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八仙论海 （十六）
此时弱水海面上巨浪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冲破白色石头筑成的湖岸登上瀛洲岛。
一旦弱水登陆，那巨浪便会冲入世间涂炭生灵，甚至归灭也许就会立刻到来。
我不禁心中焦急，但没有丝毫办法，只叹自己实力太弱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只觉得身下的无边深渊里有一声冷哼传来，在那通天阁之底混沌不清的最深处，一道身影如游龙一般蜿蜒冲天而上。
这人身着黑色潜水服，手中倒提着一对龙刀身形游动，周围的海浆竟然不能阻挡分毫！
我稍一愣神的功夫，那道身影已经从我身边一掠而过直冲九霄，刹那间就冲出了弱水水面。
黑影怪人见到这人大惊，还没来得及出手却已经被这人抢了先，只见黑衣人双刀一分，直接将黑影怪人握着龙刀的手臂齐肩斩断。
黑影怪人双头齐齐露出惊惧神色，丢下断臂和龙刀不管，飞一般的退走了。
这个身穿黑色潜水服的人轻轻的落在弱水海面之上，他没有掉进弱水里，双脚反倒如同磁铁一般严丝合缝的贴着弱水而立。
弱水波浪狂涌上下翻飞，他的身形却如标杆一样，紧紧贴着弱水上下翻动。
那瘦小的身影竟让我觉得，站在水面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大山。
一座巍然耸立的大山！
这人眼见黑影离开没有追上去，反而低头朝着我这边遥遥看了一眼，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我心中急转。
眼睛，眼睛，难道是说我的血目？
我如醍醐灌顶般开了血目。
世界陷入黑暗之中，周围的肌肉记忆清晰起来，我赶紧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海面的人身上。
此人双手握着两把龙刀，从手臂发力，再到手掌，再到指尖。
然后轻轻一分。
就这一分，不过只用了短短的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时间却仿佛停住了，我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疯狂重复着这一套简单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似乎时空就卡在了这一瞬间上！
他那发力的方式，还有肌肉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都深深的烙在了我的肌肉细胞中。
我努力将这种感觉牢牢记下，可这没有止境的重复却又让我有些窒息了。
我就像一个渴到极点的人正在仰头张着嘴努力对着落下的瀑布疯狂喝水，却被巨大的水流呛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的忍耐力几乎到达了极限的时候，时空之轮终于滚向了下一秒。
两把龙刀的龙牙终于同时分开了。
“叮！”
我的脑海中一声仙音响起，海底幽兰之色更盛，这个黑衣人的样子竟然被我真真切切的看在血目之中。
只见海面之上，这人手中龙刀一挥，刀刃上燃起了熊熊的流焰业火。
左手流焰为乾，右手业火为坤。
两刀在手，如天地乾坤尽在掌握！
他将右手龙刀翻转，用那燃着黑炎的刀刃狠狠的朝着弱水海面斩去。
寒光闪闪的刀身裹着黑炎一触及海面，就像是一只远古巨兽的触角撞在了参天的山峰之上一般。
我的神智一阵恍惚。
眼前这景象似乎不是龙刀劈在海面上，而是一下返回了上古天圆地方的世界里。
我好像看到了暴怒至极的太岁一头撞上了不周山！
这山崩地裂的冲撞却没有半点声响，可却让人觉得应有一股声响撼天动地。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这似幻似真的巨响竟然直震得我神魂不稳，眼中血色尽散。
血目被破，石壁上的图像重新回到我的视野里。
只见弱水海面之上，巨大的波浪已经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样一点点破碎了开来，变为大大小小的乱流。
这些乱流交杂在一起，每一丝每一毫的波纹似乎都蕴含着无穷力量，那细微的波涛撞击在一起，每一下都激起震天撼地的巨大轰鸣声。
画面里的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立在弱水之上，单手持刀压住水面。
大大小小的碎波如百川入海一样的冲撞在他的刀尖之上，每撞一下都会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
这轰鸣每响一下，碎波也就少一点，海面上的波浪被一点点消磨殆尽，直到最小的波纹完全消散，弱水重新如镜一般。
黑衣人的身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晃动半分。
只身镇海，这黑衣人竟然强悍如斯！
见波浪耗尽，黑衣人这才放开压在弱水之上的龙刀刀尖，昂首傲然道：
“本座陈瀛海，添掌精五门门主一职，不知是哪位朋友到了，还请现身说话。”
陈瀛海！
精五门的老门主！
震古烁今的老门主！
我浑身颤抖的看着墙壁上的画面，这人四五十岁的年纪，身形平平，样貌平平，一身黑色潜水服也是普通的货色。
可他往这里一站，仅仅是报出名字就没有人敢出来答话！这是怎样的实力！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这人的眉眼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正在思量的时候，精五门高层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惶恐的叉手单膝而跪。
这拜见的姿势正是见门主的古礼。
老门主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只是望着天边，等着黑影怪人回话。
