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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沙枣树

    39,沙枣树

    这家院子里有一棵沙枣树,长得高大茂密,那熟悉的树,久违的气息,让我痴迷,心都醉了。

    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沙子树下,摸着他粗糙的树干,微微闭上眼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喜欢沙枣树,是因为与自小居住的环境有关,我家离腾格里沙漠的边缘只有几公里远,我们村把那地方叫北沙窝子,北沙窝子长着成片的沙枣树,是当时那贫瘠的土地上唯一有花的树,唯一结沙枣子的果,我小时候就去看沙枣树的花,摘沙枣树的果,那也是我小时候唯一吃的树上的水果,对沙枣树情有独钟、魂牵梦绕,那是因为我是伴着沙枣树长大的儿时的生活总是记忆深刻,长大了,甚至是变老了,有寻根的情节。今天遇到这棵树,只能不让我浮想联翩。

    前秦诗人赵整有诗云:“北园有枣树,布叶垂重荫;外虽多棘刺,内实有赤心。”他虽然称颂的是枣树,但沙枣树与枣树一个科,长相很相似,我也把它用在沙枣树身上。

    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家院里有柳村和杨树,西南拐角上有一颗沙枣树,是我的最爱。

    沙枣树是一种耐碱、耐旱、耐寒的树种,无论扦插栽苗,都能成活,也能在戈壁荒滩上生存下来,在广袤的宁夏平原,在绵长的河西走廊,在辽阔的天山南北,都有它的身影。我的家乡在腾格里沙漠的边缘,特别适合沙枣树的生长,垄田阡陌间,田埂地头,房前屋后、道旁渠边、到处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小时候,上学回家或者参加生产队劳动,穿过村落,走在乡间的道路上,穿过北沙窝,看,戈壁滩,沙漠边缘,荒地上,一群沙枣树弯弯曲曲,不成规则的散长着,看,它顽强、刚劲,扎势;旁边一簇簇沙棘和红柳围着它,护着它。

    沙枣树比较迟钝,每年的开春,乍暖还潮的微风飕飕吹过,毛毛细雨飘下,杨柳绿了,桃花开了,沙枣村还木木愣愣的,像一位没有睡醒饱经沧桑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身子,光秃秃的裸露着,不愿意争春。

    到了4月份,他才慢慢的苏醒过来,它的外表极不惹人注意,叶虽绿但不是碧绿,而是灰绿。

    春季万物复苏,风沙也活了,经常刮风甚至有沙尘暴,风沙来了又走,千万次地侵蚀,沙枣树它的根力所能及的奋力地向下扎着,汲取所需的营养和水分,它的身子挺直腰杆,它的枝干顽强地向上伸展着,迎风招展,就像是面对苍天的呼喊,任凭有多大的沙暴,也对它无可奈何。它们顽强地挺立着,俨然就是守卫荒漠的守护神,面对多么恶劣的环境也毫不退缩,给荒芜枯燥的沙漠点上绿色,给浩瀚的戈壁荒原添姿加彩,给酷热的夏季送来丝丝清香。

    沙枣树皮不是通常植物的绿色,略显干旱的枯黄,太阳晒出的紫红,风沙摧残的磨砺,枝条硬扎扎的,一点柔软和妩媚都没有,上面还结着尖尖的小刺,更像枣树粗狂硬朗的样子。往树低下看,稀疏的芨芨草和黄蒿也和这树一个德性,干瘪瘪,黄扎扎,灰不拉及的。

    沙枣树无意争春,桃花落了,杏花落了,直到春末夏初,沙枣花才姗姗来迟的的开花。

    沙枣花花朵小得很不起眼,屑小细碎,四片黄色花瓣,像小小的金喇叭似的花儿,一串串若隐若现的藏身在密密的绿叶缝隙里,如古人描述桂花的诗句:“揉碎黄金万点轻”,这样的描述也很符合沙枣花的娇俏美丽。沙枣花虽然小,虽然很不起眼,但它开的密密扎扎,开的非常繁茂,以数量取胜。灿烂的碎花覆盖在绿叶上,包裹着枝条,一阵风起,满树的黄金片摇摇晃晃,闪闪烁烁,像星星,像童话,沙枣树密集的地方,黄色缤纷,将干燥而荒凉的沙漠戈壁荒野装扮得有灵气。

