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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将军

    “不知大元帅今日进城有何收获。”杨文俏皮的问着,语气中透出一丝责怪。

    “呃呃呃,也没什么,就是在郡府差点被俞大夫当场抓获,幸亏我灵敏。”

    大牙在一旁听的张口大斥,杨文显得习以为常。

    “小葵,你怎么这么莽撞,你万一出点好歹,我怎么和你哥交代,如今战事已起,你作为主公,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身后的将士们。小文,你现在是她的左右手,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要时时规劝她。今日这种事情若是没事还则罢了,若……”大牙苦口婆心的说着,杨文殷勤的点着头,孟葵埋头的吃着饭菜时不时地抬头笑着应付。

    “大牙哥,怎么只有这点饭,你快去催催,我饿了一天了。”满嘴都是饭的孟葵嘟囔着。

    “哎,慢点吃。你这孩子。”大牙满怀担忧的叹着气回了屋。

    “小葵,大牙哥说的虽然有点啰嗦,但确实都在理上。你该好好想想这件事,着实是一个隐患。”杨文慢条斯理的说着,察看着孟葵的眼色。

    孟葵咀嚼着饭食没有回话。夜空静寂,杨文看着孟葵给她续上水也没有再言。

    过了一会儿,孟葵放下碗筷,喝了水大舒了一口长气。“当日我哥离世,受你们推选担任主公。那时我满心想的复仇,除此之外一切都无关紧要。现在,时日已经过去良久,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后,我早已不是当年顽劣的性格了。这一点,我想你会明白。”孟葵一反常态的说着,虽是平静冰冷的话语,却让杨文心中莫名的有了一丝激动,怔在了原地。

    “嘿,不逗你了。军师,汝言谨记,不复良诲。”孟葵起身朝杨文做了个礼,杨文绷着脸忍不住笑了。

    ~

    行军道上旌旗飞扬,王异率领着大军连日开拔,威武严整。

    “疏子,到何处了。”

    “将军,这里是溯阴原和多稷山落的交界处。”

    “噢,多稷山落。派出的斥候可有探查到什么消息。”王异看着不远处的连绵不绝的山脉,心中阴云密布,充斥着一股不祥的预感。

    “斥候刚刚来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几路先锋小队呢?”

    “一切进展顺利。”

    虽如此,王异仍感觉需要更加谨慎,以他多年的征战经验来说,这种地方绝对是伏击的绝好之地,叛军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若真是没有情况,他反倒忧心了许多。

    “疏子,还是谨慎些好,前面多是居高之地,行军多危啊。”

    疏子眺望着远方,勒着缰绳说道:“将军放心,我再去探查一番。”说着领着一小股精锐向前奔去。

    “传我命令,部队原地修整两个时辰,开火做饭,各队加强警戒。”

    “将军,此等险地,若是生火,会不会引得叛军察觉。”一旁的左军长邱迁说道。

    王异听后满不在乎的露出笑容:“本将正是让那群乌合之众知晓,我王异来了!”

    溯阴原上生起了阵阵炊烟,不远处的多稷山边界传来阵阵厮打声。稍过片刻,疏子领着精锐返回,马后挂着几颗叛军血淋淋的头颅。一路上高声欢呼:叛军的伏击部队已被剿灭,前方一路太平!军士们听后士气大涨。纷纷扬着手高呼:威!威!威!

    王异好像事先就预测到一样显得格外平静。

    “将军,一切按您的吩咐,叛军的伏击部队,已被斩尽。”疏子特别加重了语气,倒像是说给别人听的一样。

    “好,疏子,快些来饮食吧。”两人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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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王异倒是颇有些手段。用几颗人头来抚慰军心。”丹熏子抚着长须说道。

    “哈哈哈,可惜姜的还是老的辣,他纵使再小心,也难以不上您老的套。军心虽稳,将心已失。”英招机巧的说着。

    “现在就看韦青能不能打好这第一战了。”

    “有赌约在先,他是绝不会输的。”英招从袖中掏出一张赌约,上面是他们三人按的红手指印。扭扭捏捏的写着一段话:韦青与英招今日做约,必然击溃王异先锋部队,若未果,从此奉为长兄,遵令若之神启。边帝为之见约。

    “还是不能大意,我知晓王异的作战方法,谨慎又大胆,常常出人意料,绝非等闲之辈。通知子兵和宁明做好准备,为防韦青伏击出现纰漏,让他们……”

