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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总向愁中白

    王奶奶招呼安宁赶快来吃饭,“刚才没找着你,可把小贺急坏了,正准备出去找你呢。”

    “出去买个东西。”

    安宁拾起筷子,夹菜吃饭。

    “你买了什么?”小南问。

    安宁从口袋掏出两根棒棒糖放到小南手上,“拿去吧。”

    小南狐疑,“只买了这个?”

    “不要啊,不要我收走啦。”

    安宁佯装要收回棒棒糖,小南忙连忙将糖放进口袋。

    吃完饭,贺简主动承揽洗碗的活,安宁拦不住他,小南朝贺简竖起大拇指,“贺叔叔真能干。”

    安宁瞪一眼小南,“回屋去把寒假作业再检查一遍。”

    “姐姐,男人不能惯着。”

    “明天把你手机上交。”

    “姐姐,我知错啦,这就退下,你们聊吧。”

    小南闪退现场。

    贺简闷笑。

    安宁道,“我来洗碗,你回房间歇会儿。”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贺简将碗放进水池,拧开水龙头,“洗碗又不是什么重活。”

    安宁关掉水龙头。

    “你的手是用来拉琴的,这些杂活不需要你来做。”

    贺简直起身子,见她好像生气了。

    安宁从口袋里掏出抹烫伤的药膏放到贺简掌心。

    “你出门就是去买这个?”

    “是。”

    贺简展颜笑开,伸手将安宁抱紧。

    “贺简!你干什么?”

    这人怎么回事,吃豆腐吃上瘾了是吧?

    安宁用力推开他胸膛,被推开的贺简笑颜明朗,眉梢眼角掩不住的淘气,“我的手除了用来拉琴,还可以抱你。”

    安宁发狠话,“你以后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的手打折。”

    贺简将一双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来。”

    安宁给他一记白眼,“神经病。”转而背过身洗碗。

    贺简笑的越发灿烂。

    第二日清晨,安宁还缩在被窝时,小南已欢呼雀跃的叫她起床,“姐姐,下雪了,快起来玩雪。”

    安宁摇头,将杯子裹得更紧,“不玩,冻手。”

    “快起来。”小南将冰凉的双手贴到安宁面颊,“你怎么比小孩子还懒?”

    安宁瞬时被冻一个激灵,横眉冷竖,咆哮:“顾小南,手机上交!”

    这一招威胁屡试不爽,小南吐吐舌头,飞奔出屋。

    被她这么一闹,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安宁叹口气,挣扎几分钟,从被窝里坐起来穿衣服。

    果然是场大雪,村前屋后都是一片白茫茫。

    安宁抱着暖水瓶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屋檐下倒挂的冰棱。

    小南和邻居家的几个小孩在院子里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欢笑声阵阵。

    “砰”

    一个雪球砸来,安宁侧身避开,远处传来小南“咯咯”的笑声,“姐姐,一起来玩!”

    安宁笑着摇头,“不玩。”

    “姐姐!堆雪人吗?”小南又在叫她。

    安宁笑容不减,遥遥朝她摆摆手,于是小南转身,继续和一群小伙伴打闹。

    早饭摆好时贺简还没起床,安宁去敲房门才发现他在发低烧。

    王奶奶找来村里的游方医生,医生开了两盒药,只言按时吃药休息两天就能退烧。

    可是一直持续到第三天,贺简仍是昏昏沉沉,低烧不退,没有好转的迹象,安宁有些慌了,趁着雪暂停,她决定送贺简去县医院。

    文江叔帮安宁找了一辆私家车,那对小情侣恰好要开车去县城玩,可以顺带上安宁两人。

    敷在贺简额头上的热毛巾已经冷却,安宁取下毛巾,又去探探他脸颊,贺简晕晕沉沉,嘴里不停嗫嚅着。

    “什么?”

    安宁贴耳倾听。

    “回去。”

    “不行,你一直在发热,今天必须得去医院。”

    “我没事,好多了…”

    安宁犹豫着将他脑袋轻放在她肩上依靠,柔声劝慰:“别逞强了,我们一会儿就到医院。”

    “...安宁,对不起啊。”他又开始说胡话。

    “我在。”

    安宁轻拍拍他肩膀,语气半哄。

    “对不起。”

    “什么?”

    他闭着眼,呼吸无力,“我放不下你。”

    安宁怔住。

    到达县院,那对很好心的情侣帮忙将贺简背进去,安宁很感激,尽管对方推辞着不要她车费,安宁还是放了两百块钱在车后座。

    好在过年期间,病人不多,普通病房也只有贺简一个病人,护士进来给他抽完血就出去了。

    贺简稍有意识就要挣扎起身,无论安宁怎么劝说,他都不管不顾要离开医院,两人正拉扯时,医生带着血常规报告单推门而入。

    “贺简,你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都偏高,一会儿精神好点儿,再去做个血沉拍个胸片。”

    “我只是感冒发热,医生,请您帮我开几盒退烧药。”

    “既然来了,我建议你还是再做个检查再走,毕竟自己的身体重要,”医生又问他:“除了持续低热,你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没有。”

    “有没有耳鸣晕眩,视力模糊的症状?”

    “没有。”

    “关节炎痛风呢?”

    “...没有。”

    医生点点头,在病历本上写好诊断,“可能是免疫力低下诱发炎症感染,我先让护士帮你吊两瓶水,如果病情好转,为图个心安,你再去做另外两项检查,针对好病因,我才能给你开药。”

    医生离开后,安宁见贺简默然不语,似乎没打算采纳医生的意见。

    她忍不住开口:“你在怕什么?”

    “我怕死。”

    安宁愣住。

    “你不会死,别再胡思乱想,一场小感冒根本要不了你的命。”

    贺简忽然笑了。

    “我有点困。”他道。

    “你睡吧,我叫护士来帮你输液。”

    安宁说着按下床头呼叫铃。

    贺简闭上眼,再度沉沉睡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梦魇了,直到安宁再次将他唤醒,他才陡然睁开眼,一脑门子的汗,后背尽湿。

    散开的瞳孔渐渐聚焦,意识恢复,他瞧清楚眼前人,长长舒一口气,撑手臂坐起时才发现手背上贴着胶带,水还没吊完。

    “几点了?”贺简问,声音有些哑。

    “十二点三十五分。”安宁回答完,旋即又问他:“饿了吗?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饿。”

    “要喝点水吗?”

    “好。”

    安宁出去找了一次性杯子帮他倒好热水。

    “你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热水太烫,贺简眉眼低垂,缓缓吹开杯子里氤氲而上的热气,“梦到自己掉进海里,快被淹死,一群鲨鱼闻着血腥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