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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散也匆匆

    夜深了,众人先后告别离开了,只留下了峻竹和茉莉宿在这里。

    二人进屋,看到朱老板安排的很是妥当,房间内收拾的温馨舒适,温柔的橘色灯光为房间营造出一种私密而又浪漫的氛围。

    掀开幔帐走进去,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洁白的床单上撒了一些玫瑰花瓣,还用毛巾叠出两只交颈的天鹅,甚至还按传统婚房的习俗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干果。茉莉看到这样的房间布置,脸“唰”地红了,低下了头。

    峻竹看到这喜庆的床,也愣住了,回过神来,他连忙解释道:“这……这不是我安排的!你知道的,我本也没计划留宿。明日影镜和谈,我只是想在此之前先与你定亲,定完亲我本是要赶回去与大哥商定协约条款的,只是方才大哥见我二人依依不舍,才临时决定让我多留一晚,他先拟好章程让我回去看。这朱大哥,自作主张,气死我也!茉莉,你千万莫误会,我绝无此意!我早已知道你与镜人行事风格不同,我是绝对不会未经你允许做出这种安排的。我方才让你陪我共渡此夜,也只是想与你多说会话而已,并无轻薄之意!我看看外面还有没有房间,我去外面眠着,你就在此处休息……”他急的口干舌燥,忙不迭地一通解释。

    正说着,茉莉突然吻上了他的唇,堵住了他的话。峻竹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身体僵在那里。茉莉温柔地吻着他,他慢慢也做出了回应。吻了一会儿,茉莉环着他的颈说道:“既然婚房已经布置好了,就别让我独守空房了。你我已知对方的心意,又何必在意早晚?”

    峻竹的脸一下涨红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说……你愿意……”

    茉莉害羞地点点头,深情地凝望着峻竹。峻竹像被她的眼神拽住了一般,也一直凝望着她,目光久久无法抽离。忽然,他猛地抱起茉莉,走向床去……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了房间,茉莉在暖洋洋的阳光下醒来,伸了个懒腰,忽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昨夜发生了什么。她连忙看向身边,只见旁边的枕头空空的,峻竹已经离开了,他那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茉莉赶紧拿过来看,上面写着:吾爱茉莉,我恐当面与你告别太过难舍,加之不忍唤醒你,只能不告而别。我今去,不日派人回来接你,我们择日成婚。老公:峻竹上。

    她甜蜜地笑着,将纸条反复看了几遍,又贴在胸口,躺下靠在枕上,回味着昨晚的每个细节。昨夜,就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她将自己的身心完全交给了峻竹。这个男人,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她内心最深处,与她血肉相连。不管前路如何,她已没有遗憾。

    床上还残留着峻竹的味道,她深深吸了一口,陶醉在让她上头的神秘味道里。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中指的戒指上,举起细看,这个戒指美极了,如果说这世上有一个戒指是专门按她心意定做的,那一定就是这一枚。她期待着峻竹将戒指移到她无名指的那一天。

    告别了朱老板,茉莉回到学校。峻竹走了,似乎将她的心也带走了。所有欢笑、惊喜、激动、忐忑的心情都随着他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这枚戒指实实在在套在手指上,稍稍填补了她巨大的失落感。

    她已经向辅导员要回了自己的申请表,辅导员先是诧异,听到她的新目标后又真心实意为她骄傲,还夸赞她高风亮节。她连忙解释自己并不是为了让出名额,而是真的想挑战自己,她还为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反复向辅导员道了歉。接下来的日子,她便集中精力到学习上去了。睁开眼睛就去图书馆,学到图书馆要关门才回来。她乐于这样做,学而知不足,她是人群当中少有的能从学习中真正获取乐趣的人;她也不得不这样,因为一旦闲下来,思念便如利刃尖刀一般,慢慢割着她的皮肉,而她又无能为力。无法发短信、打电话,更别提视频聊天,甚至想写封信都不知该往何处寄。能够寄托相思的,只有这一笛一镜,一枚戒指罢了。想念峻竹想念的紧了,她便找个没人的小树林吹吹笛子,照照镜子,聊以慰藉。

