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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燕子的不幸婚姻(续)

    29,燕子的不幸婚姻(续)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大家闷头干活,都不说话了,陈二的目光也那么傻傻的地飘向远方,怨恨崔秀英多管闲事,远处的天空白茫茫的,夏天的光热将地气蒸馏,有一些云在那里静静地停歇着,一点风儿也没有,天更闷热。一趟地干完,休息一会儿,大家聚在树荫底下乘凉,女人们的话又多了起来,屎疙说“王姨快九个月了,又快生了”,玉风说,王姨这次再生个女的,怕是日子越发没法过了”,陈二又凑过来打趣“生男生女是男人的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张奶奶气愤地呸了一声,“哪个女人裤腰带没扎紧,掉下你这么个货来,丢了你们陈家的先人”。赶走了陈二,张奶奶接着说,女人就这命,生生活活过日子,传宗接代,总得生个男娃,留个后吗?”崔秀英气愤地说“不生娃不知道疼,连着生了三个,吊在腰上,还要参加生产劳动,回家侍候老爷们一大家子,吃的穿的那一件不足出自女人的手,还有猪了鸡了狗的,哪一个不张着嘴等女人来做,大老爷们朝天一趟,想着就来气”。张奶奶叹口气说“女人就这命啊,不过生姓嘛,第一个是过鬼门关,疼的要命,生两个忍忍就过去了,三个四个就是掉下团肉来,不觉得疼了”。女人们这边嘴上乱跑,男人们抽着烟谝着干传,话也更黄更邪,少不了男女之事和村里道听途说的鬼怪精灵,还有谁谁在外的营生,发了家,致了富,想象着外面的世界,精彩,丰富,到处是黄金。几个不知疲惫和劲多无处发泄的后生,玩着掰手腕,摔跤,顶牛等游戏。陈二人虽回到男人堆里,却不和男人打成一片,男人也不喜欢这个猥琐的家伙,陈二的耳朵支楞着,象个驴耳一样,择着方向,听着女人的话语。

    玉风清清嗓子,唱起了《龙船调》“正月里是新年哪咿蚴喂……白:妹妹要过河是那个来推我吗?”突然传来陈二不男不女的驴叫声“我来推你吗!”玉风没好气地喊道,谁要你个驴推,小心惹恼了老娘,撕碎你的臭嘴,陈二梗着脖子,涎着脸回道“哥这脸就差你的手来摸摸呢”,崔秀英站起来,叫起几个婆娘“走,我们过去摸摸这畜牲的脸,糊这个骚货。”说着就扑了过去,秀英力大,一手拦腰抱住了陈二的腰,其她四个婆娘一拥而上,两个拉手捉胳膊,两个扯腿按脚,将陈二像五马分尸一样扯起来,上下甩着象像荡秋千似的,从上往下打夯,在地上使劲砸着,戳着屁股生疼,三五下后陈二像散了架似的,浑身没了力气。秀英又喊“糊他”。两个年轻的媳妇还不好意思,正在发愣,又有两个婆娘上来助阵,陈二着急了,脸皮再厚也丢不起这个人,“连声告饶,姑奶奶们,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说时迟,那时快,张奶奶手上抓着一把湿牛粪,塞进陈二裤里面。在场的老少爷们,姑娘婆姨,七八十个人全都放声大笑,嗷嗷直叫,乐得掀翻了天。陈二又羞又急,落荒而逃,跳进水渠,去洗那一身污秽。

    生产队劳动,大集体就这个样子,人多干劲大,热闹,田间地头,念报纸讲革命形势,安排活路分派出工,人们干着手里的活计,嘴上也不停着,一片欢声笑语,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陈二猥琐,蛇狼逗笑,佘如心游手好闲,不少人出工不出力,糊弄着庄稼,一年到头,十个工分不到一毛钱,年终每人分上三百来斤粮食,五斤香油,三四十块钱,十尺布票,生活清汤寡水,打发着穷开心的日子。

    一个月后,地里小麦金灿灿一片,麦穗像狗尾巴一样挠着迎风沉重的摇晃,麦芒像刺猬一样,根根硬棒棒的尖刺向上伸着,热风吹进地里,被密匝匝的麦杆和叶子挡着,温热地发酵着麦香,诱人来收割。一年最忙的时间到来,生产队动员老人和小孩也来帮忙,在外的匠人和打工的也回来了,二百多人,挥汗如雨,割麦,捆扎,搬运,收拾碾平打麦场地,一派繁忙,不分白天黑夜,赶在雨季前收拾完夏收,人晒得更黑,手上的老茧更厚,人们没有精力在晚上折腾,村子的夜里也安静了,寂寞了。

    夏收完要犒劳忙碌了一场的村人,放一场电影。西面的太阳还未落山,吃着新面馍头的村人开始焦急地等待准备,小孩们早早地提着凳子马扎草垫,到村中心的井台露天场占位置,家里大大小小因着这个聚会,才开始到村周边的水渠洗个澡,搓着满身黑黑油泥的垢痂,将毛扎扎的头发梳平顺,衣服洗净抖展,早早来到电影场子。几个有头脸的小伙帮着放映员将白色幕布用绳子拴在两树之间,八点多钟夜才姗姗地来了,电影开始放映,村人或坐或站,娃娃们在场子乱跑胡窜,男人们抽着烟,像无数个荧光虫在闪耀晃动,电影里的情节,故事,艺术,表达的思想,主题,都不是大家关心的事,就是图个热闹。中间有一个情节,有一个俄罗斯女人,缓缓脱去衣服,慢慢露出光滑洁白的后背,人群发出嗷嗷嘘嘘的乱叫声,场面骚乱,有人喊“转过来,转过来看看前面”。有人故意逗陈二,“到电影幕布的帐子那面,能看到女人的脸”陈二果真上当,急急跑过去,看了还是背面,急的陈二大叫“这女的身子又转过去了”跑回来,女的己穿上衣服,陈二砸着嘴巴,沮丧极了。

    夏收后,连着下了几天雨,人们窝在家里,地闲了长草,人闲了长心眼,是非多,大家反复咀嚼议论着电影里脱衣的镜头。放肆地议论那皮肤白的像纸一样,嫩得能滴出水来,和这个女人过日子,也不枉活了一辈子。陈二想象着这个镜头,一个人胡思乱想。

    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让村人咋舌的事情,远处传来一阵突突的机器声,由远而近开进村里,是王祥开着一台崭新的拖拉机回了村。大家围上来,摸方向盘,皮带,轮子,问“这得多少钱?”王祥说“八个骡子钱”,好家伙,这么厉害。王祥这几年在外,憋足了劲,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村,无颜见江东父老,建筑工地,批发市场有他的汗水和智慧,将辣椒从中卫拉到青海,偷偷成批贩卖,四五年时间,攒钱买了一台拖拉机,干运输,贩干果,倒辣椒,准备大干一场。看和听到这一切,燕子比王祥的家人还高兴和幸福。隔天找了个空,王祥找燕子说事,燕子含着幸福的泪水感叹道“祥哥,你这几年在外受苦了,有人家了吧!”王祥深情地说“我受苦无所谓,这几年在外一直担心着你,想着你,我也见了些世面,这次回来,可用拖拉机犁田种地跑运输,农业上可套种间播,提高产量,还可养蚕养蜂,产丝酿蜜,养长毛兔肉猪,带领乡亲走致富的路子。我一直等着你,你离婚吧,我们在一起,会有好日子过的。”

    燕子幽幽地叹口气“祥哥,我的身子脏了,你重新找一个吧,你对我的情和义,我下辈子报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