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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公主。”洛瑶把新熬好的药放入她的面前,眉心深蹙,道:“公主近来总是头疼,是否因为庄大人学艺不精,才会至此?不如咱们换个太医来瞧瞧?”

    公主玉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贴花黄,听见洛瑶这么个提议不感激反而是不高兴了,不悦道:“为什么要换?我瞧着他的医术极好,回回来诊过脉象之后,我的头疾就好了。”

    洛瑶皱眉:“公主何时有了头疾?我竟是不知?”

    公主玉:“就……最近才犯上的。”

    洛瑶眉心皱的更加的厉害,试探性的问:“可公主从前不是很不喜欢他么?为何近来头疾发作,总是要宣他来为你诊脉?”

    “本公主有说不喜欢他么?”牛角梳梳着一头乌黑的发,公主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了笑:“他医术很好。”

    洛瑶心一沉,公主玉对于庄非的心思,若是从前只是猜测,现在她已经肯定了。

    得出这个结论,洛瑶心惊的厉害,她整日跟在公主玉的身边,竟是不知从何时起,公主玉竟然对庄非起了别样的心思。

    那怎么能行?庄非是大邺臣子,公主玉是和亲的公主,大邺的后妃,若是她果真一门心思扑在庄非的身上,事后若是被人察觉,那么岂非是往赵国脸上抹黑?

    “公主不可与庄大人过分亲近!”这话洛瑶几乎是脱口而出,公主玉奇怪的瞧她一眼,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可?”

    说着捧起面前的药汤,呡了几口,品了品味道,奇道:“今日开的药,味道怎么有点涩啊。”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换了药方,公主玉也没有在意,反而是咕咚咕咚又喝了起来。

    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喝了个见底,把碗递给洛瑶时,但见她五官皱的厉害,很明显是要对她说教了,公主玉最烦的就是洛瑶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的,不由的把碗塞到她手里,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些困了,睡一会儿。”

    只是这一睡,直至夜晚子时,公主玉还未转醒。

    白纱帐内,公主玉平躺在床榻之上,一张容颜似熟睡了一般,唇角含着笑意,只是任人如何喊叫,她就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与这方完全隔绝。

    宜春宫内霎时乱作一团,洛瑶吩咐人好生的看着公主玉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匆忙去太医院请了太医。

    一见到庄非,洛瑶忍不住的冲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怒道:“你给娘娘开的什么药方?她自喝了之后,到现在都还未醒!”

    庄非被她突然的质问震得头脑懵懵的,反应过来立即道:“不可能啊,我给娘娘开的都是一些补药,不会有问题。”

    公主玉如今躺在床上情况尚且不明,洛瑶深知此刻不是同他争辩的时辰,想起公主玉对庄非的不同,即便是面前这个人医术高明,洛瑶也不预备选他去诊治。

    可是奈何在太医院转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太医。

    “其他人呢?”洛瑶冷冷的看着庄非,问。

    “都回去休息了。”

    “怎么可能?太医院每晚都要有至少三个太医值夜,怎么可能只有你?”洛瑶面上写满了不信,她哪里知道,那些个太医因为看不惯庄非那种清高的样子,可庄非身后又有缪千里撑腰,而他自己又是大邺的功臣,他们既是看不惯又不敢对他如何,只能打碎牙齿嫉妒着,时时刻刻对他言语刻薄着。

    一来二去,庄非对于他们的挤兑也十分的不爽,一次值夜与其余两个太医吵了一架,争执得急了,其中一个太医愤然甩袖,跳到庄非的面前,吹胡子瞪眼:“庄非!你自认医术高超,故作清高,把我们这些同僚都不放在眼里,那好!从今往后你自己一人值夜吧!”

