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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虎醉卧三道巷 中华笑翻江校长

    第十一章

    中都汽车站建在老城区的边上,周围横七竖八地盘亘着平房改造成的旅社,中间几条宽窄不一的小巷子被这些旅社包围着,每个旅社门口都三三两两的站着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个个衣着暴露,在向过往的男性搔首弄姿,戏谑拉扯。自从改革开放以来这里就成了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地方,当地人都把这里称作三道巷。

    “那不是黄米(注:失足女的当地方言代称)吗?每天都在那里拉男人,我都不敢往那边走。”徐三虎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这谁不知道是干嘛的啊。

    “有什么不敢走的?黄米也不吃人,不就是想闹几个钱吗?男人图个快乐,女人图个钱,各取所需嘛。要不咱们晚上去开开荤?嘿嘿。。。”廖中华的眼神在巷子里游离着,奸笑着和徐三虎说。

    “量黄米啊?我不干,我还是个童男子呢,第一次总不能给了小姐吧。”徐三虎反应过来了,虽然醉了,可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一线尊严。

    “那有什么,第一次给谁不是给,黄米咋了,黄米也是人啊。告诉你个秘密,这个学期我没等开学就来了你不是知道吗,没地方住我就住这小旅社,睡到半夜,有个姐姐光着屁股就进了我的房间,把我吓坏了,进来她就往我被窝里钻,哎,你不知道,把我撩巴的,真他妈舒服,以后又来找了她几次,后来开学钱也花光了也就不想了。”廖中华绘声绘色的给徐三虎讲起了自己的风流往事,说到兴致处,竟砸巴起了嘴回味着那无限春光,言谈间,眼神里满是渴望和向往。这哥们儿,硬是把一个不堪的经历粉饰成了光辉的历史和吹嘘的资本。

    “啊?你真量黄米了?咱们还是学生啊,那,那不是跑二流子的才干的事吗?”徐三虎有些惊异,廖中华竟然量过黄米,这毁三观的事还是第一次听他说,结巴着问道,想着自己都还是学生,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学生怎么了,你都二十了还以为自己是孩子啊,旧社会十五六都生孩子了,什么二流子不二流子的,量个黄米就成坏人了?正常男人哪个没有需要?痛快点,到底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廖中华翻着白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用自己的歪理邪说打动着徐三虎。

    徐三虎往小巷子里瞅了瞅,在旅社门口暧昧的红色灯光下,一条条白皙的大腿,一团团半露的酥胸,调笑着招呼走过的男人们。徐三虎的血脉喷张起来,毛毛那红色的内衣,绵软的如同面团般的双峰又晃在了眼前。这个充满酒精的躯体,被这红色的火焰慢慢地点燃。

    徐三虎咽了口堵在嗓子眼的唾沫,有些颤抖的问:“这真的能行吗?被公安抓了怎么办?”

    “没人抓,这都是公开的秘密,旅社的老板早就都打点好了,要是公安抓谁还敢明目张胆地在门口拉客。”廖中华耐心地排解着徐三虎的顾虑。

    “要不过去看看?”徐三虎犹豫着动了心思。

    “走。”廖中华拉着徐三虎的胳膊,往巷子里走去。

    “住店吗?进来吧,干净卫生,经济实惠。”刚走到巷头,一个油头粉面的大嫂就拦住了去路。

    廖中华看着大嫂脸上那厚实的粉底,摇了摇头,领着徐三虎继续往前走。

    “小伙子,进来玩会儿呗,保你满意。”又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大姐,俩个肉球有一多半都在衣服外边兜着,说话间来回晃动。

    廖中华在那肉球上狠狠地挖了两眼,回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徐三虎,徐三虎羞的满面通红,不敢抬头看那团肉。

