥,声称申依娜有意疏远谪贬到陵江去。

    工作站虽然也是公司的二级机构,但企划总监只愿呆在申依娜身边,加上对陵江治安素有耳闻,更是避之不及。

    韩霄云得知此事后,当面质疑申依娜的用意:“你不接受企划总监的追求也就算了,还假把式一样地推荐当站长,你是想让企划总监知难而退?还是做给公司同事们看的?”

    申依娜倒是振振有词,你知道我是不信这爱那爱的,眼皮子说浅也浅,眼界说高也高,他穷得叮当响,一脸大胡子更当不得饭,怎么可能会是我的菜?我可是作古正经的推荐,让他到陵江那样的前沿阵地去见识历练,哪怕只多弄几块印山石也好。

    会议室即将召开“年度重大科技项目成果申报会”,兰埠菁代表公司邀约了两级科技部门负责人。

    由于韩霄云迟未答复是否参加,于是兰埠菁找过来了。

    韩霄云一见就问:“你口口声声相信爱情,但又一天到晚回避男人,你何不学学申依娜?物质条件先设一个槛,申依娜只搞实在的,面子上反而不缺男人追求。”

    不待作答,韩霄云又嬉笑“补刀”:“当然,估计申依娜的里子也没缺过男人。”

    明知此话题不适合自己探讨的兰埠菁摇头不语,申依娜也只好跟着笑。

    韩霄云瞅着“三个女人没有戏”,佯作恼状,用手指比成枪的样子对着一通扫,扭头而去。

    要找一个能够在陵江打开局面的人来当站长,兰埠菁自然而然想到了范震。

    范震办事干练,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这是见识过了的。

    关键是范震在陵江吃得开,人脉应是不错。

    唯独不放心的是,毕镐曾明确告诫不要跟范震学着做生意。

    原本只是先通电话了解近况和征求意见,可范震听完用意,不仅满口应允,而且当天下午就飞到了郡兴。

    按范震的讲法,看似八杆子打不着,实际这道行不用白不用。

    在郡兴名园菁园,兰埠菁约餐,对范震尽地主之谊。

    兰埠菁上次得知范震已进到体制内,还在园区从事接待科的工作,就此身份提出疑问。

    范震满不在乎,连称保准没问题,再三申明,我不到你这来工作,也要辞职的,何况我不情愿毕镐拿份半死不活的工作打发我,说到底还是想控制我,但我不服行,毕竟也有几十年的道行。

    范震尚不知兰埠菁在涌泉公司具体职位权限,还寻思是否需要当面向公司高层作一次正式汇报。

    从腊月到正月,才翻过年界,范震与毕镐委实闹翻了。

    范震意欲抽资单干,毕镐以时机不妥和业务需要为由,明劝暗阻,甚至不惜中止了范震极力铺排又来势正好的两个物流项目。

    这一釜底抽薪之举,确实打中了范震的软肋,既是测试底气,也已迫近底线。

    虽然毕镐关于物流业适逢整顿的托词冠冕堂皇,也看似仍然有效主导控制,但殊不知范震通过前期私下准备,已掌握一份毕镐的财务清单。

    底牌在握,范震决定正式脱离毕镐。

    而兰埠菁的动议来得正是时候。

    范震不再刻意隐瞒与毕镐的矛盾,但称之为发展理念不相融,至于其它均是细枝末节,大局仍然是“兄弟一场”。

    范震言语透着自信,凭在陵江的道行,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当这个站长?

    这番表态打消了兰埠菁最后的疑虑。

    果不其然,范震甫一到任,陵江工作站三分之二的业绩指标就开始向好。

    这可不是巧合,而是范震动用所有人脉资源的结果。

    范震有意证明给涌泉公司看,更想证明给毕镐看,自立门户并不是没能力,更不是离开你就活不了。

    范震就任站长的最初一段,并没有让毕镐刮目相看,倒是惊动了前任汤站长。

    由于去职突然,汤站长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下家与生意,正寻思也挤进印山石销售领域。

    汤站长被踢出涌泉公司自然心存不满,认为是被范震与兰埠菁合伙赶走的,之后还从申依娜那陆续打听情况。

    得知段均益也被涌泉公司变相打入黑名单,不免幸灾乐祸,还故意编了一条信息发给段均益添乱:你们两口子既然都是为涌泉公司做事,当初又何必为难我?作为合作方,连唐副总裁对我都给是肯定的评价。

    不过第二天就掉转态度向段均益道歉,原因是探访得知有利可图的采石场正是归在段均益同学苏聪的名下。

    直到范震上任三个月后,毕镐才开始坐不住了。

    由于范震在陵江的动作明显过太,方方面面的信息透露出已经完全不可控。

    在毕镐看来,如果范震不能为己所用,那不亚于是埋在身边的一颗雷,而且这引线还不定时。

    其实,自从范震跳槽涌泉公司,毕镐始终密切关注,冷眼相对。

    但尚未采取实质性对应举措,仍在透视底牌。

    “巴掌大的地方,翻不了天。”以往这些年,毕镐经常这句话挂在嘴上。

    曾几何时,毕镐也开始察觉彼一时此一时的意味。

    经过权衡,毕镐决定主动找兰埠菁,看能否截断范震的涌泉公司之路。

    事先在电话里,毕镐轻描淡写,称出差顺道经过郡兴,有空就见一面,没空就像以前那样,把礼物放在门卫室。

    又是门卫室?兰埠菁不免心思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