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打工人王耀烨的第一天
黑衣女子和军装男站在一所废弃的大楼前一动不动的。后面的整个车队也没有人敢动。就连汽车的轰鸣声都停止了。司机看着站在大楼门口的两人，紧张地咽口水。
“算了，回去吧。”
红衣少年动了，他从旁边的一台汽车上跳下来，转头就走。经过车队时，里面放人都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
司机们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发动汽车。看着眼前仍旧站在大楼前的男女，有些进退两难。
最终，军装男回过了头，朝着车队做了个手势，司机们赶紧发动了汽车，快速调转车辆朝来的路开去。他们一刻也不想和眼前这三个人接触。
卡拉!
一个司机突然感觉到装甲车底板穿来了奇怪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吗？后面的下车看看。”
装甲车停了下来，一个年级年轻点的士兵走了下去，回来时脸色苍白。
“怎么了？车子有什么事吗？？”
“报告!车……车子没事，卡……碾到了刚刚死掉的士兵。”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黑衣女子，女子突然转过头与他对视。
“快……上车我们走…”
司机手忙脚乱地操纵着，装甲车像头凶猛的野牛，碾压着、践踏着地上残存余温的尸体。
三位能力者移动速度很快。待三人都消失以后，车上的士兵们终于忍不住地议论了起来。
“你说…为什么啊？”
“哎，应该是信息有误，找错了地方了，敌人根本不在。”
“不我觉得是敌人得到了风声，早就撤离了，不然…为什么那法国女人生气杀了这么多人。”
“是啊！我估计我们这里面有卧底!”
装甲车队又经过了那散落着遮阳伞和水瓶的空地。空地还是那片空地，沙子还是那些沙子。除了太阳已经换成了月亮以外，这里的事物和中午没有区别。
——————————————
病毒爆发第十天清晨，手环传来的震动叫醒了党怡。党怡缓缓地张开了有些惺忪的睡眼，接着，客厅里碟子碰撞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咦？保姆不是不在了吗？
党怡看了一眼床头的银色摇铃。末世前，这摇铃党怡几乎没怎么用过，除非碰上某些日子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她才会允许自己放纵一次。
不会是臭臭吧？
党怡缓缓地将陈宇萱拢住自己的手拿开，从怀抱里溜了出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陈宇萱跳下了床。她也不急着出去，打算慢慢洗漱更衣磨时间，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装作起晚了的样子不吃王耀烨的早餐了。党怡想到一会自己匆忙跑出去无视王耀烨时他脸上的表情了。
“嘻！”早起准备的早餐白费了，他肯定很不爽吧！
党怡选好了一套衣服扔在床上，笑着关上了柜门。她打算去晾衣服，但昨晚自己的衣服都被陈宇萱一起拿出去晾了，便只能去去洗漱了。她刚拿起漱口杯便听到了塑料盒被分离开的声音。那声音党怡很熟悉，因为每天早上党怡都急着去学校，所以保姆都会在家中常备一些饭盒和一次性塑料盒以便“打包”。王耀烨肯定也是在“打包”早餐，但党怡不明白为什么这货只用的是一次性而不是那个白色陶瓷的饭盒。
遭了……这下自己没有理由不吃早餐了……
党怡挤牙膏的手停下了，亮黄色的牙膏在毛刷上失去了平衡，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党怡裸露在外的脚趾上。
“哎！”
党怡不开心地用纸巾擦掉自己的脚趾上的牙膏，心想既然都已经没有办法了，那还不如出去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早餐。
想到这里，党怡刷牙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
听到水流的声音王耀烨便知道主房间里面那只小动物已经起床了。他看了看客厅的时钟，庆幸自己五点半就起了，不然还真不一定赶得上。都怪超市那个米浆的说明书，今早半个种时间都是花在调制米浆上，问题来来去去都是水和粉的比例不对。不过王耀烨有的是资源，浪费了几袋米浆调制粉、几台肠粉机以及不知多少个鸡蛋，王耀烨总算做出了五份还算过得去的鸡蛋肠粉。
他铺米浆的办法很简单粗暴，利用白管割出比蒸肠粉的长方形铁框小一圈的铁板，倒上米浆再将铁板盖上去用力挤压，用勺子舀出多余的米浆，这样就达到了铺一层薄薄的米浆的效果。
王耀烨把帮党怡打包的一份咸骨粥、肠粉和几个煎饺放到了保温袋里，然后将剩下的早餐在饭桌上精美地排了盘，哼着小曲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王耀烨真的太佩服自己了！
咔哒！
王耀烨闻声望去，党怡今天穿的竟然是卫衣，而且还是纯白的和王耀烨昨天穿的那件非常相像，只不过她的卫衣还有一抹抹淡蓝色，就像是不经意间撒上去的颜料一样。不过还好，王耀烨今天穿的是昨天带回来的一件短袖配一条短裤，这就避免了和党怡撞衫。
“早啊！”
王耀烨用还带着隔热手套的手向党怡打了个招呼，党怡本想假清高，但那眼睛在扫过餐桌上的早餐后便停在那碟肠粉上移不开了。党怡不由得走进了些，来到餐桌前，她看清了。
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速食肠粉，作为肠粉的狂热爱好者党怡知道，速食肠粉和新鲜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弹性。虽然没有入口尝试，但平日党怡蒸速食肠粉时那肠粉的表皮面都会陷下去，根本不会像这碟肠粉一样犹如乳酸菌面包一样的凸起。
“你会做肠粉？”
“不会啊！”
王耀烨摇了摇头，并没有装作大头虾。但接下来党怡说的话王耀烨听到后让他差点没站稳。
“骗谁呢！”
“啊？”
党怡又鼓起了腮帮子，每次她做一些不合常规的事情时她都会这样。
“你刚说什么？”
王耀烨以外是自己听错了，他撑着椅子又问了一次。党怡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拿来一双筷子，然后用力往肠粉里戳去，然后扭动筷子，将那条鸡蛋肠粉分成两半，直勾勾地盯着肠粉里面，就像是鉴别文物一样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直起腰一手指着肠粉带着质问的语气：
“这绝对不是速食肠粉！”
“这的确不是啊！”
“那你还说你不会做肠粉？”
“我……”王耀烨随即一想，一个念头诞生在他脑海。“嘻嘻！骗你的，我当然会做，我末世前的职业就是掌厨。”
“哈吖？”
党怡脸上的较劲消失了，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嘴巴动了动，似乎像对王耀烨说什么，然后快速拿起筷子，将刚刚弄成两半的肠粉蘸了蘸酱油送进了嘴里。王耀烨第一次切肠粉，切块未免太大。这半条肠粉彻底填满了党怡的小嘴，股囔囔的腮帮子时她的表情似乎又回到了她赌气时的样子。
王耀烨看着党怡眼睛先是一亮，腮帮子加快了上下鼓动的速度，待那鼓起的腮帮恢复正常后，党怡又开动了筷子。这一次她把肠粉咬断，只让半口不到的肠粉进入嘴里。
“不错哎臭臭！好吃啊！”
党怡含糊地对王耀烨说道。脸上兴奋的表情似乎早已忘了十分钟前自己为了冷落王耀烨而准备的说辞。