    廖中华带着徐三虎继续往前走,“进来玩会噻,巴适得很。”一个外地口音的女子和他们搭讪道。

    廖中华仔细打量一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娇小女孩,低胸吊带超短裙,肩上披一条白色的披肩,腿上是醒目的黑色丝袜,脚上一双白色高跟鞋。廖中华的心里一动,停了下来,“你是哪里的?听你不是本地口音。”

    “四川噻,我是四川地。”吊带姑娘答道。

    “就你自己吗?我们俩个人呢。”廖中华问道

    “有,还有,屋里的妹儿水灵得很,进屋来嘛。”吊带姑娘热情的往屋里让他们。

    进了大门,里边是一个四合院的院子,除了留有一个进出的大门,房子全盖地连在了一起,四面的房子一共有差不多二十个单间,吊带姑娘把廖中华和徐三虎带到靠里边的一个房间,屋里有个穿花格子衬衣的姑娘正坐在床上织着毛衣。看到有人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吊带姑娘冲他俩介绍道:“这是我嘞一个小妹儿,你俩看看中不中意?”

    廖中华用胳膊肘捅捅徐三虎“你看看,行不?”

    “你说吧,我也不懂。”徐三虎羞赧得不敢大声说。

    “这有什么懂不懂的,相中就行。”廖中华一副老手的样子。

    “可以,那就她吧。”徐三虎的心怦怦跳着。

    “多少钱啊?”廖中华向吊带姑娘问起了价格。

    “包夜嘛连房费一百元,做一次嘛四十元。”吊带姑娘回答道。

    “包夜还是做一次?”廖中华问身边的徐三虎。

    “就一次吧。”徐三虎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心潮起伏着。听到一百元他的心里又颤抖了一下,那是五个不眠之夜的血汗。

    “好,那就一次。你给便宜点嘛,别的地方都是三十,你怎么要四十呢?”廖中华老练得还着价。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三十的是什么货色,都是老娘们,我们才二十出头嘛,要你四十一点都不多,也就看你们年轻,要是老头子最少五十嘛。”吊带姑娘也不是吃素的,介绍着自己的物有所值

    “好吧,四十就四十。三虎,你和这个妹妹在这屋,我和吊带姑娘去隔壁屋。”廖中华给徐三虎安排着。

    “钱要先付一下嘛。”吊带姑娘对廖中华说。

    廖中华从兜里掏出一沓十块的钞票,数出八十给了吊带姑娘。

    “那你先付了,我回去再给你。”徐三虎的声音还是很低,对正要出门的廖中华说道。

    “你先玩吧,随后再说。”说着廖中华搂着吊带姑娘的腰嬉笑着走了出去。

    屋里就剩下了徐三虎和花衬衫姑娘,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场面比较尴尬。徐三虎站在地上瞅着屋里的设施,门口是一个铁洗脸架,靠窗户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台电视机,下边是两双塑料拖鞋,木质的双人床上铺着花格子床单,上边脏兮兮的,有两条棉被凌乱的堆在墙角。再看这个姑娘也是一脸羞涩,低着头揪着衬衣的衣角,看徐三虎一直不说话就开口说道:“哥,你先脱了鞋子上床吧。”

    徐三虎手足无措地答道:“好的,好的。”笨手笨脚地脱起了鞋子。无话找话的问道:“你叫什么呀?”

    “我叫小翠。”姑娘回答。

    “你也是四川的吗?”徐三虎又问道。

    “是的,我和娟娟姐是老乡,我俩都是四川广元地。”姑娘又答。

    徐三虎脱了鞋子坐到了床上,小翠也往床上走了过来。

    “哥,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小翠的脸微红,轻声说道。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看到爬到床上来的小翠徐三虎一脸紧张。

    “别的男人都猴急得很,进来就撕扯衣服,到处乱摸。”小翠害羞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哥,你咋个还不脱衣服嘛?”说着小翠把自己花衬衣的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紫色的胸罩紧贴在胸口上,曼妙的身材光洁雪白。

