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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祭祖

    送走了沈氏父子,岑肆沉着脸吩咐下人:“去把三娘子请过来。”

    下人应声离去,岑肆靠在椅子里沉思,沈家就算想要结亲,也应该在岑静昭出孝之后,为何突然这么着急?难道是沈家出了什么事?

    还不等他将脑海里的思绪理成线索,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岑肆还纳闷岑静昭怎么来得这么快,抬眼便看见了跑到他面前的岑静如。

    “你怎么来了?”

    因为心里正烦着,他对岑静如也没了好脸色。

    岑静如哭着问:“爹爹,您是不是要把三姐姐嫁到卓远侯府?”

    方才她在姨娘那里已经听说了,父亲的小厮说沈家已经来议亲了,于是她管不了什么礼数教养,径直跑到了父亲这里。

    她从小就喜欢和岑静昭争,但这一次,她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和岑静昭交换。

    她就是喜欢救了她一命的沈璞,也喜欢沈棠用平等的态度同她相交,从不因她的出身看低她,沈家是她能选择的范围里最好的,她一定要抓住这棵救命稻草。

    岑肆原本见小女儿哭得梨花带雨,还心软片刻,想要安慰她几句,却没想到她竟说出这种僭越的话,而且她竟敢在家主院中安插人手肆意窥探。

    于是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你听谁说的?这些事是你能议论的吗?放肆!”

    岑静如被吓得浑身一抖,父亲还从未和她说过这么重的话,但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父亲,您是不是看着三姐姐现在得脸于御前,所以才这般偏袒她?您就是看中了她的三品官职!”

    “啪——”

    岑肆最厌烦别人那他的官职说事,小女儿却一再挑衅他,他一巴掌便把人打得脸高高肿起。

    “老爷!”

    岑肆的第二掌还没落到岑静如身上,王姨娘已经跑过来,将女儿护在怀中。

    “老爷这是做什么?如儿还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慢慢教便是了,何故要动手?”

    她和通风报信的小厮正说着话,却没想到被门外的女儿听到了,她紧赶慢赶,却还是迟了。看国公爷的样子,这一次是真的发怒了。

    岑肆冷冷地看着在地上抱作一团的母女,这两个他最偏爱的女人,现在却让他无比厌烦,因为她们不再顺从听话。

    “来人,送四娘子和王姨娘回桂怡院,没有我的准许,一步不许离开。”

    王姨娘看向岑肆,仿佛在看陌生人,她没想到岑肆竟如此绝情,她小姨柔情了十几年,没想到最后却是被幽禁的下场。

    “国公爷,您这是准备过河拆桥了吗?”王姨娘阴毒地看着岑肆,冷笑道:“不对,国公爷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拆过一座桥了。”

    “你说什么?什么桥?拆了哪座桥?”

    岑静昭大步走到王姨娘面前,脸上难得出现了紧张和慌乱的情绪。

    她一听说父亲召见,便立刻过来了,没想到竟听到了秘事。在瑞国公府,和桥有关的事她只知道一桩,就是她将母亲推下桥的那件事。

    看着这样失态的岑静昭,王姨娘突然满怀恶意找到了出口。

    她笑道:“三娘子不知道吧?当年郡主掉下的那座桥,是国公爷下令——”

    “行了!”岑肆及时打断王姨娘,“来人!将王姨娘送回桂怡院!”

    “等等!让她说!”

    下人刚奉国公爷之命扶起王姨娘,却也不敢得罪三娘子,动作便慢了。

    王姨娘趁着这个当口,嘲讽道:“三娘子,当年是我算计了你,把你骗到了桥上,但却是国公爷下令拆了桥、填平了荷花池,把所有证据都消灭了。”

    岑静昭看向岑肆,只见他眉头紧锁,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他心虚地挪开了目光,转而怒瞪着王姨娘。

    “你这毒妇!还不闭嘴!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岑肆大怒,一个箭步上前,恨不得手撕了这个女人,岑静昭却始终挡在两人之间,她自己也不会想到,有一日她竟会成为王姨娘的保护者。

