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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同心归一

    游迢下午读了一章的《驭音决》,神识有些损耗,回到房中便睡下了。星衍未觉困顿,喂了灵狸食水,自盘坐在榻上,五心向天。

    一夜过去。翌日一早游迢就起身,与程扶嫣说了傅晓之事,讨来了一张筑基期的灵符,此物价格不菲,权作予傅晓的酬谢。

    星衍留在家中随程扶嫣修习心法,正在领悟关窍,游迢没去打扰,轻手轻脚出了门。

    云卞山坐北朝南,南侧有溪水流经。溪流始处住着傅晓一家,溪流中段的转曲之处则住着景裕母子,溪水下游连通阅溪镇内的沟渠。游迢家的院子在溪流的西处,因此与傅晓家颇有些距离。

    游迢施了轻身术,沿着溪流一路行去,但见层林尽染,树叶金红交错,颇得浪漫写意。

    游迢拾起一片红叶,心中喜欢,路旁的溪流变宽,流水声音渐隆,知是快到上游了。

    傅晓家就在上游的山脚下,与游迢景裕家不同,从外看去,傅晓家更像猎户,游迢看着门口罗列的捕兽夹、兽栏、刀戟等物,正迟疑着要不要敲门。

    “游道友。”傅晓泠然的声音响起,眉眼清丽的少女打开了院门。她还是束着高髻,衣着轻松简单,游迢的外貌仍有些童稚,傅晓则已是娉婷的女儿家了。

    游迢不是在场面上废话的人,她深深一揖:“前日多亏傅晓姐相救,捡回我一条命来,救命之恩不报难安。”她把灵符递了过去,“傅晓姐务必收下。”

    傅晓接过灵符看了一眼,是筑基期的“天雷聚煞符”,雷系术法强大,五行之术难出其右,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然收下。傅晓抬头看着游迢道:“我家只有些粗茶,若不嫌弃,就进来喝一杯。”

    游迢欣然进屋,室内没什么挂件斗橱,竹制的家私陈设简单。傅晓背对着游迢在泥炉上煮着茶,口中说道:“我爹娘出门了,我家以贩卖妖兽为生,他们每天都在外面狩猎。”她顿了顿,语气有些难为情,“其实我已收了景裕昨日送来的谢礼,本不该再收你的东西,且我们同在道院修习......”

    傅晓转过身来,看着游迢的眼睛,言辞诚恳:“只是我此时的确需要这张厉害的灵符,若来日没能用上,定当归还。”

    游迢愣了,她站起身,“这是什么话,既说了是谢礼,哪有归还的道理。”

    傅晓拿了茶碗过来,给游迢倒了茶,“我爹娘于术法不精,捕猎都靠武法的力气和经验,这次他们要去收一只二阶妖兽,我总是担心......所以他们说什么都要送我去道院修习,只盼我以后不必再做猎妖的营生。”

    游迢想到那巳满冰冷冷的眼睛,心中仍有些后怕,她不自主点了点头,“二阶的妖兽的确强悍,你爹娘在外当有些厉害的东西护身。”

    傅晓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昨日我没问景裕,你们是怎么引出那二阶巳满的?那妖兽已有灵智,轻易难寻踪迹。”

    游迢想了想说:“景裕布了阵法,还在阵口撒了蜍螈的血......”

    傅晓摇了摇头,“巳满以蜍螈为食,仅仅蜍螈的血不足以引来大妖。”

    游迢道:“那便奇了,景裕捕了好多次,捉了一些小巳满,都是这样捕到的。”

    傅晓道:“你再想想,那天做了什么与平日不同的事吗?”

    游迢懵然:“没有吧......平日我没有去,那天我去了,这算不同吗?”

    傅晓摇摇头:“我不知道,许是你身上有吸引妖兽的东西也未可知,不过猎妖危险,游道友以后还是不要去试了。”

    游迢知她好意,于是笑道:“我既喊你傅晓姐,你又称呼我游道友做什么?叫我游迢就好了。”

    傅晓点点头,“既如此,游迢,还是谢谢你送的符箓。”

    游迢在傅晓家坐到暮色渐沉,二人都不是绕弯子的人,直来直去,聊起来倒颇为投契,待归家时,已是晚风渐凉。

    游迢轻轻裹了裹上杉,还没走到院门口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想来自己有亲人、有朋友、还有......她想起了那枚玉简,如果都能如愿以偿,此生得道与否,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了。

    程扶嫣正在厨房炸着糍粑,圆吞吞的糯米团子被压成了小饼,程扶嫣拿着长筷,在油锅里小心炸着,不一会又翻一个面。

    游迢洗了手,拈起小竹筐中炸好的一块糍粑,小心咬了一口,虽有点烫,但香香甜甜,是简单又浓郁的糯米香气,她眯着眼睛,神态满足,口中问着:“星衍那小孩在做什么呢?”

    程扶嫣没有理会她,游迢也不介意,她走到星衍的东厢房外,见竹窗被叉竿支起了一半,透过窗子,烛光下能看到他稚气却英挺的眉宇,星衍拿着毛笔,正在认真写着什么。

    游迢凑过去看,见星衍正写到“山止川行,风禾尽起。”她点了点头,“是我外祖父的《归一决》,你已能默下来了?记性倒是好。”她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当年可是背了好几天呢,这是我家祖上就传下来的心法,讲的是万象归元,始而从一,到了金丹期都颇有助益。”

    星衍没抬头看她,手下的正楷工整俊逸,已有风格,他口中答道:“程姨为我讲了一遍《归一决》,我只觉得此中奥妙之多,神思之奇,前所未见。既不能透悟,便多默下几遍,有了心法,引气入体倒觉得快了许多。”

    游迢见他认真,也没再答话,她看着他案旁一角,有一纸写着格律,应是凡世的诗。

    “雨打灯不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这应该写的是萤火虫吧,游迢琢磨着,她看着那首五言绝句,只觉得辞藻简单,却栩栩如生,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这诗,是你写的吗?”

    星衍抬头,见游迢正盯着自己案桌一角,他赧然,“自然不是我写的,这是凡世一位很有名的先生写的,我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就写下了。”

    游迢微笑,“这诗很好,我很喜欢,只是修士不习文墨,多研道法,我倒不会写什么诗。”

    星衍道:“诗词修己身,若是你喜欢,以后我们一起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