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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宁远

    当燕国使者团与顺国谈判之际,此时顺国与建奴在宁远已经发生了“摩擦”。

    顺国宁远城位于山海关外100公里左右,全城呈正方形,城墙高8.8米,周长3200米,四城设门。作为建奴入侵顺国的必经地之一,宁远城意义重大。但是到明末时宁远城完全就是宁远总兵吴襄私地,朝廷想调宁远之兵进关剿寇,总会被吴襄以各种理由推诿阻挠,最终导致吴襄拥兵自重,就连九千岁“李进忠”都无法调遣他。谁知天启十八年,平京城被顺军攻破,城头变幻大王旗,明国的江山改姓魏。识相的吴襄上表希望还可以为大顺看守宁远城,为顺国挡住建奴的入侵。

    魏献成原先有些顾虑,毕竟不是自己人,会不会出卖自己,尤其是新投靠的魏忠贤(李进忠)劝说,让魏献成更加想这么做。但是宰相曹奂却说顺国主力兵马少,留下吴襄可以为顺国减少驻守宁远的兵马。再者若是逼吴襄逼得太急,他很可能会投降建奴,所以最终商讨封吴襄为平西伯让他继续镇守宁远。

    而现如今,吴襄遇到他在宁远最大的危机。顺国泰昌四年六月建奴大汗孥尔哈赤携其子岱善、黄台极、褚英等率十万满汉旗人进攻宁远。

    其实按照以往在明国时期历次建奴破关都是从山海关攻入,原因不是其他,因为山海关好打。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山海关可不是那个“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其无论是防御构造还是驻守的军队都菜的一批,以至于建奴每次想破关而入的时候,都轻而易举。但是直到顺国建立后,宰相曹奂上奏让后营制将军李过镇守,李过此人乃是魏献成的义子,能力出众,武功盖世,被顺军冠称“一只虎”。自从李过镇守山海关后,大加修缮山海关,至此建奴一直没有从山海关捞到任何好处,反而损失不小,当然这也少不了刘宗敏的功劳。

    于是被山海关李过打怕的孥尔哈赤这次把目标盯上了宁远。孥尔哈赤其实打过宁远,只不过当初还是跟随其父亲塔克世打过,但是很不幸的,他父亲在攻打之时被宁远的红夷重炮打伤后不久就死了,至此他们也不敢碰宁远城。但是这次不同了,他们是有备而来。

    此时,宁远总兵平西伯吴襄在众将的陪同下来到宁远城头,看这宁远城下密密麻麻的八旗士兵,大吃一惊,这是十几年来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建奴人马,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向山海关和平京城送消息了吗?”宁远总兵吴襄问道。

    旁边一参将回答道:“送过了,按照时间,山海关和京师都应该收到了消息了!”

    吴襄听言点点头,这么多年,宁远第一次被这么多建奴包围,不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起求援!

    “父亲,之前山海关被建奴攻打,李过向我们发起救援,我们并未理睬,如今反过来,李过会派兵来救我们吗?”

    吴襄听他旁边的一少年,此人正是他的长子吴三桂,“放心,咱们宁远后面就是大顺江山,他李过作为魏献成的义子难道会坐视这大顺被建奴所践踏!”

    吴三桂和其余众将听其言,都纷纷点头,这时城墙下传来一声喊叫:

    “宁远总兵吴襄可在?”

    吴襄与众将听言往下一看,只见下面一人身着银白色的盔甲,头顶金鼠辫,胯下一匹黑色鬃毛马,在习习烈风之下显得分外魁梧勇武。

    “来者何人?”吴襄朝下喊道。

    只见城下之人踏马向前喊道:“吾乃大金八贝勒黄台极,不知城上可是宁远总兵吴襄?”

    城上诸将听其名又惊又喜,黄台极,谁人不知,孥尔哈赤第八子,曾多次与其父攻打山海关,并且一直作为攻明主力,死在其手下的明国将领不计其数。

    而此时黄台极又在下喊道:“吴襄,吴总兵,我父汗仰慕您已久,今日率十万兵马造访,若吴总兵识相的投降我大金,放我等入关,父汗说了这宁远总兵还是你的。”

    此时诸将听黄台极之言有些不高兴,但吴三桂却满脸笑容,对其父说道:“父亲,黄台极啊!您下令射杀他,若取他项上人头,定能向朝廷换一件大功啊!”

    吴襄听吴三桂之言,思考一番,摇摇头,“不可!且不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再说若是没有杀他,惹怒建奴发兵强攻,为之奈何?”诸将闭口不语,其实吴襄不在乎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也不在乎建奴强攻,废话,你十万兵马带来,不强攻一番,难道是组团来宁远踏青的嘛!吴襄明显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吴襄并没有让人射杀黄台极,而是朝下喊道:“黄台极,某念你是一条汉子,投降之言休要再提!永昌皇帝待我等不薄,怎可轻易献关投降!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箭矢无眼!”

