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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送命

    南下的第三日,瑞国公府嫡长女岑静时便病倒了,因为她身份尊贵,全军便都只能跟着暂时滞留。

    好在随行医师诊治过后,只说是因为旅途劳顿,身体吃不消。

    沈璞听过之后并未觉得不妥,岑静昭一意孤行,让军队日夜兼程,每日只休息两到三个时辰,别说是岑静时受不了,就连他都觉得疲惫极了。

    他索性跟岑静昭说:“岑大人,不如我们在此地暂住一日,也好休整休整,否则这么奔劳下去,怕是大家都吃不消。”

    岑静昭的目光从军医身上落到沈璞的脸上,天色渐暗,士兵们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

    她提高了声音,“沈世子莫要说笑!我大项的将士受的是最严酷的训练,步兵可日行百里,骑兵更是能一日奔袭千里,世子未免太小瞧我大项的好儿郎了。”

    沈璞一时无言,听到这话的将士却都不禁挺起了胸膛,心中暗暗赞叹这位传奇一般的女官。

    从一开始,大多数将士便都不服气沈璞,军中是最讲究资历的地方,因为所有的军衔和荣耀都是一场场战争积累下来的。

    沈璞未曾在军中供职,却能统领四万军士,虽然只是暂时为之,大家心中也都不服气。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所有人都憋在心里。

    如今岑静昭直言不讳,讽刺他不懂军中的景况,可以说是为大家出了一口气。

    他一定要给她好看!等她不得不嫁给他,他要把所有在她身上失去的面子都找回来!

    其实像初喜说的,酒不是好东西,她应该戒掉的,而且她也可以戒掉,可是她却不想戒掉。

    岑静昭一边换衣服,一边沉着思索,低声在初喜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跟着那人去了沈璞的院子。

    初喜一个箭步上前,就要赶走这无礼狂徒,那有外男和女子同席的?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只是还不等她说话,岑静昭已经率先开了口。

    他今日也喝了酒,再加上终于得偿所愿,整个人轻飘飘的,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怀中娇软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初喜有些担忧,“娘子,还是控制些吧!酒终究伤身,少喝为妙。”

    他自顾自地又喝了杯酒,“三娘子是想替令妹解除婚约,我亦有此愿,不如我们商议一下?”

    一方面碍于身份,另一方面,岑静昭也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的弱点,无论是曾经的***瘾,还是现在的酒瘾,除了身边亲近的几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见初喜不高兴了,岑静昭把竹筒还给她,哄道:“好啦好啦!今日就这些,保证不喝了。快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沈璞被气笑了,“三娘子真会说笑,难道不是岑家嫌我沈家门楣低矮,不愿踏足吗?”

    众人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些娇娘子最怕这些,便分头开始找老鼠,但找了许久连老鼠尾巴都没有发现。

    岑静昭明显是有备而来,沈璞只得点头答应,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快步离开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所有人都在议论他不如一个女子。

    一般来说,这样的孩子都不会近前服侍,只能做些杂活,不知这乏善可陈的孩子是怎么能到沈璞院中服侍的。

    岑静昭淡声道:“沈世子见谅,我不饮酒。”

    “好,姐姐无事便好。除了军中有人会留下来陪护姐姐,我也会留人在暗中陪着你,都是得用之人,姐姐尽可以放心。”

    沈璞到底还没有混账到将席面摆在室内,而是设在了连接正院和前院的穿堂,席面设在穿堂两侧,沈璞已经坐在了右侧。

    “岑大人说得对,那你以为该如何?”

    为了解决路上的酒瘾,她特意让初喜将酒都装进竹筒里伪装成水。而且,为了防止周围人闻到酒气,从不喜欢浓香的她,还特意挂上了气味浓重的香包,以此来压住酒气。

    岑静时戛然而止,脸上得意的神色还来不及收起,便想到了她的童年和岑静昭的童年简直是天壤之别,突然提及,恐怕会伤了岑静昭的心。

    岑静昭坐下却没动筷子,初喜问:“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奴婢再去厨房吩咐人重新做些?”