    徐三虎心里颤抖着,喉咙不停地咕噜着,自己从来没有和一个女人这么近距离的单独接触过,这白花花的身子晃着徐三虎的心,徐三虎全身燥热激动起来,开始笨拙的解自己的衣扣,手颤抖着无法解开,鼻子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忽然,徐三虎一声闷哼,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随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身边的小翠推了推徐三虎“哥,你起来吧,收拾一下衣服。”已是过来人的小翠知道发生了什么,徐三虎站起身来,有点羞愧,有点不甘,嘴里竟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谁?对不起小翠?对不起自己?还是对不起家人?徐三虎不知道,此时心里乱的和麻一样。徐三虎在地上的脸盆里胡乱洗了一下,穿好衣服,听着隔壁屋里的木板床正有节奏地吱呀着,隐隐还有欢快的莺莺燕燕声。

    徐三虎掏出一支烟来问着刚穿好衣服的小翠:“抽烟吗?”

    “要得。”小翠伸手接了过来。

    徐三虎掏出打火机给小翠把烟点燃,自己又点了一支。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干这行有多长时间了?”

    小翠眼里闪过一丝忧郁:“有一个多月了吧。”

    “看你也不大,为什么要做这个?”徐三虎问道。

    “我家在大山里,没得收入,父母要供俩个弟弟上学,就让我跟娟娟姐出来打工了,娟娟姐说工厂里干活好辛苦还挣不了几个钱,干这个来钱快些嘛。”小翠变得忧伤起来。

    “你上过学吗?”徐三虎又问。

    “我上完小学家里就不让我上了,要让弟弟们上,我就跟着爸妈在山上种地,种地收入太少了,维持不了家里的开销,年轻人就都出去打工了,我是被娟娟姐带到这里来。”说到自己的辍学,小翠的眼里已噙满泪水。

    徐三虎看着躺在那里的小翠,几滴晶莹的泪水从双颊滑落,也就不敢再问下去了。“我也是个学生,上高二呢。”徐三虎没头没脑的和小翠说道。

    “学生?学生怎么还出来做这个。”这显然出乎了小翠的意料,惊讶的问道。

    徐三虎苦涩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想让自己变坏吧。”

    “我劝你以后不要来喽,你要好好上学嘛,你有机会上学还出来胡混,把大好时光都耽误喽,我是没得办法才走这条路的。”小翠的眸子里闪着清澈的光。

    徐三虎被感动了,这是个懂事的好女孩,这么贴心的话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干涸的心灵也从来没有被爱来滋润过,此时此刻竟然有一个美貌的南方女子对自己温柔以加。徐三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默默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手绢里包着的是钱,是徐三虎的血汗钱,他从里边数出来十张十块的,把剩下的钱包好又放回了口袋里。“小翠,这些钱你拿着,寄给家里补贴家用吧,钱不多,但是我想帮帮你。”

    “哥,你要包夜噻。”小翠有点迷茫。

    “不,不,不,这钱是给你的,什么都不用你做,我觉得你一个人在外打拼很不容易,我也没能力帮你其他的,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徐三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有了掏钱的冲动,而且这钱还必须得送出去。

    “不要,哥,我不要你的钱,你还是个学生娃娃呢。我知道你心眼儿好,你有空来看看我就挺好的。”小翠竟拒绝了徐三虎的好意。

    徐三虎还想和小翠争辩,门外响起了廖中华的喊声:“好了没三虎?弄完出来,我在外边等你。”

    徐三虎慌张地把钱塞到小翠手里,用手指在嘴上比划了一下,不让小翠出声,嘴里喊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出来。”说着趔趄着跑了出去。

