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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穿的是纸吗?

    韩寡妇今天趁着天气不错带着孩子,背着一筐麦子来了小庙村

    这里的规矩,一斗粮食要上脱谷机的话要给村里一文钱,韩寡妇是不舍得花钱的,所以提了一刀腌肉

    话说这小庙村最近来了一尊大佛

    那姜县君第一次来就推出了打麦机,整个幽州府的铁匠木匠前段时间都在加班加点干活,他们推出了两款机器,一款是铁质的,质量比较好,怎么踩都不会坏,但是要3两银子一台,只有那些富户才买得起

    另一款是竹木结构的,容易坏,但是便宜,只要1罐钱,公府还会补贴购买的村子一钱银子,然后整个村的人凑一凑,家里田多的多出一些,像韩寡妇这样田少的就少出一些,大家都很乐意,他们村也买了一台

    虽说机器抬回村里的时候秋收都已经结束了,但村人们还是很高兴,毕竟来年的秋收眼瞅着都要容易了

    同时买来的还有一台吹风机,专门用来吹麦麸的,这个也是纯木竹结构,只要摇一摇手柄,麦麸就能从一边吹出去,只剩下干净的麦粒掉落在下方箩筐,别提多方便了

    听说圣上下旨全国推广,南方那边传过去估计也要春耕了,能赶在南方人前头,北方人就更开心了,谁让他们老是出风头,讨厌的紧

    就连最后去麦壳这一步,那姜县君最近也想出来办法了,听去参观的人回来说,就是在月牙河边建一个水车,等水车转起来带动什么齿轮,什么杠杆的,反正就是把一根一人粗的木棍子连在一起,水车转起来,木棍子就自己就会舂米,人只要站在旁边看就行,还能搓麻线唠嗑莱

    这种好事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哪次秋收不是累的倒头就睡,感叹自己命苦生在这样的人家,好几天都缓不过

    现在好了,姜县君框框框那么三下,秋收再也不是难事了

    “娘,你说县君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么神奇的东西啊?”

    “娘也不知道啊……”

    这娘俩站在月牙河边的脱壳机茅屋门口,两脸震惊

    这样的表情小庙村的人都见惯了,但心里洋溢的自豪之情还是显在脸上

    管这事儿的一个汉子连忙上来帮韩寡妇抬箩筐,把它们放在中间的脱壳机那里排队

    “韩大娘今儿来的稍晚了一点,前面还有几人,我们虽有三个舂米的台子,但前头那许大担的麦子也太多了!足足挑了十担过来!你这边还需等一个时辰”

    那许大一伙听到这话也是哈哈大笑“我家可没十担麦子,帮村人运的,我们那儿太偏,走一趟也实在不容易,等咱们附近的杨树村也建起了这个舂米机,你看我还来不来挤你,我都不给你赚钱哩”

    棚里大伙也是哈哈大笑

    “许大,你们好歹附近还有河,我听说往北去那几个县河水特别慢,根本抬不起脱壳机,还是要挑很远哩”

    北方有大河大江,支流也不少,因为灌溉需要,基本上的村落都是建在临水的地方,但总体来说还是有很多地方建不了脱壳机的

    “那有甚,不过是挑着麦子多走几步,哪有自己舂米累,去年累的我都想上手拨壳,反正冬日里也无事,那就每天在家拨!”

    “呦,你还会这巧手活啊!”

    “那你一个冬天拨了几斗?”

    那汉子挠挠头“还能拨多少,半碗都没有就给我气死了!我媳妇还天天笑话我”

    伴随着脱壳机的踏踏声,棚内又是一阵大笑

    韩寡妇在一边和几位农妇一起坐着听他们聊天,一边搓着麻线,她们自己再聊些趣事,也是和谐

    小朋友们早结伴不知跑哪里去了,大人们嘱咐他们不要跑远,小朋友哪里会听,磴蹬蹬的早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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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木匠,听说南方那边自己就研究出了脱壳机,要说他们那儿的匠人可真厉害,看了齿轮的运作就能自己创新研究了,只他们那边还是做的脚踩的,没咋们的先进”

    姜琪这会儿也在搓麻线,她想给自己做一身衣服

    “那边的匠人的确是聪明”

    柳木匠低头玩魔方

    前些日子他一直在教慕名而来的匠人们制作农业三件套,屋里屋外全都堆满了木料,很多匠人见他毫无保留的教授技艺也很是感动,想要拜他为师,柳木匠都一一拒绝了,其中不乏有天资卓越的

    姜琪对柳木匠还是很好奇的,这人一看就有故事啊……

    今天正好四处无人,姜琪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柳木匠,我看你总是有心事,不如你和我说说?”

    柳木匠回头看了姜琪一眼,一声不吭的转身回房关门一气呵成

    “太阳!”

