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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山(一)世局

    尧山郡位于长渊大陆中部,地如其名,高山阻断连绵不绝,其间有一处大平原和几处山地,面积大约为15万平方公里。此处本是要道,但长渊多年强大,未有深入腹地的战事,所以只有少量士兵驻守。早年由于长渊内部尚未统一,尧山多经战事,人烟稀少,统一之后,逐渐迁民开垦,本就肥沃之地,经过几年的调理后成为长渊大陆第一大水果盛产地,得原先军道的便宜,虽然山路陡峭,但也算平畅,加上山里水果质量上乘,商贾小贩多往来于此,人丁逐渐兴旺。

    魁山是其中一处山林,近几年来尧山郡经济发达,魁山更是人丁兴旺,因为这里是九江白的封邑。九江白早就设立规矩,魁山禁止一切交易,只许贫苦百姓于此耕种,并且不收取任何赋税。也因此,多有罪犯逃窜于此躲避官差,对于小偷小摸之流,九江白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于伤天害理之徒,九江白不论程度,光卫查实后即刻将其斩首。有此震慑,几乎小罪犯也不敢为非作歹,所以魁山倒称得上是普天之下最安生的地方。

    人们只知道九江白在此,他的住处却无人知晓。有人说他与山林涧溪为住处,与走兽飞禽为好友。魁山之大,每处都是他的家,每物都为他的友。有人说他经常装扮成过客闲居寻常百姓家,所以他知晓魁山一共有多少户人家,今年百姓的收成如何,是否有人称恶称霸。还有人说,他居住在魁山最高的山峰上,用白鹤作为座驾往返,让顽猴为他运送蔬果。

    总之,在这座山清水秀的山林中,九江白是当地人们心中不可动摇的神明。

    “嘿,还真能这么邪乎,我不信,大哥你呢?”际山听着暗影门暗卫陈甲的说道嗤之以鼻。

    裕一伢靠在墙边对际山毫不搭理,向陈甲问道:“俞大夫母亲周边守卫情况如何?”

    “喔,门中的兄弟探查说云都对俞大夫母亲的看守倒是稀松的很。只是把她控制在俞大夫家里,门外有两名看守,周边的几户人家旁边也都布有暗哨。”

    “这么说来,事情很好解决了嘛,不就这几个人嘛,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将他们悄无声息的干掉。”际山露出一脸轻松的样子。

    “要真这么轻松,倒不用费力让两位前来,我和门中的几位兄弟就可以处理。最难办的是九江白!”陈甲一脸愁闷的说道,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际山却格外高兴:“你的意思是九江白亲自出马了?”

    “白痴!”裕一伢摇了摇头。

    “哈哈,这倒不至于,九江白不会为了这种事亲自出手。但这毕竟是九江白的辖区,九江白时常在这里处理事务,这里已经俨然成为了第二所光之崖,周围遍是光之崖的强手和密探。他们绝不可能不知道云都的行动,所以……”陈甲说到这里便有开始愁闷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裕一伢看际山又要问,便替陈甲继续说了起来:“把老夫人救出来并不难,但要想脱离云都的掌控,犹如一条鱼掉入一张大网难以挣脱。”

    “对,只要我们救出老夫人,九江白就会被惊动,到那时,魁山乃至整个尧山郡都是一张活动网,魁山的守备实则明松暗紧,处处是麻烦,唉。”

    际山大大咧咧的叫嚷着先试一试看看深浅,裕一伢沉默不语,九江白绝非浪得虚名,当年比他资历老的一众:王术奇、公西申、廖撒不是被其折服便是暗中摧毁,决不能贸然行事。

    “陈甲,今夜咱们前去再探看一番,回来后咱们再商议。”

    “好,我~”

    “你给我老实呆在这儿。”裕一伢按住起身的际山,严肃的说道。

    “哈哈,行,咱们先去吃饭吧。”陈甲拉起沉默的际山向门外走去。

    此时天时已近黄昏,街上忙忙碌碌的,叫嚷声一片。再加上这个时节是山里水果丰收的季节,商贾小贩来者甚多,魁山此时无比热闹。

    陈甲带着他们挑了一个蒸黍米的地方坐下,际山从来没吃过这种饭食,很是稀奇,一连吃了五碗。

    裕一伢却没这么好的心情,不时地张望着街面和远处的山林,心中神思飘游。

    ~

    他当年路经此地,正巧碰上林瑞安和一伙不长眼的山贼缠斗,他当即挺起长枪上前与其一起解决。

    事后,林瑞安邀他前一同前去向九江白复命,裕一伢来此正是想见一见九江白就应邀一同前往。

    林瑞安领他前往山林密处,绕过层层树林,跨过几条不知名的小溪,便听见不远处一群猴子的叫声以及一所冒着炊烟的木屋,仔细看,木屋外的植被被人精心设计过,裕一伢在周围感觉到一股微妙但又不可触碰的法阵。

