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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山的另一面

    晨光才刚刚洒进孟家的院子,屋檐上有些许碎光闪耀。

    后面巷子里有公鸡啼鸣,紧接着,各样的声音一一传来,打水,烧火,脚步声不停,渐而四处都有缕缕炊烟升起。

    孟老爷急匆匆的从屋内出来,孟夫人紧跟在他身后,一边扯着他的袖子一边道:“等等,你这腰带还没绑好呢。”

    孟老爷向外走的脚步不停,两手敷衍地打整了一下腰带,但越急反而越弄不好,原本只是有些歪歪扭扭,这下直接要散落下来。孟夫人赶紧接住,在他身后系好。

    孟老爷和孟夫人便直直地向着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在侧边跪着两个人,一绿一白,还是绿微和白渺。

    孟夫人嫌弃地看着她们,走上前,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做什么?”

    “求求老爷夫人,带上我们一起去找回大小姐吧!”

    话落,白渺郑重而用力地磕了一个头,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绿微也随着一起把头埋在地上。

    孟老爷并不想耽误时间,敷衍道:“你们去了又能如何?莫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孟老爷说完便走,一点也不停留。

    孟夫人看了看她们两,没好气道:“还不回去准备准备,和音回来定是要好好休整一番的。”

    话说完,孟夫人也走了。

    绿微和白渺起身,原地对视一眼,内心都十分慌乱。

    两个人回到了孟和音的院子,决定先为孟和音准备好回来用的东西。刚一走进门,就看见许嬷嬷和许媛站在门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们。

    两个人心里都有点不太好的预感,果然许嬷嬷看见她们,冷声嘲讽道:“你们两还有脸回来?糊弄小姐还把小姐独自留在城外,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就是剥了你们的皮都不能还!”

    许媛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们两就等着殉葬吧!”

    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吃得开心。

    “若是小姐出事,我们自然是罪该万死,绝不独活!”绿微还嘴道,“那许嬷嬷你呢,当年夫人仙逝,你本该为夫人殉葬的,但是念在小姐年幼,老爷才留了你一命,若是小姐真的出事,你可敢与我们一同为小姐殉葬?!”

    这番话一下就戳到了许嬷嬷的痛处,立即面红耳赤起来,跳脚道:“胆大包天,哪有你这样随意诅咒主上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渺冷漠道:“昨日那么晚小姐都没有回来,你为何不告知老爷出去寻找?”

    许嬷嬷咽了咽口水,这次回来之后小姐对她态度大变,十分苛刻,前日被罚的板子,到现在屁股都隐隐作痛。昨日不见大小姐回来,自己内心很是高兴了一阵,根本就没在乎她在外面是否遇到危险。但是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去。

    于是许嬷嬷道:“我忙着准备先夫人祭日之事,一时忘了时间,并不曾来小姐房中。”

    许嬷嬷说这话时眼睛乱飘,白渺一一看在眼里,但小姐尚未回来,也懒得与许嬷嬷争执这些没用的东西,对着她们翻了个白眼,就要向着后院准备烧水去。

    绿微也赶紧跟上,走过许媛身边时,见她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许媛赶紧把袖子拢住,往身后藏了藏,但大概还是能看出来是一些糕点。

    绿微心道,定是又从小厨房偷来的零嘴吧。也不愿意多搭理她,冷哼了一声与许媛擦肩而过。

    她们走了之后,许嬷嬷呵斥道:“拿出来。”

    许媛吓得一抖,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块糕点,两块金黄色小糕点,整体十六瓣细长的黄色叶子,外层包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许嬷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请,一手叉着腰,一手拍在许媛脑袋上:“你就一刻都不能忍吗?若是被她们发现我们偷拿小姐房里的东西怎么办?”

    许媛有些委屈道::“娘……好几天了,不吃就坏了。”

    嗅到空气中飘散的清甜味道,许嬷嬷喉咙也动了动,又心疼地摸了摸许媛的头:“若不是如今小姐对我态度大变,我的媛儿又怎么会吃这些剩下的糕点。”

    许媛十分赞同地点点头:“大小姐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呢!”

