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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摸鱼捉泥鳅

    73,摸鱼捉泥鳅

    我们这里的村庄,老庄子周围的沟渠七纵八横,织成了一张网,沟渠多鱼就多;鱼多,不用渔网伸手就能抓。一过立夏,我们那伙小娃娃便扑腾扑腾泡在水里抓鱼。

    环绕着水渠,水区的水又是从黄河引过来的,绕村的河流带给村里的孩子们,带来了童年无限的快乐,没有在水渠里泡过的童年,我觉得带有一种缺憾,可能在成长过程中少了点灵气。

    儿时的每一个夏秋,摸鱼捉泥鳅是经常打儿童娱乐活动,但没有品尝过现在鱼肉炖炸煎做餐的记忆。因为那时故乡的村民是不吃鱼的。

    过去没有注意过这个事情,后来进了城,在大大小小的餐厅里吃过不少鱼,才知道鱼有很多种做法,鱼是一种美食,一种美餐。这时候才想起故乡人不吃鱼,我就留心琢磨了这个事情,并问随我在城里生活的母亲,她告诉我说:黄河鱼土腥味特别重,如果没有料酒、花椒、生姜、大蒜去添味,当地人做菜也没有花椒和生姜这些调料,做出来的鱼也是难以下咽的,再说了,那个时候一个人一年能分得一斤油,谁家能舍得用油去煎炸鱼。听了母亲的解释,我仔细的回忆,记得那个时候家里做鱼,就是一锅白水倒点醋和盐煮鱼,那个时候物质匮乏,人们的生活水平很低,一年到头也吃不到肉,我们小孩子饥肠辘辘,抓到啥吃啥,吃白水醋煮的鱼,也只知道是吃鱼肉,并不知道鱼还有现在这么多的做法,还有这么多的美味烹饪技巧。没有比较就不知道差距,生活不能倒着来,如果让一个现在品味了各种美味鱼肉的人退回到过去吃白水醋煮的鱼,有了比较,估计很难下咽那种粗制的食品。

    当时村里的人不捕鱼,不摸鱼,也不吃鱼。我和村里的小朋友摸鱼捉泥鳅跟村里的南蛮子学会的,他是从南方移民到这里来的,说这浓浓的南方语音,特别喜欢捕鱼,抓鱼,吃鱼,而当地的鱼因为没有人抓,鱼就特别多,到了泛滥成灾的程度,南蛮子有一件起身高的雨裤,有一张捕鱼的大网,盛夏的时候,他几乎每天手里都提着一串鱼,他家每天都有鱼腥的味道,因为他说话和吃东西与当地人不一样,人送外号南蛮子。

    南蛮子提着一张大网,沿着村里的沟渠绰绰而行,后面跟一群我们爱看热闹的孩子,他一手抓网绳一手抓网线,双手向渠里一撒,网绳抛物线带着鱼网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兜,落在水沟里,他一边抖动绳子一边收网,渔网上了岸,网里就有四五条活蹦乱跳的鱼在挣扎,我们一拥而上,从鱼网里把鱼抓出来放进他的鱼兜,一会儿功夫,他的鱼兜里就装满了几十条鱼。南蛮子回到家又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了浓浓的鱼香。

    我们也学他开始抓鱼抓泥鳅,可是我们没有网。这也难不住我们,因为鱼送上门来了。

    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混水摸鱼,黄河水泛滥的时候,水里带着大量的泥沙和黄泥,鱼被呛的飘在水面上换气,这时的鱼最好摸和捞,鱼由于长时间不透气,有的鱼缺氧翻白漂肚子在渠边张水处,我们入水用手捞,一抓一个准。

    夏天的傍晚是捉鱼的大好时间,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夏天由于气温高,纷纷到沟渠洗澡,尤其是小伙子们和小孩,一齐跳入进行搅浑,小孩扎猛子、打水仗、手击水鼓,将一塘水搅得混浊不堪,缺氧的鱼或鱼和泥鳅水下乱钻,有漂了上来换气,小孩子们纷纷扑过去,争着抓,或者用割草的背篓在水面上捞捉上来的鱼用狗尾草穿成一串,用火烤着吃。

