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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何忠的末路

    何忠从剑南道回到璇宫大理寺的第一时间,就想去打听关于楚天阔的事情。他和典家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可是就在快成事儿的时候,御史台似乎因为舆论的问题,暂停了这件案子。

    然后关于这件事的信息就越来越少,似乎案子一下子拖了下来,不往前推进了,调查和庭审都是无限期推后。

    而何忠,却被一纸调令,直接派往了淮南道去查一起贪污案。这期贪污案不难查,当地有个混混恶霸是当地六扇门总捕的儿子,因为杀人被判了死刑,可是最近居然有人举报这个本该行刑之人“复生”了,改名换姓又在当地作威作福。他下去参与调查,对方在当地势力很硬,他没敢下手太狠,想着糊弄糊弄就过去。

    现在终于算是糊弄完了,他在大理寺述完职,第一时间转道去了牢房,去找楚天阔。

    刚到牢房门口,他在牢房门口登记性命,狱卒需要登记他进出牢房的理由,便询问起来。

    他随口对着狱卒问道:“我之前那个案子还没完,还有些话要问人犯楚天阔。他是不是还在甲子号三十七房?”

    狱卒一愣:“楚天阔?他走了。甲子号三十七房现在是江洋大盗流风。”

    何忠整个人就像炸药桶一样,整个人都被点着了:“什么走了?走哪儿去?他一个人犯怎么能走?”

    狱卒皱眉问道:“你不知道?他的案子五天前被张子敬大人受理,已经结案,无罪释放。”

    何忠当时就气疯了:“那是我的案子!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交给别人呢?还这么草率的就把人放了!楚天阔那种败类能这么轻易就放吗?”

    狱卒有些无辜:“大人,你这跟我说不着。”

    何忠也知道跟狱卒说没用,转身就去找左都御史刘循。

    刘循是个六十好几的老人,身材不高,有些矮胖,一张四方脸,牙已经有些稀疏,背有点佝偻,看上去就是那种苦大仇深生活艰难的小老头。

    何忠去找他的时候,刘循正在自己的房内处理公务。

    何忠气势汹汹地冲进去,对着刘循吼道:“左都御史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楚天阔怎么被放了?他是我的案子,你怎么能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案子扔给别人呢?”

    刘循抬头看了何忠一眼,继续处理手头的公务:“何大人,都察院内部调动案件调查人,有什么问题吗?”

    按理说,都察院有权更换负责案件的御史,御史要服从安排,以便都察院合理利用人手,因为有的案件查到后来越差越大,你得往调查组里加人。如果一件案子快查完了,不需要这么多人了,多余的人手也可以抽调出来,负责别的案件;充分利用人力资源。

    可何忠这次很明显不乐意,首先他没有得到人员调动的通知;其次,这是对他非常重要的案子;说不定可以让他一飞冲天。

    刘循缓缓将手中的文书写完,然后将毛笔放下,抬头看着何忠,淡淡说道:“你,不适合再查下去。”

    何忠当即更加愤怒:“什么叫我不适合?”

    刘循的声音也一下子大了起来:“或许我没说清楚,你不是不适合查这件案子。你是不适合再做一个御史了。”

    说完,刘循从桌上拿出了一份文书,说道:“剑南道死刑犯复生这件案子,明明是六扇门总捕买通狱卒,替换了他儿子,证据确凿,你是怎么查的?状告你收受贿赂,隐瞒案情的诉状,就在这里。剑南道六扇门总捕也已经认罪,全家伏法。你怎么说?”

    何忠一下子愣住了,怒火未消,恐惧却又涌上心头:“大人,大人你听我说。此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水太深。”

    “行了!”刘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怒目瞪着他说道,“你身为御史,徇私枉法,坏我都察院声名。我能容你,法不能容你。”

    说完,门外的冲进来几个大理寺衙役,合力按住了何忠,就把人往外押出去。

    何忠还在喊着冤,他此时也明白了,剑南道的案子上面早有定计,让他去就是知道他会徇私枉法,故意做局。

    玄武关以东,一支栗末骑兵轻装简行,昼夜兼程,不断朝着东面行进。

    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栗末武将,赭山要塞——白河。

    老汗王让乌云格日赶紧回王庭去,可是却让她瞒着所有人把这个白河留了下来。其实老汗王的眼中早就看上了这个白河,可他一直不让人知道,为的就是今天。

    乌云格日一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走了,没人会想到她留了人给老汗王。而老汗王要他偷偷做一件事,做一件不能被所有人发现的事——偷袭!

