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祭拜境主
由于这几日太过疲累，重逢的欣喜也没能让他们支撑太久，两个人聊着聊着便都睡着了。
次日清晨，茉莉在阳光中醒来，看到自己正合衣躺在峻竹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她用力吸了吸那被子，吸饱了峻竹的味道，便起身去寻找他。此时，猴子侍女走来对她说道：“二王子一早便去大王子宫里议事了，好像三王子也去了。二王子让你在宫里等他。”茉莉有些怅然，但也只好听话。
她走出寝室，看到桌上有几碟清淡小菜，还有清粥，甚至有她爱吃的枣花馒头。这馒头她在这里从未见过，这几道小菜也似乎都是她之前提起过的，自己在“外面”爱吃的。正在诧异，猴子侍女一板一眼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早上二王子亲手做的。他让我转达：这是我根据你的描述尝试做的，不知道样子和口味对不对，请不要嘲笑。”
“请不要嘲笑。”茉莉跟着重复了一遍，想着峻竹说这话的样子，又听着猴子一本正经的转述，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本没有对饭菜抱什么希望。峻竹身为王子，打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会做饭。单是这份心意就很让她感动了。谁知她一尝，味道竟然与她魂牵梦萦的味道分毫不差，这属实让她吃了一惊。茉莉胃口大开，喝了两碗稀饭，吃了两个馒头，将小菜也吃的一干二净。她在心里骄傲地说：“不愧是我的男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这么漂亮。”
吃完饭，猴子侍女又带她去沐浴更衣。不用说，也是峻竹交代的。只是沐浴完后，猴子拿出来的，却是一身肃穆的孝服。它解释道：“二王子说，一会要带你去给老境主上香。”
茉莉猛然想起，当时定的是三日之后发丧，但中间出了这么些意外，老境主的遗体不宜久停，应当是已经被夫人、墨云和菊苣安葬了。峻竹现在让他们一起去上香，是为表孝心。她心里有一点内疚，如果不是自己被抓，也不会惹出这一系列的事情，直接导致峻竹和暖阳错过了自己父亲的葬礼。
她连忙把孝服穿戴好，安静等着峻竹。没过多久，峻竹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支茉莉花。“我路过花园，看到了，想你应该会喜欢，便为你折回来了。”峻竹说着，将花别在了茉莉的发边。
“在花园长得好好的，把人家折回来做什么？”茉莉一边嗔怪道，一边细细嗅着茉莉独特的香味。
“你这么喜欢，我为何不折？不折也是要落的。日后我像父王一样，将我宫里的竹子砍了，全部种成茉莉，你想折哪只便折哪只，可好？”峻竹深情款款地说。
“要死啦你，不许动竹子！那是……那是你喜欢的。”茉莉越说越小声，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平时在别人面前维护峻竹，她比谁都理直气壮。但当着峻竹面维护他自己，她还真有点害臊了。“茉莉要，竹子也要，我都要。”她补充道。
“好，那就都要。我还要把暖阳那厮的马场给抢来，也种满茉莉。”峻竹叉着腰说。
“你欺负你弟弟干嘛！门口这个小花圃就够种了。”茉莉拍着他的手臂说道。她愉快地发现，峻竹在自己面前是如此的开朗，如此的幽默放松，与自己初见时那个孤傲避世的贵公子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原来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是有另一面的。
“对了，说起暖阳，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那小子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们一同去给父王上香。”峻竹拉起茉莉便要走。
“峻竹，对不起……”茉莉又想起自己间接导致峻竹和暖阳错过丧礼的事，想要认真道歉。
峻竹看一眼她的眼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堵住了她的话头，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将你扯进这些烂事里，害你受苦受累。终究是我们欠你太多。”
“不，我早就说过了，我在这里，跟你们在一起，快乐的很，欢喜的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茉莉连忙道。