    然而,别人眼中的她却不似实际这么清苦。她交往了富二代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她的班级甚至整个年级。她外貌出众,学习成绩又如此优秀,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的“女神”,本就很容易成为话题中心。之前因为交往了貌似“郎才女貌”的男友,大家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就没什么可说,她也得以平静地过了两年。而她这次被传“踹掉”男友,交往了高富帅,还是个“二代”,这就像个深水炸弹,在平静的校园生活里炸开了。同学们议论纷纷,谣言也越传越邪乎。

    人类的最大劣根性便是嫉妒,看到比自己优秀的人就拼命拉踩,而对于更加优秀,优秀到遥不可及的人,他们则处心积虑地寻找破绽,甚至编造破绽,想方设法将他拉下神坛。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便不相信人真的可以优秀到那种程度。漂亮的女生一定要傍大款,一定私生活有问题。学习好的一定是因为家里穷、长的丑,没事可做只能学习。漂亮又学习好的,肯定不正常。这次的“富二代”传闻,似乎映证了他们的揣测,得出了“原来之前都是端着”的结论,甚至造谣她早就活跃在风月场,一直戴着两副面孔,考试成绩造假等等。而这“富二代”出现了一次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又给了大家新的无限的想象空间。一时间更是多么难听的话都有了。

    很难想象,一所高等院校里的天之骄子们也会有这种乡野村妇的爱好,但事实便是如此,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她专注于学习,但这些谣言不可能不传到茉莉的耳朵里。但现在的她对于这种话已经完全免疫了,与自己生活无关的人说的扯淡的话,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只关心自己的梦想,也只会把注意力放在为梦想而努力这件事上。其它的人和事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

    时间匆匆过去,转眼间,已是深秋了。在峻竹最初离开的那几天,她心慌慌的,每日都在等着峻竹派人联系她,只因他纸条上那“不日”二字。每当走到僻静的地方,或是她带峻竹去过的地方,她都会低着头,生怕错过任何藏在角落里来传信的镜人。慢慢地,在一次次的失望下,她开始劝说自己,现在战争刚要收尾,境内百废待兴,峻竹一定有很多事务要忙,他们的婚事也没那么着急,她又何必太过心急呢?于是她便放弃寻找信使,而是一门心思地学习,学到自己疲累不堪了才回寝室睡觉。又这么过了段时间,她心里开始担忧起峻竹来,怕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按照峻竹的性子,即便是一时无法亲自前来,也一定会派人过来传递些信息给她,好让她安心。这次一别几月音信全无,实在是很不正常。

    朱老板那里她也问过多次了,问到朱老板一见她开口便知她要说什么,每次都是未等她说,朱老板便先神情黯然地摇摇手。他也替茉莉着急,也担心峻竹他们有事,但他也是个凡人,既进不去镜境,也没有什么熟人可以打听。峻竹连茉莉都没联系,又怎么会联系他呢?

    最近几日,茉莉已经心慌到了极点。她此时反倒是害怕看到任何镜人了。这么久没有消息,再来便只能是坏消息了。她对于峻竹有着天然的信任,她不信他是抛弃了自己、忘了自己,但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或是意外。此时,她反倒更希望峻竹是另结新欢了。他还好好活着,哪怕不爱自己了,也是好的。

    这周六下午,她又像平时一样去朱老板店里打工。暑假她帮了不少忙,朱老板对她的工作能力很是满意,主动提出让她有空时来店里打零工,按小时结算工资。她在这个地方能够感觉到与峻竹稍微有些联结,所以也乐意来。一进店,她便感到一丝异样的气氛,朱老板神情凝重地冲她招招手,说:“茉莉,来,咱俩去后边儿喝杯茶聊聊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