等了一会不见有人答话，老门主哼了一声，一甩龙刀摇头道：“无胆鼠辈。”
他看看插在海面上烧着黑炎的龙刀和刀上黑影怪人的断臂，又看看海浆中的我，这才挥手一敲，直接打在那把龙刀之上。
这把一直插在海面的龙刀被这一敲，便脱离了断臂的手掌如同落雷一般急速而下，直接穿透了弱水海浆直奔我而来。
我的心神一紧以为要倒霉，正要想法应对，可这把刀却如电一般根本不给我半点反应的机会。
我咬牙准备硬扛，可这刀只是落在了我的手边，刀柄的龙牙就撞在我的虎口上。
我下意识一抓，可这正在下落的刀力道却奇大无比，我不妨之下竟然整个人都被这燃着黑炎的龙刀带着朝下冲了出去，速度不知道要比我之前挖石头快了多少倍。
他在帮我！
我心中惊讶，却来不及多想，只能勉强扭头朝墙壁的画面看去。
只见老门主也朝我看来，他淡淡道：“龙刀是我给你的，那便是你的了。”
我看着他那一身黑色胶衣，又听到这话，终于想起了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
是那个孩子，那个死前给我龙刀的孩子！他就是陈瀛海！
我刚想开口说话，可身子已经飞进了不知道多深的海底，眼前的通天阁彻底消失了。
我的意识在这种高速的下沉中也开始渐渐模糊，就在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嘴里含着天机玉喃喃道：“多谢了，陈瀛海。”
尾声．
老门主静静的立于弱水之上。
众人不知门主心意，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只见海面之上浮起了另外两个身穿黑色潜水服的人，这两人样貌与老门主很相似，年纪却轻了不少。
两人架着一个失去意识的绝色女子出了水，随手将这个女子放在岸边就又转身跳进海中消失不见了。
女子正是已经入海的陈诺思。
精五门众高层不明其意，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老门主开口道：“将此女收于方丈寺后殿，你等全力驻守，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女！此事了结之前，精五门下一兵一卒不得出三仙岛。”
乾坤看了一眼岸边的陈诺思，开口问道：“敢问门主，刚刚入海的少年也不能靠近么？”
老门主点头不语。
乾坤看了一眼老门主没有表情的面孔，咬牙又道：“我精五门所司之责，在维护天下安危。
若是事涉归灭或是弱水外溢，我等责无旁贷。
可这女子只是那少年未婚妻，少年归来探视是人之常情，我等不应阻拦，还请老门主明鉴！”
老门主平静道：“你等若不尽力，罪同叛门。”
乾坤神色一变叩首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我全门上下一起欺负一个晚辈。我精五门恐被天下人耻笑！老门主……”
未等乾坤的话说完，老门主已经身形一晃落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乾坤无奈，只得长叹了一口气。
一旦弱水登陆，那巨浪便会冲入世间涂炭生灵，甚至归灭也许就会立刻到来。
我不禁心中焦急，但没有丝毫办法，只叹自己实力太弱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只觉得身下的无边深渊里有一声冷哼传来，在那通天阁之底混沌不清的最深处，一道身影如游龙一般蜿蜒冲天而上。
这人身着黑色潜水服，手中倒提着一对龙刀身形游动，周围的海浆竟然不能阻挡分毫！
我稍一愣神的功夫，那道身影已经从我身边一掠而过直冲九霄，刹那间就冲出了弱水水面。
黑影怪人见到这人大惊，还没来得及出手却已经被这人抢了先，只见黑衣人双刀一分，直接将黑影怪人握着龙刀的手臂齐肩斩断。
黑影怪人双头齐齐露出惊惧神色，丢下断臂和龙刀不管，飞一般的退走了。
这个身穿黑色潜水服的人轻轻的落在弱水海面之上，他没有掉进弱水里，双脚反倒如同磁铁一般严丝合缝的贴着弱水而立。
弱水波浪狂涌上下翻飞，他的身形却如标杆一样，紧紧贴着弱水上下翻动。
那瘦小的身影竟让我觉得，站在水面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大山。
一座巍然耸立的大山！
这人眼见黑影离开没有追上去，反而低头朝着我这边遥遥看了一眼，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好像在暗示我什么。
我心中急转。
眼睛，眼睛，难道是说我的血目？
我如醍醐灌顶般开了血目。
世界陷入黑暗之中，周围的肌肉记忆清晰起来，我赶紧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海面的人身上。
此人双手握着两把龙刀，从手臂发力，再到手掌，再到指尖。
然后轻轻一分。
就这一分，不过只用了短短的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时间却仿佛停住了，我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疯狂重复着这一套简单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似乎时空就卡在了这一瞬间上！
他那发力的方式，还有肌肉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都深深的烙在了我的肌肉细胞中。
我努力将这种感觉牢牢记下，可这没有止境的重复却又让我有些窒息了。
我就像一个渴到极点的人正在仰头张着嘴努力对着落下的瀑布疯狂喝水，却被巨大的水流呛得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的忍耐力几乎到达了极限的时候，时空之轮终于滚向了下一秒。
两把龙刀的龙牙终于同时分开了。
“叮！”
我的脑海中一声仙音响起，海底幽兰之色更盛，这个黑衣人的样子竟然被我真真切切的看在血目之中。
只见海面之上，这人手中龙刀一挥，刀刃上燃起了熊熊的流焰业火。
