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永平议会
午夜时分，老馆长搓了搓有些发僵的双手，点起盏幽幽蓝光的冷光灯。藏经阁正中一张宽大的桌子前，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人，阴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人的面目，只能大致数清，加上馆长是十二位。
阁楼的钟声敲过十二下，馆长颤巍巍地走到正中的位置坐下：“时间已到，我们今天的会议就正式开始吧。”
桌子左侧为首的是一位胸口绣着一个春字的中年人，正是春家家主春盎。他不露声色地说道：“威廉侯爵还没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要我联系一下他吗？”在他左手边，果然空着一张椅子。
坐在首席的馆长，也就是春盎口中的“城主”幽幽地说道：“今天这么冷，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身子骨可经不起久等呦……”话还没说完，就见藏经阁的正门被撞开了，冷风呼啸而入。
“威廉你怎么又迟到了，这么冷的天，快点关门！”左侧第三个席位上，古定伯裹着珠光宝气的裘皮大衣，仍然冻得瑟瑟发抖。门很快关上，来者大踏步走进来，却并非威廉，而是他的侄子卡尔，古定伯见状陡然色变，而春盎脸上却出现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
“请诸位谅解，爵位继承仪式拖得有些久了，我马不停蹄赶来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卡尔大大方方地向众人深鞠一躬，而后便要落座。
“慢着，威廉他去哪里了？怎么就把爵位传给你了？”古定伯惊慌失措的表情里，其实已经知晓了答案。
“非常遗憾在这个场合通知大家，就在今天中午，我的叔叔和几位兄长，都在一场宴会上遇害，而我是他们唯一的继承者。”卡尔露出悲痛的神情。中午叔叔被害晚上侄儿就继承了爵位，这个速度有点太快了吧？很难不让在座的诸位有些不好的联想。古定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春盎打断了。
“卡尔能强忍着切肤之痛，继续履行他叔父的职责，我觉得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是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的。”在古定伯惊讶的眼神里，春盎拍拍卡尔的肩，让他落座。“在这个寒冷的秋日得知这个消息真是太不幸了，我提议我们一同为已经离去的威廉默哀。”春盎沉痛地低下头。桌子两边的其他人被春盎以死人的名义堵住了嘴，只能暂且默不作声。
许久，还是城主打破了静默。“好了，会议结束后大家可以尽情表达对威廉的追悼，现在还有正事要做。诸位请依次陈述你们的提案吧。”别无他法，众人只能暂时默许了卡尔的存在。古定伯涨的满脸通红，他的提案便是剥夺卡尔的复赛名额，引荐另一位霍华德家的青年子弟。他和威廉早已联合了其他几名议员，一起通过即可办妥。可事到如今，这样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那我率先提议了，请撤回已逝的威廉议员提出的更换五号选手栾钰的提案。”右侧第一位，一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发言了，正是鲁猿。他护犊心切，正好威廉已死，赶紧把栾钰的名额坐实才是当务之急。
“我赞成，临场换将是兵家大忌。”没想到，第一个举手赞同的是卡尔。桌子右侧的众人纷纷举手，很快人数就过半，城主一敲木槌，核定通过。古定伯气得双目充血，他早就跟威廉串通好，自己帮助他更换掉卡尔的名额，而栾钰的名额就给到古家作为交换。这几天古应天和一位天赋异禀的族弟共同训练了好久，谁能想到威廉的突然遇害，让所有功夫都白费掉了。
“虽然没有预先提交，但我想追加一个临时提案。”古定伯声音颤抖，像是要鱼死网破。
“如果诸位没有什么意见，我觉得大家可以听听古爵爷想说些什么。”城主向周围扫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便示意古定伯可以开口了。
“我提议，剥夺夜澄得到的传说级武器。卢卡斯，我查到你在拍卖会前暗中提供给夜澄海量的资金，导致议会提供的海量资源全部到了夜澄手中，这对于其他选手不公平。”古定伯的这番话信息量巨大，十二人听后全都议论纷纷。卢卡斯表面上只是一个拍卖行的经理，可事实上他掌管着永平城最大的现金流，如果有证据查明他私自资助选手，那绝对是重罪。