    原本只是以为说说而已,但是当晚那位太医果真气冲冲的离开了宫,另一位太医早已附庸在大众之下,见有人走,他也乐得清闲,索性就悄摸摸的寻了个地方偷懒去了。

    太医院的排班是早已分派好的,三人固定一组,若是随意更改其余人会有怨言,这是其一。

    太医院各位太医,没有人愿意与庄非同一天值班,这是其二。

    如此,自从那次吵架之后,回回轮到他值夜,都是庄非一人守。

    洛瑶无奈,只得拉着庄非去往了宜春宫。

    寝殿内,垂落下的白帐犹如从月中倾斜而下的月瀑,丝丝银丝镶嵌,在烛光下散发着银光。

    两侧白帐缝隙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

    庄非从医药箱中轻取出丝帕,放置在手腕处,手指轻搭上便专注的诊脉。

    这个脉象诊的有点久,庄非是第一次诊脉如此之久,约莫快半个多时辰,庄非这才收回了手,抬眼向洛瑶说着他诊出的结论。

    “娘娘……只是睡着了。”

    “你胡说什么?!”洛瑶勃然大怒:“亏得娘娘还夸你医术高,若是睡着了怎会叫不醒?!对了,娘娘说了,你今天给她开的药与以往的味道不同,定是你在药中做了手脚。”

    庄非一怔。

    白帐内有羸弱的声音传来,洛瑶连忙掀开白帐。但见公主玉五官皱在一起,一手扶着额头,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喊了她一声:“洛瑶。”

    洛瑶喜道:“公主可算醒了。”

    公主玉有些头疼,浑身无力的紧,伸手让洛瑶扶着她坐起身来,问:“怎么了?”话语刚落,透过白帐的缝隙瞧见站在屋子里背立的身影,内心一喜,正要伸手掀开白帐时,洛瑶冷不丁的握住了她的手。

    “公主,你自下午喝了庄大人开的那碗药,任由奴婢怎么喊都喊不醒,眼下已是子时快过,奴婢觉得庄大人给你的开的药必有问题。”

    洛瑶这样提醒着,目的也是让公主玉对庄非产生戒备。

    奈何公主玉却不明她的心思,摇了摇头道:“许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难得这一次睡那么香,庄大人有功无过,你怎么能怀疑他?”

    “公主……”洛瑶怀疑自己听错了,以往公主玉刁蛮任性,却事事都会听她的,只要她说上一句谁不好,公主玉对那人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如今她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怎么她竟然还替别人说上话了?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庄非,是赵国的敌人。

    洛瑶再看公主玉,竟觉得是像看陌生人一样。

    公主玉不管她,把手抽出来,掀开白帐下榻,无力的来到庄非的面前,道:“庄大人,洛瑶无心,还请大人莫怪。”

    对于公主玉的态度,若说不诧异那是不可能的,公主玉自和亲以来,呈现在众人面前无不是傲慢之态,何曾如此压低姿态,软声细语过?

    庄非有一瞬间的错愕,反应过来礼节满分,躬身道:“娘娘无事就好,脉已诊过,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他说着提起药箱,躬身退了下去。

    公主玉有心想要留,但是却知道自己无理由再留。

    洛瑶把公主玉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某一处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悄然聚集,她冷冷的看着公主玉的背影,凉凉道:“公主是喜欢上了他。”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公主玉诧异的回头看向她。

    洛瑶冷着一张脸,一步步向公主玉靠近:“公主难道忘记了他是谁?他是庄非,是大邺国的文臣说客,凭他的两片嘴,就把咱们赵国蓉城在内的五座城池夺去!没有了蓉城,赵国就等同于失了一座会敛钱的金山!赵国多少将士为保蓉城而丢掉性命,你作为赵国的嫡长公主,怎么能够喜欢上这么一个罪人!你该恨他的,像我一样,像赵国千万子民一样,对他恨之入骨!”

    “洛瑶……”公主玉喊着她的名字,脚步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你何时变得这样的可怕?我是赵国公主不假,可你不也告诉过我,我现在是大邺的后妃,作为大邺人,不该恨他的不是么?”