“哈，好吃你就吃吧，我还准备了粥和煎饺……”
未等王耀烨说完，党怡就已经掀开了咸骨粥的锅盖……
十几分钟后……
“哇！没想到你比怡怡还会做菜耶！这味道简直快赶上我家的厨师”
“还好吧。”
王耀烨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看着党怡崇拜的目光，他有些害怕党怡想起自己是个“厨师”再让他做些什么国宴出来。家常小炒他还是可以，要是……
“那你会做乌干达蕉饭吗？”
“哈？”
真被王耀烨料到了，乌干达蕉饭是个什么东西，王耀烨连听都没有听过，恐怕也就只有党怡这种富贵人家能接触到这种东西吧。但王耀烨随机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
“嗯……这个乌干达蕉饭啊！需要很多时间，而且材料也比较多还需要挺多厨具的。”
“这样啊……”
王耀烨看了看时钟，已经快八点了。他连忙补充道：
“哎呀！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已经快八点了。”
……
“我们先去哪？”
党怡正在帮大铁头解开锁链，王耀烨有些害怕，就只好站在外面等党怡。
“去远一点的地方拿纯净水，可能要到祁山delicacy中心。”
“这里是祁山市啊？”
王耀烨有些意外，不过从繁华的周边来看，这里是一线城市祁山市也不奇怪。不过孟星市离这里挺远的，王耀烨还打算找个时间回自己家里拿些东西。至于delicacy中心，那是国际知名的会员购物中心。这种购物中心只有祁山市这种大城市才有，王耀烨也只是听说过，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是王耀烨这种阶层的人能买得起的。
“你家挺富的。”
“是挺富的。”党怡将大铁头带了出来，不过她没有骑在上面，而是一手拽着铁链像是遛狗一样牵着它走。“我外公是商人，所以我妈咪也是富家出生，我爸是国家单位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妈咪跟我说是保密工作，她也不知道。我见我爸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党怡走在王耀烨身边，牵着铁索的那只手前后甩动着。从王耀烨的视角看，就像是父亲陪自己刚上初中的女儿逛街一样。
“唔……我也差不多，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
王耀烨说的是实话，听爷爷说，他父亲在母亲死后就一直没有回过BGS。党怡以不为人察觉的角度仰视了下王耀烨，甩动着的手臂慢慢停了下来。
delicacy中心不算很远，五公里的路程两人跑跑停停也就花了二十分钟。他们拿了至少八十升的纯净水，运水的工作当然是交给大铁头去办了。党怡带着王耀烨一路奔跑来到了安置幸存者的银行前。
“就是这里啰！”
党怡用手给王耀烨指了指光庆银行的电子牌匾。然后朝大铁头勾了勾手指，大铁头这一路上背着一车水，还得跟上王耀烨和党怡的速度，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他一边大口缓着气一边按照党怡的指示将纯净水一桶桶的放在地上。
“我需要做什么？”
王耀烨迫不及待地问。
“喔！没你事喔！把水放银行门口，看着他们出来拿水进去，在此期间保护他们的安全就行了。”
“不帮他们送进去吗？”
党怡侧着头，仰视着王耀烨，微笑着说道：
“你见过动物园的员工喂狮子是将肉放到狮子爪边的吗？”
王耀烨有些搞不懂党怡的意思。
银行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王耀烨和党怡并排站在距离铁门十米远的地方。在那打开的铁门里，王耀烨看到了那些幸存者。这是王耀烨这一个多星期来第一次看到末世的幸存者，在病毒开始爆发的一个星期中，王耀烨和叶梓敏虽然也是以幸存者的身份穿梭在城市阴暗的小道里，但两人身上可是携带着足够自卫的武器的，生活得也算是那样，并没有多么落魄。但反观这里的人，这些幸存者身上的衣服明显有些破旧，无论是男女，他们的头发都是凌乱不堪的；可能是夏天的原因，穿着长衬衫的人都把袖子卷到不能再往上卷的地方，有的甚至敞开了自己的衬衫亦或是干脆光着膀子；差别最大的地方是在脚上。不知是什么原因，王耀烨发现他们大多都没有穿鞋，从那黑乎乎的脚底可以看出是一直都没有穿鞋。
他们推搡拥挤着冲向地上的水桶，王耀烨和党怡在他们对面站着，这场景，跟城市人第一次看见农村人进城时很是相似。
“唔！准备好了喏！猪猪们的声音估计会引来丧尸。”
党怡没有去看那些争抢着水桶的丧尸，而是招呼大铁头去街角的一头，自己则是观察着另一头的动静。
王耀烨没有留意党怡的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幸存者们。眼神时而放在那银行大门上，时而移到幸存者们的身上。有几个幸存者抢到一桶水后正想回去却注意到了王耀烨这个生面孔，于是便停了下来看着王耀烨。
逐渐地，看王耀烨的人开始增多，王耀烨注意到一个很壮的光着膀子的男人正看着他对一旁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着什么。虽然听不见，但王耀烨知道一定是在讨论自己。王耀烨注意到他们的眼光各不相同，有的是疑惑，有的是好奇，更多的却是一种王耀烨很不理解的审视。那种审视的目光让王耀烨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警察在讨论如何撬开犯人的嘴巴一样。
“怎么了？猪猪们怎么不回去了？”
党怡顺着王耀烨的目光，她也发现了幸存者们聚集在王耀烨身上的目光。
“扑哧！”
党怡突然笑了。
“怎么了？”
王耀烨有些不解。
“你成为猪猪们的关注对象了不是吗？”
“什么？”
王耀烨对于党怡的话还是不能理解。对于王耀烨疑惑的眼神党怡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解释。
“好啦！该让猪猪们进去了……大铁头！”
“吼唔！”
大铁头应声而来，今天它并没有遇到丧尸。大铁头拖着重重的铁链跑向自己的主人，铁链与沥青路面摩擦着发出引人注目的声音。那些看着王耀烨的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不由自主地看向跑过来的大铁头。
“啧！大铁头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喏！”
那些幸存者们看到大铁头过来只是稍微往后退缩了一下，他们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大家伙只是表面吓人而已，实际上是一个保镖的角色。大铁头来到了党怡身后，他们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党怡身上。
“以前只要大铁头一出现他们都会乖乖回去的喏！看来以后得换个方法了。”
党怡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一旁的王耀烨。
“看我干嘛？”
党怡那眼神跟昨天晚上的一模一样，那种眯着眼睛嘴角还带上一丝坏笑。王耀烨一看到这眼神就感觉不妙。
“你！去赶猪猪们回去！”
“我？”王耀烨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赶”？”
“当然是过去说啰！我可不会干这种事情。”
党怡翻了翻白眼，然后让大铁头蹲下来自己爬上了它的肩膀坐下。她在用行动告诉王耀烨自己不会再管这件事了，如何将幸存者们带回去是王耀烨自己的事情。从这句话的语气，王耀烨听出了一丝大小姐娇惯的气质。