    她这一生没有真正喜欢过什么东西,没对什么东西成瘾,她想试着不再循规蹈矩,随心所欲一些。

    岑静昭坐得笔直,根本没有用膳的意思,沈璞笑道:“岑三娘子是嫌我的宴简陋,还是嫌伺候的下人手脚粗笨?”

    “躲是躲不过的,不如想办法利用。”

    两位士兵就要告辞,初喜却说:“不如两位与我同去?万一路上又有老鼠呢?娘子最怕这些了!”

    岑静昭摇头,手指弯曲,虚虚地做了个喝水的动作。初喜无奈笑了起来,从一旁的边柜上拿过来一个不起眼的竹筒。

    岑静时立刻掀开被子坐起身,看起来精神得很,“装的,不过这几日确实是累了,躺下歇歇。”

    岑静昭跟着下人走进穿堂,却未入座,“沈世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至于晚膳,恕我没有胃口。”

    初喜给两位士兵斟茶,两人都摆手不肯受,这是岑大人的贴身侍婢,他们可不敢和她斟的茶。

    另一个人也说:“驿丞已经送来了药粉,想来那老鼠也无处可躲了,初喜姐姐就放心吧!”

    她想了想,总归是要寻沈璞的错处,不如顺着他来,他总不至于毒死自己,就算饭食里加了什么东西,她也已经安排好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

    闻言,一旁服饰的婢女立刻跪地求饶,“贵人恕罪!贵人恕罪!请别换下奴婢!”

    闻着驿馆里时不时随风飘来的饭菜香,他突然灵光一闪,立刻叫来随侍吩咐了几句话,然后心情大好,回了自己的居所。

    “两位大哥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白忙活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喝了不少酒,岑静昭的眼睛有些迷离,看得沈璞心痒难耐,但他还是忍着心中的恶意,陪她在桌子上玩你一言我一语的君子游戏。

    沈璞不慌不忙,“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既然三娘子不喝,便由她代劳吧!”

    四下安静下来,沈璞将岑静昭抱起来,大步走进了后院自己的房间。

    其中一个人说:“没关系,乡野之地总免不了蛇虫鼠蚁,小心一些便是。”

    说着,他的眼锋扫向那小婢女,“还不给贵人倒酒?”

    岑静昭早就等他这句话,从善如流道:“今日先在此处歇息,明日继续行军,长姐身子不适,便留在驿馆里,留一队人马陪护,慢慢南下。沈世子以为如何?”

    初喜是个活泼的,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不知不觉就和两位士兵聊了许久。

    岑静昭一噎,但也坦然地喝下了酒,毫不心虚,“沈世子既然觉得这是如意姻缘,为何又拖着婚约不践诺呢?莫非是沈家这山望着那山高?”

    岑静昭擦了擦嘴,终于满足了。因为要配合长姐演戏,她这一日都没有喝酒,实在是心痒难耐。

    自从岑家李代桃僵,将联姻的岑静昭换成了岑静如,他就想过原因,恐怕除了瑞国公的意思,更多的是这位三娘子的手笔,从未露面,却狡猾脱身。

    嘱咐完岑静时,岑静昭这才回了自己院中。

    沈璞也反应过来岑静昭是在当众落他的面子,瓦解他在军中的威信,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的事,但面上还是笑着。

    联想到沈璞在仕焦盛传的混账事,岑静昭的心中不禁有了不好的猜想。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女孩,发现她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稍稍安心。

    小婢女被踹得胸口闷痛,却不敢耽搁,几乎是爬着离开了。

    岑静昭打开竹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酒香顿时飘散在房间里,岑静昭这副样子简直就像是三五天都没有喝水的人。

    见岑静时还躺在床上,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姐姐这是真的不舒服了?”