“我确实给夜澄提供了五千万金币，”此言一出，与会议员都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要认罪的意思吗？“但我所做的是正经的交易，夜澄拿出了价值远超五千万的货物，那我为何不用钱买呢？”卢卡斯面露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古定伯。
“你撒谎，他一个平民，有何渠道能得来五千万的货物？”古定伯破口大骂道。另一边，柳惊鸿大师也皱眉说道：“即便真有价值五千万的货物，这笔订单也远远超出你能独断的范畴了，理应放到议会上商讨再做决定。”
却见卢卡斯“啪”的一声把一张金光闪闪的纸仍在了众人面前，众人定睛一看，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不用数零了，这是八千万的金券，西域十六家票号联合担保，分五年付清。”
古定伯还想嘴硬：“五年付清？能不能收齐还不一定呢，你的行为严重影响了永平城财政收支！”
却见卢卡斯又拍下一张纸：“今天早上，我的商队刚刚把第一笔四千万金币的现款入账，剩下的现金流我用自己的腰包补齐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卢卡斯冷冷地盯着还想反驳的古定伯：“你可要想清楚，我能短时间内填补五千万的亏空，也就能掏出那么多的钱填死一个落魄家族，注意你的言辞。”
一句话，骇得古定伯出了一身白毛汗。曾几何时，古家不用说永平城了，放之全北境都是排名第一的名门望族，可如今一代代没落，他害怕众人看破，才把大半身家都穿在自己身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古家外强中干了，再过几年，不用人推自己就会倒。所以本次比赛，古定伯才会孤注一掷，一定要让古应天取得成绩，否则古家的爵位都可能不保。卢卡斯一番言论刺激地古定伯嘴唇都开始哆嗦了，捂住脑袋不敢再发一言。
“卢卡斯，你这么做即便为永平赚钱了，也是不合规矩的，下不为例。”城主不轻不重地点了卢卡斯一下，对方诚恳而戏谑地起身脱帽道歉，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在座的众人都不会想到，如果他们此时能多问一句，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整个北境乃至于三域的局势走向，都可能大不一样。
很可惜，发生过的不能重来，会议上的重点又回到了各件宝物的交割问题上。“但是，诸位不觉得，有太多宝物聚集到了夜澄身上吗？”春盎眯缝着眼睛，仔细观察着众人对于此话的反应。“三颗灵种和‘那件宝物’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不太好吧？我们议会要贯彻那位大人的无极之道，不应该把这么多宝物均分给各位选手吗？”
“首先，三颗灵种原本就是我猎魔者公会所提供给夜澄、白羽和栾钰三人的，只是走了拍卖的程序，无论有多少价值都与你无关。”说话的，赫然是公会制衣店的婆婆，她此刻眼神锐利如刀，和春盎正面交锋丝毫不落下风。
“我能证明袁帛婆婆所言非虚。”卢卡斯补充道。
“其次，‘那件宝物’由城主亲自发放，要托付给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本来就不该与你们三家有关系。哦，不好意思是两家，我忘记了某人不可能有后代了。”春盎闻言呵呵大笑，嘴角不断抽动着，比哭还难看。
“最后，夜澄并非独自占用‘那件宝物’，他是和白羽、栾钰三个寒门子弟共享那一件传说级武器。相比之下，另外两名独占传说级器物的选手，是否更该分享一下呢？”袁帛一番话有理有据，还顺道夹上了人身攻击，驳斥地春盎是哑口无言。
“大家听起来火药味十足呀，那我问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好了。”卡尔满脸带着温和的笑容，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我听说夜澄他们准备单独出发，那样不仅危险而且容易走散。我从预选赛就与他们三人结下了友谊，不如请袁婆婆传句话，让他们跟我的车队一起动身吧。”
不待袁帛张口，城主就替她回答了：“夜澄三人单独出发是我的安排，轩某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他们的事情就这样吧，各位无需赘言。”城主发了话，众人都换了话题。他们之间的对话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永平城未来的走向，直到天光放亮会议才结束，众人各自归去。