    黄台极听其言忿忿不言,打马转身率手下护卫往大金中军营帐飞奔而去。

    宁远城头,吴襄向诸将吩咐,让将士收心,好好守城,援兵迟早会赶来。

    大金中军营帐

    黄台极跪在地上向坐在虎皮座椅的中年大汉禀报刚才的对话,而中年大汉正是大金大汗孥尔哈赤,此人凤眼大耳,面如冠玉,身体高耸,骨格雄伟,其长相就是让与其同龄之人望而却步,直叹不如。

    孥尔哈赤听黄台极之言,不禁点点头,让黄台极退到一旁,向大帐诸将笑道:“吴襄此人,胸无大志,胆小如鼠,与其父简直天壤之别。”孥尔哈赤就是让黄台极去测试吴襄一下,看他是否会射杀黄台极,一个贝勒说放走就放走,说明吴襄此人典型的色厉内荏。

    听孥尔哈赤这么说,诸将也是哈哈大笑。

    孥尔哈赤笑着对黄台极笑道:“老八,你这次做的不错!”

    黄台极也是高兴站出身来向孥尔哈赤拱手道:“谢父汗夸奖!”说完一脸高兴回到自己的位置,惹得他旁边的一些兄弟不高兴,其实孥尔哈赤原先看谁自愿前去,但是这种平时阵前喊话都是交给一些牛录去做的,一些贝勒有些怂不敢去,只有黄台极愿意。

    孥尔哈赤也是看出底下人的不稳定的情绪,淡淡道:“现在,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必须攻打一波,让城内守军感到压力。诸位,谁想为大金得到这一份功啊?”

    话音未落,一个魁梧大汉,年岁明显长于黄台极拱手道:“父汗,孩儿愿往!”

    说话之人正是孥尔哈赤第五子莽尔骨泰,莽尔骨泰自幼与黄台极有隙,刚才孥尔哈赤夸赞黄台极让其很不满,感觉被比下去了,就主动申请作战,压一压黄台极的威风!

    “好!老五,有勇气,这第一场便交由你去打,切记,不可用力过猛,白白耗费我军将士性命!”

    “是!”莽尔骨泰应承道。

    而一旁的黄台极却内心笑道:“匹夫之勇!”眼神中露出很大的不屑。

    这时孥尔哈赤向右边的一文士笑道:“范先生,城中一切可安排好了?”

    文士向前拱手笑道:“启禀大汗,城中的李永芳李游击已经做好准备,就在明日子时打开西门,以火把为号迎我金军入城!”

    孥尔哈赤哈哈大笑,赞道:“好!诸位,明日我等便杀入大顺!”

    “是!”底下诸将齐拱手道。

    ……

    一个时辰后

    宁远城四周已经被数以万计蓝甲军士包围,这份阵势让宁远城的将士不由得咽了口吐沫,上次见到这样的阵势还是十几年前,一些多年未打仗的年轻的士兵两股之间不由得发抖。

    只见南城的莽尔骨泰一声令下,“呜!”的一声号响,建奴先头士兵推着楯车往前冲锋。所谓楯车,是一种木车,在厚木板的前面裹上几层厚牛皮,泼上水,这可以有效抵抗宁远军队的火器和弓箭。紧接楯车后面的是弓箭手,他们主要负责向城头射箭,一来可以射杀城头军队,二来可以减轻己方士兵登楼的压力。建奴的军队就是靠这样的进攻方式多次攻破山海关…………

    “放!”城头的一将领喊道,只听一声轰隆巨响,一发实心炮弹落在建奴军队之中,先是撞碎不少楯车,紧接着炮弹瞬间带走楯车后面将士的生命,如收割机一般,不少士兵的头颅、胳膊被直接带走。

    “红衣重炮!”莽尔骨泰不禁低叹一声,红衣重炮他自然知道,作为孥尔哈赤第五子也是和自己爷爷塔克世一起打过宁远,当初爷爷塔克世就是被红衣重炮给打伤的,然后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红衣重炮,这种东西产自晋国,威力巨大,曾经明国就从晋国购买不少,分别给山海关和宁远配备不少,建奴的军队在红衣重炮下吃亏很大。但是红衣重炮发射之后首先要把火炮复位,然后必须用带钩的刷子先把没有燃烧完全的碎步等东西钩出来,再用沾水的毛刷伸进炮膛清洗并熄灭火星,然后用干布包裹的炮杆伸入炮膛去擦干等等,这些下来特别耗费时间。

    所以红衣重炮还没发射第三发的时候,建奴军队就已经到护城河下,将云梯一方,先头将士口衔大刀开始向楼上爬。城头上宁远军往下射箭、泼金汁等等,但还伸头,底下建奴军一波雨箭过去,城上士兵顿时死伤无数。建奴军见宁远军攻势减弱,高兴地继续往上爬,但是城上未死伤的士兵在将领的呵斥下继续防守,就这样两拨人马在这场攻防战互相送上人头…………

