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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医(9)

    丑姑住的地方是一个较大的院落,中间空旷的地方平日里用于晾晒草药,房间只分了两个,一个是自己居住的,另一个则是一间小房间,留作备用。

    还有三间小屋子,全都拿来存放药物。

    院落的布置,建筑,丑姑自己出钱出力了一小半,另外的则是村民帮忙——毕竟是村里唯一的“郎中”,平日里又帮村民医治了不少疑难杂症。

    陆霜入土以后,这间屋子就收拾出来给了徐暮寒住,虽然是一间屋子,却没有门,只有一扇帘子。

    丑姑习惯性地揭帘而入,恰好徐暮寒运功完毕,张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但神光只闪过一霎,又消散不见。

    见了这种眼神,若非先前知道,丑姑绝难相信他是个瞎子。

    但她还是有些下意识地伸手去遮了遮左脸上那块疤痕。

    这一切都让暮寒看在了眼里!

    其实自昨天早上运行过一轮“七绝神功”的内功以后,他的视力就恢复了七八层,那时送棺材来的几个汉子收了钱财离开之时,曾小声议论丑姑的长相,被耳力敏锐的徐暮寒给听到了。

    及至丑姑进来叫徐暮寒一起去下葬时,徐暮寒才真正看到了丑姑的面容。

    那时他也不禁讶然变色,还好丑姑以为他是伤感亡友过世,才有这种奇怪神色。

    徐暮寒观察了她一番,料想丑姑所以偏居此地,应该是因为相貌丑陋,不被人待见之故,自己若是告知她视力恢复,说不准很快就会被赶走,不然就是丑姑戴上面纱,两个人相对未免无趣。

    还不如多看几遍,适应了也就是。

    而适才徐暮寒眼中神光凛凛,便是视力完全恢复的表现。

    他花了两年时间才恢复了正常人的感官,但这才是踏入“七绝神功”的第一步。

    可惜陆霜已死,无人再能指点他,一切只能靠自己。

    一想到这里,徐暮寒又不免生出了几分哀伤之情。

    丑姑怔了一怔,徐暮寒先开口道:“你既已将这房间让给我,进门前就应该先问一句的。”

    丑姑淡淡道:“你难道还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徐暮寒道:“那就难说了,但你要是一直这样,哪天遇见我更衣,那该如何是好?”

    丑姑的脸突然有点微微发红,转过话题道:“我只不过提醒你快点起床跟我上山罢了。”说着放下那道帘,退了出去。

    徐暮寒只得苦笑一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原来陆霜下葬以后,丑姑就约定他若要继续留在这里,则每天都得背药筐随她一起上山采药。

    若非丑姑体谅他目不见物,还有一堆累活脏活给他呢。

    就这样,两人相依为伴过了半个来月。

    两人平日里都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但开始一两天结伴还能不言不语,往后几天就有点耐不住了。

    往往借着一株药草、一根树藤为由头说上几句了,后来渐渐说开了,许多本不会聊到的话都能聊上一点,但只要触及到彼此的身世,两个人就都闭了嘴,一字不提。

    这日黄昏,两人下得山来,正往住处走,徐暮寒脚步微顿,忽然道:“好像有蛇!”

    丑姑知道目盲之人的耳力会更加敏锐,于是停步四顾,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现在正值秋季,蛇都快准备冬眠了。”

    徐暮寒听了一会儿,道:“不对,那是鞭子的破风声!”

    丑姑失色道:“你说的是鞭子?”

    徐暮寒几乎感受得到丑姑的颤抖,忍不住道:“你为什么要怕?”

    丑姑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道:“是你想多了,赶快回去吧!”

    她加快了脚步。

    徐暮寒看着她匆匆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想,“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她慌乱无措。难道是因为那鞭子?”

    丑姑走出数丈,发觉徐暮寒还没跟上来,回过头喊道:“还不快走?”

    徐暮寒加快了脚步,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住所。

    丑姑提心吊胆走了一路,直到了家门口时,看到一切俱如往常时,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谁知就在这时,忽然间风声响动,一根长鞭急向她面门奔来!

    丑姑惊呼一声,骇得退了几步,徐暮寒脚步微错,挡在了她面前。

    眼见那一鞭就要击实,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变了来势,只鞭梢处在徐暮寒鼻尖轻轻拂过,擦得他鼻端微微生疼。

    徐暮寒一直在丑姑旁边,内力又高强,丑姑惊呼之前他已发觉那根鞭子,他来不及拉走丑姑,就只能抢前遮挡。

    鞭梢回转,收了回去。

    握着长鞭的是个身材健壮的青年汉子,他咧嘴一笑,道:“小哥,你又是谁?”语声中长鞭挥动,宛如一条毒蛇窜了过来。

    也就在这时,徐暮寒身后传来两道声音,齐声道:“不得无礼!”

    喝声中一刀一剑夹着劲风自半空中射了下来。

    射的方向竟是对准鞭梢下的丑姑与徐暮寒的头顶!

    丑姑和暮寒突遭袭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忽然间头顶鞭身颤动,宛如灵蛇乱颤,将那一刀一剑向左右方格开。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突然一片银光自右方打向那握鞭的青年汉子,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不准对姑娘无礼!”

    那青年汉子哈哈一笑,身子略侧,长鞭化作一片光幕,将对方的暗器尽数扫落。

    徐暮寒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显露的武功无异于在表示他们其中随便一人都能收拾掉他们两人。

    这四人刚好各据一处,缓缓向他们两人围了过来,走到了一定距离,又都停了下来。

    丑姑的眼睛在这些人脸上逐个打量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们求的事情我不会答应的,回去吧。”

    听了这话,四人脸色骤变,竟在片刻间被吓得苍白了好几分。

    发暗器的是个年轻女子,此刻苍白的脸色更增丽色,柔声道:“好姑娘,你既然知道我们的来意,应该也知道你若不同意,我们是不会走的。”

    丑姑冷冷道:“你们可以杀了我,但绝不能迫我医治你们!”

    徐暮寒这才知道这些人居然是来求医的,可他不管怎么瞧,也瞧不出这些人有什么毛病?

    使剑的年轻人道:“我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只要姑娘肯……”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丑姑已摆了摆手,叫道:“你不必讲,我也不会听!”说着向前走去。

    那使鞭的汉子不敢拦她,侧开一步,突然间喝道:“对姑娘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名号有我盘蛇鞭陈景响吗?”说话间长鞭挥动,攻了上去。

    使刀与使剑的向来是形影不离,感情深厚,此刻陈景鞭来,知道使剑的同伴一个人决计抵挡不住,立即抽刀相护,刀剑长鞭顷刻间便斗在一处。

    但只拆过两三招,只听得哎哟连声,三人兵器俱都撒手,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那年轻女子瞧见此等情形,更是骇然,也不敢运劲,连忙跑到丑姑面前,道:“姑娘,看在大家都是女子的份上,你就救我一救吧!”

    丑姑心中微动,停步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长得甚是清丽媚艳,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阵妒意,缓缓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大喜道:“我叫巧手三娘,擅使暗器为名。”

    丑姑冷冷道:“原来是巧手阿,我这双粗手可救不了你。”说完这话就不再理她。

    那女子脸现怒色,暗道:“好,你袖手旁观,那我死之前也得拉个垫背的。”

    她忽然伸手入怀,取了一把银针出来,只待运劲挥出,可是内劲刚刚一提,全身力道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同时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自小腹上渐渐升起。

    她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丑姑理也不理,直接往回走。

    徐暮寒全程一言不发,跟了她走回屋子,才叹了口气道:“你何必如此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