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篇·第一章——天与海之争

    此时，庆典大厅中一片黑暗，所有的灯都自动熄灭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今天月亮没有如往常一般升起。

    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七，平时这个时候众人都早早的睡下了，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还有三分钟，新生入学欢迎会便要开始了。

    仙域的一天和我们的七天等长，所以这三分钟足够让在场的学生们小憩一会了。

    突然，冰蓝色的月光从镂空的穹顶散下，一轮巨大的蓝月不知什么时候从天边升起，此时恰好经过这栋巨大的圆形露天建筑的正上方。

    蓝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大厅，只有少数被柱子遮挡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黑暗。所有人都沐浴在这清冷的月光下，但众人并未产生重见光明的喜悦与对这一奇异天象的惊讶。

    一些学生不禁往上拉了拉衣领，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寒冷，而事实确实如此，这蓝色的光似乎蕴含着某种诡异的力量，即使相隔千万里，仍旧让在坐的每一个人在心底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原本有些睡意的众人顿时清醒起来，直起身来往大厅中央看去。此时，一袭白衣，仙姿绰约的艾薇尔走到了位于大厅第一层的中央平台。

    平台上的摆设十分简易，一把黑色靠背椅，一张深棕色的木桌，以及桌上放着的一杯冰水。

    她抿了一口，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孤独的清冷望向众人。如墨般的黑发从肩头垂落，随着上方吹来的寒风一点点摇动。

    她没有选择坐在备好的靠椅上，而是像一位教师一样静静的站立着。目光缓缓环视一周，仿佛想要记下高台上每一位新生的面孔。

    朱唇轻启，她先是淡然一笑，随即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说道：“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学院长，艾薇尔。很抱歉在这个本该休息的时候，让大家来听我演讲。不过为了明天的课程不受印象，也只能先这样了。大家都清醒点了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脑海中。

    随后，众人腕部散发出蓝色的光，学院给予的魔法手环启动，虚拟模式自动开启，艾薇尔的身形以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

    “告诉我，你们都清醒了吗？”

    下一刻，整个大厅回想起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清醒了！”

    “好。”只见艾薇尔左手轻抬，天空中巨大的蓝月又开始了移动，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外。只见她两手一拍，一轮皎洁的月星从天边升起，与之前不同，它直接来到了建筑的正上方，并且越来越近。随着轻微的碰撞声响起，星球般大小的月亮就这样嵌在了镂空圆顶上，明亮的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即使是它照不到的地方。

    “虽然无名学院历史悠久，最初的建立时间已经不可追溯，但自从来到主空间后，整个学院进行了重建，搬到了这颗星辰树的内部。你们正好是新校的第一百届学生，在次我对诸位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欢迎。”

    她左手再次一抬，整个大厅中出现了亿万颗颜色各异的光点和像云雾一样流动的一个个光团。蓝色的光从她的右手中传出，形成了一道移动的蓝色光墙，来回扫瞄那些光点。

    随着每一次扫描，大厅中的景象越来越壮观。此时众人都沉浸在了眼前宏大、奇美的星图中，就连呼吸也忘记了。

    “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主空间，也叫主宇宙。星图上所标明的都是已经被探明的区域，还有一些极端危险的地方，至今在星图上都是一片漆黑。虽然我们已经探明了主空间大部分的地方，但我们对这个世界依旧知之甚少，还有太多太多的谜团我们没能破解。”

    随着她纤纤玉手一指，星图中央的一小块区域亮了起来。那个地方位于整个星图坐标的正中央附近，从星图给出的数据看，它勉勉强强占据了百分之一空间。

    “有谁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艾薇尔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母亲在提问自己的孩子，“直接说就好，答错了也没关系的。”

    “那里是仙域。”一个男孩站起身来回答道。他的声音被某种力量影响，清晰的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边。

    “很好。”艾薇尔轻轻一笑，像春天初化的雪水。但这个笑容就像昙花一般，转瞬便消失了。

    随即她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不过，这个答案有些笼统。准确的说，那里是仙域以及仙域的领空（领域空间），是仙域行使主权的最大范围。而仙域的本土，也就是我们仙域五十族所生活的地方，仅仅占据了这片空间的十分之一。而这——是宇宙中其他势力的领空。”

    随着她最后一句话说完，整个星图被各种不同的颜色近乎填满，而同一块颜色中又以不同色度划分为了数不清的小块。其中天宇星瀚最大占据了百分之二十三，而除了仙域外最小的势力太虚也足足占据了百分之四。

