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昼色 »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现在可以肯定卓大小姐是因为阳气太重,损伤了肉体,但具体原因不详,濛昼实在顶不住了,躲在墙角,凝聚精气,调整自己的内息,怪自己犯懒,陆清风让她练的花奴诀一共十二章,她练了两百年,才练到第五章,刚好停在对抵阳气的第六章,不然今天还可以用上。

    一阵狂风起,吹得窗扇咯吱咯吱作响,玳玳放下手中折了一半的纸花瓣,起身去关窗,突然从屋檐上方掠过白影,还没等玳玳反应过来,女子动作灵敏快捷,已经飞窗而入,将玳玳捂嘴劈晕,撂倒在地,又朝濛昼抛出三枚五星飞镖,试图破了她的隐身术。

    濛昼一个转身回闪,三枚五星飞镖皆嵌进了墙壁里,我滴妈耶,已经不是想破她隐身术那么简单了,白衣女子知道她是妖,而且还想灭了她,飞镖上刻有一朵乌梅,是澧霆魔族的标记。

    让你们猜猜白衣女子是谁?是貂姐儿!刚刚在暖厅抚筝,柔弱似水还穿得起紫貂的那个美女呀!

    “你究竟是谁?”貂姐儿先下手为强,抢了濛昼的台词。

    知道来人不简单,濛昼收了隐身术,现出人形,与她对立而站,反问道:“你不是知道我是妖吗,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阴凉水体,上古神水?”能是阴凉水体,妖气浑重的,除了一千年出的那个自甘堕落成妖的瑶池上古神水,在三界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提盈按了按疯狂跳动的太阳穴,流年不利,碰上这么个惹不起的祖宗。

    听得澧霆的人还唤自己上古神水,濛昼还挺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谦虚道:“那个已经是三界传说了。”

    “当了妖,连上进心都没了,当年横扫凡魔两界的神人,现在连烽火热血都抵不住了,你活得也太失败了。”提盈替她的崂奈君惋惜,上天入地的魔君竟是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水妖关进天池,还让他们魔族无主一千年,说出来都觉得荒唐。

    千年前,三界的年度风云人物非濛昼莫属,魔界的魔君崂奈君模仿前魔君大泽,练功练疯了,上天入地,逮谁杀谁,杀急了眼,连自己人都杀,因着当年的濛昼是大地之水,纯净之至,神力傲人,三界无人能比,仙界,神界联合起书,使她去魔界,跟崂奈大战了三十个回合,才堪堪把他镇压在织关天池。

    更乱的在后面,织关天池从来只能关进去一魔,在崂奈之前,囚的是舍弃仙途,堕入魔道的大泽魔君,一关一放,把那厮给放出来了,大泽被囚了七百年,魔行大损,魔性却不灭,濛昼一路追踪到地府,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大泽魔君附借已被阎罗王判去人道轮回的凡胎转世去了。

    仙人成魔,是三界最忌惮的事情,大泽仙君成魔君短短五十年里,三界众人仿佛过了千年那么漫长,凡俗界旱涝不断,起因大泽打乱天系走向,一年极旱,一年极涝,一年下来,庄稼收成只够每日一餐,百姓苦不堪言,连孩子都不敢生,生下来的孩子也很难能养大,黑暗的五十年里,大地苍凉,人口暴减,人间凄惨;

    神仙界也惨,他们的天外天塌了,他们补一次,大泽就捅一次,不补还不行,天体银河运动时,发出的光线刚强,把神仙们都晒出一身病来;

    妖魔界好那么一丢丢,也不知道大泽对澧霆的地火域干了什么事,让它每天时不时喷出地火,每天总会烧伤一两个路过的小妖魔。

    三界积愤难忍,五十年后,终于揭竿而起,联合对抗大泽魔君,大战了七天七夜,两败俱伤。

    后来某天双方大战后,大泽脑子抽筋了,十分伤感地回忆起自己的前尘往事,他生来仙体,承的是他父君的仙位,仙界无聊,他为了好玩,才由仙成魔,想不到一不小心,练得太强了,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三界哪哪都去过了,就是那个织关天池没去过,既然那么多人想让他,那他就去呗。