馆长捶捶酸痛的腰身，继续他那做不完的古籍整理工作。“人上了年纪，真是顶不住连轴转的工作呦。”藏经阁内又只剩他一人，冷得滴水成冰。
阁楼的钟声敲过十二下，馆长颤巍巍地走到正中的位置坐下：“时间已到，我们今天的会议就正式开始吧。”
桌子左侧为首的是一位胸口绣着一个春字的中年人，正是春家家主春盎。他不露声色地说道：“威廉侯爵还没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要我联系一下他吗？”在他左手边，果然空着一张椅子。
坐在首席的馆长，也就是春盎口中的“城主”幽幽地说道：“今天这么冷，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身子骨可经不起久等呦……”话还没说完，就见藏经阁的正门被撞开了，冷风呼啸而入。
“威廉你怎么又迟到了，这么冷的天，快点关门！”左侧第三个席位上，古定伯裹着珠光宝气的裘皮大衣，仍然冻得瑟瑟发抖。门很快关上，来者大踏步走进来，却并非威廉，而是他的侄子卡尔，古定伯见状陡然色变，而春盎脸上却出现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
“请诸位谅解，爵位继承仪式拖得有些久了，我马不停蹄赶来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卡尔大大方方地向众人深鞠一躬，而后便要落座。
“慢着，威廉他去哪里了？怎么就把爵位传给你了？”古定伯惊慌失措的表情里，其实已经知晓了答案。
“非常遗憾在这个场合通知大家，就在今天中午，我的叔叔和几位兄长，都在一场宴会上遇害，而我是他们唯一的继承者。”卡尔露出悲痛的神情。中午叔叔被害晚上侄儿就继承了爵位，这个速度有点太快了吧？很难不让在座的诸位有些不好的联想。古定伯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春盎打断了。
“卡尔能强忍着切肤之痛，继续履行他叔父的职责，我觉得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是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的。”在古定伯惊讶的眼神里，春盎拍拍卡尔的肩，让他落座。“在这个寒冷的秋日得知这个消息真是太不幸了，我提议我们一同为已经离去的威廉默哀。”春盎沉痛地低下头。桌子两边的其他人被春盎以死人的名义堵住了嘴，只能暂且默不作声。
许久，还是城主打破了静默。“好了，会议结束后大家可以尽情表达对威廉的追悼，现在还有正事要做。诸位请依次陈述你们的提案吧。”别无他法，众人只能暂时默许了卡尔的存在。古定伯涨的满脸通红，他的提案便是剥夺卡尔的复赛名额，引荐另一位霍华德家的青年子弟。他和威廉早已联合了其他几名议员，一起通过即可办妥。可事到如今，这样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那我率先提议了，请撤回已逝的威廉议员提出的更换五号选手栾钰的提案。”右侧第一位，一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发言了，正是鲁猿。他护犊心切，正好威廉已死，赶紧把栾钰的名额坐实才是当务之急。
“我赞成，临场换将是兵家大忌。”没想到，第一个举手赞同的是卡尔。桌子右侧的众人纷纷举手，很快人数就过半，城主一敲木槌，核定通过。古定伯气得双目充血，他早就跟威廉串通好，自己帮助他更换掉卡尔的名额，而栾钰的名额就给到古家作为交换。这几天古应天和一位天赋异禀的族弟共同训练了好久，谁能想到威廉的突然遇害，让所有功夫都白费掉了。
“虽然没有预先提交，但我想追加一个临时提案。”古定伯声音颤抖，像是要鱼死网破。
“如果诸位没有什么意见，我觉得大家可以听听古爵爷想说些什么。”城主向周围扫了一圈，见没有人反对，便示意古定伯可以开口了。
“我提议，剥夺夜澄得到的传说级武器。卢卡斯，我查到你在拍卖会前暗中提供给夜澄海量的资金，导致议会提供的海量资源全部到了夜澄手中，这对于其他选手不公平。”古定伯的这番话信息量巨大，十二人听后全都议论纷纷。卢卡斯表面上只是一个拍卖行的经理，可事实上他掌管着永平城最大的现金流，如果有证据查明他私自资助选手，那绝对是重罪。
“我确实给夜澄提供了五千万金币，”此言一出，与会议员都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要认罪的意思吗？“但我所做的是正经的交易，夜澄拿出了价值远超五千万的货物，那我为何不用钱买呢？”卢卡斯面露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古定伯。