    王姨娘破釜沉舟,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柔情蜜意,这才是真正的她。

    “国公爷,您在郡主刚刚坠湖小产之时,便知这是我所作所为,但你为了公府的名声,为了免于肃嘉大长公主的责罚,把事情都推到了三娘子的头上。否则您为何急急忙忙地把证据都毁了?我自认为并不能算无遗策,如果要查,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而您却从源头将一切都毁了。”

    王姨娘越说越激动,她一边狂笑一边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孩子被一碗落胎药杀死了,她却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我就事要让她的女儿亲手杀掉她的孩子!她的夫君也是帮凶!哈哈哈!都是报应!”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拳头一样打在岑肆的心上。同样的,这些话也深深扎进了岑静昭的心里。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害怕睹物思人,所以才封了那片荷花池,却从来没想过原来父亲也是凶手之一。

    为了不让公府传出宠妾灭妻的丑闻,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了伤母杀弟的恶人。

    虽然荒谬,但这的确是岑肆能干出来的事,在他心里,公府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拉下去!”

    岑肆气急败坏,下人们终于把癫狂的王姨娘和早已经傻掉的四娘子送回了桂怡院。

    室内只剩下岑肆和岑静昭,父女俩一时无话,岑肆想说些什么,岑静昭轻轻一抬手却止住了他堵在喉间的千百种解释。

    因为岑静昭不需要解释,她只需要一个事实,一个结果。

    “国公爷,明日祭祖,一切自有定论。”

    说罢,岑静昭转身大步离开了,岑肆没有看见,他的女儿长大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只是他只看到了女儿决绝的背影。

    他的心突然跳乱了节奏,一种强烈的预感汹涌而来——那个背影似乎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翌日清晨,祠堂大开,族人按长幼分别站好,香案、供品等物早已备好,祭奠仪式却迟迟未能进行,因为岑静昭还没有到。

    虽然岑静昭是女子,不能请封世子,但老国公临终前的嘱托,已经让她位同世子,更何况她已被皇帝口头授予了官职,或许等到她出孝就能正式入朝为官了。

    因此,她的身份如此重要,仪式是一定要等她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岑静昭终于出现了,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王姨娘。

    族中的三伯母本就狭长的脸拉得更长了,“昭姐儿,这种场合叫一个妾侍出面,是对祖先不敬。而且你这一身黑衣也不合规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岑静昭不理会那三伯母,转过头看着王姨娘。

    此刻的王姨娘已经没了昨日的狂放,眼中一片空洞,还有隐隐的恐惧。仿佛是绽放过后的烟花,只剩下一片虚无。

    迎着众人的目光,岑静昭幽幽道:“王姨娘,请将昨日的话重复一遍。”

    王姨娘身形一晃,随即跪到了辰锦郡主面前,“郡主殿下,妾有罪!”

    王姨娘抽噎着将昨日在岑静昭面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众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岑肆的时候,都变了脸色。

    虽然他为了保全家族颜面,遮掩事情真相,但也无可厚非。

    只是无论是流掉的那个胎儿,还是五岁就被冤枉的岑静昭,都是他的孩子,他从未想过为他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郡主已经站不住,被鲁妈妈和金娥搀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她在自以为的真相里痛苦了十年,也恨了十年,现在却告诉她,她曾经以为的真相并不是真相。

    难得找到了瑞国公府的把柄,族中的老人家都跃跃欲试,一位头发花白、满脸沟壑的老者,正是如今都看向岑肆,正是如今族中掌奖惩的人物,四叔。

    “国公爷,可是真的?”

