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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拦羊放牧

    71,拦羊放牧

    我从童年拦羊、割草,与羊为伍,与羊较量,发展到驾驭放好几只羊,随后是给生产队放牧大牲口,我成长为少年了。

    我的家乡在农耕文明方面与河套地区十分相似,家家养羊,羊毛用来织衣,擀毡,羊皮做皮筒子,羊肉吃肉,或者用来卖钱。

    上小学时,父亲从外面买回来一对绵羊,交给我说,你除了上学,剩下的时间就是放羊给羊打草。母亲对我说:你上学要交钱,书包钱,书本的钱,买笔的钱,好好拦这对羊,喂好了,下羊羔了,卖的钱好给你交学费,还可以用羊毛给你织个毛衣,做个皮手套。

    拦羊就是放羊,每天把羊牵出去,到有草的田埂渠畔,只要拦着不让羊吃庄稼就行了。听起来很简单,但对于一个小娃娃来说,做起来很难,羊也欺软怕硬,大人牵着它乖乖的很听话,小孩牵着它,羊的倔脾气就上来了,要么拧着头四蹄躜住劲蹬地不走,要么横冲直闯,小孩拉不住他。尤其是到了田野里,地里到处种着庄稼,从草木科目来飞,农作物也应当属于草木类,对所有的牲口和家畜来讲农作物是最好的草,最有营养的草,最香甜的草,这些动物的嗅觉非常灵敏,直冲着地里的庄稼偷吃,可害苦了我,我手忙脚乱的打它抽它拉它,都没有办法,有时气得我哭鼻子。更难受的是小孩都没有耐性,刚大年着羊走出去那一阵子还觉得挺好玩,待一会就觉得无聊烦闷,就盼着回家,盼着有小孩一块来玩。

    大人们也知道娃娃的脾性,一般是四五家子商量好了,让几个娃娃一块去拦羊,并请张五爷领着我们去牧羊。

    夏天,村外的渠畔地埂到处都是草,高的矮的低的胖的瘦的,杂七杂八的野草,羊的食性很杂,这些都是能吃的。张五爷放了多年的羊,很有牧羊的经验,他选了一头大骚胡作为头羊,平时也对这个骚胡特别照顾,给个玉米棒子,撒几颗豆子或者少许给一点盐,这骚胡跟着张五爷,就像一条狗跟着主人一样的,非常忠诚,非常温顺,也非常听话。各家的羊聚到一块,那个骚胡体格健壮,又高又大,头上举着高高的羊角,很是威风凛凛的样子,不用人的指挥和管理,那个骚胡自然就成了头羊,别的羊都跟在它的身后,不敢越雷池一步。头羊走到哪后面的羊就跟到哪,这就省事多了。偶尔有一两只不安分的羊,趁我们不注意会偷吃地里的庄稼,五爷高喊“呔”一声,然后用长柄铲非常精准地把小石头扔在羊跟前,羊就乖乖地走开了。如果哪只羊不合群,到处乱跑或者分开队伍,那个领头的骚胡跑过去一角顶撞就把它收服了。

    有张五爷领着我们放羊,轻松多了。

    慢慢的,跟着张五爷,我知道了羊的习性,羊的嘴很细、很叼,带水的草它不怎么吃,粘土的草也不喜欢吃,而且绵羊不喜欢爬山上洼,山羊恰好相反,羊喜欢喝洁净的水,隔段时间还要给补充一些盐分。还有羊喜欢吃那些草,譬如苦菜、苜蓿、稗草、蒲公英等算是它们最抢的食物,当然还有好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野草;像沙蒿芨芨草这些草,比较扎硬干涩,羊是不喜欢吃的。

    放羊基本上是上午吃过饭后出发,到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羊肚子圆滚滚的回家,羊到村里的水井喝水。

    后来张五爷到沙窝子里放羊,就把羊交给了我们,但是我们也学到了些本事。

    小时候放羊,与村里的许多小孩在一起,大家在一起玩耍打斗,牲畜也聚在一起追逐打斗,也发生好多有趣的事。有一天,羊群里又骚动起来,拴柱家的骚胡紧追着石头家的母羊不放,还往它身上趴。小孩们都不知道咋回事,还以为是羊在打架,拴柱以为自家的羊厉害,为此洋洋得意,石头以为那骚胡欺侮自家的羊,就愤愤不平地骂道:“你妈的X,你家羊欺负我家羊了。王君年龄比我们大两岁,红着脸告诉他俩说:“羊跑羔呢。”可石头还是不懂,就追着那打那骚胡,不让它欺负他家的羊。拴柱不乐意了,追上去拉石头,说是迟那时快,那骚胡正在发情期,性情烈,见有小孩挡它,攒助劲迎头撞倒石头,骚胡长着粗大的犄角,又肥又壮的,顶得石头翻了两个跟头,揉揉腰刚起来,那骚胡又是猛地一撞,他又被重重的碰倒了,好一会缓不过气来。下午回到家,石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爹问和谁打架了,石头伤心地嘴一咧哭了,委曲地诉说拴柱家的羊欺侮我们家的羊,爬在我们家的羊身上又冲又撞又抖动,我打它不下来,拉他不下来,拴柱就打了我。他爹一听,二话不说又给了他一脚,石头楞了,哭的更委曲了,他爹才骂骂咧咧地训斥道:“正是羊跑羔的时候,去那里找骚胡,求配种站打羔还花钱呢?这么好的事,不花钱的骚胡自己跑羔多好的事。你个愣货,若是耽搁了羊跑羔,今年冬天连一个羊羔也没有。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石头还倔强地说:“它欺负我家羊。”他爹气哼哼地说:“不欺负咋有羊羔。”石头不相信地辩解说:“那非得它欺负我家羊啊!为什么不让我家羊欺侮他家羊。”他爹气的不知道说啥,恨恨地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傻小子。“

    小学五年级毕业,我成了村里的专职放羊娃,各家把羊送来,合成一群,有好几十只。但是我一点也不怯场,我从张五爷那里学来的经验派上了用场,让一群羊在骚动中,选择好头羊,其它羊也找着自己的排序和位置,让羊带羊比人管羊顺溜多了。出了村,头羊在前,其他羊在后面跟着一溜走。我的职责很简单,防止羊跑散丢失,防止羊跳坎摔伤或下水过涧遭水淹,防止羊偷吃庄稼菜蔬。

    再后来我又和同村的孩子放牧队上的大牲口,这时候我们都成长为少年了。同村的孩子从九岁开始,不仅要喂养自家的猪羊,又添一项新的活计,每天下午三点钟到生产队的饲养场,牵一头马或牛骡驴,到田梗水渠荒地放牧,所以说,我们的劳动启蒙教育是从放牧开始的。我受拦羊的启发,也了解牲畜们吃草的习性。牛嘴宽牙粗舌头长,大嘴一张,横竖舌头一卷,鬼子扫荡似的,干脆彻底。马嘴尖挑食,步伐快,专挑长得高的好草,爱干净,挑刺,而且性子急和倔,挣脱着僵绳自己走,不听娃娃使唤,放牧娃跟在这些大牲口屁股后面一直小跑着。羊就象个爱美的大姑娘,抿着樱桃小口,细嚼慢咽,挪动慢,吃的慢,性子温温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