    ……

    酉时时分,建奴军后方传来鸣金撤退声,建奴军扛着云梯纷纷往后撤。宁远东南西北城头爆发一声欢呼声,终于打退建奴的进攻,让宁远军将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远中楼,这是吴襄驻扎之地,方便看见宁远东南西北各城头的情况。这时吴襄在询问各城头主将领死伤情况,听到自己妹夫祖大寿的报告,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今天白天之战四个城头就损失四千人余人,这让本身只有三万的宁远军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父亲,不能再这么打下去,在这般打下去我们的兵都死光了,到时候宁远就不是我们吴家的了。”吴三桂劝道,但是看见吴襄一直低头思考未说话,又道:“父亲,要不我们投……”

    话未说完,吴襄直接打断训斥道:“闭嘴!你若再言投降,休怪我军法无情!”吴三桂被吴襄训斥,连称知错。

    吴襄没有管吴三桂,对祖大寿说:“再派一批使者,再向京师和山海关求援!”顿了一下,长舒一口气,又对诸将说道:“建奴不善夜战,夜里可令将士休息一番,但也要注意监视,以防万一!”

    诸将齐拱手道:“是!”

    而这时,诸将中一名游击将军眼睛转了一下,并未言语。

    ……

    夜晚,白天的战斗让宁远军显得有些疲惫不堪,此时夜幕降临,见建奴大军并未有动静,都纷纷抱着自己武器裹衣而睡。

    子时时分,宁远城已经完全安静下来,除了各城门一些守军,其余都已进入梦乡。

    宁远城西门,只见二十几名士兵在一名游击将军的带领下往西门赶去。当游击将军赶到西门时,看守西门的将领不由紧张一番,仔细一看原来是祖大寿手下的游击将军李永芳,连忙向其招呼道:“李游击来此何事?”

    李永芳走向前拱手笑道:“王游击,我受祖副将之命来换城防!”

    王游击也是出于谨慎问道:“可有调换手令?”

    李永芳原先笑嘻嘻的眼神瞬间转为阴鸷,但由于天黑王游击并没有察觉什么,前者走向前笑道:“手令自然有,天太黑了,来人,打个灯!”说着,李永芳和手下一个士兵,打着灯往走前,而正当王游击往前看的时候,李永芳原先握着刀的手连忙抽出刀来直接捅向王游击,而当李永芳发作之时,其手下也是纷纷抽刀干掉王游击的士兵。

    见西门士兵死光之后,李永芳甩了甩刀上的血,欣喜道:“点火把,迎金兵入城!”

    …………

    宁远西门外面几百米外,几千人骑着高头大马等待着,眼神注视着西门,见一直没有动静,一名白甲头顶金鼠辫将领向旁边的一将领说道:“八哥,怎么这西门还不开啊?莫非李永芳那厮在诓骗我们!”

    这两建奴将领正是黄台极和孥尔哈赤的第十二子阿基格,只见黄台极看着这自己的十二弟阿基格,他作战确实勇猛,但是性格急躁,做事大大咧咧,今晚的行动还是孥尔哈赤专门让阿基格跟随黄台极,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没办法,见阿基格抱怨,他还是耐心地说道:“别急!再等一会!”

    阿基格还想抱怨什么,这时候西门忽然发生了动静,一束火光照亮。

    黄台极笑道:“李永芳得手了!将士们随我杀贼!杀!”说完,一骑绝尘而出,几千名骑兵看见主子杀出去,连忙跟随者,阿基格更是一马当先。李永芳看到金兵杀入,连忙吩咐手下去放火,造成恐慌。

    忽然间,原先安静的宁远城瞬间暴乱起来,杀声、喊声、哭声络绎不绝,整个宁远乱了。

    ……

    宁远总兵府

    吴襄原先还在睡着觉,突然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就连忙蹦起来,还没等到侍妾服侍自己穿衣,就听“砰”的开门声,只见浑身是血的吴三桂闯气喘吁吁地进来。

    吴三桂看到吴襄说道:“父亲,不好了,李永芳叛变开城,宁远被建奴攻占了。舅舅现在率军抵抗建奴了,咱们快跑吧!”

    吴襄听吴三桂这么说,顿时软地坐在地上,父辈固若金汤的宁远没想到毁在自己手里。

    吴三桂看见吴襄傻了,连忙扶起他,“父亲,快逃吧!”

    “逃?逃哪?我们要是逃到大顺,魏献成不会杀了我们?”

    吴三桂听到这句话,瞬间无言可对。

    吴襄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让你舅舅别打了,我们降了吧!”果然,他今天不杀黄台极是对的,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