峻竹抱住她，深深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峻竹，茉莉和暖阳来到皇陵，墨云、老境主夫人和菊苣早已等候在那里。茉莉注意到夫人今日胸口别了一朵洁白的百合花，裙子似乎也是百合花叶的形状。菊苣也在胸口别了一朵菊苣花。她这才明白峻竹刚才打哈哈是为了让她能够入乡随俗，也别上花，但他不好意思帮她别在胸前，只能别在了头发上。茉莉心里暖暖的，这个男人的温柔是最打动她的。她默默地拿下头上的花，别到了胸前。峻竹见此情景，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红了脸。
来到老境主陵前，此处已被墨云打点妥当。鲜花，贡品，大致与“外面”无异。唯一的区别是老境主的陵也是镜面的，正中镶嵌了一枚圆镜，应当是他生前所使用的，此时与他一同被安置在这里。众人跪拜，上香，行礼，茉莉都照着别人的样子去做了。菊苣和夫人忍不住又落泪了，兄弟几个也在抹眼泪，搞的茉莉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礼毕，众人缓缓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欣赏皇家陵园。气氛也松快下来，菊苣和夫人、墨云与暖阳都开始三三两两地聊起天。茉莉和峻竹走在最后，两人挽着手，似乎各怀心事。
茉莉悄悄问道：“我记得菊苣说夫人最喜欢玫瑰，我也见到主宫后花园种满了玫瑰。今日夫人怎倒是着了百合裙？”
峻竹答道：“其实母后喜欢的一直是百合。只因大哥母亲名曰夏玫，生平又最喜玫瑰，母后体恤父王思念之情，便称自己也喜玫瑰，这样父王才正大光明地在园中种满了玫瑰。现在斯人已去，母后终于可以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百合裙了。不过，她在宫中依然种植着玫瑰，只新开了一小块地，种上了少许百合，作更衣簪花之用。”
“原来如此。”茉莉说着，心中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境主夫人那次为墨云父母的爱情流泪时，她便觉她心胸宽广，此时更是感受到她对老境主细腻温柔而又强大的爱。夏玫与老境主的爱情固然值得称颂，境主夫人的爱又何尝不广博而伟大呢？
“方才父王陵墓左侧那个便是大哥母亲的陵墓。待母后百年之后，将葬在父王右侧。这也是父王与母后共同的意思。”峻竹继续解释道。“前面那两座是爷爷与奶奶的陵墓，影镜分家时父王强烈要求迁陵至镜境，‘那个人’似乎也没有坚持，多要了两块地便同意了。”
茉莉点头道：“按照影人冷漠无情的性格，懒得要祖先陵墓倒也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峻竹道：“确实如此。影人上不拜天下不祭祖，行事无所畏惧，百无禁忌。这样定是要遭天谴的。人活在世，还是要心存敬畏之心。”说完他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又指着远处说道：“那片便是留给我们王族子女的陵墓了，以后我就葬在那里，你跟我葬在一处，可好？”
茉莉听到“葬在一处”，忽然觉得头昏脑胀，前尘往事通通涌了过来，挤在脑中，压的她喘不过气。她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些天一直都在镜境呆着，外面怎么样了？这么久没跟父母奶奶问好，他们不会担心吧？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开学了，她该升大五了，是读研还是找工作？
在镜境的日子是如此的精彩，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从“外面”来的，那里才是她的老家，那里才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人生。她当真能够装聋作哑，一直陪着峻竹在镜中生活吗？她真的可以舍弃父母家人，舍弃自己的前途，完全抛下“外面”的一切，直至“葬在这里”吗？原来，之前横亘在她和峻竹之间的障碍，并没有因为他们共同经历冒险和生死便消失掉，只不过是她在选择性地无视罢了。
峻竹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把抱住她说：“你不用纠结。我早就说过，爱一日，算一日。待你想要彻底离开那天，我绝对不会强留。有这些美好的回忆，已经足以慰藉余生了。你放心，你走后我也会好好生活，继续与笛声、竹影、书香为伴。我本就是那样生活过来的呀！”
茉莉听到他的话，更加难过了。真的可以与过去一样吗？真的可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吗？她知道，至少自己是做不到的。
