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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往事

    孟洋高高在上:“我们男人说话,你一个丫头片子插什么嘴?这儿就没你说话的份,滚回去扫地做饭!”

    齐小乐真想一脚踹他脑门上。

    “孟大人,注意你的身份。”宴苏冷眼看着孟洋。

    这人在都督府还会装装样子,现在倒是不端架子,将自己内心粗俗的样子展露无遗了。

    许是觉着这小小院子里的人都不值得他装装样子。

    孟洋甩了甩袖,拿出帕子来擦脸:“宴苏,你不要以为昨天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会将当时的情形如实告诉都督,你最好是想好了应对!”

    “多谢孟大人关心。”宴苏眼皮也不抬一下。

    他看着孟洋胡子拉碴,满脸脏污的模样,心里已经开始思考让谁去套孟洋的麻袋下手重。

    “什么关心,我可不是在关心你,我是在警告你。”孟洋气急败坏。

    从他舍了乡下的妻女来都督府当幕僚,成为都督身边的红人以后,他就没有一天像昨今这样憋屈过。

    宴苏真是他命中的克星,每次只要遇到了宴苏,孟洋就会开始不顺心。

    孟洋暗自磨牙,他一定要将这个瘟神从都督身边赶走。

    如此才能……

    “不管孟大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我此事,但你的确是提醒了我,我会好好考虑如何与都督大人回话的。”

    所以,到底叫谁套麻袋比较好?

    林鹤戎吗?这个排除,一切需要靠谱的人去办的事情都不应该考虑他。

    司书郎?那人是一个隐藏很深的棋子,用他套麻袋是大材小用了。

    不若着人去寻些流氓地痞,手段干净利落一些,也追查不到自己身上。

    孟洋摔门而去的时候,宴苏已经想到用什么型号的麻袋能套住孟洋了。

    等人走远了,齐小乐脸上浮现遗憾的神色来。

    “早知道,我就多踩几脚了,最好是能踩成哑巴。”这个人,长得讨厌,说起话来更加讨厌。

    宴苏往回走,齐小乐又抓头后悔:“忘了问他家在哪!这样我怎么去放狗!”

    宴苏脚步一顿。

    齐周这是教了齐小乐些什么东西?

    屋子里,林落已经换好了衣服。

    但又窝在被子里。

    瞧见宴苏回来,打着哈欠看他:“外边怎么了?”

    “没什么事,跑进来一只爱乱吠的狗,你再睡会?”

    林落摇摇头。

    “都已经起来了,就不睡了。”

    宴苏走到她身边躺下,将林落揽进自己怀中,“我陪你睡一会,睡吧。”

    林落又打了个哈欠,还是没想着睡回笼觉,而是问宴苏:“什么狗还会说人话?”

    “不止会说人话,还有姓名。”

    林落被逗笑了。

    “我猜猜,那条狗姓……”

    声音戛然而止。

    宴苏侧头看去,林落已经睡着了。

    将林落头上的乱发捋到耳后去,宴苏维持着这个姿势看了林落好一会。

    随后,他下床展开画卷,泼墨挥洒。

    片刻即成。

    画成,时间也到了该去都督府的时候。

    把画卷展开放在桌子上风干,宴苏临行前又去看了林落一眼,这才换好衣服出门。

    云奶奶追出来:“老爷,不吃点早膳再走吗?”

    “不必。”

    正巧齐小乐回来,跟云奶奶说:“我宴大哥没有用早膳的习惯。”

    云奶奶不相信:“那平日里老爷时常陪夫人一起用早膳啊。”

    “您也说了,那是陪我嫂嫂用早膳呢。”齐小乐失笑。

    重点不是在用早膳上,而是陪伴上啊。

    云奶奶后知后觉,不由自主的露出揶揄的笑容来:“夫人与老爷之间的感情真好。”

    不过,为什么宴苏不用早膳?

    齐小乐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宴苏去她家里做客,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娘起来准备吃食,宴苏便是不吃的。

    她娘还为此伤心了很久,后来齐周不知与娘亲说了什么,她娘才放下这件事。

    齐小乐也曾经好奇去问过,可她娘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的叹息。

    宴苏走在街上,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是在牢狱之中出生的,牢狱里一天只管一顿饭,只有午饭,早晚都是不吃的。

    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只要母亲在自己的身边,哪怕被困在见方的一寸地方里也没什么。

    宴苏懂事后就不曾见过蓝天白云,不曾见过山河远阔。

    但他有个温柔的母亲,会用前朝的雅言唱忧愁的民歌,宴苏爱听她唱歌。

    直到那一天。

    狱卒破天荒的在早上给母亲送来了吃食,宴苏也因此饱餐一顿。

    那时年少不知事,看不懂母亲眼中含着的泪水代表什么。

    后来母亲被带走,再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宴苏同一个年老的狱卒哭了好多次,要了好多次娘亲,老狱卒于心不忍,才告诉他:“你娘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顿丰盛的早膳,是母亲的断头饭。

    这是久远的往事,久得宴苏都记不起母亲的模样了。

    但仍然能想起,母亲被拖走后身躯里迸发出的无助与惊恐。

    “宴大人,您来了啊。”刘房门的呼声,唤回宴苏的心神,他对刘门房略一颔首,进门去了。

    另一个门房忍不住问刘门房:“这人天天冷着脸,刘叔你怎么总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他们是一个阶层,我们也是一个阶层,瞧不上我们,就不同他们掺和。”

    “宴大人是面冷心热,人好着呢。”

    另一个门房哼笑一声。

    他不是在说宴苏不是,是在说刘门房,不就是跟自己一样是个任人呼来唤去的小门房吗,居然跟宴苏关系那么好。

    现在都督府里谁不知道,宴苏是都督面前的大红人?

    福气都到了傻子身上。那门房别过脸去,不再与刘门房说话。

    宴苏刚到自己办公的地方,就有人来喊话:“宴大人,都督要见您,让您马上过去。”

    待传话的人走了,两个年轻侍者来提醒宴苏:“昨夜的事情没办好,大人很生气,您小心点。”

    又道:“不若我们跟着您去吧?”

    宴苏摇摇头,就是让手底下这两个跟着自己去了,也不过是一起受罚罢了。

    “大人一关看重您,不会有事的。”

    沐浴着府中人同情的目光,宴苏到了都督书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