    仙域被宇宙中势力范围最大的八个联盟夹在整个主宇宙的最中间。很难想象，一块芝麻粒大小的地方是如何同时与八个庞然大物接壤。

    “虽然大家从小便被禁止修炼，但在一千万年间，我想大家多多少少对这个世界有了几分了解（仙域上学的标准是一千万岁，成年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岁）。从星图上看去，你会发现我们仙域的处境并不容易，甚至相当艰难。即便我们仙族的每一个人都拥有无穷的寿命，即便我们的文明自宇宙初开之时一直延续至今，也不足以让我们在这个地方立足。”

    说到这里她喝了一口水，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一万岁（人类比喻），疲惫之意一望而知。

    仙族拥有永恒的寿命，除了一开始的儿童形体，他们未来只会在少年、青年这两个状态内变化。在自然状态下，自身的外表处于那一年龄段只与心理状态和心理年龄有关系。

    而艾薇尔若非此时用法力控制，刚才一瞬间她的身体便会经历从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全过程（相对于人类来说），也就是她相对来说最“老”的状态。

    她蛾眉微皱，星子般的眼眸轻闭，躺在椅子上没有再开口。她似乎做起了噩梦，额头上沁出一滴冷汗，顺着她如花似玉的脸庞滑落到光洁的脖颈处。

    此时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对方以答作问，顿时把在场的学生问住了。

    “嗯。这个答案你们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艾薇尔睁开眼，随手抹去颈上的汗珠说道：“按以往的习惯，这次新生欢迎会的气氛本来应该是轻松愉快的。前些天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改变了主意，有人闯入了逸仙阁最底层，盗走了一份最高机密数据档案。逸仙阁设有重重禁制，还有神遗——戊霁看守，能够闯入其中的人必是在主宇宙中有着赫赫威名的某位存在。”

    她喝了一口冰水，继续说道：“它盗走的那份文件内容不多，著作人是仙君本人。我们不知道对方为何仅仅带走了那份文件。除了灵族之主本人外，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破译其中的信息。不过这世上还存在许多不需要破译就能知晓其中意思的方法，这便是它拿走那份文件原稿的原因。有些东西你们现在无法理解，我和你们说了也无用。你们只需要知道，仙域也并非绝对安全，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

    “仙君最终决定把这份文件的内容告诉仙域内的每个人，包括在坐的各位外宾们。接下来由我代为传达他的原话。”

    艾薇尔清了清嗓子道：“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这里采用比喻的方式来给大家讲解。这个世界就像是一片海洋，不断有文明的气泡从海底冒出。海洋中蕴含着大量的能量，气泡在上升过程中会主动和被动捕获海洋中的能源和一些其他的物质。气泡们在上升过程中有时会相互融合，或着由一个化为几个。这些气泡最终的目的地便是海面之上，我叫做它‘天空’。

    在无尽岁月前，生活在天空中的生物们为了争夺天空本源，引发了一场我们难以想象的大战。最终大战结束，战斗产生的力量使海面上出现了一个超大气泡，其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天空本源被其吸引，进入了其中，‘天空’从此失去了色彩。在天空本源力量的加持下，气泡变得越来越坚固，天与海之间形成了一个单向的膜。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天空原住民们被‘困住’了，失去了天空本源，它们获得外界能量的方式便只剩下了一种。

    我相信以大家的才智，是什么我就不用多说了。相较而言，我们该庆幸我们与那个巨型气泡融合了，而不是从海中进入天空，虽然我们在这里的处境也不容乐观。对了，那个巨型气泡我们现在叫它‘主空间’、‘主宇宙’，而进入其中的天空本源现在被叫做‘诸天万道’、‘天道’、‘先天道’。可以想象，失去颜色后的‘天空’必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过了无尽岁月，‘天空’可能又诞生了一些与我们这里截然不同的‘道’，那些‘原住民’也应该早已适应了新的环境。”

    说道这里艾薇尔顿了顿，又喝了一口冰水，说道：“不过有几件事情我们必须要知道。第一、现在‘天空’和‘主空间’前往海洋的道路被阻断了，我们获得能源的方式变成了‘看天吃饭’。第二、‘天空’与‘主空间’之间的壁垒目前依旧非常坚硬，我们双方目前都没有打破它的办法。第三、‘天空’一直在觊觎着‘主空间’，想要把‘属于他们’的东西拿回去。第四、这个世界可不是童话世界和嘴上空谈主义的理想世界，这个世界在美丽到极致的同时残酷到极致。

    最后一条、神不是蝼蚁创造的；神有时会怜悯蝼蚁，却从未把蝼蚁放在眼中；神不对蝼蚁有任何义务；蝼蚁远远比神要多，让所有蝼蚁成为神是不可能的；蝼蚁永远无法战胜神，能战胜神的只有另一位神。好了，我说完了，大家都早点去休息吧。”话说到一半，眼看众人准备起身离去，艾薇尔想哭又想笑的连忙说道，“大家都等一下，刚才那也是仙君的原话，你们别走啊，新生欢迎会还没开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