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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章 光盘——丈布短九尺

    降落时照例感到耳朵加疼,鼻子与嘴巴紧缩也不济事。

    好在记挂着光盘之事,分散不少注意力。

    不知是焦虑还是敏感,在飞机上尽想着兰埠丰所带光盘是否安全。

    落地滑行后,兰埠菁抓紧打开手机与兰埠丰通话。“你的光盘该跟行李一起寄存在火车站?”

    兰埠丰不耐烦了,真是爱操心,光盘早就给姐夫了,现在姐夫正领我去学校。

    源江理工大学校改成了开放式校园,校门口也挺接地气的,门庭若市。

    兰埠菁与段均益在校门口见着面了。

    准备地讲,兰埠菁在校门口堵着了。

    原本打算随同进校的兰埠丰识趣地回避,手里拎着一个见老师的“茂德三珍”礼品袋,装模作样地浏览学校宣传版报,并远远看着姐姐与姐夫在争执什么。

    段均益的火气按捺不住,你今天来堵我和兰埠丰,就是为阻止报考源江的研究生?还在耍以前的小孩子脾气?

    “不敢耍,不合时宜,还有身份。”兰埠菁没有直面眼神但语气坚定,“兰埠丰信你的话,这是你做得好的地方,但有些事他不知情,再像原来那样,只会越搞越复杂,别扭。”

    段均益有底气的神色,那也不至于你专门跑回来,当着兰埠丰的面,跟我唱反调,何必不主动开口,在电话里就讲,干脆把该讲的讲了,该让兰埠丰知情的知情,他一个成年人还不知道怎么判断?说不定他还继续选择在源江报考。

    兰埠菁摆摆手。“我过来一趟,也为了光盘的事,懒得让兰埠丰跑腿了,我直接送回铜峰。”

    段均益声称也是早上才同兰埠丰碰面,临时约学校老师见面,在我姐姐那拿了一份小礼品,光盘资料还有兰埠丰的行李都放在我姐姐那,我打算先忙完这头,再专门找电脑找人来看光盘。

    “那不行,那赶紧去段均霞那拿回来,我下午就要走。”

    你急么子,等我看完这光盘有什么了不得的?

    兰埠菁不耐烦。“人家铜峰那边等着用,你又搅和什么?”

    真不可理喻。

    段均益再鼓眼睛,摊着双手质问,我听兰埠丰讲过了,拿给铜峰那边的人也只是做需求应用讲解,而我只是学术研究,好歹我手下还领着一百多技术人员,难道我瞎搅和?要不是涉及多点建模这新技术,你请我看这些资料,只怕还得付我钱。

    “你行,你都行,行行行。”兰埠菁不想过多扯开,朝身后的兰埠丰招招手。

    然后继续冲段均益直奔主题:“你姐那里,我就不去了,把光盘给我,我立马闪人。”

    考研和光盘两桩事均被否定,段均益颇不得劲,越拧着越恼怒。硬要火急火燎要取走光盘,宁可不给自己作研究参照,也情愿给一个外人拿去作需求应用讲解。

    于是调子也不再配合,如果光盘硬要取,那你去取,要我专门去取又送来,懒得费这劲了。

    兰埠丰拎着礼品袋跑过来,初还带着高兴,以为这俩人谈拢了,没想到刚一凑近才发现全是火药味,赶紧又闪到一边。

    以前唯唯诺诺的兰埠菁甫一强势,让段均益极不习惯也看不惯,你是觉得在郡兴混好了,就可以越来越不尊重我?我可告诉你,外面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好混,不要到时候连哭都找不着地。

    “说这么多有毛用,我只记得当初为什么去的郡兴,如今根本都不重要了。”

    段均益连珠炮般反问:不知道你被谁灌了迷魂汤?你不但不领情,还在这里找茬,兰埠丰考研就不重要,一个多点建模的光盘就那么重要,一个外人就比我这个段准的爹还重要?至少我现在还是你的丈夫。

    “你的情从何领起?”兰埠菁像被戳中痛处。

    上次在离婚协议书签字其实受憋屈,事实上分不到财产,不敢同家里人讲,而跟韩霄云提起也被不着调的调侃。

    这会在段均益面前找到发泄出口了:“你无外乎也就是小恩小惠,真要大方大度的,就不会在财产分割时这般狠,对我一个带嫩崽的人来讲,没过错还要净身出户,可以讲是丧良心,你还好意思讲要我领情。”

    段均益的气被压得一挫,转而挑错,你说你没错,以前懒得讲了,就讲现在,你连一个光盘这样的小事都错得这么离谱,我真想不通,为一个光盘,一千多公里跑一趟,竟然还坐飞机,就这么值得,至于这样?没做错?

    “你口口声声拿光盘说事,你让我净声出户,不就是光盘?典型的光盘行动,从开始依靠你,再跟你到如今,丈布短九尺,还要怎么光盘?”

