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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自受(11)

    徐暮寒再也忍耐不住,大叫道:“你这恶贼!”扑了过去。

    葛衫冷笑一声,衣袖拂出,他这袖上布满刚劲,看着轻而易举的一挥,其实含蕴着数百斤的力道。

    眼看就要拂中,谁知葛衫脸色骤然大变,袖上刚劲转为柔劲,轻飘飘地将徐暮寒甩了回去。

    徐暮寒错愕之下,葛衫已将巧手三娘放了下来,身子一晃,快如飘风般在他们三人身上各拍了一掌。

    只见葛衫拱手道:“对不起各位,连日来多有得罪。”说完这话,身子一斜,窜了出去。

    那身法既轻且快,若不是葛衫的掌力透诸各处经脉,化开了身上的暗伤,这三人还以为是在做梦!

    但怎么也想不到一连数日奴役着他们的葛衫,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这时徐暮寒已取过金疮药,递给了巧手三娘,道:“你自己上一下药吧。”

    巧手三娘一怔,朝暮寒微微一笑,以示感激。

    使剑与使刀的两位年轻人各自松了一口气,只觉连日来犹如堕入地狱,此刻得到解除,当真是说不出地快慰,两人心意相通,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陈景却忽然道:“且慢!”声音冷漠冰冷。

    那两人立即回过头来,手按兵刃,齐声道:“难不成你还想打?”

    陈景冷笑道:“刚才这妞儿明明能解除咱们的痛苦,偏偏不肯,非要等到咱们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不可。

    咱们这几人在江湖上也算有点薄名,现在在这个乡野村姑面前丑态毕露,以后还怎么见人了?”

    两人目光转向蓝寄萍,已有怨恨之色,不约而同踏前了一步。

    徐暮寒身形一横,拦住了他们,冷笑道:“我现在才知道适才寄萍为什么袖手旁观。”

    蓝寄萍淡淡道:“葛衫虽毒,可是平日里作贱的大多是颇有恶名的人,所以才能给他横行这么久。”

    她的语气平和,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祸事担忧。

    陈景不由得讶然道:“你难道不怕死?”

    蓝寄萍默然片刻,缓缓道:“能不死就不死,不得不死时我也不会强求活。”她的眼神之中忽然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之色。

    巧手三娘与他们一道而来,但适才险些命丧葛衫手下,这些人无一为她抱过不平,反而是徐暮寒出头相救,心里已生出几分好感,同时又为徐暮寒的颜容所倾,此刻身形一闪,拦在徐暮寒面前,冷笑道:“刚才怎么没有这会儿威风了?”

    那三人脸上不由得一红,陈景叹了口气,道:“三娘应该知道,换了其中任何一人遭此大难,余下三人谁敢出头?”说话间移进数步。

    巧手三娘暗想道:“这话也是……”她只想到这里,突然间身子一震,竟被陈景拍了一掌,耳畔正好传来徐暮寒的喝骂声。

    巧手三娘只觉全身气力尽卸,软绵绵倒了下去,徐暮寒本待扑出,见此情形只得扶住了她。

    陈景一掌得中立即向后便退,避到那两人旁边。

    徐暮寒急道:“你怎么样了?”

    只听得蓝寄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一掌太过于凶猛,无救了。”

    巧手三娘朝着徐暮寒微笑,用比较微弱的声音道:“也罢,与其担忧着后面葛衫找回来,不如就在此刻死在你的怀中,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徐暮寒柔声道:“我叫徐暮寒!”

    巧手三娘喃喃道:“徐暮寒,徐暮……寒……”就此闭目而去。

    陈景大声道:“会武的这个已经死了,剩下两个手无寸铁之人,你们难道还不敢动手吗?”

    此刻已成骑虎之势,他们已无法选择,霎时间刀剑齐动,已各自对准一人,劈了出去!

    蓦然间“哇”地一声大响,声动四壁,喝声中,两人手上均是一麻,刀剑坠地。

    但见人影一闪,鬼魅般掠了进来,在使刀与使剑那两人腰畔各拍了一掌。

    陈景运足目力,也只能瞧见那两人身形忽然晃了一晃,就此倒地毙命。

    只有徐暮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人出掌杀人。

    那人却是一个蓝衫的中年大汉,腰畔别着一柄弯刀,刀鞘极为古朴。

    那大汉朝地上的巧手三娘看了一眼,又看了徐暮寒一眼,“哼”了一声,眼神变得凛然无比,一步一步朝那陈景迫去。

    他进一步,陈景便退一步,慌然道:“你……你莫非是蓝山刀蓝浩!”

    蓝浩冷笑道:“先前还怕错杀好人,才在门口等了片刻,果然葛衫奴役的又是一**诈小人!”