    岑肆几乎咬碎了后槽牙,终是点了头。

    四叔犹豫一瞬,还是公事公办道:“宠妾灭妻、存伪去真,依岑寂家训,笞二十。”

    岑肆跪地,正准备受刑,只听四叔又道:“昭姐儿,以幼告长,笞十。”

    岑静昭跟着跪下来,没有怨言,坦然地受了笞刑。

    众人这才知道她为何要穿黑衣,只有黑衣看不出背上被打出的血迹,即便在这种情形下,她都要维持着自己的从容,不肯让人可怜。

    这样冷硬的性子自然不会讨喜,原本想要将她给自家族亲的亲戚们都歇了心思,这样的人不适合做妻子。

    公府的秘事耽误了些时间,岑静昭父女分别受了罚,王姨娘被下人带走,祭奠这才开始。

    王姨娘临走前转过头看了一眼岑静昭,仍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今早,岑静昭前往桂怡院,只和王姨娘说了一句话——“你和岑静如只能活一个,你自选。”

    王姨娘知道,十年前的旧事一旦说出来,她一定活不了了,但如果她不说,她的如儿可怎么办呢?如儿还要在岑家生活。

    所以,她只能听岑静昭的。

    岑静昭带伤撑到了祭祀结束,被同穗和初喜搀扶着回到了隽华院。

    她拒绝了请大夫一事,今日祭祀,在这种时候叫大夫,又会被指责了。

    幸而只是皮外伤,石妈妈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抽抽噎噎地哭,“太欺负人了……他们太欺负人了……”

    郡主小产的事已经全府尽知了,石妈妈一想到娘子被冤枉这么多年,罪魁祸首还是亲生父亲,她就气得胸闷头痛。

    岑静昭实在是太痛了,便难得没有宽慰石妈妈,药里的镇痛效果开始时,岑静昭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夜幕降临,岑静昭还没有醒,石妈妈本打算再燃些安神香,索性让娘子一直睡到明天清晨。娘子身子虚弱,正好可以通过睡眠缓解一下。

    然而,岑静昭到底没能睡到自然醒。

    初喜急急忙忙地叫醒了岑静昭,“娘子,王姨娘跑了!”

    岑静昭还尚未完全清醒,被初喜和同穗扶着坐了起来,行动间扯痛了伤口,倒是让她彻底清醒了。

    王姨娘在府里经营多年,想要买通几个守卫,然后乔妆出府,并不是太难的事。只是不知她离府之后要去哪里。

    “让孙不思派人去找一找吧!”岑静昭想了想,“找到不用立刻送回来,先送到我城外的别院。”

    对于王姨娘的失踪,岑家除了岑静如偶尔哭上一场,其余人仿佛从来不认识王姨娘。

    直到五日后,王姨娘的尸体在一条后巷被发现。

    岑家一个外院的仆役奉命去殓尸,连一副棺木都没有,只用一条草席将人卷了草草下葬。

    年节过完,岑家族亲回了郁州老家,瑞国公府又恢复了平静,不,比从前更加平静了。

    岑静曦跟着父母启程去了西疆,说是要出去涨涨见识,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得好几晚都没有睡踏实。

    岑静如被记在辰锦郡主名下,以岑氏嫡女的身份和卓远侯世子结亲。她最期待的身份和姻缘都得到了,但她却一点也不开心,她只想要她的姨娘,可是她的姨娘已经因为她的冲动莽撞而死了。

    岑静时每日掌家,照顾女儿,有不少贵族子弟求娶,其中一些看中了她的样貌和品行,当然,更多的是二夫人撺掇的,只为了把她嫁出去,好重新管家。

    岑文治和岑静昭也都忙着朝堂上的事,终日不在家。

    岑文治已然成为翰林院的肱骨,而岑静昭也已将学宫的雏形设计完成,只等着给皇帝过目审阅。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二月十二,盛央帝驾崩。

    翊王登基,改年号为历合,封翊王妃,丹毅侯府嫡女楚窈思为皇后。

    权力更迭,朝局动荡,各方势力需要融合、协作,于是他们选中了共同的目标。

    岑静昭毫不例外因为女子的身份而被朝野攻击,成为历合年间第一位被弹劾的朝臣。

    而远在南疆,一直称病蛰伏的徐十五,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再也坐不住了。

    第二卷终于结束了,第三卷昭妹和十五就不用异地恋了!

    第一卷结束祖父死,第二卷结束皇帝死,一直在守孝的昭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