王耀烨耸了耸肩，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自己这一路上也没有帮党怡干过什么。
王耀烨用手将眼前的刘海扫到一边，走向幸存者们。他的脑子里正在组织着语言，面对这些幸存者们王耀烨一时想不到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他来到幸存者面前，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都是人类，但给王耀烨的感觉却是如此陌生与拘束。难道是因自己是能力者而他们不是吗？王耀烨觉得不是，这种陌生感更像已经在外工作有经济能力的哥哥回到家再见还在上高中的弟弟一样，一个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而另一个还在倚靠着别人。，虽然小时候都还穿过同一条裤子但两人想的东西早已不一样，依赖与独立，学校与社会，两种不同的环境下熏陶出来的气质也是不同的，隔阂感不自觉地就出来了。就像张历铭在党怡家里一样。
同样的，幸存者们看待王耀烨的眼光也不一样。他们可能不知道王耀烨是能力者，但从他和党怡的距离以及衣着就能判断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那个！大家……可以……回去了，我是说……以后我们再来带给大家物资的时候……再让大家出来……这里不安全我们也要回去了。”
王耀烨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和言辞都显得亲和一点。
听了王耀烨的话，行动的却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还站在原地看着王耀烨。这就让王耀烨很难堪了，他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当他准备再说一遍时，一个人突然发话了。
“我们还缺很多东西，下次能带过来吗？”
那是那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王耀烨曾注意过他，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头发还比较得体，衣服也算整齐的一个人。
“啊？嗯可以啊！你……你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出来！”
眼镜男人对着旁边的那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双手抱胸对王耀烨说道：
“我们需要换洗的衣服，还有……”眼镜男人抹了一把脖子后面的汗渍。“这里好脏，我们需要能够洗澡的地方，还有这里的环境也不好。”
似乎是一点星火，眼镜男人的“投诉”点燃了其他人的抱怨。
“对啊对啊！这地下室闷死人了！简直不让人活了！”
“就是！能不能换一个地方？不是有很多居民楼吗？”
“无聊死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干什么。”
……
“好好好！安静下！”
突如其来的喧闹让王耀烨有些不知所措，他担心地看了看周围，害怕他们的声音会引来丧尸。王耀烨摆着手让他们安静下来，然而幸存者们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丧尸一样。
“我们可以去酒店或者旅馆……”
“对！最好是那种楼下有超市的那种！”
……
“好好好我会想办法的安静下！”
喧闹声越来越大，王耀烨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幸存者的“抗议声”中。
“吼！”
大铁头的嚎叫声震耳欲聋。它的声音就像枪声，瞬间平息了幸存者们的喧闹。
王耀烨转头看向党怡，党怡坐在大铁头屈伸着的手臂上，小手正抚摸着大铁头因为变异而被铁皮覆盖着的脸蛋。王耀烨看向他她也看向王耀烨，那淡淡地微笑似乎在告诉王耀烨刚刚的声音不是她的举措。
王耀烨重新看向幸存者们，因为大铁头的声音，他们都在面面相窥着。原本高昂的士气也顿时低落。王耀烨趁机说道：
“快回去吧各位，刚才大家提的意见我们会整改的，先回去这里很危险。”
虽然有些不太愿意，但都有些害怕大铁头那比他们大腿还粗的手臂，只好纷纷提着水桶走回了银行内。看着他们的背影，王耀烨总算松了口气。然而，在那一致的背部中，有一张脸仍朝着王耀烨。王耀烨刻意撇了一眼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男人见王耀烨看过了便移开了目光转过了身去。王耀烨皱了皱眉头，这个人给他一种不是很友善的感觉。王耀烨感到很疑惑，他搜索着记忆，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啊？
同时王耀烨还发现，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手里没有扛着水桶的人。就在男人走到铁门下时，他忽然又转头看了看王耀烨，刚与王耀烨对视上，就立刻移开了视线，装作是不经意间扫到的一样。
“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待所有人都进去后王耀烨向前想要去关上铁门，一个上班族打扮的男人却接过了他手中的门把手。
“我来吧！这点小事不远麻烦您了！”
“啊……”
王耀烨退后给铁门让出下落的空间。
“其实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也不用麻烦你们再去找地方了。”
上班族把铁门拉到了和王耀烨一个高度，他停了下来，王耀烨从他那眼神里看出了真挚的感谢。
“没事没事！这个地方我看确实不太好，我会尽快解决的。你也别太担心，有我们在你们会安全的。”
王耀烨拍了拍上班族的肩膀，给了他个安慰的微笑。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上班组也笑了笑，接着，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那个……先生，昨天那位小姐和那只大丧尸在门口斗争的时候……我们有一位成员没有回来……他……”
上班族指的是张历铭，但王耀烨没有立刻想起来。
“这……这我不知道喔你要不去问问她？”
王耀烨指了指坐在大铁头身上的党怡，上班族连忙摆手拒绝了。
“算了不麻烦她了，我自己关门就好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那行吧！我来帮你一起。”
虽然上班族表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的，但王耀烨还是帮着他一起把卷帘门给关上了。那重重的卷帘门砸到地上发出的声音让王耀烨有种“解脱”的感觉。
“这些幸存者还真不好管理……”
一直在看戏一样的党怡看着王耀烨有些精神不振地朝自己走来，立刻从大铁头的身上跳了下来。
“怎么？这任务不好办是吧？”
“是啊！我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有主见。”
“它们那不叫主见。”党怡用手指玩着自己垂下的鬓头，那平日大大的杏仁眼被她眯成了细长的狐狸眼，她的眼睫毛随着眼皮的开闭扑扇着，眼珠在扑扇下瞟向一旁的银行，党怡的鼻子发出了一丝不屑的呼气声。“它们呐……就是享福的念头太多又没有能力……得寸进尺。”