    陈景被蓝浩的威势震得满面惧色,听蓝浩这么一说,知道目下九死一生,只得马上转动脑筋想法子。

    蓝浩又迫近了一步,陈景突然大笑起来。

    蓝浩皱眉道:“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说到这里已然停步。

    他停步只是想看看陈景何故发笑,同时也是想着从陈景口中迫出一点关于葛衫的事。

    原来蓝浩乃是当代有名的大侠客,数年前听说葛衫的恶行以后,起了除害之心,多方打探,终于找到葛衫,大战一场。

    葛衫战败逃离,蓝浩追逐不休,一晃眼竟然过了三年之久。

    但每次葛衫总能提前知觉,逃离开去。

    每次葛衫都会留下一个类似于今日的摊子,让蓝浩基于侠义之心,不得不过来处理。

    等到结束以后,葛衫已然顿去无踪。

    蓝浩无可奈何,又无法置之不理。

    但这次蓝浩却没有以重手段杀了陈景,原来他忽然发觉陈景用的兵器也是鞭子,虽然未曾见他出手,但是修行一种武功自然而然的会流露出一种气质。

    少林武功以刚猛为主,门人向来显得沉稳;武当功夫阴柔有致,门人则相对柔顺……各家各派武功路子不尽相似,所以气质自不相同。

    但也因为家派过多,难免有些相近,而有似是而非的。

    要从那人气质判断师从来历就是一门大学问了,若没有丰富的经历与眼力,那是很难看得出来。

    这陈景跟葛衫的气质有些相似,邪里邪气,让蓝浩有些讨厌,所以觉得这人或许与葛衫有点联系。

    反正这时追踪未必能追出什么来,是以蓝浩决心用自己的威势迫一迫他,看看能不能逼出什么话来。

    果然陈景镇定道:“你蓝浩名重武林,可是追踪葛衫数次,却都不知他想干什么!”

    蓝浩冷冷道:“难道你就知道了?”他本来想直接了当地问,转念一想,求他还不如激他。

    冷冷淡淡地问,陈景难免以为他不信,自然而然会说多一点实话;热热切切地问,像是在求陈景,反而容易激起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情。

    陈景见不到蓝浩那种热切的情绪,果然以为对方毫不在意,忍不住道:“如果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你能不能饶我一命!”

    蓝浩心中一喜,口中却淡淡道:“那还得看看你说的真不真!若是有价值的话,自然饶你一命。”

    陈景还想讨一点便宜,谁知蓝浩虎目一瞪,透出森寒杀气,心中一凛,叹了口气,道:“近年来他在着手练一种恶毒内功,需要借助药物辅助,他自己制成了一副剧毒,名为万毒之毒,本来是打算拿来辅助提升内功的,谁曾想那一日试毒之时,连试九人八人死。”

    蓝浩冷冷道:“可是抓那些无辜之人试毒的?”

    陈景竟然不敢与他目光相接,但又不敢不答,只得点了点头。

    蓝浩道:“继续说!”

    陈景道:“试毒也很简单,先把解药服下,再吃毒药,前面八人底子差,提前吃了解药也不济事,第九人身体健壮,倒也撑了下来,只不过双腿残废了。

    这样以后葛衫才知道毒药太猛,但他自身本事有限,制毒倒是好手,解药就不行了,所以只能前来麻烦这位姑娘!”

    他一直在蓝浩的目光下束手束脚,全没注意其他人的变化,说到此刻,伸手一指,尚不知蓝寄萍已不在刚才的位置。

    原来自蓝浩进来后,蓝寄萍已悄悄回了房间。

    只有徐暮寒注意到她的离去,他虽然讶异却并未在意。

    蓝浩转头望去,不见蓝寄萍,眉头微皱,看了徐暮寒一眼,还未开口,徐暮寒已会意道:“她刚刚回房了。”

    蓝浩目光在徐暮寒身上停留了一会,转回陈景身上,道:“你跟葛衫如何称呼?”

    陈景道:“他说我的气质颇为像他,所以传了我一路盘蛇鞭,一年内若有所成,就收我为徒!”

    蓝浩冷笑道:“看来你是愿意当他徒弟了!”

    陈景如何不知他语气中的森森杀气,连忙跪了下去,道:“小人学不熟这路鞭法,所以当不成他的弟子,甚至于今日被他当做奴隶带来此地,实则内心中恨透了他!”

    蓝浩语声微和,道:“你猜他会逃向哪?”

    陈景道:“这位姑娘在他手上连逃三次,这一次已是志在必得,虽然被您迫开,我想葛衫应该还在附近徘徊,一时之间不舍得走开。”

    蓝浩点头道:“有理,好歹也得让我在附近搜一搜!”突然冷冷道:“你先站起来!”

    陈景闻言站起,蓝浩冷冷道:“我本该一掌取了你性命的,可是你透露了这么多消息,杀你不义,赦之又不妥。”

    陈景听得冷汗直落,却又不知如何接口!

    徐暮寒听了前因后果,已然知道蓝浩是个大侠客,葛衫是个大恶人,既然如此,葛衫的传人也不会好到哪去,正想着蓝浩会如何处置陈景,就看到蓝浩伸手在陈景肩头轻轻拍了一拍!

    这一掌掌势甚轻,但力道却自“肩井”透入整只手臂。

    陈景但觉肩头以致于指尖顿时陷入一阵麻痒之中,痒劲很快消散,麻劲却似纠缠固结,散之不去。

    这一来使鞭的手就废了!

    陈景脸色大变,跪下磕头如捣蒜道:“您废了小人一只手,如同废了小人的一身功夫,求您换个宽大一点的处罚吧!”

    蓝浩冷笑道:“知道是处罚,哪里还有得宽大?”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但这事也不是没得回转。”

    陈景喜道:“您说!”

    蓝浩淡淡道:“废你一臂,是因为你作恶时被我无意中瞧见,哪一日你行善时被我无意中瞧见,自然替你解开禁制!”

    陈景脸色阵青阵白,过了一会儿,才一跃而起,咬牙道:“非是如此不可?”

    蓝浩:“不然你就去找葛衫!但你自己小心,若是再作恶给我瞧见,不会再饶,去吧。”说到最后两字,语声甚是冷酷!

    陈景不敢再行辩驳,只得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