左手流焰为乾，右手业火为坤。
两刀在手，如天地乾坤尽在掌握！
他将右手龙刀翻转，用那燃着黑炎的刀刃狠狠的朝着弱水海面斩去。
寒光闪闪的刀身裹着黑炎一触及海面，就像是一只远古巨兽的触角撞在了参天的山峰之上一般。
我的神智一阵恍惚。
眼前这景象似乎不是龙刀劈在海面上，而是一下返回了上古天圆地方的世界里。
我好像看到了暴怒至极的太岁一头撞上了不周山！
这山崩地裂的冲撞却没有半点声响，可却让人觉得应有一股声响撼天动地。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这似幻似真的巨响竟然直震得我神魂不稳，眼中血色尽散。
血目被破，石壁上的图像重新回到我的视野里。
只见弱水海面之上，巨大的波浪已经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样一点点破碎了开来，变为大大小小的乱流。
这些乱流交杂在一起，每一丝每一毫的波纹似乎都蕴含着无穷力量，那细微的波涛撞击在一起，每一下都激起震天撼地的巨大轰鸣声。
画面里的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立在弱水之上，单手持刀压住水面。
大大小小的碎波如百川入海一样的冲撞在他的刀尖之上，每撞一下都会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
这轰鸣每响一下，碎波也就少一点，海面上的波浪被一点点消磨殆尽，直到最小的波纹完全消散，弱水重新如镜一般。
黑衣人的身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晃动半分。
只身镇海，这黑衣人竟然强悍如斯！
见波浪耗尽，黑衣人这才放开压在弱水之上的龙刀刀尖，昂首傲然道：
“本座陈瀛海，添掌精五门门主一职，不知是哪位朋友到了，还请现身说话。”
陈瀛海！
精五门的老门主！
震古烁今的老门主！
我浑身颤抖的看着墙壁上的画面，这人四五十岁的年纪，身形平平，样貌平平，一身黑色潜水服也是普通的货色。
可他往这里一站，仅仅是报出名字就没有人敢出来答话！这是怎样的实力！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这人的眉眼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正在思量的时候，精五门高层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惶恐的叉手单膝而跪。
这拜见的姿势正是见门主的古礼。
老门主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只是望着天边，等着黑影怪人回话。
等了一会不见有人答话，老门主哼了一声，一甩龙刀摇头道：“无胆鼠辈。”
他看看插在海面上烧着黑炎的龙刀和刀上黑影怪人的断臂，又看看海浆中的我，这才挥手一敲，直接打在那把龙刀之上。
这把一直插在海面的龙刀被这一敲，便脱离了断臂的手掌如同落雷一般急速而下，直接穿透了弱水海浆直奔我而来。
我的心神一紧以为要倒霉，正要想法应对，可这把刀却如电一般根本不给我半点反应的机会。
我咬牙准备硬扛，可这刀只是落在了我的手边，刀柄的龙牙就撞在我的虎口上。
我下意识一抓，可这正在下落的刀力道却奇大无比，我不妨之下竟然整个人都被这燃着黑炎的龙刀带着朝下冲了出去，速度不知道要比我之前挖石头快了多少倍。
他在帮我！
我心中惊讶，却来不及多想，只能勉强扭头朝墙壁的画面看去。
只见老门主也朝我看来，他淡淡道：“龙刀是我给你的，那便是你的了。”
我看着他那一身黑色胶衣，又听到这话，终于想起了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
是那个孩子，那个死前给我龙刀的孩子！他就是陈瀛海！
我刚想开口说话，可身子已经飞进了不知道多深的海底，眼前的通天阁彻底消失了。
我的意识在这种高速的下沉中也开始渐渐模糊，就在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嘴里含着天机玉喃喃道：“多谢了，陈瀛海。”
尾声．
老门主静静的立于弱水之上。
众人不知门主心意，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只见海面之上浮起了另外两个身穿黑色潜水服的人，这两人样貌与老门主很相似，年纪却轻了不少。
两人架着一个失去意识的绝色女子出了水，随手将这个女子放在岸边就又转身跳进海中消失不见了。
女子正是已经入海的陈诺思。
精五门众高层不明其意，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
老门主开口道：“将此女收于方丈寺后殿，你等全力驻守，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女！此事了结之前，精五门下一兵一卒不得出三仙岛。”
乾坤看了一眼岸边的陈诺思，开口问道：“敢问门主，刚刚入海的少年也不能靠近么？”
老门主点头不语。
乾坤看了一眼老门主没有表情的面孔，咬牙又道：“我精五门所司之责，在维护天下安危。
若是事涉归灭或是弱水外溢，我等责无旁贷。
可这女子只是那少年未婚妻，少年归来探视是人之常情，我等不应阻拦，还请老门主明鉴！”
老门主平静道：“你等若不尽力，罪同叛门。”
乾坤神色一变叩首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我全门上下一起欺负一个晚辈。我精五门恐被天下人耻笑！老门主……”
未等乾坤的话说完，老门主已经身形一晃落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乾坤无奈，只得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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