    秋天渠小和塘里水快干时,是抓鱼和捉泥鳅的最好时机。秋天的阳光懒洋洋,随着季节的变换,鱼也变得懒惰了,胆大的鱼漂在水面上。尤其是进入秋未,黄河水小了,引渠里面的水也小了,天热经过长时间的蒸发,渠和水塘里的水落了底,挤满了小鲤鱼和手掌长的泥鳅,它们在泥水里挣扎,拼命的吸气,拼命的往泥里钻。但是这些鱼都不大,不知为什么没有大鱼?村上的人在南蛮子的带领下,拿着网兜、鱼叉、铁锨、水桶、菜篮子等,大人挽起裤腿,小孩子干脆脱得光溜溜的,黄河边的孩子,七八岁就会游泳,水也非常浅,所以一般情况下,大人们也都放心他们下水,许多人踩着淤泥,贴着渠沟底走来走去,鱼和泥鳅紧张的跳跃着,拍打起水花,小孩们也在兴奋地叫。人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的用手摸,有的用背篓捞,有的用叉子戳,蛮子用鱼网捞,每次都是他抓的最多。南蛮子现场教大家摸鱼的技巧,下水要轻,两手呈八字形状,碰到鱼时,五指并拢,碰到鱼尾时千万不要急着抓和用力,鱼会从你的手指缝里迅速的溜走,另一只手碰到鱼头时慢慢合拢,迅速卡住鱼头,鱼十有八九成为你手中之物,这个过程是静和动的结合。河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夹杂着阵阵大惊小叫。到处是摸鱼的人。这种摸鱼太容易了,人人都有收获,抓着鱼的人都兴奋,不时传出一声惊呼,二蛋摸到了一条大鲤鱼;又一声惊呼,王君逮到了有长须的黑鲶鱼。我也是抓鱼能手,不一会我的筐子里就装了大半筐,偶尔逮到大鱼,会高兴得小心脏咚咚乱跳。沟渠“锅底”最深处,有石头,大鱼总是躲在那里,还有一种黑色的大头鱼,嘴里长着锋利的牙齿会咬人,一般人都不敢把手伸进去,大鱼劲儿大,会竭力挣扎,往往会扇得我们一身泥水,南蛮子有这方面的经验和技巧,他用一只手,用力把鱼摁进泥巴里,然后用手抠进它的鳃里,多大的鱼也老实了,他抓的大鱼最多。

    一般来讲,大人们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每天都忙得精疲力竭,再加上没有吃鱼的习惯,他们很少去抓鱼。只有南蛮子在劳动之余时间在沟渠里网鱼。

    我们小孩子在9岁到12岁时给生产队放牧,把牲口赶到渠畔后,有大量的闲暇时间,我们的游戏之一就是钓鱼。我们没有钱买鱼竿,自制一副简陋的鱼竿,砍出一根根榆木条子,拴上纳布鞋用的麻绳,挂上一小节高梁杆或羽毛作漂,系上用针弯成的鱼钩,一根简易的鱼杆就制成了,田埂里蚯蚓很多,用手刨土就能挖出来,串在鱼钩上,往水中一抛,浮漂一动,手上一提,一条鱼便应声出,钓到十几条后,拿出做作业的本子,撕下几张废纸,用纸把鱼裹了,再在纸上面糊上泥,用土垒灶,捡柴烧火,把糊着泥的鱼扔进火坑里,我们下两盘棋后,熄了火,泥已经烧成了硬壳,打开泥壳,白色香喷喷的鱼肉就露了出来,这种土法烧烤,虽然没有盐,没有添加调料,但鱼肉的纯正香味还是冒了出来,而且这种烤法还有一种很好的特点,鱼肉和鱼刺已经分开,也不担心鱼刺卡喉咙。玩够了,吃够了,天上的晚霞红彤彤的,风带着鱼香吹过树梢,我们放牧的孩子看到收工的人们扛着农具回村,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了炊烟,我们拎着剩下的鱼和泥鳅,赶着牲口也回村,各回各家,各找各的娘,也各有各的吃法。

    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几个女人在交流着如何做鱼,清出鱼的腥味。偶尔还有勤快的男人在霞光照射的地里摘菜。炕桌子上又增添了鱼肉,男人们咬开酒瓶盖灌上一口辣酒。

    临近麦子成熟时,一阵阵的干热风,带着火一般的燥热,从南方狂奔过来,最后一缕霞光分散后消隐了,屋里闷热,家家户户出门坐在葡萄架下,点燃一把艾草,摇着蒲扇纳凉。

    慢慢地,狗的群吠声没了,村庄趋向了宁静,天上的星星出来了,老人又给小孩讲着牛郎织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