“你撒谎，他一个平民，有何渠道能得来五千万的货物？”古定伯破口大骂道。另一边，柳惊鸿大师也皱眉说道：“即便真有价值五千万的货物，这笔订单也远远超出你能独断的范畴了，理应放到议会上商讨再做决定。”
却见卢卡斯“啪”的一声把一张金光闪闪的纸仍在了众人面前，众人定睛一看，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不用数零了，这是八千万的金券，西域十六家票号联合担保，分五年付清。”
古定伯还想嘴硬：“五年付清？能不能收齐还不一定呢，你的行为严重影响了永平城财政收支！”
却见卢卡斯又拍下一张纸：“今天早上，我的商队刚刚把第一笔四千万金币的现款入账，剩下的现金流我用自己的腰包补齐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卢卡斯冷冷地盯着还想反驳的古定伯：“你可要想清楚，我能短时间内填补五千万的亏空，也就能掏出那么多的钱填死一个落魄家族，注意你的言辞。”
一句话，骇得古定伯出了一身白毛汗。曾几何时，古家不用说永平城了，放之全北境都是排名第一的名门望族，可如今一代代没落，他害怕众人看破，才把大半身家都穿在自己身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古家外强中干了，再过几年，不用人推自己就会倒。所以本次比赛，古定伯才会孤注一掷，一定要让古应天取得成绩，否则古家的爵位都可能不保。卢卡斯一番言论刺激地古定伯嘴唇都开始哆嗦了，捂住脑袋不敢再发一言。
“卢卡斯，你这么做即便为永平赚钱了，也是不合规矩的，下不为例。”城主不轻不重地点了卢卡斯一下，对方诚恳而戏谑地起身脱帽道歉，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在座的众人都不会想到，如果他们此时能多问一句，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整个北境乃至于三域的局势走向，都可能大不一样。
很可惜，发生过的不能重来，会议上的重点又回到了各件宝物的交割问题上。“但是，诸位不觉得，有太多宝物聚集到了夜澄身上吗？”春盎眯缝着眼睛，仔细观察着众人对于此话的反应。“三颗灵种和‘那件宝物’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不太好吧？我们议会要贯彻那位大人的无极之道，不应该把这么多宝物均分给各位选手吗？”
“首先，三颗灵种原本就是我猎魔者公会所提供给夜澄、白羽和栾钰三人的，只是走了拍卖的程序，无论有多少价值都与你无关。”说话的，赫然是公会制衣店的婆婆，她此刻眼神锐利如刀，和春盎正面交锋丝毫不落下风。
“我能证明袁帛婆婆所言非虚。”卢卡斯补充道。
“其次，‘那件宝物’由城主亲自发放，要托付给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本来就不该与你们三家有关系。哦，不好意思是两家，我忘记了某人不可能有后代了。”春盎闻言呵呵大笑，嘴角不断抽动着，比哭还难看。
“最后，夜澄并非独自占用‘那件宝物’，他是和白羽、栾钰三个寒门子弟共享那一件传说级武器。相比之下，另外两名独占传说级器物的选手，是否更该分享一下呢？”袁帛一番话有理有据，还顺道夹上了人身攻击，驳斥地春盎是哑口无言。
“大家听起来火药味十足呀，那我问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好了。”卡尔满脸带着温和的笑容，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我听说夜澄他们准备单独出发，那样不仅危险而且容易走散。我从预选赛就与他们三人结下了友谊，不如请袁婆婆传句话，让他们跟我的车队一起动身吧。”
不待袁帛张口，城主就替她回答了：“夜澄三人单独出发是我的安排，轩某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他们的事情就这样吧，各位无需赘言。”城主发了话，众人都换了话题。他们之间的对话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永平城未来的走向，直到天光放亮会议才结束，众人各自归去。
馆长捶捶酸痛的腰身，继续他那做不完的古籍整理工作。“人上了年纪，真是顶不住连轴转的工作呦。”藏经阁内又只剩他一人，冷得滴水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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