“也没有那么严重吧……是我我天天闷在这样一个地下室也不舒服啊。”
“那也比死好吖！在解决生存问题前它们可不是这样的。”
王耀烨发现党怡的声音发生了些变化，音色还是没有变。但此时的声音却少了她平日跟王耀烨或者陈宇萱讲话时那种柔乎乎的、抓耳的、令人身体一软的感觉，多了一种尖尖的、令人不舒服的很想打人的感觉。这就像王耀烨初中看那些古装剧里的皇宫嬷嬷一样，翘着兰花指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一样，每次王耀烨看到这些趾高气昂的女人都很想冲上去给她几个大嘴巴子。
“嗯……我们接下来去哪？”
王耀烨不太喜欢党怡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党怡会对这些幸存者带有这么深的偏见。王耀烨承认这些幸存者是有一点点过分了，像是在命令仆人做事，但也没有这么党怡说的那么严重。他们所说的问题都是事实，并没有太过娇气和贪婪。
“唔！接下来吖……”
党怡那双狐狸眼又变成了杏仁眼，语气也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接下来……”党怡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猛地抓住王耀烨的手臂，身体在摇晃着小腿在地上轻微蹦跶着，她仰着头看着王耀烨，眼神里里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接下来我们去delicacy！去采购食材！怡怡今天中午想吃王耀烨大厨做的七星级大餐！”
“啊？什么！”
……
本来八点多出门，十点就能收工回家的王耀烨硬是被党怡拖到了十一点半。党怡先让大铁头进入休眠状态，然后找了一辆大货车把它锁住。说是它会影响自己和王耀烨的行动。于是带着王耀烨进入了祁山delicacy中心。
王耀烨想停下来仔细看看门口的购物指示和平面图，这里实在太大了都快赶上国际体育馆了。然而党怡不给他机会，径直拉着王耀烨轻车熟路地拐进各各入口、走上各种楼梯，这里很多道门都是关闭着的，可见在病毒爆发的时候这里是处于休息状态。党怡快走的速度很快，堪比普通人的慢跑，并且几乎没有停顿，每当有关闭着的玻璃门阻挡党怡的去路时她都直接用拳头击碎，丝毫不在意飞出的玻璃碎片和响起的警报声。
最终，不知打碎了多少玻璃门、撞开了多少铁门，党怡带着王耀烨停在了一排大功率冰柜前。
“这里！就是delicacy的内部冰库！几乎世界各地很多食材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喏！”
“这……怎么找……这么大。”
王耀烨看着清一色都是浅蓝色的大冰柜，从冰柜间的过道望去，尽头的那辆取货车是那么的渺小。王耀烨估摸着算了下，这里少说也有十五排冰柜，每一排冰柜的长度都达几十米。这还没有算上旁边两个小门里的东西，不用说，那两个小门通往的房间也是这么大规模的冰库。没有任何标签提示，先不说每种肉类细分多少种类，光是找个鸡肉类估计都得花半天时间。
“你笨猪呐！”
党怡从旁边班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块平板。王耀烨迷惑地看着党怡递给自己的平板，不明白她的意思。
“啧！能不能见点世面呐笨猪！”
王耀烨彻底被党怡搞糊涂了。党怡把递平板的手伸了回来，对叹着气摇着了摇头，无语的表情像是再对王耀烨说“你没救了”。只见党怡将平板开机以后弹出了一个登录保护的页面。党怡点击了人脸识别的窗口，然后对着摄像头扫了扫自己。一个绿色的勾勾弹出，显示验证成功。
“你是这里的员工？”
“哎呀！笨猪笨死了你！”党怡目光仍在平板上，她进入后不知从哪调出了一个搜索页面。“[Facepass]你知道吧？”
王耀烨接过平板，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地方出来的吖？[Facepass]!中文是[一脸通]！”
王耀烨依然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哎算了。”党怡似乎已经习惯了王耀烨的“没见识”。她开始耐心地对王耀烨解释道：“[Facepass]就是由很多家世界企业联手推出的一种服务，也可以说是一个平台，这个平台注册进入需要一定的门槛，注册时就已经录入了你的人脸和个人信息，注册后它会让你选择服务级别，从D到A，级别越高权限越广，当然对应的缴费也越高。这些权限就是在这些企业旗下的店面或者公司内获得内部的一些信息，当然不可能让你知道商业机密。只是让你在这些地方消费的时候拥有特权和更好的服务。我妈咪给我办的，平时也没什么用，就是有时候去逛街吖玩什么的时候不用排队、走下后门而已，相当于是种身份的象征。”
“那……这个服务的价钱……”
“这我不知道喔！钱这方面不是我管的。”
党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神情一变，鼓着腮帮子用拳头锤了锤王耀烨的尖肌，拖着声音说道：
“快点去——大厨师——怡怡等着吃饭喏！”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王耀烨这个打工人不会干也得干。不过幸好，挑选食材的时候几乎都是自己推着购物车跟着，党怡拿着平板在前面带着他“走街串巷”，指着一些冰柜让王耀烨去拿里面指定的食材。
“往右一点……那个绿色包装的那个……”
“都是绿色包装啊哪一个？”
“棉兰牛肉”
“我不知道什么是棉兰牛肉，能不能说包装的特征？”
“我……这是印尼的文字怡怡也不会念。”
晕！
王耀烨只好从扶梯上下来，死命记住了那鬼画符一样的印尼文然后上去拉了一包未知的肉食下来，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党怡说的什么棉兰牛肉。
“那里那里！”
“还有这里这里快过来！”
“我还要那个！那个！”
“快点喏！走快点！”
……
“……”
“怎么了？”
走到大门前，党怡见王耀烨突然停住，一动不动地盯着车里的食材。
“我说党怡……啊不！大小姐！我们怎么回去啊？”
王耀烨看着两车满满的、堆成小山一样散发着寒气的食材。王耀烨怀疑这里的食材加起来比那大铁头都庞大了。这还不算上自己背着的和手腕上吊着的蔬菜和党怡说的“好吃”“好闻”的调味食材。
“唔！是诺！应该让大铁头一块跟来的。”
大铁头来了也要被你活生生压死！
王耀烨突然为党怡的男朋友，噢！这大小姐看样子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应该是为党怡的保姆或者跟在她后面陪她购物的仆人而感到同情。王耀烨放下那将自己手腕勒出几条红色痕迹的袋子放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要不你加把劲，到了大铁头睡觉的地方就让它运？或者……怡怡不吃那么多了，我们放回去一点？”
党怡试探性地问。
“没事了我觉得我可以想办法把它们都运回去！”
王耀烨赶紧将地上的袋子提了起来。
“算了，回去吧。”
红衣少年动了，他从旁边的一台汽车上跳下来，转头就走。经过车队时，里面放人都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
司机们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发动汽车。看着眼前仍旧站在大楼前的男女，有些进退两难。
最终，军装男回过了头，朝着车队做了个手势，司机们赶紧发动了汽车，快速调转车辆朝来的路开去。他们一刻也不想和眼前这三个人接触。
卡拉!