    老汗王知道正面在玄武关开战几乎等于送死,胜也必是惨胜。他要一支骑兵,东出殇山,绕过所有的边关防御,直接偷袭殇山城,长驱直入大易北境。

    这是当年军神医对付圣罗远征军用过的办法;也是两千年前大易名将攻灭草原王庭的手段;更是两年之前刁英和萧雨歇破迦叶陀所有的计谋。

    这手段说来简单,而且冒险,可却是这种僵持战场上打破僵局最好的手段。关键就在一个出其不意。

    殇山是个好地方,地形复杂不适合大军展开,可是直接临河,只要破了殇山,就能直接跨过大河天堑,然后延大易官道长驱直入,直奔太原府。

    而且这些年,萧雨歇和刁英在殇山城建了一座大桥,他们连怎么跨过大河天堑都不用操心,只要能破殇山城,这就是栗末最大的机会和希望。

    可因为地形实在复杂,大军根本不适合展开,栗末没办法对殇山大军压境;而且栗末的大军又被大易边军看死,真的打殇山的主意,边军一定早有防备。

    所以对于殇山,老汗王只能选择用谁也不熟悉的新晋将领去偷袭。

    这两年,斡逸乐部和兀立昂和部被灭,可是这两部也有不少降兵投靠了乞颜部,老汗王特地从这些人中挑选了一大批可用之人,精心训练,组建了一支谁也不熟悉的新部队。

    再加上他从王庭直属大军中偷偷调拨的两万老卒,甚至给白河凑出了整整八万大军。

    如今这八万大军衔枚疾走,昼伏夜行,转眼间已经临近了灰羊草原。

    沙城的城墙上,楚天阔看着看着城外的万里黄沙,叹着气。

    就在栗末大军兵临城下之前的关口,他被突然放了回来,参与沙城防卫。没人比他更适合沙城的守卫,这里的防御,这里的守军都是他手把手打造的,没人比他更熟悉。

    这就是一个扣,把楚天阔扣下,三法司会审。就是故意让栗末以为大易边境防卫大乱,就像是一个人故意露着肚子,嘴里喊着:“来打我啊。”然后等对面真的冲过来,就突然从背后掏出刀子,一刀攮上去。

    身后传来了萧雨歇的声音:“看来你没问题了。”

    楚天阔转过头去,笑看着萧雨歇说道:“我从没这么好过。”

    萧雨歇长叹一声:“天阔天阔,天高海阔。你就是要心放宽一点,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

    “暮霭沉沉楚天阔,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说不尽的离愁别绪,道不尽的苦痛衷肠。”楚天阔坐在城墙上,这是城墙的边缘,前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壕沟。

    萧雨歇叹了口气,他不忍看楚天阔现在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个多愁善感了?你是‘丧心病狂’,又不是黄辙那个‘多愁善感’。你疯你的就好,疯起来,你可能开心点。不过话说,黄辙最近一直有点儿丧心病狂。”

    楚天阔点了点头:“他最喜欢的小妹就死在他的怀里。他应该那样,我倒是觉得,他不过是释放了自我,不再压抑自己强大强悍的本性。”

    “我的事你们不用管,我会用仇人的鲜血染遍那片草原。”

    忽然间,就听身后传来声音,转过头去,却见黄辙一脸凝色地跑了过来,见到两人二话不说马上喊道:“灰羊草原传过来消息,有一支人数众多的栗末骑兵突然之间出现在灰羊草原。沈空明穆柘有些措手不及。”

    萧雨歇马上问道:“栗末大军主力呢?还在玄武关对峙吗?”

    黄辙立马点头:“主力没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偏师,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实力强大。灰羊草原上万人不可能顶得住。穆柘他们伤亡巨大,正在迅速撤退。”

    楚天阔闻言,忽然掏出了自己腰上的琅嬛小塔,随着他的启动,一团光影投射到空中,那是一整副精巧的边关地图。

    萧雨歇指着边关地图的投影,尤其是其中代表玄武关和殇山的位置:“我说呢,那些人干嘛对你们出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你们俩都出了事,弥笠和文臣也得跟着吃挂落,沙城一片混乱就是近乎不设防。这些草原蛮子奇兵偷袭太合适了,一击必中。”

    黄辙冷笑一声:“这不是早料到的事吗?不过要让他们失望了,我们早有准备。”

    楚天阔立刻说道:“沙城、灵璜城互为依托,灰羊草原作为前哨预警。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预案,敌人一旦攻击灰羊草原,则灰羊草原在第一线顶住,尽量拖延敌军,然后灵璜城立刻组织撤离,大军和百姓全部收缩至更加易守难攻的沙城,组成更坚固的第二道防御。而灵璜城则空出来作为一处陷阱,放栗末骑兵进城,然后和他们打他们最不熟悉的巷战。”

    “不过你得马上回去了。弄不好会转移目标,进攻殇山。毕竟殇山通往内地的道路更通畅,而且单单殇山一地的兵马,肯定不如灵璜沙城两处兵马加起来多。”

    萧雨歇看着地图忧心忡忡地问道:“敌人有多少?”

    黄辙马上回道:“穆柘传过来的消息看,不下十万。我们没机会和对方野战,只能想办法分别守住两个方向上的城池,以求待援。”

    “殇山城兵马一万五千人,是三座城中最多的。灵璜和沙城加起来才两万人。”萧雨歇长叹一声,“这不又是墨熏城下的仗吗?”

    “会更难!迦叶陀人那战斗力,基本上就是废物。要说骁勇善战,你还得看这些草原上的家伙。”楚天阔淡淡提醒道。

    萧雨歇的脸上却露出坚毅的神色。

    “我有经验,让他们来殇山。我来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