    那厮也没想到天池是加强版的瑶池净水,刚迈进去一只脚,整个身体就被吸进去了,纯净的池水锐化了他一半的魔力,把他冰封在池底最深最严寒处的池窟中,再加上迟迟赶来的濛昼,用自己的水体镇压了一百年,他就更加不用出来了。

    若不是为关崂奈,大泽怕是要与天地共荒老了,此番他私自投身凡界,一去难回,可大泽投胎带来的强大魔气,突如其来地降落凡间,让安静了七百年的人间,再次云涌滚动,魔气化成邪气,密布九洲大地,催生出许多野心勃勃的帝王将相,让原本统一的大国分裂成诸多小国。

    濛昼舍身取义,下凡成人,渡化污浊邪气,没想到她这一去,成了红尘中痴傻人,懒怠修为,自甘堕落,成了各教育行业的反面教材。

    今晚提盈的出现似乎是在提醒她活得多失败,濛昼承认自己过去是有挺多辉煌战绩的,可是好汉不提当年勇,智者莫念昔日功,老是提过去多没意思,再说了烽火热血是阳气极重的灵物,她抵挡不住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咦,等一下,烽火热血!?

    “你是说她身上流的是烽火热血?”濛昼指着地上的玳玳,吃惊地问。

    提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厮到底经历了什么,眼瞎到连烽火热血都不认识了,她撩起玳玳的衣袖,好心给濛昼普及道:“你看,红斑是殷红色,手背新出的形似蝴蝶,手臂出斑时间比较早,已经化成烽火状,且她一出斑,就发高热,说明体中阳气又开始反噬阴气。她越来越频繁地出斑,说明体内阴气快被消耗完了,浑身只剩下一股阳气,她也快死了。”

    濛昼听得津津有味,提盈看她站的地方离玳玳有十步远,心里又叽叽歪歪:这个如此弱鸡的妖,真的是一千年的叱咤三界的上古神人吗?还是她出生太晚了,添油加醋的传闻听太多了?

    “噢,原来这就是烽火热血。”

    濛昼听完,作恍然大悟状,越发显得她见识浅薄。自成妖以来,濛昼或多或少地忘记了一些事情,就连两次与魔君大战,脑子里剩下的都是模糊印象,烽火热血这个词条,她知道有,具体如何,记忆全无,加上看书于她犹如催眠,学识也就倒退回去了。

    “貂姐儿,这个烽火热血有什么用,用的时候需不需要人心做引子?”

    从天而降的诨号“貂姐儿”,让提盈一愣,以为濛昼叫的是别人,可是屋里只有她们两人和地上被她放倒的,就再无他人,迎上濛昼的目光,她才肯定,这“貂姐儿”竟然叫的是自己,她刚按完太阳穴,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声,总算是压住了自己的满腔怒火。

    “补阳气,增功力,换血即可,无需他物作引。”

    “你要她的血,增功力?”濛昼大胆揣测,或许貂姐是要烽火热血来增强功力的。

    天聊到这里,提盈脸色忽然一变,对她多出忌惮之意,眼色多了几分凌厉,手中变出长剑,指向濛昼,“说,你们来逍邰的目的是什么?”

    濛昼双手举过头,以示清白,“我们应邀来吃饭呀。”

    在西红和泓崖这几百年来,濛昼不问三界事,如今世道,谁强谁弱,她一概不知,眼前的魔族女子是谁门下,她更是不知,在敌友不明的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以动口绝不动手。

    “不肯说实话?”剑迫近濛昼的眉心,要挟之意满满。

    “呀,灰机!”濛昼突然一声惊呼,对着窗外一指,提盈还转头看向窗外,濛昼弹开她的剑,一个跳跃,翻窗下楼,动作虽然没有提盈刚刚的飒爽干练,但还是趁着提盈没反应过来,逃脱出来,她头也不敢回,用瞬移之法回到屏岚身边,至少这里安全。

    幸好,提盈没有跟来,濛昼对着屏岚散滞的目光催眠,开始编她走的这段时间里的时间线,她让屏岚按平时引客的习惯,带她迅速逛了一圈园子,这样的记忆更真实,然后回到她们进来的地方,对屏岚吹一口气,迷术解除。