    沙枣树无意苦争春,最后才暗香涌动,吐露芬芳,却芳香扑鼻,沁人心脾,真是让人心醉神迷。

    沙枣树花苞开始微露,一阵淡淡的清幽花香随风飘来,如美丽的少女淡淡的体香。

    花开满树时,如浓妆艳抹的女人,到处都是如饮甘醇的人,连空气中都飘着一种癫狂与迷醉。那悠悠香味,飘出好几里远,

    沙枣树花开得晚,但是绵延的时间长,那沁人的香味飘飘漫漫,流溢不绝,好像万物都融化在这清香之中。

    我家院子里也充满了沙枣花清爽的香味,嗅着这香味,人的精神也好,夜晚枕着沙枣花的香味入眠,会睡得格外的香甜和宁静。

    沙枣飘香过后,开始孕育着果实。

    金色的麦浪过了,沉甸甸的稻子收了。沙枣树已经开始落叶,青绿的果实缀在树上,它的果实也来得晚,好东西都不急。但我们小孩子却急的等不住了,馋嘴的娃娃偷偷爬上树,小心翼翼地避着枝条上的尖刺,摘一些青枣,饥不择食的塞进嘴里,涩涩的,这就儿时的味道,也是家乡的味道。

    秋未,沙枣树干变万丫古铜色,它的沙枣有的鲜红,有的黄澄澄的,有的没有变过来,还是原来的青色,终于到了它成熟的季节。沙枣不是什么名贵的水果,它小,它涩,承载它的枝条带刺,不容易采摘,大人们忽略了它,鄙视它,甚至不愿意采摘它。但它却是我儿时唯一的水果,唯一的盼头,唯一的甜头,它那金黄色诱着我们,它那摇拽的枝叶招摇着我们,我们无惧树高,无惧它的尖刺,每天都去采摘它,满足自己的馋嘴,满足自己的饥饿腹欲。

    小时候吃过的东西,养育过自己,人长大了还记得它,还犹存它的香甜。家乡的沙枣树,由于海拔高,昼夜温差大,形成独特的“小高山气候”,它的果也甘甜。我至今还记得它的味道。

    冬天来了,沙枣树的叶子早已落光了,它金黄色的枣也被我们吃光了,斑驳粗糙的树干光秃秃的,它又披靡风雨,历经风霜的沧桑岁月,严酷的寒冬,树杆虬髯硬刺,伤痕累累,断裂处很粗糙,枝干佝偻,树皮斑驳,细小的枝丫,垂吊于枝杆稀稀拉拉,艰难的活着。

    想到沙枣树冬天的样子,联想到自古就有叶落归根,埋骨乡土的说法,我有点惆怅和伤感,我漂泊在外几十年了,但是落叶归根,竟然无法实现,这竟然成了一个不泯的梦。

    我抚摸着这颗沙枣树,它的枝杆,如红柳一样粗糙发着紫亮的光色,亲吻了它的树皮,树皮翠绿毛茸茸的,轻声对它说,我就是一颗沙枣树。

    夜深了,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棵沙枣树,回到我的房间,但沙枣树的影子依然浮现在我的面前,激动的心情仍没有平静下来,我失眠了,干脆坐起来写到:“我这一生,如沙枣树一样出生在荒芜的沙漠戈壁,生长在贫穷落后的西北,沙枣树弯弯扭扭,一生也成不了大材,开的花琐碎,虽然芳香,但在沙漠深处无人赏识,接的果实名叫沙枣,味酸涩,不是果中珍品,上不了大雅之堂。我这一生也就是这样。我的这些作品也登不了大雅之堂,如沙枣树一般。”

    有不少网友曾经问我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奇怪的网名?出版社也问我为什么把笔名叫沙枣树?这就是《沙枣树》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