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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锋

    衣袂带风之声片刻间隐没,纵然是亡命逐奔,也很少能够碰到这种身法。

    徐暮寒苦笑道:“你说得不错,跟这些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葛进,微微摇了摇头。

    钟济不善言辞,只是微笑道:“不敢,还得多谢盟主救命之恩。”

    徐暮寒正色道:“咱们年纪相仿,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你若是瞧得起我,就互相称呼名字即可。”

    钟济见徐暮寒神色真诚,点了点头,道:“好的,暮寒!”

    徐暮寒心中甚喜,道:“对了,你不是回昆仑山吗?怎会在此地?”

    钟济道:“我在回山途中撞见他们数人追杀贺家主,来不及联系同门帮助,就只能豁出去陪他逃命。”

    徐暮寒道:“你们先前认识?”

    钟济摇了摇头,道:“也是初识,只不过我看不惯那些人的做法。”眼见徐暮寒目中有好奇之色,便道:“十五年前邪派中人向贺家主要求打造一批兵器,扬言他若不从,便要自卸一臂,否则踏平铸剑谷。

    贺家主的武功也不算太差,又替不少名门大派的长老耆宿打过兵刃,均有交情,邪派中人不愿硬碰硬,才出言恫吓。本想让贺家主有所忌惮,回心转意,谁知贺家主想也不想,抄起一把单刀,抬手就自断一臂。”

    徐暮寒“啊”地一声,十分惊讶敬佩。

    钟济接着道:“如此一来,天下第一铸剑师也就成了过往,但也因此过了十五年的太平生活。这些事本来颇为隐秘,也是贺家主跟我说了才知道的,今夜你救了我们俩性命,想来他不会怪我跟你说这些话。”

    说到这里,眼睛余光瞥向贺家主,眼见他功力运行到了紧张之处,便走上前去,在他后背连拍三掌。

    三掌过后,贺家主的脸色渐渐和缓,再过半盏茶时间,贺家主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他身形高大,坐着已十分显眼,此刻站了起来,比徐暮寒还高了一个头。

    他只剩一臂,便躬身道:“多谢两位相救。”这时的语声虽然沙哑,但是中气一足,响亮了许多。

    徐暮寒忙道:“我辈中人,互相援助,本是应当,您不必客气,只不知您接下来欲往何处去?”

    贺家主道:“尹照武功在马志之上,一旦将他击毙,很可能还会回来找我,看来我得找个隐居之所。”

    钟济道:“前辈,同我往昆仑一游如何?”

    贺家主迟疑道:“去西域?”

    徐暮寒笑道:“既然不知去哪,何妨走上一遭,在中原待得久了,出去转转也好。”

    钟济道:“是啊!”

    两人一搭一唱,有心将贺家主带去昆仑,以昆仑一派的力量,足以保护他。

    谁知贺家主想了一会,断然道:“不必!”

    钟济奇道:“前辈不喜欢吗?”

    贺家主道:“怎敢不喜欢?只是贺某独来独往惯了,这一趟受钟少侠保护,已是大大麻烦了,怎敢再打扰?”

    钟济急道:“但他们若是再来找你,如何是好?”

    贺家主爽朗一笑,道:“生死有命,不敢强求!”

    徐暮寒听到钟济如此直言不讳,不会转弯,早已料到是这种结果,想起自己以前在逃亡之中,也不愿去打扰人,不禁为贺家主感到一阵悲凉,但要出口相劝的话,人同此心,实在无从劝起。

    贺家主打量了徐暮寒一会儿,忽然道:“徐少侠,临别之际,有一物相赠,只不知你敢不敢收!”

    徐暮寒好奇道:“何物?”

    贺家主从怀中取出一个宽而窄的长方形小盒子,放在地上,拨开盒子,陡然间一阵寒芒闪动,刺人肌骨。

    盒中所放的正是一把收卷了的缅刀。

    徐暮寒一眼看到这把缅刀,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伸手握住刀柄,往上一提,内力运处,刀身自然挺直。

    他随手挥洒几下,但觉轻重、尺寸、手感无不恰到好处,忍不住想道:“若是这把刀,当可将蓝山刀法使得更加精妙。”

    贺家主道:“我看少侠的身形步法,果然是使刀的行家,这柄刀是我生平最得意之作,所谓`百炼成钢绕指柔’,这刀极尽柔软之妙,只要内力灌注其上却又坚硬胜铁,平时若是不用,也可缠于腰间,不露半分形迹。”

    徐暮寒感激道:“多谢!不过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贺家主道:“只因我名声早著,你要是用了这件兵器应敌,旁人很快就能猜到是我所铸。再操旧业,我已无能为力。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怕你会因此引得别人眼红,生出刀兵之祸。”

    徐暮寒哈哈一笑,道:“走江湖的哪里避得了这些?”

    贺家主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又跟徐暮寒讲了这刀的用法,以及如何藏于腰间。

    徐暮寒听他讲完,才道:“请问这柄刀有什么名字?”

    贺家主一怔,心道:“一刀一剑出于一炉,剑,取名为寒玉,已送了那年轻人,至于这刀一直贴身藏着,找不到合适的主人,也未曾想过名字。”思考之时,眼神自钟济面前掠过,心中一动,道:“便叫`敛锋’吧!”

    钟济心道:“止戈为武,为武之本意,能够藏锋敛芒,不争不打不斗不流血那是最好。一旦有人冒犯,不得已而为之,藏敛之锋锐尽放。这个名字不错。”

    徐暮寒念了几遍,体察其中深意,语重心长地道:“好!”

    贺家主道:“如此,贺某便走了,有缘再会!”转身大踏步出门。

    钟济来到徐暮寒面前,道:“暮寒,我要随贺家主而去,最好就是劝他同我回昆仑。有一句话不免得罪于你,可我不得不说!”

    徐暮寒道:“请讲。”

    钟济也不客气,迅快道:“正邪之分原本难料,只求行为无愧于心。适才尹照他们三人跟你说的话,见你有所动摇,虽然最终拒绝了他,可是下回遇上这种情况呢?希望你能多想想,避免落入邪派的圈套。”说到这里,已展开身形追了出去。

    徐暮寒怔了一怔,纵声道:“多谢钟兄指点,小弟铭记于心。保重!”

    他称其为兄,言发由衷,可见对于钟济的提醒确实有所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