一个司机突然感觉到装甲车底板穿来了奇怪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吗？后面的下车看看。”
装甲车停了下来，一个年级年轻点的士兵走了下去，回来时脸色苍白。
“怎么了？车子有什么事吗？？”
“报告!车……车子没事，卡……碾到了刚刚死掉的士兵。”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黑衣女子，女子突然转过头与他对视。
“快……上车我们走…”
司机手忙脚乱地操纵着，装甲车像头凶猛的野牛，碾压着、践踏着地上残存余温的尸体。
三位能力者移动速度很快。待三人都消失以后，车上的士兵们终于忍不住地议论了起来。
“你说…为什么啊？”
“哎，应该是信息有误，找错了地方了，敌人根本不在。”
“不我觉得是敌人得到了风声，早就撤离了，不然…为什么那法国女人生气杀了这么多人。”
“是啊！我估计我们这里面有卧底!”
装甲车队又经过了那散落着遮阳伞和水瓶的空地。空地还是那片空地，沙子还是那些沙子。除了太阳已经换成了月亮以外，这里的事物和中午没有区别。
——————————————
病毒爆发第十天清晨，手环传来的震动叫醒了党怡。党怡缓缓地张开了有些惺忪的睡眼，接着，客厅里碟子碰撞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咦？保姆不是不在了吗？
党怡看了一眼床头的银色摇铃。末世前，这摇铃党怡几乎没怎么用过，除非碰上某些日子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发作了她才会允许自己放纵一次。
不会是臭臭吧？
党怡缓缓地将陈宇萱拢住自己的手拿开，从怀抱里溜了出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陈宇萱跳下了床。她也不急着出去，打算慢慢洗漱更衣磨时间，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装作起晚了的样子不吃王耀烨的早餐了。党怡想到一会自己匆忙跑出去无视王耀烨时他脸上的表情了。
“嘻！”早起准备的早餐白费了，他肯定很不爽吧！
党怡选好了一套衣服扔在床上，笑着关上了柜门。她打算去晾衣服，但昨晚自己的衣服都被陈宇萱一起拿出去晾了，便只能去去洗漱了。她刚拿起漱口杯便听到了塑料盒被分离开的声音。那声音党怡很熟悉，因为每天早上党怡都急着去学校，所以保姆都会在家中常备一些饭盒和一次性塑料盒以便“打包”。王耀烨肯定也是在“打包”早餐，但党怡不明白为什么这货只用的是一次性而不是那个白色陶瓷的饭盒。
遭了……这下自己没有理由不吃早餐了……
党怡挤牙膏的手停下了，亮黄色的牙膏在毛刷上失去了平衡，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党怡裸露在外的脚趾上。
“哎！”
党怡不开心地用纸巾擦掉自己的脚趾上的牙膏，心想既然都已经没有办法了，那还不如出去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早餐。
想到这里，党怡刷牙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
听到水流的声音王耀烨便知道主房间里面那只小动物已经起床了。他看了看客厅的时钟，庆幸自己五点半就起了，不然还真不一定赶得上。都怪超市那个米浆的说明书，今早半个种时间都是花在调制米浆上，问题来来去去都是水和粉的比例不对。不过王耀烨有的是资源，浪费了几袋米浆调制粉、几台肠粉机以及不知多少个鸡蛋，王耀烨总算做出了五份还算过得去的鸡蛋肠粉。
他铺米浆的办法很简单粗暴，利用白管割出比蒸肠粉的长方形铁框小一圈的铁板，倒上米浆再将铁板盖上去用力挤压，用勺子舀出多余的米浆，这样就达到了铺一层薄薄的米浆的效果。
王耀烨把帮党怡打包的一份咸骨粥、肠粉和几个煎饺放到了保温袋里，然后将剩下的早餐在饭桌上精美地排了盘，哼着小曲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王耀烨真的太佩服自己了！
咔哒！
王耀烨闻声望去，党怡今天穿的竟然是卫衣，而且还是纯白的和王耀烨昨天穿的那件非常相像，只不过她的卫衣还有一抹抹淡蓝色，就像是不经意间撒上去的颜料一样。不过还好，王耀烨今天穿的是昨天带回来的一件短袖配一条短裤，这就避免了和党怡撞衫。
“早啊！”
王耀烨用还带着隔热手套的手向党怡打了个招呼，党怡本想假清高，但那眼睛在扫过餐桌上的早餐后便停在那碟肠粉上移不开了。党怡不由得走进了些，来到餐桌前，她看清了。
那绝对不是自己的速食肠粉，作为肠粉的狂热爱好者党怡知道，速食肠粉和新鲜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弹性。虽然没有入口尝试，但平日党怡蒸速食肠粉时那肠粉的表皮面都会陷下去，根本不会像这碟肠粉一样犹如乳酸菌面包一样的凸起。
“你会做肠粉？”
“不会啊！”
王耀烨摇了摇头，并没有装作大头虾。但接下来党怡说的话王耀烨听到后让他差点没站稳。
“骗谁呢！”
“啊？”
党怡又鼓起了腮帮子，每次她做一些不合常规的事情时她都会这样。
“你刚说什么？”
王耀烨以外是自己听错了，他撑着椅子又问了一次。党怡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走进厨房里拿来一双筷子，然后用力往肠粉里戳去，然后扭动筷子，将那条鸡蛋肠粉分成两半，直勾勾地盯着肠粉里面，就像是鉴别文物一样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直起腰一手指着肠粉带着质问的语气：
“这绝对不是速食肠粉！”
“这的确不是啊！”
“那你还说你不会做肠粉？”
“我……”王耀烨随即一想，一个念头诞生在他脑海。“嘻嘻！骗你的，我当然会做，我末世前的职业就是掌厨。”
“哈吖？”
党怡脸上的较劲消失了，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嘴巴动了动，似乎像对王耀烨说什么，然后快速拿起筷子，将刚刚弄成两半的肠粉蘸了蘸酱油送进了嘴里。王耀烨第一次切肠粉，切块未免太大。这半条肠粉彻底填满了党怡的小嘴，股囔囔的腮帮子时她的表情似乎又回到了她赌气时的样子。
王耀烨看着党怡眼睛先是一亮，腮帮子加快了上下鼓动的速度，待那鼓起的腮帮恢复正常后，党怡又开动了筷子。这一次她把肠粉咬断，只让半口不到的肠粉进入嘴里。
“不错哎臭臭！好吃啊！”
党怡含糊地对王耀烨说道。脸上兴奋的表情似乎早已忘了十分钟前自己为了冷落王耀烨而准备的说辞。
“哈，好吃你就吃吧，我还准备了粥和煎饺……”
未等王耀烨说完，党怡就已经掀开了咸骨粥的锅盖……
十几分钟后……
“哇！没想到你比怡怡还会做菜耶！这味道简直快赶上我家的厨师”
“还好吧。”
王耀烨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看着党怡崇拜的目光，他有些害怕党怡想起自己是个“厨师”再让他做些什么国宴出来。家常小炒他还是可以，要是……
“那你会做乌干达蕉饭吗？”
“哈？”