    ~

    王异虽然略施小计,稳住了军心。但一路走来,周边甚是安静,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反而使他一路上心神不宁。疏子倒是胆大得很,敌人没有伏击,那咱么走便是了,何必盼着呢。

    不过他也不敢多嘴,王异向来如此,不符合他预设的情况,一定要想个究竟,否则装沉在心底,难以掌军。他掌军这么多年,鲜有败绩,为数不多的两三次都是因为谋划落于敌后,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病,每想及此,都意愤难平。别人看来他是自大,只有疏子知道这是他自卑心怯。

    人人称他年少有为,可他心知这份光辉借助了多少他父亲和兄长的普照。他的成绩跟王氏这个姓氏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在军中,他是威风八面的将军,千军万马唯他马首是瞻,在族中,他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家族举手的一挥一落,他便得四处奔波。就连这次平定叛乱在他们眼中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叔伯为他提前祝贺,父亲叮咛他务必办好这份差事,只有兄长替他穿上自己的锁子甲祈望他平安归来。这个锁子甲是父亲特地为兄长制作的,上面已有许多刀痕,剑痕,依旧牢不可破。这却增加了王异的心理负担,他想不到,除了为家族增添功绩,自己对于他们还有什么重要性可言。只有兄长才是他们认定的王氏将来的挑梁人,他想让他们认可他,远超兄长的那种认可。

    所以在第一次作战,他便带领先锋部队一路勇往直前,骑上战马一路狂飙飞跃,枪头挺向前方,所到之处血气冲天,沿路的敌军纷纷后退,竟只凭数百人冲散了敌军上万之众。担任少将后,大胆猜测曲安在后山设防薄弱,将所率部队的精锐尽数调去后山夜袭,自己也参与其中。一举攻下曲安族的第一道防线,自己亲手斩下敌军将领的首级,一战成名。

    回家后,他本以为这或许会换来父亲的一眼高看,可是还是像以往一样对他充耳不闻。只有战场上血淋淋的杀戮,彼此之间不用顾忌什么名声,不用在乎什么家规族约。他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像一头嗜血的魔头,敌人喷发出来的血液和惨叫让他兴奋,让他体会到什么是生命的畅快。在瞬间以生命为代价决出胜负,败者永无翻身机会,胜者身上披淋着败者的鲜血,接着一层层的覆盖,随着战衣一同被扔掉,埋弃在不属于他们但又不得不容的下他们的土壤上,随着风一起演奏凋零的逝歌。王异喜欢这种无能无声的悲哀,他斩着他们,就像杀着一个个悲哀的自己。

    在一次庆功宴上,一位喝醉了的副军在他面前夸耀着兄长,言语处处对他含露着嘲讽,含沙射影,明显的是显他风头太大。若不是趁着酒劲,王异或许永远不会亲耳听到这种言论,也是由此,他明白了面前所见所闻都是家族的“功劳”罢了。

    一旁的人帮忙着阻拦副军,但已为时太晚。王异解开了象征家族的头绳单手握住递向副军,这是生死相斗的请示,私斗必须解开家族标志。因为长渊大陆认为私斗是亵渎神灵和家祖的做法,违背长渊相合的风俗。副军资历比王异要老,武力也在王异之上。他要是在清醒的状态下,是绝不会接受的。因为即使赢了王异,这也相当于损了王家的脸面,王家必会让他加倍奉还。可惜他早已迷了神志,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会怕一个毛头小子。提上他的长剑就向账外走去。众人已经无法劝阻,只能看着这一不幸的发生。

    两人站定,副军手持长枪,王异赤手空拳。副军不屑的哼了一声,提着长枪冲着王异奔去,王异身姿未动。长枪毫不费力的刺入王异的右肩,王异站在原地未后退一步。众人诧异之间,他反而挺身向前,枪杆瞬间全部贯出王异的身体,猩红的血滴还未滴落在地上,王异早已用一招碎喉爪将副军的喉颈碎断。血落了,副军的喉颈也乍时破裂,混着酒的血喷溅到王异脸上。王异也倒地昏迷,布满血迹的脸上流出一行泪迹,只有第一时间赶到的疏子看到。

    从此王异便迷恋上了敌人的血液喷涌在自己身上的快感。军中自此也未有闲传关于王异的闲话。那些敬畏他的部下自此便唤他为“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