    许嬷嬷叹了一口气,内心一片迷茫,就在她离开的这些时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直通城门的大街上,此时正有一辆马车风驰电掣从城中穿过。现在正是开城门的时候,卖东西的商贩此时正熙熙攘攘地在街道上摆摊,马车横冲直撞地冲过去,把众人都吓到了,引起一番鸡飞狗跳。

    马车正是孟府的马车,孟老爷掀起帘子看窗外迅速掠过的街景,仍然感觉不够快,对着车夫道:“没吃饭吗?再快点!”

    车夫的内心是委屈的:一大早就被叫起来驾车,真的没有吃饭!

    十分焦躁的孟老爷就差亲自上前驾车了,孟夫人手按住胸口,努力压制住马车飞驰之下的颠簸,还得伸出手来拉住孟老爷。

    “别……别着急,薛大人不是说了会有人接应的吗。”

    听见孟夫人的声音有些喘,孟老爷也被迫冷静下来,伸手过去揽住孟夫人,一边为她顺气一边道:“毕竟是别人,总没有亲生父母去放心。”

    话一出口,孟老爷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紧张地看着孟夫人。

    孟夫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怕什么,那小丫头说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孟老爷使劲握了握孟夫人的手,敬重道:“你辛苦了。”

    孟夫人面色如常,摇了摇头。

    “吁——”

    车夫大喊一声,手上缰绳慢慢收紧,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孟老爷道,刚掀开帘子便看见这里并不是在城门口,而是在城门口几条街道的交叉口处。

    “怎么回事,我说去城门口。”孟老爷道。

    “老爷,您先下车看看前面吧。”车夫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还带着些慌乱和恐惧。

    孟老爷随即下车,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只见城门紧锁,约有几百上千个县兵身披坚甲,手持武器,精神抖擞地集合在城门口。

    孟老爷皱眉,准备上前去询问一番,还没有走到几步,就见到两个县兵对着他伸出了长枪。

    “大人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出城入城,违者可就地处死!”

    孟老爷倒吸了一口凉气,意识到恐怕要出大事情了,转身上车吩咐车夫掉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老爷,我们去哪?”车夫还在外面问。

    孟老爷沉住气,略一思考,“县衙!”

    车夫得令,又是一声响亮的“得儿驾~”。马车又向着县衙疾驰而去。

    马车上,孟夫人被吓了一跳,紧张地抓着孟老爷的袖子:“怎么回事?”

    “城门口集结军队,怕是要出去驱匪了。”

    孟夫人面色一白,“那和音怎么办!”

    孟老爷只感觉头疼,伸出小胖手揉了揉眉心,“先见到薛大人再说。”

    此刻的县衙里面,乌压压坐满了一大片人,皆是县衙的小官员。

    薛泾身着正品官服,也戴上了平日里根本不戴的乌纱,神情严肃地看着众人。

    “诸位已知,常年流窜在雍城附近的流匪,近日已经流窜到我琼州县外白北山的地界。自流匪至此,恶事时有发生。三日一桩百姓被劫案,五日一桩百姓被杀案。流匪恶行,难以俱述!”

    县衙内众人皆十分气愤,一个武夫模样的人义愤填膺道:“流匪作恶多端!罪不容诛!”

    “杨县尉说得对!”薛泾猛地这么一吼,扬起手豪放一挥,“如此危害百姓的恶贼,我恨不得亲手除之后快!只是我一介书生,人微力弱……”

    “薛大人莫要忧心,我们愿为百姓之安宁献犬马之劳!”众人嚷道。

    薛泾眼含泪水,对众人深深地行了一礼,道:“那今日便仰仗各位乡贤带领我县县兵,一同前往白北山,合力驱逐流匪,永绝后患!”

    众人气势高举,“驱逐流匪,永绝后患!”

    眼看着群情激奋,师爷从后堂出来,悄声道:“大人,孟老爷来了,要见你。”

    薛泾面色不变,小声吩咐:“让他等着。”

    一时的激动过后,众人忽然反应过来,杨县尉以身为表率,上前问道:“薛大人,不知流匪人在何处,我们应该如何行动啊?”

