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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 银票

    富大峰走后,徐暮寒开始陷入沉思,他在想着武林中的局势。

    ——看来赤生教目前虽然在武林上势头最盛,势力最大,可正派人士也未必就束手不理,只不过暂避锋芒罢了!

    ——那拦阻富大峰他们的到底是少林还是武当的人?

    ——赤生教势头最盛,放手乱来时,少林武当两派反而置若罔闻,这着实不像名门正派的做法!

    徐暮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此事一了,一定要去嵩山与武当山走上一遭。

    但目前的做法,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

    下午,日头渐短。

    徐暮寒独坐桌前,屋外传来阵阵蝉声,屋内寂然无声。

    连续不停的蝉鸣声其实也等于无声,而这种无声却比有声更凄清。

    他已坐了许久,小半个时辰。

    他想的很多、想了很久,想得很乱、不知怎的,突然间忍不住想笑。

    于是就笑了出来。

    可他却分不清这笑声到底算喜还算悲?

    在他成为讨伐赤生教的七派盟主后,第一件做的事居然是和被他视作死仇,不共戴天的赤生教一起合作。

    这种事情不论落在哪个人身上,都是难以置信的事,但现在,徐暮寒不仅要让自己信,还要做!

    他怔怔地坐了许久,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呆子,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嗒”地一声轻响。

    那是一颗小石子从高处落下,击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轻,可这个正在发呆的人,忽然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窜向了声音来处。

    他当然找不到那颗石子,可等到他掠过高墙。

    高墙下已有一匹通体白色的骏马在扬蹄轻嘶,仿佛在跟他打招呼似的。

    徐暮寒想也不想,一跃上马。

    马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裹,看着还挺重。

    他一上马,白马扬蹄便奔。

    马行如风,远远已看不见大雁庄。

    要去哪?会去哪?

    徐暮寒不管了,就让这匹白马决定吧!

    晚霞在天,夕阳欲沉。

    一人一马到了这家小客栈门口。

    徐暮寒轻抚马颈,道:“晚上是不是就歇在这里?”

    白马轻嘶一声,似是回应。

    徐暮寒笑了笑,拿起包裹,翻身下马。

    店内的伙计很快就迎了上来,但他还没开口,徐暮寒已截口道:“准备一间上房,一桌酒菜送到房间,马要喂上好饲料。”

    他的语气甚豪,甚至连价钱都不必问,只因包裹里已替他准备好了十几张银票,里面最小的一张,也足以一个普通人家三年的吃穿用度。

    他原本不打算用这笔钱,但想起自己身上几乎也是一文不名,何况人家给的也未必是干净钱,花了也不可惜。

    甚至里头还可能有他们徐家被灭家时被抢走的一部分!

    入夜,夜色渐深。

    轻柔的月色落在地板上。

    清凉的夜风带着蝉鸣声穿过敞开的窗户,进入了房间。

    房里的人正在沉睡。

    睡着的人自然是徐暮寒。

    他只盖着一张薄薄的被褥,稍微遮挡夜风,不至于着凉。

    静谧的夜色下,忽然间多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阵脚步声到了门外,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接着风声一掠,窗外也有了一点点异响。

    这两下声音与风拂木叶,沙石滚动差别并不大。

    有趣的是,这两种轻微的响声在门外与窗外都响了两遍。

    徐暮寒在熟睡中,既没听到,也没看到,更没想到。

    便在这时,房间门轻轻滑开,竟不发半点声响。

    一柄明晃晃钢刀刀尖轻轻自门外探入。

    初时甚是小心,后面整个人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是个黑衣装扮的人,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神锐利狠辣如恶犬!

    那黑衣人一声冷笑,暗道:“上头说这人如何地了不起,看来也不过如此!”

    心中不屑,行动也就不免有些浮躁。

    只见他双手握刀,刀势外摆,左脚前,右脚后,突然间并力向前一冲。

    长刀掠起,一道白光闪电般地掠过!

    拦腰而下,一刀两段,一分为二!

    这是绝不容情,绝无可救的一刀,只听得“喀”地一声大响,长刀已砍入床板三分。

    但这一刀居然没有砍在徐暮寒身上!

    刀身陡然弯曲,不知怎的,居然被徐暮寒压在身下!

    那人正满脸喜色,待看清楚一刀砍空以后,早已脸色大变,吓得全身冷汗俱出。

    却见徐暮寒仍是一副睡梦模样,本将惊呼出口的话硬生生顿住,急忙奋力抽刀。

    但这样一个公子哥的年轻人压在钢刀上居然重如山岳,半分也抽不动钢刀。

    那黑衣人只怕徐暮寒仍是在睡梦中,若是张口喊人,援手固然能来,自己的小命只怕就难保了!

    便在这击退两难之际,“砰”地一声,鼻子已被重重打了一拳,鲜血流出。

    整个人踉踉跄跄退了六七步,有点晕头转向,他怒不可遏,差点狂吼一声,猛地发现钢刀已脱离了徐暮寒的身子,还在自己手上。

    那黑衣人狠狠地瞪着徐暮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实在摸不准眼前这人的虚实。

    过了片刻,那黑衣人咬了咬牙,伸手拭去鼻血,提着单刀,悄悄出去,轻轻关上了门,如同他未曾来过一般。

    次日一早,徐暮寒吃完早餐准备结账时,只见店小二鼻子肿成一大块,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怎么了?是被人打了一拳?还是跌倒了?”

    那店小二看着徐暮寒的神色极其古怪,过了一会,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是……是小人不小心……摔倒了!”

    徐暮寒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以后要小心点,保重身体。”

    店小二赔笑着应了下来,又帮他准备了干粮,清水,一路送他到门口,低着腰,哈着脸,极其客气周到,等到徐暮寒骑着白马疾驰而去。

    白马四蹄翻飞,大道上远远扬起一阵烟尘,徐暮寒的身形终于消失不见。

    店小二的微笑突然消失,跳了起来,大骂道:“直娘贼……你……谁动的手你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