次日清晨，茉莉在阳光中醒来，看到自己正合衣躺在峻竹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她用力吸了吸那被子，吸饱了峻竹的味道，便起身去寻找他。此时，猴子侍女走来对她说道：“二王子一早便去大王子宫里议事了，好像三王子也去了。二王子让你在宫里等他。”茉莉有些怅然，但也只好听话。
她走出寝室，看到桌上有几碟清淡小菜，还有清粥，甚至有她爱吃的枣花馒头。这馒头她在这里从未见过，这几道小菜也似乎都是她之前提起过的，自己在“外面”爱吃的。正在诧异，猴子侍女一板一眼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早上二王子亲手做的。他让我转达：这是我根据你的描述尝试做的，不知道样子和口味对不对，请不要嘲笑。”
“请不要嘲笑。”茉莉跟着重复了一遍，想着峻竹说这话的样子，又听着猴子一本正经的转述，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本没有对饭菜抱什么希望。峻竹身为王子，打小养尊处优，怎么可能会做饭。单是这份心意就很让她感动了。谁知她一尝，味道竟然与她魂牵梦萦的味道分毫不差，这属实让她吃了一惊。茉莉胃口大开，喝了两碗稀饭，吃了两个馒头，将小菜也吃的一干二净。她在心里骄傲地说：“不愧是我的男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这么漂亮。”
吃完饭，猴子侍女又带她去沐浴更衣。不用说，也是峻竹交代的。只是沐浴完后，猴子拿出来的，却是一身肃穆的孝服。它解释道：“二王子说，一会要带你去给老境主上香。”
茉莉猛然想起，当时定的是三日之后发丧，但中间出了这么些意外，老境主的遗体不宜久停，应当是已经被夫人、墨云和菊苣安葬了。峻竹现在让他们一起去上香，是为表孝心。她心里有一点内疚，如果不是自己被抓，也不会惹出这一系列的事情，直接导致峻竹和暖阳错过了自己父亲的葬礼。
她连忙把孝服穿戴好，安静等着峻竹。没过多久，峻竹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支茉莉花。“我路过花园，看到了，想你应该会喜欢，便为你折回来了。”峻竹说着，将花别在了茉莉的发边。
“在花园长得好好的，把人家折回来做什么？”茉莉一边嗔怪道，一边细细嗅着茉莉独特的香味。
“你这么喜欢，我为何不折？不折也是要落的。日后我像父王一样，将我宫里的竹子砍了，全部种成茉莉，你想折哪只便折哪只，可好？”峻竹深情款款地说。
“要死啦你，不许动竹子！那是……那是你喜欢的。”茉莉越说越小声，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平时在别人面前维护峻竹，她比谁都理直气壮。但当着峻竹面维护他自己，她还真有点害臊了。“茉莉要，竹子也要，我都要。”她补充道。
“好，那就都要。我还要把暖阳那厮的马场给抢来，也种满茉莉。”峻竹叉着腰说。
“你欺负你弟弟干嘛！门口这个小花圃就够种了。”茉莉拍着他的手臂说道。她愉快地发现，峻竹在自己面前是如此的开朗，如此的幽默放松，与自己初见时那个孤傲避世的贵公子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原来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是有另一面的。
“对了，说起暖阳，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那小子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们一同去给父王上香。”峻竹拉起茉莉便要走。
“峻竹，对不起……”茉莉又想起自己间接导致峻竹和暖阳错过丧礼的事，想要认真道歉。
峻竹看一眼她的眼神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堵住了她的话头，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将你扯进这些烂事里，害你受苦受累。终究是我们欠你太多。”
“不，我早就说过了，我在这里，跟你们在一起，快乐的很，欢喜的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茉莉连忙道。