真被王耀烨料到了，乌干达蕉饭是个什么东西，王耀烨连听都没有听过，恐怕也就只有党怡这种富贵人家能接触到这种东西吧。但王耀烨随机应变能力还是很强的，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
“嗯……这个乌干达蕉饭啊！需要很多时间，而且材料也比较多还需要挺多厨具的。”
“这样啊……”
王耀烨看了看时钟，已经快八点了。他连忙补充道：
“哎呀！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已经快八点了。”
……
“我们先去哪？”
党怡正在帮大铁头解开锁链，王耀烨有些害怕，就只好站在外面等党怡。
“去远一点的地方拿纯净水，可能要到祁山delicacy中心。”
“这里是祁山市啊？”
王耀烨有些意外，不过从繁华的周边来看，这里是一线城市祁山市也不奇怪。不过孟星市离这里挺远的，王耀烨还打算找个时间回自己家里拿些东西。至于delicacy中心，那是国际知名的会员购物中心。这种购物中心只有祁山市这种大城市才有，王耀烨也只是听说过，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是王耀烨这种阶层的人能买得起的。
“你家挺富的。”
“是挺富的。”党怡将大铁头带了出来，不过她没有骑在上面，而是一手拽着铁链像是遛狗一样牵着它走。“我外公是商人，所以我妈咪也是富家出生，我爸是国家单位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妈咪跟我说是保密工作，她也不知道。我见我爸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党怡走在王耀烨身边，牵着铁索的那只手前后甩动着。从王耀烨的视角看，就像是父亲陪自己刚上初中的女儿逛街一样。
“唔……我也差不多，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
王耀烨说的是实话，听爷爷说，他父亲在母亲死后就一直没有回过BGS。党怡以不为人察觉的角度仰视了下王耀烨，甩动着的手臂慢慢停了下来。
delicacy中心不算很远，五公里的路程两人跑跑停停也就花了二十分钟。他们拿了至少八十升的纯净水，运水的工作当然是交给大铁头去办了。党怡带着王耀烨一路奔跑来到了安置幸存者的银行前。
“就是这里啰！”
党怡用手给王耀烨指了指光庆银行的电子牌匾。然后朝大铁头勾了勾手指，大铁头这一路上背着一车水，还得跟上王耀烨和党怡的速度，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他一边大口缓着气一边按照党怡的指示将纯净水一桶桶的放在地上。
“我需要做什么？”
王耀烨迫不及待地问。
“喔！没你事喔！把水放银行门口，看着他们出来拿水进去，在此期间保护他们的安全就行了。”
“不帮他们送进去吗？”
党怡侧着头，仰视着王耀烨，微笑着说道：
“你见过动物园的员工喂狮子是将肉放到狮子爪边的吗？”
王耀烨有些搞不懂党怡的意思。
银行的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王耀烨和党怡并排站在距离铁门十米远的地方。在那打开的铁门里，王耀烨看到了那些幸存者。这是王耀烨这一个多星期来第一次看到末世的幸存者，在病毒开始爆发的一个星期中，王耀烨和叶梓敏虽然也是以幸存者的身份穿梭在城市阴暗的小道里，但两人身上可是携带着足够自卫的武器的，生活得也算是那样，并没有多么落魄。但反观这里的人，这些幸存者身上的衣服明显有些破旧，无论是男女，他们的头发都是凌乱不堪的；可能是夏天的原因，穿着长衬衫的人都把袖子卷到不能再往上卷的地方，有的甚至敞开了自己的衬衫亦或是干脆光着膀子；差别最大的地方是在脚上。不知是什么原因，王耀烨发现他们大多都没有穿鞋，从那黑乎乎的脚底可以看出是一直都没有穿鞋。
他们推搡拥挤着冲向地上的水桶，王耀烨和党怡在他们对面站着，这场景，跟城市人第一次看见农村人进城时很是相似。
“唔！准备好了喏！猪猪们的声音估计会引来丧尸。”
党怡没有去看那些争抢着水桶的丧尸，而是招呼大铁头去街角的一头，自己则是观察着另一头的动静。
王耀烨没有留意党怡的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幸存者们。眼神时而放在那银行大门上，时而移到幸存者们的身上。有几个幸存者抢到一桶水后正想回去却注意到了王耀烨这个生面孔，于是便停了下来看着王耀烨。
逐渐地，看王耀烨的人开始增多，王耀烨注意到一个很壮的光着膀子的男人正看着他对一旁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着什么。虽然听不见，但王耀烨知道一定是在讨论自己。王耀烨注意到他们的眼光各不相同，有的是疑惑，有的是好奇，更多的却是一种王耀烨很不理解的审视。那种审视的目光让王耀烨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警察在讨论如何撬开犯人的嘴巴一样。
“怎么了？猪猪们怎么不回去了？”
党怡顺着王耀烨的目光，她也发现了幸存者们聚集在王耀烨身上的目光。
“扑哧！”
党怡突然笑了。
“怎么了？”
王耀烨有些不解。
“你成为猪猪们的关注对象了不是吗？”
“什么？”
王耀烨对于党怡的话还是不能理解。对于王耀烨疑惑的眼神党怡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解释。
“好啦！该让猪猪们进去了……大铁头！”
“吼唔！”
大铁头应声而来，今天它并没有遇到丧尸。大铁头拖着重重的铁链跑向自己的主人，铁链与沥青路面摩擦着发出引人注目的声音。那些看着王耀烨的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不由自主地看向跑过来的大铁头。
“啧！大铁头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喏！”
那些幸存者们看到大铁头过来只是稍微往后退缩了一下，他们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大家伙只是表面吓人而已，实际上是一个保镖的角色。大铁头来到了党怡身后，他们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党怡身上。
“以前只要大铁头一出现他们都会乖乖回去的喏！看来以后得换个方法了。”
党怡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一旁的王耀烨。
“看我干嘛？”
党怡那眼神跟昨天晚上的一模一样，那种眯着眼睛嘴角还带上一丝坏笑。王耀烨一看到这眼神就感觉不妙。
“你！去赶猪猪们回去！”
“我？”王耀烨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赶”？”
“当然是过去说啰！我可不会干这种事情。”
党怡翻了翻白眼，然后让大铁头蹲下来自己爬上了它的肩膀坐下。她在用行动告诉王耀烨自己不会再管这件事了，如何将幸存者们带回去是王耀烨自己的事情。从这句话的语气，王耀烨听出了一丝大小姐娇惯的气质。
王耀烨耸了耸肩，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自己这一路上也没有帮党怡干过什么。