    走到房屋近处才看到周边不仅聚集着猴群,还可以看见许多野兔、山鸡和梅花鹿,树上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禽。如今已临近秋分,周边的植却仍然嫩绿茁壮,木屋处于一片草地之上,许多不知名的花朵散发着花香,裕一伢心中感到不知名的舒畅和轻松。他历经大陆各处从未有过此种感受,这是自然的魅力,是原始的一种安稳。

    是啊,人类虽然窥探天机得以位居万物之首,但是血脉深处仍然埋藏着对原始自然的向往。它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神圣和宁静。自然本来就是万物的天平,它统管着这个星球的秩序,不偏袒于任何一物,它赋予人类智慧,赋予地兽飞禽力量;人类获得了文明,野兽保存了野蛮。此消彼长,无非是自然的权衡。

    走近院内,屋棚中走出一身着灰白便居服的中年人,身形修长,一张圆脸,双目炯炯有神,扑面给人迎来自然的气息,让人很是亲切。撸着袖子拿着炒菜的铲子招呼着林瑞安,:“瑞安,怎么样。事情还算顺利吧。咦,这位是何人?”

    “师父,这位兄台是裕一伢,这伙山贼人数众多,身手也非常人,幸好这位兄台前来搭救。”

    裕一伢双手抱拳,说道:“大人好,早就听闻大人威名,今日特来拜见……”裕一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想着九江白应该是一个气场强大威气十足的男子,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机缘倒使他措手不及。

    “哈哈哈,今日一见倒是出乎意料是不是。哈哈哈,瑞安你们先洗把手,饭菜马上好,稍等为师片刻。”

    接连几天,裕一伢都待在这里和九江白畅聊,两人谈天说地除了对政局的想法略有分歧之外几乎无不相同。

    九江白对于裕一伢毫不避讳,办起公事来也让其在场,这几天里裕一伢也见识了九江白处理政事的聪慧和威严,与刚见的时候大相径庭,裕一伢暗暗吃惊。

    九江白察觉到他心中的疑惑,哈哈大笑挽起他的胳膊走到院落中坐下,周围的动物不知怎么的都聚了过来。

    “一伢,你小小年纪内力便如此深厚,谈吐也甚为得体,不知是哪位高师的得意门生啊。”九江白生性活泛,遇到裕一伢这种心正艺高的后辈自然好奇背后的高人是谁,尤其是裕一伢自身独有的稳重更让他对这个年轻人感到好奇,只是交流了几次,裕一伢从不谈论自己的家族门派,自己本不便提,奈何他到了这个年纪其实还是耐不住性子。

    “大人,我不是~”

    “唉,你这个小子,跟你说这么多次了,不要称我为大人,我看起来很有官架子嘛?再说你又不是像瑞安一样官场之人,我向来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用那一套规矩架在两个人中间的。”

    裕一伢顿了顿,勉强的说了出来:“大~大哥”他心里感觉怪怪的,但随着九江白爽朗的笑声都烟消云散。

    “哎,这就对了嘛,哈哈哈。”

    “大哥,我不是不想对你说,只是家师从未对我提及他的姓氏和家族,我也不敢多问。若非机缘巧合,我也不能得遇。”

    “噢,这倒是有意思得很,你说你是代地的,我年少时随师父游历四方,也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奇人,果真是人外有人啊。你也是个好苗子,本来我还心疑,瑞安怎么会这么巧遇见你这么一个武艺高强,心思沉稳的年轻人。这几天我处理政事刻意让你在场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看你未有半分非分之想,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你可不能怪我哦。”

    “大~大哥哪里的话,这本来就是忌讳之事,更何况~”裕一伢突然闭口不语。

    “更何况我是光之门的门主,虽然位居高位,但毕竟是干的见不得人的隐晦之事,对不对?”

    “我从未有过此意。”裕一伢低下头向九江白致歉。

    “哎,不必如此,你我皆是坦荡之人,我真心想结交你这么个好后生。”

    裕一伢见九江白如此情真意切,当即起身,“我也正是如此。”

    九江白托住裕一伢的胳膊拉着他坐下。“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一套规矩,年纪轻轻便背在心里,太沉重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居住嘛?”

    “额,总不能因为是风景好吧。”

    “哈哈哈,这你倒说错了,我还真是图这里风景好,唉,难得清静啊。”九江白闭住眼吐出一丝烦怨。裕一伢心中莫名为他感到一丝惋惜。

    “你看着世间生灵百态,大好的锦绣山河,可是就算在朗朗乾坤之下,也时时发生着苟且黑暗之事。人常言:万类霜天竞自由。唉,只有这些动物才算吧。我庙堂之中待得实在太累,才来烦扰这片清净的土地来赠予我一些清明啊。”裕一伢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一伢,人总会随着时间得到和失去一些东西的,如果你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那就先随着自己的脚步,再来定你的心意,你现在不明白的一些事情和你的未来都会在你的脚步下清晰明朗。凡事终会有果,你不觉得顺其自然也是一种纯粹吗。”

    ~

    看着眼前疯狂进食的际山,裕一伢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