    见状,沈璞站起身,缓缓走到岑静昭面前,见她真的醉倒了,便要将人抱起。小婢女颤声道:“公子,奴婢扶贵人进去。”

    “好,劳烦你在此稍候。”岑静昭拉住初喜的衣摆,“初喜,伺候我换身衣裳。”

    须臾,岑静昭的语速越来越慢,话也越来越少,酒越喝越多,最后,“扑通”一声倒在案几上醉过去了。

    闻言,小婢女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为了让贵人们休息得舒适一些,他腾出了三间独立的院子,岑静昭姐妹和沈璞分别住一间。

    他对着岑静昭行礼,“世子请县主一道用膳小叙,说是有行军上的事情要和县主商讨。”

    看着月亮已经半悬于空,初喜突然道:“呀!我得去接我家娘子了!她被沈世子请去商讨行军之事,想来应该快回了。”

    这边两人刚坐下,那边沈璞的下人便不请自来了。

    初喜已经将厨房送来的晚膳摆在了桌上。

    初喜的笑容僵住了,转而开始心疼起来,只是酒瘾就已经这样难捱了,不知道娘子当初戒掉***的时候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苦难。

    岑静昭看得心火骤起,沈璞这是拿捏住她了,特意找了个这么惹人怜爱的小丫头,就是算准了她不会置之不理。

    “那有什么?小时候不愿意读书了,就装病在房——”

    岑静昭忍不住打趣,“姐姐扮得还挺像,我都差点相信了。”

    岑静昭冷笑,“不知这一杯沈世子又有什么理由?”

    她淡笑起来,喝着像是寻常的酒,倒是解了她的酒瘾,方才在房里,她还没有喝够,只是怕出息唠叨,才没有继续喝,现下倒是可以敞开了喝。

    于是,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啪——啪——”

    半炷香之前,岑静昭的院中响起了凄厉的叫喊声,引得士兵破门而入。一问才知,是初喜在房中见到了一只老鼠。

    驿丞是个机灵人,知道这次来的人都是一辈子也未必能见上一回的贵人,因此发动了驿馆里的所有人来招待。

    岑静昭应付完沈璞,先去了岑静时的院子。

    主仆二人到了内间,初喜小声问:“娘子,他肯定没安好心,您怎么不躲着些?”

    岑静昭顿了顿,坐到了沈璞对面。虽然她不太想管岑静如的死活,但她答应过岑静如要解除婚约,她不想食言。

    “沈世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璞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脚将人踹到了一旁,“滚!”

    岑静昭这才仔细看这个一直在穿堂里,却毫不引人注意的婢女,她身材矮小,说话还带着几分童声,显然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沈璞笑得更开心了,“这理由便是多谢三娘子赐我如意姻缘。”

    “咳!没什么,不耽误你的事就好。”岑静时靠在引枕上,假装不在意道:“你这几天也累坏了,早些去休息吧!明日我不陪你走了,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沈璞将岑静昭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三娘子,你我也算老相识,却从未同用一膳。今日机会难得,我敬三娘子一杯。”

    沈璞笑着拍手叫好,“三娘子果然豪爽!我们再饮一杯!”

    小婢女立刻颤抖着拿起酒壶,给岑静昭倒满了酒。

    不管怎么样,先把错处都归咎于对方,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是吗?那我谈些别的,岑三娘子是不是会有胃口呢?”沈璞特意强调了“岑三娘子”四个字,明显是意有所指,果然,只听他继续道:“比如,我和令妹的婚事。”

    事实上,她确实没有办法看着沈璞搓磨这小丫头,尤其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两位士兵相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一次表现的机会,便欣然同去。

    三人走到沈璞的院外,却被守卫拦住了,这些守卫是沈璞的家丁,只听他的话。

    无论初喜说什么,他都只有一句话——“主人有令,不得开门。”

    几个人在院门外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完全盖过了,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一同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