王耀烨用手将眼前的刘海扫到一边，走向幸存者们。他的脑子里正在组织着语言，面对这些幸存者们王耀烨一时想不到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他来到幸存者面前，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都是人类，但给王耀烨的感觉却是如此陌生与拘束。难道是因自己是能力者而他们不是吗？王耀烨觉得不是，这种陌生感更像已经在外工作有经济能力的哥哥回到家再见还在上高中的弟弟一样，一个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而另一个还在倚靠着别人。，虽然小时候都还穿过同一条裤子但两人想的东西早已不一样，依赖与独立，学校与社会，两种不同的环境下熏陶出来的气质也是不同的，隔阂感不自觉地就出来了。就像张历铭在党怡家里一样。
同样的，幸存者们看待王耀烨的眼光也不一样。他们可能不知道王耀烨是能力者，但从他和党怡的距离以及衣着就能判断出来，眼前这个男人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那个！大家……可以……回去了，我是说……以后我们再来带给大家物资的时候……再让大家出来……这里不安全我们也要回去了。”
王耀烨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和言辞都显得亲和一点。
听了王耀烨的话，行动的却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还站在原地看着王耀烨。这就让王耀烨很难堪了，他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当他准备再说一遍时，一个人突然发话了。
“我们还缺很多东西，下次能带过来吗？”
那是那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王耀烨曾注意过他，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头发还比较得体，衣服也算整齐的一个人。
“啊？嗯可以啊！你……你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出来！”
眼镜男人对着旁边的那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双手抱胸对王耀烨说道：
“我们需要换洗的衣服，还有……”眼镜男人抹了一把脖子后面的汗渍。“这里好脏，我们需要能够洗澡的地方，还有这里的环境也不好。”
似乎是一点星火，眼镜男人的“投诉”点燃了其他人的抱怨。
“对啊对啊！这地下室闷死人了！简直不让人活了！”
“就是！能不能换一个地方？不是有很多居民楼吗？”
“无聊死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干什么。”
……
“好好好！安静下！”
突如其来的喧闹让王耀烨有些不知所措，他担心地看了看周围，害怕他们的声音会引来丧尸。王耀烨摆着手让他们安静下来，然而幸存者们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丧尸一样。
“我们可以去酒店或者旅馆……”
“对！最好是那种楼下有超市的那种！”
……
“好好好我会想办法的安静下！”
喧闹声越来越大，王耀烨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幸存者的“抗议声”中。
“吼！”
大铁头的嚎叫声震耳欲聋。它的声音就像枪声，瞬间平息了幸存者们的喧闹。
王耀烨转头看向党怡，党怡坐在大铁头屈伸着的手臂上，小手正抚摸着大铁头因为变异而被铁皮覆盖着的脸蛋。王耀烨看向他她也看向王耀烨，那淡淡地微笑似乎在告诉王耀烨刚刚的声音不是她的举措。
王耀烨重新看向幸存者们，因为大铁头的声音，他们都在面面相窥着。原本高昂的士气也顿时低落。王耀烨趁机说道：
“快回去吧各位，刚才大家提的意见我们会整改的，先回去这里很危险。”
虽然有些不太愿意，但都有些害怕大铁头那比他们大腿还粗的手臂，只好纷纷提着水桶走回了银行内。看着他们的背影，王耀烨总算松了口气。然而，在那一致的背部中，有一张脸仍朝着王耀烨。王耀烨刻意撇了一眼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男人见王耀烨看过了便移开了目光转过了身去。王耀烨皱了皱眉头，这个人给他一种不是很友善的感觉。王耀烨感到很疑惑，他搜索着记忆，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啊？
同时王耀烨还发现，这个男人是唯一一个手里没有扛着水桶的人。就在男人走到铁门下时，他忽然又转头看了看王耀烨，刚与王耀烨对视上，就立刻移开了视线，装作是不经意间扫到的一样。
“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待所有人都进去后王耀烨向前想要去关上铁门，一个上班族打扮的男人却接过了他手中的门把手。
“我来吧！这点小事不远麻烦您了！”
“啊……”
王耀烨退后给铁门让出下落的空间。
“其实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也不用麻烦你们再去找地方了。”
上班族把铁门拉到了和王耀烨一个高度，他停了下来，王耀烨从他那眼神里看出了真挚的感谢。
“没事没事！这个地方我看确实不太好，我会尽快解决的。你也别太担心，有我们在你们会安全的。”
王耀烨拍了拍上班族的肩膀，给了他个安慰的微笑。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上班组也笑了笑，接着，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那个……先生，昨天那位小姐和那只大丧尸在门口斗争的时候……我们有一位成员没有回来……他……”
上班族指的是张历铭，但王耀烨没有立刻想起来。
“这……这我不知道喔你要不去问问她？”
王耀烨指了指坐在大铁头身上的党怡，上班族连忙摆手拒绝了。
“算了不麻烦她了，我自己关门就好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那行吧！我来帮你一起。”
虽然上班族表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的，但王耀烨还是帮着他一起把卷帘门给关上了。那重重的卷帘门砸到地上发出的声音让王耀烨有种“解脱”的感觉。
“这些幸存者还真不好管理……”
一直在看戏一样的党怡看着王耀烨有些精神不振地朝自己走来，立刻从大铁头的身上跳了下来。
“怎么？这任务不好办是吧？”
“是啊！我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有主见。”
“它们那不叫主见。”党怡用手指玩着自己垂下的鬓头，那平日大大的杏仁眼被她眯成了细长的狐狸眼，她的眼睫毛随着眼皮的开闭扑扇着，眼珠在扑扇下瞟向一旁的银行，党怡的鼻子发出了一丝不屑的呼气声。“它们呐……就是享福的念头太多又没有能力……得寸进尺。”