峻竹抱住她，深深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峻竹，茉莉和暖阳来到皇陵，墨云、老境主夫人和菊苣早已等候在那里。茉莉注意到夫人今日胸口别了一朵洁白的百合花，裙子似乎也是百合花叶的形状。菊苣也在胸口别了一朵菊苣花。她这才明白峻竹刚才打哈哈是为了让她能够入乡随俗，也别上花，但他不好意思帮她别在胸前，只能别在了头发上。茉莉心里暖暖的，这个男人的温柔是最打动她的。她默默地拿下头上的花，别到了胸前。峻竹见此情景，也不知在想什么，竟然红了脸。
来到老境主陵前，此处已被墨云打点妥当。鲜花，贡品，大致与“外面”无异。唯一的区别是老境主的陵也是镜面的，正中镶嵌了一枚圆镜，应当是他生前所使用的，此时与他一同被安置在这里。众人跪拜，上香，行礼，茉莉都照着别人的样子去做了。菊苣和夫人忍不住又落泪了，兄弟几个也在抹眼泪，搞的茉莉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礼毕，众人缓缓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欣赏皇家陵园。气氛也松快下来，菊苣和夫人、墨云与暖阳都开始三三两两地聊起天。茉莉和峻竹走在最后，两人挽着手，似乎各怀心事。
茉莉悄悄问道：“我记得菊苣说夫人最喜欢玫瑰，我也见到主宫后花园种满了玫瑰。今日夫人怎倒是着了百合裙？”
峻竹答道：“其实母后喜欢的一直是百合。只因大哥母亲名曰夏玫，生平又最喜玫瑰，母后体恤父王思念之情，便称自己也喜玫瑰，这样父王才正大光明地在园中种满了玫瑰。现在斯人已去，母后终于可以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百合裙了。不过，她在宫中依然种植着玫瑰，只新开了一小块地，种上了少许百合，作更衣簪花之用。”
“原来如此。”茉莉说着，心中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境主夫人那次为墨云父母的爱情流泪时，她便觉她心胸宽广，此时更是感受到她对老境主细腻温柔而又强大的爱。夏玫与老境主的爱情固然值得称颂，境主夫人的爱又何尝不广博而伟大呢？
“方才父王陵墓左侧那个便是大哥母亲的陵墓。待母后百年之后，将葬在父王右侧。这也是父王与母后共同的意思。”峻竹继续解释道。“前面那两座是爷爷与奶奶的陵墓，影镜分家时父王强烈要求迁陵至镜境，‘那个人’似乎也没有坚持，多要了两块地便同意了。”
茉莉点头道：“按照影人冷漠无情的性格，懒得要祖先陵墓倒也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
峻竹道：“确实如此。影人上不拜天下不祭祖，行事无所畏惧，百无禁忌。这样定是要遭天谴的。人活在世，还是要心存敬畏之心。”说完他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又指着远处说道：“那片便是留给我们王族子女的陵墓了，以后我就葬在那里，你跟我葬在一处，可好？”
茉莉听到“葬在一处”，忽然觉得头昏脑胀，前尘往事通通涌了过来，挤在脑中，压的她喘不过气。她仿佛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些天一直都在镜境呆着，外面怎么样了？这么久没跟父母奶奶问好，他们不会担心吧？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开学了，她该升大五了，是读研还是找工作？
在镜境的日子是如此的精彩，以至于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从“外面”来的，那里才是她的老家，那里才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人生。她当真能够装聋作哑，一直陪着峻竹在镜中生活吗？她真的可以舍弃父母家人，舍弃自己的前途，完全抛下“外面”的一切，直至“葬在这里”吗？原来，之前横亘在她和峻竹之间的障碍，并没有因为他们共同经历冒险和生死便消失掉，只不过是她在选择性地无视罢了。
峻竹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把抱住她说：“你不用纠结。我早就说过，爱一日，算一日。待你想要彻底离开那天，我绝对不会强留。有这些美好的回忆，已经足以慰藉余生了。你放心，你走后我也会好好生活，继续与笛声、竹影、书香为伴。我本就是那样生活过来的呀！”
茉莉听到他的话，更加难过了。真的可以与过去一样吗？真的可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吗？她知道，至少自己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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