    姜琪只能继续搓麻线

    “哎,这什么日子啊,啥时候能搓出一匹布的料啊,我的芊芊玉手啊……”

    姜琪现在的日子就是这样,早上睡到天光大量,然后随便找村人买点东西吃,吃完了就带着田呱出去玩,做陷阱抓兔子黄鼠狼山鸡啥的,顺道挖点野菜,有时候也帮小朋友们打下猪草,下午休息一会儿再去村子里相熟的几户人家院子里一起搓麻线聊聊八卦,隔几天写一封信让疾风带给独孤舟,问问找路的进展

    她就想着这样一直苟到回去,太太平平的,也不搞事情

    但是吧

    “啊嚏”田呱搓着胳膊过来抱姜琪:“姐姐,有点冷,啊嚏!”

    姜琪紧紧搂住田呱也打了两个喷嚏

    “乖啊,小田呱,先去跑一圈,跑起来就不冷了”

    “要死了,怎么突然那么冷.......”

    才到十月初,河北道就开始降温,冷空气的到来预示着冬天即将来临

    “我现在信了,我们那儿的确是全球变暖了...这才几月啊!...阿嚏!”

    姜琪见柳木匠从厨房出来,身上好像穿着厚衣服,忙问他哪儿来的

    柳木匠说是出钱让村里的妇人帮忙缝制的夹衣,里头垫了些羊绒鸭绒,也挺暖和的,完了再看一眼姜琪,问

    “你怎么还是一身夏布?”

    夏布,也就是麻布,主打干爽透气

    姜琪感觉有点牙痒痒

    “你做夹衣怎么也不叫我!”

    柳木匠挠头问:“这不是常识吗?”

    这会儿韩里正的两个孙子刚好跑过来给姜琪送饭菜,姜琪见这两娃娃穿的有点鼓,就上手摸了摸,还会咔咔响

    “你们穿的什么啊……怎么好像是纸啊?”

    “对呀,我阿娘说就叫纸袄啊!”

    “!”姜琪震惊

    做为一个出生的时候棉花已经十分普及的现代人,姜琪以为古代穷人冬天保暖差不多也就是多穿几件衣服,怎么还会把纸当衣服穿在身上呢?这不是没两天就破了吗?

    还不等她多想

    远远的,一个成精的稻草踏着小碎步朝着姜琪的院子跑过来,稻草精停在院子里把稻草放下,露出田呱那张红彤彤的脸

    “姐姐,今天我们也来做冬衣吧!秸秆那边还有,我等下马上去捡!”

    韩小孙立刻自告奋勇“还有个地方有好大一片芦苇地,我带你去采芦苇,那个也很暖和的!”

    “好呀好呀,谢谢二郎”

    “我也去我也去,你们太小了,跟着我,安全”韩大孙拍着自己饱满的胸脯,咔咔作响

    姜琪看着地上的草,听着他们嘴里说的芦苇陷入了沉思

    好像哪部电视剧里说过,一个后妈给亲生的穿棉花,给原配的孩子穿芦苇.........

    穿芦苇,那不是虐待吗?

    纵观历史,在棉花没有普及的时候,古人活的都是极其艰辛的,权贵可以穿动物皮毛鸭绒羊绒,家里穷的连小动物都养不起的,过冬夹衣里一般填充碎布头,芦苇,木屑,秸秆,柳絮这些,家里条件一般般的,会选择纸衣

    广东通治中有记载

    “长乐有毂纸,厚者八重以一,可做衣服,浣之再不坏,甚暖,能避露水”

    这种纸价格不贵,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遇水不化,而且表面刷柿子漆后就有防水效果,在平民中很是流行

    姜琪辜负了田呱的一片好意,最终没有用她带回来的各种草和芦苇,因为姜琪问村人买了全套的纸制品,纸夹袄,纸被子,纸帽子啥的

    真的,保不保暖、吉不吉利另说,咱就是买个好奇

    这纸衣穿在身上居然还挺暖和哦……

    “谢谢姐姐,我从来没穿过纸衣耶,咿?那我以前穿的什么?”四岁的田呱有些错乱了

    过了两天,姜琪就呆在房间不出去了,田呱依旧和村里的孩子们出去玩

    到了第四天,她已经裹着纸被在房间了烧柴了,田呱还是出去和大家玩

    等到第六天,姜琪眼看着纸被一角被火盆点燃发出一簇橘黄色的光,居然笑了

    田呱看到吓得尖叫,差点一头栽下床

    姜琪起身

    把纸被往陶盆里一甩,再狠狠的踩了几脚

    “老子不伺候了!谁爱呆谁呆!阿嚏!”

    柳木匠早上起来刨花的时候,那屋屋门大敞,房间里一个盆里还冒着浓烟

    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