“也没有那么严重吧……是我我天天闷在这样一个地下室也不舒服啊。”
“那也比死好吖！在解决生存问题前它们可不是这样的。”
王耀烨发现党怡的声音发生了些变化，音色还是没有变。但此时的声音却少了她平日跟王耀烨或者陈宇萱讲话时那种柔乎乎的、抓耳的、令人身体一软的感觉，多了一种尖尖的、令人不舒服的很想打人的感觉。这就像王耀烨初中看那些古装剧里的皇宫嬷嬷一样，翘着兰花指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一样，每次王耀烨看到这些趾高气昂的女人都很想冲上去给她几个大嘴巴子。
“嗯……我们接下来去哪？”
王耀烨不太喜欢党怡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党怡会对这些幸存者带有这么深的偏见。王耀烨承认这些幸存者是有一点点过分了，像是在命令仆人做事，但也没有这么党怡说的那么严重。他们所说的问题都是事实，并没有太过娇气和贪婪。
“唔！接下来吖……”
党怡那双狐狸眼又变成了杏仁眼，语气也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接下来……”党怡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猛地抓住王耀烨的手臂，身体在摇晃着小腿在地上轻微蹦跶着，她仰着头看着王耀烨，眼神里里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接下来我们去delicacy！去采购食材！怡怡今天中午想吃王耀烨大厨做的七星级大餐！”
“啊？什么！”
……
本来八点多出门，十点就能收工回家的王耀烨硬是被党怡拖到了十一点半。党怡先让大铁头进入休眠状态，然后找了一辆大货车把它锁住。说是它会影响自己和王耀烨的行动。于是带着王耀烨进入了祁山delicacy中心。
王耀烨想停下来仔细看看门口的购物指示和平面图，这里实在太大了都快赶上国际体育馆了。然而党怡不给他机会，径直拉着王耀烨轻车熟路地拐进各各入口、走上各种楼梯，这里很多道门都是关闭着的，可见在病毒爆发的时候这里是处于休息状态。党怡快走的速度很快，堪比普通人的慢跑，并且几乎没有停顿，每当有关闭着的玻璃门阻挡党怡的去路时她都直接用拳头击碎，丝毫不在意飞出的玻璃碎片和响起的警报声。
最终，不知打碎了多少玻璃门、撞开了多少铁门，党怡带着王耀烨停在了一排大功率冰柜前。
“这里！就是delicacy的内部冰库！几乎世界各地很多食材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喏！”
“这……怎么找……这么大。”
王耀烨看着清一色都是浅蓝色的大冰柜，从冰柜间的过道望去，尽头的那辆取货车是那么的渺小。王耀烨估摸着算了下，这里少说也有十五排冰柜，每一排冰柜的长度都达几十米。这还没有算上旁边两个小门里的东西，不用说，那两个小门通往的房间也是这么大规模的冰库。没有任何标签提示，先不说每种肉类细分多少种类，光是找个鸡肉类估计都得花半天时间。
“你笨猪呐！”
党怡从旁边班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块平板。王耀烨迷惑地看着党怡递给自己的平板，不明白她的意思。
“啧！能不能见点世面呐笨猪！”
王耀烨彻底被党怡搞糊涂了。党怡把递平板的手伸了回来，对叹着气摇着了摇头，无语的表情像是再对王耀烨说“你没救了”。只见党怡将平板开机以后弹出了一个登录保护的页面。党怡点击了人脸识别的窗口，然后对着摄像头扫了扫自己。一个绿色的勾勾弹出，显示验证成功。
“你是这里的员工？”
“哎呀！笨猪笨死了你！”党怡目光仍在平板上，她进入后不知从哪调出了一个搜索页面。“[Facepass]你知道吧？”
王耀烨接过平板，诚实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地方出来的吖？[Facepass]!中文是[一脸通]！”
王耀烨依然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哎算了。”党怡似乎已经习惯了王耀烨的“没见识”。她开始耐心地对王耀烨解释道：“[Facepass]就是由很多家世界企业联手推出的一种服务，也可以说是一个平台，这个平台注册进入需要一定的门槛，注册时就已经录入了你的人脸和个人信息，注册后它会让你选择服务级别，从D到A，级别越高权限越广，当然对应的缴费也越高。这些权限就是在这些企业旗下的店面或者公司内获得内部的一些信息，当然不可能让你知道商业机密。只是让你在这些地方消费的时候拥有特权和更好的服务。我妈咪给我办的，平时也没什么用，就是有时候去逛街吖玩什么的时候不用排队、走下后门而已，相当于是种身份的象征。”
“那……这个服务的价钱……”
“这我不知道喔！钱这方面不是我管的。”
党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神情一变，鼓着腮帮子用拳头锤了锤王耀烨的尖肌，拖着声音说道：
“快点去——大厨师——怡怡等着吃饭喏！”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王耀烨这个打工人不会干也得干。不过幸好，挑选食材的时候几乎都是自己推着购物车跟着，党怡拿着平板在前面带着他“走街串巷”，指着一些冰柜让王耀烨去拿里面指定的食材。
“往右一点……那个绿色包装的那个……”
“都是绿色包装啊哪一个？”
“棉兰牛肉”
“我不知道什么是棉兰牛肉，能不能说包装的特征？”
“我……这是印尼的文字怡怡也不会念。”
晕！
王耀烨只好从扶梯上下来，死命记住了那鬼画符一样的印尼文然后上去拉了一包未知的肉食下来，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党怡说的什么棉兰牛肉。
“那里那里！”
“还有这里这里快过来！”
“我还要那个！那个！”
“快点喏！走快点！”
……
“……”
“怎么了？”
走到大门前，党怡见王耀烨突然停住，一动不动地盯着车里的食材。
“我说党怡……啊不！大小姐！我们怎么回去啊？”
王耀烨看着两车满满的、堆成小山一样散发着寒气的食材。王耀烨怀疑这里的食材加起来比那大铁头都庞大了。这还不算上自己背着的和手腕上吊着的蔬菜和党怡说的“好吃”“好闻”的调味食材。
“唔！是诺！应该让大铁头一块跟来的。”
大铁头来了也要被你活生生压死！
王耀烨突然为党怡的男朋友，噢！这大小姐看样子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应该是为党怡的保姆或者跟在她后面陪她购物的仆人而感到同情。王耀烨放下那将自己手腕勒出几条红色痕迹的袋子放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要不你加把劲，到了大铁头睡觉的地方就让它运？或者……怡怡不吃那么多了，我们放回去一点？”
党怡试探性地问。
“没事了我觉得我可以想办法把它们都运回去！”
王耀烨赶紧将地上的袋子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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