    她们现在是逛完园子,要回去了,要顺着时间线走,濛昼也想好了台词:“今天多谢屏岚姑娘带我逛了这么久的园子呀。”

    还是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的屏岚头有点晕,恍恍惚惚地回答道:“姑娘客气了。”

    屏岚以为自己风吹多了,思绪有些混乱,催眠造时间线还是有漏洞的,像屏岚这种心思缜密的人,催眠不易,让她接受虚构的记忆更是不易,濛昼虚造出幻景,费了她不少真气,多亏了晚饭九碟肉,不然以今晚的消耗程度,催眠都可能催不下来。

    酒足饭饱,信息到手,濛昼和胡如轻也不多打扰,只是卓鄢殊客气,他们两个空手上门,蹭吃蹭喝了他一顿牛肉宴,他还大方地送了两提自家精酿琼汁玉液,总结下来,就是卓鄢殊会做人,他的形象在他们两个心目中顿时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离开卓府,回到投宿的客栈,还不能休息,每日小组会议按时在胡如轻和王箬的客房召开。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收集到线索反而变少了,今天除了卓府有发现外,其他人最大的发现就是今天的猪肉终于降价了,喜大普奔,终于又可以吃得起红烧肉了!

    太守没有异常,照常上下班,硬要说反常就是一个郡衙上班的太守,为什么不在郡內定居,反倒要每日在郡镇来回奔波,不累吗?

    大禾的城市布局是州,郡,辖,镇,村,汀溪是州,分为琅台郡和茹妆郡两郡,逍邰和芙蓉归茹妆郡,也就是太守上班的地方,泓崖墟属于仙家所有,不归人界管理。

    太守当值的郡衙距太守府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以他的敛财手段,完全可以在郡衙附近另外办置一厝府邸,就算逍邰有捞不完的银子,可又不是日日都有,他日日这般来回奔波,又是为哪般?莫不成现在的太守府真的藏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了集思广益,濛昼让十个小孩每人想出一个太守每晚非要回家的理由,不可重复,撞车者另外再想。

    于是就有了太守认床,太守挑食,太守要回家数银子,太守要陪娇妾等等假设,一溜听下来,太守成了个挑食认床,贪财好色的老淫贼。

    提出太守要陪娇妾的王箬,正坐在边边,品着他们带回来的琼汁玉液,边品边赞叹此酒非凡,入口甜适不腻,唇齿留香但不发闷,不辣喉,不口干,不上头,小酌胜豪饮,人间佳品。

    “想不到小小一个逍邰镇还能出了此等美酒,妙哉!拾方师弟,要不要来一杯。”王箬一高兴,倒了一小杯送到同坐到边边的落拾方面前,故意逗他。

    拾方平时坐都不敢跟女生同凳,就算是同凳中间还要隔个三四个男生,听到让他破戒喝酒,小和尚吓得不轻,捻动佛珠,又跟佛祖表达罪过之情。

    “就喝一口,没事的,这个很好喝的。”

    王箬把就被递到拾方嘴边,落拾方闻到对他来说有些呛鼻的辛辣酒气,下意识的推开他的手,万万没想到,这一推,把酒杯给推出去,杯子摔地上,碎了。

    这两个坐在犄角旮旯的人瞬间成为全屋焦点,濛昼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王箬起的头,落拾方傻头傻脑,是不可能主动去撩拨王箬的。

    “你们两个不喜欢开会,就给我出去站着,想干嘛呀,有得喝就乖乖喝,非要动来动去,好玩吗?今晚想不想睡觉了?”

    濛昼看着一份份线索,理不出头绪来,自己也很心焦,别看她整天嘻嘻哈哈,好像对这次行动不怎么上心,可是最想快点弄完的是她,距离二十八就剩下一天了,她还想高高兴兴,没有顾虑地去喝谌麒的喜酒呢。

    “师姑,我们在听呀,你不是说到你遇上魔族的人吗,又从她嘴里知道卓大小姐身上流的是烽火热血吗?”王箬真的有在听,一心二用可是他的强项。

    濛昼以为他听出什么联系,满怀期待地问他:“所以呢?”

    结果是她想多了,他耸了耸肩,“没了,不就是遇到魔族,听说了烽火热血一事,还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