    其实段均益也曾就兰埠菁是否净身出户犹豫过,但捱不过段均霞声色俱厉的告诫,甚至是“你要不听话那以后就不要回源江”的警告。

    但此刻在源江理工大学门口,话赶话地撞针了,彼此都觉得已无示弱必要,于是第二轮又迅速吵崩。

    一个甩话,干脆离了,免得胀气。

    另一个反讥,办了手续好,免得障眼。

    两人不欢而散,而且加码置气。

    兰埠菁有意压低声音不让兰埠丰听见,并不影响清楚地表达下午去民政局正式办理离婚手续的意思。

    段均益先是不屑,再是漠然,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我把那破光盘给你”,往路口去拦出租车了。

    隔得远远的兰埠丰已然感到今天这事全办砸了,不但没有表态的余地,更不知如何掺和劝和,最后耷拉着篮球中锋的个头,蹲到地上堵蚂蚁去了。

    兰埠菁以订火车票为由,先将兰埠丰支走,再迎着闷热天气赶往民政局。

    手机本就电量告急,韩霄云还在电话时一个劲地问:“你弟弟,你快要离的老公,还有你喜欢但没毛线关系的他,你火急火燎地从郡兴飞走,是为了其中哪一个男人?你又不主动报平安,一点规矩都没有。”

    “择日变撞日。”兰埠菁长话短说,“今天就把离婚手续办了,估计到手的只有一张证,钱不要指望。”

    韩霄云还有些乐了。“早离了好,你要是单身,在郡兴申请那套优价房还可以少打一次招呼。至于臭人臭钱,没有更好,只要不拖泥带水就行,本就是泥水,更不要在乎,根本不要在意,只要老娘在,所有问题都是毛,你有我有全都有。”

    “大人无所谓,别忘了还有孩子。”兰埠菁将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顺带又瞄了一次电量。

    “有孩子怎么了?”韩霄云愣一会,转口又没心没肺,“我没有孩子,从来没这感觉,所以不存在跟着感觉走。”

    兰埠菁的手机彻底“黑屏”了。

    总忘给手机充电,懊恼忘性大,这会还掂记兰埠丰能否订到合适车票。

    进到民政局登记处一看,好家伙!

    可不光段均益一人,段均霞在场,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单手搭在长茶几上的迷你文件柜,兰埠菁正迟疑,段均益眉头一皱,指着对面的空座示意落座。

    那张多点建模的光盘也已放在空座前的茶几上,透明的塑料碟盒似乎在反射周遭冰冷的目光。

    段均霞在冷若冰霜地盯着。

    兰埠菁索性抬眼对视,鸡啄米似的点了一下。

    自从上次郡兴见面之后,已有两年没有交集了,此刻目光之意均不知所云。

    同为女人,除了所积怨由以至生分,还怕段均霞。

    有心机,会来事,自忖做不来。

    同为姐姐,兰埠菁更自叹不如,虽然看不起段均益那股依赖劲,但也觉得自己对兰埠丰还是疏于引导,欠于影响。

    先开口的是这陌生男子,自称段均益的授权律师。

    律师一口业务腔,接到委托授权后,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与程序相关的事项,在法定范围内调阅了相应信息,目前形成了初步依据,有待当事人在知情基础上予以确认,如果没有新的情况,且双方又无异议的话,今天即可办结。

    除又见到上次已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之外,茶几上还新多出三份材料。

    一份是段均益名下财产表,另一份是兰埠菁名下财产表,再一份是待填离婚协议补充条款。

    “我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数都被调出来了?”兰埠菁才抄起自己那份财产表一看就觉得奇怪,“这还是我再回郡兴上班以来攒的17万元,全部是工资奖金,我都没去调过,你们的工作做得这么细。”

    段均益默不作声。

    段均霞正欲开口,律师接话了,这只是例行操作,符合规定的。

    财产表余剩的另一段内容也让兰埠菁心生疑惑。“什么玩意30万元,这手写的是指什么?”

    段均霞应话了,铜峰那套房子是落在你妈妈那名下,不过段均益是出了30万的,如今要算账了,按理还是要归到你头上,没有什么不妥的。

    “所谓名下,唉。”兰埠菁本想就此话题扯开,突然意识到没有必要,于是抿住嘴巴,再抄起段均益那份财产表,叠在自己财产表之上再来阅看。

    兰埠菁的第一反应是“就这么点钱?房子不算?”

    段均益清了清嗓子,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去年做投资亏了一大笔,把郡兴房子卖了。你也不要奇怪,钱就这么多,调回源江后,我上个月买车都还是紧着开支的。

    兰埠菁泛起苦笑。“房子都没我的份?”

    被问得这么直接,段均益不禁侧望段均霞。

    放下二郞腿,段均霞竟然笑了笑,这又不是见者有份,昌定的房子确实升值了,但当时我还出了钱的。至于源江的房子,你拿了也没用。

    兰埠菁马上伸手示意打住,然后迅速转向段均益,催促的口气:“我要听你讲,你表态,你就明确表态。”

    可段均霞的话尾子还没完,你将来毕竟要回铜峰,当然也许在郡兴远走高飞。既然你连你弟弟报考源江都不准,那我与段均益也晓得你的度数了,以后源江是源江,铜峰是铜峰。”

    兰埠菁先往地上白了一眼,再深吸一口气,盯着尚未开口的段均益,直至将细长呼气又换成轻微叹气。

    段均益突然起身说,我到那边跟你讲。

    听着一愣,段均益已绕到座位后面等着。

    此时段均霞叨了一句“还有什么好讲的”。

    律师也在巴巴望着。

    兰埠菁本不想起身的,临时改主意,慢慢起身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