    “公主!”洛瑶的体内的怒意,在那一刻涨至了高潮,她周身似火在烧,怒目瞪着公主玉道:“是谁给你灌输的这些个歪理?你是大邺的后妃,可也要懂得后妃与臣子之间保留适当的距离,你这样做,不是在往赵国,往赵王脸上抹黑么?!”

    赵王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

    这句话压在洛瑶心中,她极力的压制着,终是没有说出口!

    恨恨的看着被她吓傻了的公主玉,洛瑶满目布满血丝,冷声道:“公主入大邺也有大半年了,给你一月的时间,若是再不予邺王同房,我当即就给王上和王后写信!”

    洛瑶知道她最怕什么,说来也可笑,这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长公主,最怕的就是她那一双父母。洛瑶自从知道她这个弱点后,在她身边提点着时,总是会把赵王与王后搬出来说教。

    屡试不爽。

    对于洛瑶此举,公主玉也十分的厌烦,这一次见她又是这般恶劣的态度,不由得怒道:“洛瑶,你非得做的如此绝情么?”

    洛瑶盯着她:“不是我做的绝情,而是公主你在胡作非为!”

    公主玉:“你要知道,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主子无论做什么,奴才都要遵从服从,洛瑶,是不是从前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会这般的不拿我当主子?!”

    主子?奴才?

    洛瑶心底泛起一抹讽笑,她在公主玉身边,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做过奴才,如今见公主玉拿尊卑来同她争辩,心中的怒火不由得越烧越旺,若非自己的自制力极好,那只隐在袖袍下紧握的手,就会落在公主玉的脸颊上。

    她恨恨的盯着公主玉,满目布满了血丝,终是没有再说一字,拂袖离开了房间。

    “哐当!”一声,敞开的木门被她奋力的带上,一声巨响震到了外间候着的人,同时也震到了公主玉的心里。

    ……

    之后宫里似乎平静了一段时日,再次临到庄非值日时,正是娴嫔请平安脉的时日。

    白日里因着人多眼杂,与他一起值日的两个太医不敢做的太过分,就在太医院里待着捣鼓着草药。兰池宫的人前来请太医时,一个平安脉像不仅简单,若是碰到了王上,多说两句王嗣的好话,哄得主子心情好,定能捞到不少的油水。

    是以,两名太医抢着提药箱去兰池宫。

    这两名太医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谁也不让着谁,正在太医院内僵持不下时,庄非已经背起医药箱来到了院门前,对站在外间候着的小太监道:“走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能恰好的传到那两个人耳中。

    两名太医停止争执,彼此见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停止内斗一致对外。

    “庄大人……等……”

    两人撩起衣摆,齐肩向外奔去,企图阻止。然奈何,两人冲出院外时,庄非与小太监已经过了转角,身影消失在了甬道内。

    两名太医愤愤的彼此间对望一眼,纷纷甩袖以背对之,吹胡子瞪眼一会儿,方动作一致的进入院内捣鼓着草药。

    平安脉象好诊,把完脉象吩咐一些注意的事项也就可以收工回去。

    锦月送庄非出房间时,孟古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

    庄非在门前微默片刻,踏步走到孟古身前,轻声道:“孟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古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水壶与他一起出了宫门,在一处无人的转角,两人停下脚步。

    孟古回头,问:“庄大人今日单独来找奴婢,是为了何事?”

    庄非微踌躇,暗自咬了咬牙,终道:“玉妃娘娘的药,被动了手脚。”

    “哦?”孟古表情惊讶,转而不解的看向庄非:“只是不知,庄大人同奴婢说这件事是为何?”想了想,又问:“难道,庄大人怀疑是我?”

    孟古这样开门见山把他的疑虑说了出来,倒是让庄非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他看向她,试图从她的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却终是一无所获,索性避开了她的视线,目光透过她的肩头看向身后长长的宫道,轻声道:“前几日我值日,你去找我治你腿上的伤,听太医院的人说,他们在为玉妃娘娘拿药的时候,你就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