    “诸位不必忧心,”薛泾就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摊开了一张地图,上面画着白北山的形貌。

    “我已提前打探过了,流匪就在白北山背面的山窝里。”

    “白北山背面?”一个中年人问道。

    “不错。”

    中年人露出为难的样子,另有几人反应过来之后也有些犹豫。

    薛泾见状,便问:“如何?几位有何难处?”

    中年人道:“薛县令并非本地人,自然不知白北山的传言。传说白北山背面有凶兽作乱,早些年土地荒瘠,祖上曾经想开垦白北山的背面,但凡有去往背面之人,皆莫名身死,连尸骨都寻不见。”

    “这样啊……”薛泾很吃惊的样子,也显出了几分犹豫的样子,但是慢慢地眼角含泪,“难道我白水县的百姓今后便只能日夜陷于危险之中吗……”

    中年人思量半刻,还是坚定道:“县令不必忧心,我愿前往一试!”

    另几个人也道:“我们也愿前往!”

    “好好。”薛泾热泪盈眶,一张清瘦的脸上全都是对众人的感激。

    杨县尉也用手抹了抹眼睛,走到地图旁边,道:“薛大人,还请继续商讨吧。”

    薛泾便调整了心情,走过去,指着地图道:“沿此路而上,再这样……”

    “大人可知流匪数量?”

    薛泾眸色微沉,“约有百余人吧。”

    杨县尉瞬间开心,朗道:“流匪不过有百余人,我们的县兵却快有上千人,必然可以将他们全都擒获!”

    商讨完毕,众人都已经准备出发,薛泾忽然叫住众人,缓缓摘下乌纱,对着众人行了重重一礼。

    “薛泾仰仗各位,翘首以盼,各位凯旋!”

    后堂。孟老爷夫妇已经在这里坐了许久,茶都续了多少回,才看见薛泾的身影从那边出来。

    孟老爷赶紧上前,急问:“薛大人,城门口是何情况?!”

    薛泾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手搭上孟老爷的肩膀处,轻轻拍了拍:“莫慌,我已安排下去,今日便去白北山驱匪。”

    “薛大人!驱匪人多手杂,若是不小心伤到小女……还请大人开恩,放我出去接回小女……”

    “孟老爷,”薛泾冷声打断,而后又露出一个极真切的笑容,“我收到消息,我的人已经找到孟小姐了,她现在很好,并无大碍。只要等白北山的流匪被驱逐,孟小姐自然能回来。”

    孟老爷还是有些不放心,看见薛泾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敢再说些什么,呐呐应是。

    “那就请孟老爷和贵夫人在县衙等待孟小姐归来。”薛泾又吩咐人来,“将两位贵客带下去休息。”

    孟老爷还是犹犹豫豫地跟着小厮离开大堂,孟夫人方才没有说话,此时才小声道:“老爷,和音真的没事吗?”

    孟老爷摇摇头,“我也不知。”

    孟夫人捂着心口,有些难受道:“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

    此时,两人已经被带到客房,小厮就要关上门出去。

    孟老爷听见孟夫人心慌,瞬间后悔准备出去。可就在那一瞬间,客房的门被狠狠地关上。

    孟氏夫妇意识到不对,狠狠敲打着门。

    外面小厮道:“孟老爷,对不住了。我家大人说孟老爷心绪不稳,担心你趁乱出城造成不便,因而出此下策,请孟老爷恕罪。”

    后堂,薛泾手中端着一杯清茶抿着,很是从容不迫的样子,但是杯中的茶却有些微微的颤动,暴露了他并没有表面那般冷静的事实。

    师爷走进来,俯腰道:“大人,都安排好了,绝对出不来。”

    “嗯。”薛泾点点头,“那就吩咐下去吧。无论流匪情况如何,人一定要救出来。”

    师爷点头应是。

    不多时,城门口忽然来了一个小厮,直直走到了一个小守将身边,正是那天孟和音看得离不开眼的帅气守将,名为宁宰。

    小厮对着宁宰说了些什么,宁宰的神情渐渐严肃,而后又恍然开朗,坚定地点点头。

    接近巳时,平常人家准备做饭时,城门大开,千余人浩浩荡荡气势恢宏地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