    回学校的路上,廖中华和徐三虎的酒都醒了大半,廖中华兴奋的问着徐三虎细节,徐三虎呵呵傻笑着不做声,听廖中华描述自己的龙精虎猛,从兜里的手绢中取出四十块钱给了廖中华,吃喝可以不分你我,但嫖资得自己出。到最后徐三虎也没敢把给小翠钱的事告诉廖中华,怕他笑。这事谁知道是对还是错呢?男人嘛,心软根硬的时候都是要出点血的,管它对错呢。这一夜之后的徐三虎好像成熟了很多,这也成了他人生中最深刻的记忆。

    第二天早上,廖中华和徐三虎难得的又回到了教室,鹿鸣看着身边神采奕奕的徐三虎挖苦道:“三虎,遇上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舒畅,乐的小眯缝眼都快睁不开了,看你脸上的雀斑都在笑。”

    徐三虎也不以为意,一首歪诗居然脱口而出:“昨夜饮酒过度,误入小翠秀楼,轻撕美人裘,浅吻樱桃口,呜呼,呜呼,管它春秋寒暑。”

    鹿鸣不屑地瞅着徐三虎一挑大拇指:“我呸!三虎,我就服你,牛逼都能吹得这么诗情画意,你真是人才。”

    “哥的世界你没来过,你永远不懂哥的乐。”徐三虎得意的目光迎上了鹿鸣的不屑。

    早自习的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都收拾东西,准备下节语文课的教材和笔记。这时几位老师手里拿着笔记本从门外鱼贯而入,领头的是江朗校长,看这阵势是校长带人来听课了,一行人径直往后排走去,江朗校长看到最后排有一个空着的座位,桌面上没有书本,旁边有个同学在趴着睡觉,这睡觉的正是廖中华。江校长问了下其他同学得知这里没人后就坐了下来,其他老师也都找凳子坐在了校长身后。江朗校长坐定后伏在桌子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正好碰了一下还在睡觉的廖中华,廖中华幽幽地醒转过来,朦胧着眼睛看到身边有个比他矮半头的人坐在那里,伸展了下腰肢,打了个哈欠,左手揉着眼睛,把右胳膊搭到同桌的肩上,搂住脖子问道“卧槽,你哪个班的?坐我这闹甚呀?”江朗校长一惊,在这中都一中还没有人这么放肆,敢亲昵地搂着校长的脖子。“我不是你们班的”,情急之下的校长脱口而出,身后板凳上坐着的老师们哄的一声笑开了花。听到身后的哄堂大笑,廖中华定睛一看原来是校长大人,吓得赶紧收回了手,“校长,对不起,我没看清是您。”江朗校长这时也缓过了神,微笑着说:“没关系,你这学习太劳累了吧,早自习都下了你还没醒。”受到校长大人的点评,廖中华此时已是满头大汗,魂飞魄散。江校长没有再问睡觉的事,翻了翻廖中华放在桌子上的语文课本,问廖中华:“你们讲甚了?”还在惊惧中的廖中华听到校长问他,也没听清就赶紧答道:“我叫廖中华。”他以为校长在问他叫什么名字,要处理他上课睡觉的事。江校长也忍不住了,看着这位奇葩的学生和身后的老师们一起笑了起来,于是校长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句:“我是问你们讲甚了?”恍惚中的廖中华已被老师们笑懵逼了,廖中华一把从王朗校长手里夺过了他的语文课本,指着他写在课本骑缝上的名字,一字一顿回答到:“我就叫廖中华,不信你看,这不书上写着呢,廖—中—华。”。这一次,爆发出的是雷鸣班的哄笑声,不仅是校长和老师们控制不住的大笑,前排的同学也都听到了,全部前仰后合地笑成一团。逗比的廖中华给大家无私地奉献着笑点,整节语文课同学们都在无比放松的心情中度过,取得了良好的教学效果,得到了听课老师的一致好评。下课后,江朗校长带着老师们在欢快的笑声中踏出教室。

    自此以后,鹿鸣他们班里就有了一幅脍炙人口的上下联“你们讲甚了?我叫廖中华。”一时成为美谈。时至今日,依然是鹿鸣他们班同学聚会时的接头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