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堕落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待成熟”，意思是即将成熟，准备成熟，亦或者随时可以成熟，与先前在小巷看到的“未成熟”完全是两个意思。
是什么导致文字发生了改变？
时间吗？
毕竟从牛头人超市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我还需要，看到更多。”盖因喃喃道。
瞬间，空气中蕴含的大量信息开始沸腾，风的声音，草的味道，泥土的清香，紫外线的折射，它们都在遵循同一个意志行动。
盖因眼中绽放金光。
反色，再次降临。
蔚蓝的天空骤然黯淡，化作勾勒黑边的黄昏，白云染上漆黑，太阳则变为诡异的墨绿色，仿佛悬挂的一颗熊熊燃烧的巨大鬼火。
反色的世界，就像无数人噩梦中地狱该有的样子。
盖因心想着，真实的地狱，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还是说，人间的反面，就是另一个地狱？
地狱啊，真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有了上回的经验，盖因使用时空回溯的能力更加得心应手。
小巷中发生过一遍的画面此刻又一次重现。
蠕虫般扭曲的蓝色光点从地底冒出，它们在第四位被杀女孩的仪轨下方贪婪地穿梭游动，宛如某种滑腻的恶心的生物，缠绕、打结、翻滚。
最后，张牙舞爪地冲向更远方。
由于站得够高，盖因清晰地看到，光点在地面划出的痕迹，朝向南方。
“咳咳！”
盖因按住眼睛。
酸痛、肿胀。
脑袋好晕，耳边不时传来听不清的细小呓语，看来是精神力用过头了。
尽管这种特殊力量不用消耗血能，但连续使用，对精神的压迫却是实打实的，盖因有些吃不消。
“那个方向……”
盖因记下光点移动的轨迹，踉跄地来到电脑桌前，看到电脑正处于息屏状态，顿时脸色一黑。
真没礼貌，也不知道随手关机，幸亏爷开了无痕浏览。
打开地图，找到光明小区的位置，盖因做下一个标记，随后，又在小巷的位置做了一个标记。
“小巷位于光明小区西南方，中间距离大概有六七公里的样子，两者似乎没有多大的联系……等等。”
现在已经证实，雪莉与第四名死者的受害地点有问题，既然如此，那另外两位死者的死亡地肯定也不简单。
虽然盖因没有亲临过现场，但听团子探员提起过。
“丽莎·加朵，第一名死者，死于工作餐厅的后巷，没记错的话，美食街，在光明小区正西方。”
“川岛芳子，第二名死者，死于姑妈家，碧心花园小区，神圣大道后半段……”
盖因捏着下巴，又在地图上添了两个标记。
“假设，那些仪轨下的光点所前往的目标是下个献祭地点的话，”
他拖动鼠标，将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标记，美食街，向右下方画出一条线段，连接碧心花园，然后从碧心花园笔直朝左，连接牛头人超市旁的小巷，再向右上方，停留至光明小区。
最终，一个宽大的三角形出现在地图上，两条交叉的直线从三角形的尖端突破。
“不对，还不完整。”盖因皱眉。
光点最后离去的方向是南方，于是他紧接着光明小区的标记向下划线，随后，再将这道线段与第一个标记点连接，以此构成完整的图形。
稍稍退后几步，让视野更加开阔。
“果然如此。”
一个歪歪扭扭的倒五角星，赫然呈现在电脑屏幕上！
在神圣教会的教义中，倒挂的五芒星与山羊角的形象相合，而山羊，则被广泛认为是恶魔的特征，代表欲望、邪恶，与黑暗，等同于地狱君主撒旦，或者黑魔法。
盖因是写小说的，这种人，脑子里装满了各种看似不明觉厉，实际毫无卵用的冷热知识。
他走上前，将最后两条不标准的线段抹掉，重新勾画。
经过仔细比对，盖因发现，不管是从小巷到光明小区，还是从小巷到碧心花园，亦或是从碧心花园到美食街，所隔的距离都是6.6公里。
于是，根据这个规律，将倒五芒星修正完毕后。
盖因顺着线条，找到第五个标点——
凤阳中学。
……
8月28日早，天气，晴，无云。
焦梓梦呆呆地望着偌大的学校，人来人往的花季少年们谈笑着迈入校门，洋溢着青春洋溢的氛围。
她抱着小提包蹲在墙角，在她眼中，那扇伸缩的不锈钢校门宛如黑暗中张开巨口的怪物，让她怎么都跨不出前进的步伐。
突然，头顶一阵剧痛。
“唷，这不是我们的大美女梦女神吗？怎么跟个站街女一样蹲在这里？啊，我是不是不小心发现你的小秘密了？哈哈哈！”
“哈哈，你真坏，这种事情就应该放在班里好好宣传宣传才行，让大家看看把爱德华迷得神魂颠倒的梦女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贱货！”
有人拽着她的马尾辫左右晃动，像捏住小老鼠的尾巴，肆意玩弄。
讥讽的笑声愈发刺耳。
头皮撕裂的痛感让焦梓梦忍不住奋力挣扎。
“玛丽……”
焦梓梦视线一片模糊。
她把破碎的眼镜压在了枕头底下，四百度的近视让她看什么东西都是一团黏合抽象的色彩。
但她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
我把你当成我最要好的朋友，什么样的心里话都对你说。
我们曾经那样亲密，我是多么仰慕你，多想成为像你那样的人，美丽、大方、自信……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别叫我的名字，真恶心。”玛丽嫌弃地松开手，像丢垃圾似的。
焦梓梦想要反抗，可是很快，三五个女生一拥而上，对着她拳打脚踢，尖锐的指甲立刻在手臂上留下道道深红的印记。
她只能抱着脑袋，任那些屈辱的撕扯和鞋尖一遍遍落在身上，一声不吭。
好痛。
她又成了懦弱的刺猬，无能的，无刺的，无法反抗的刺猬。
“呸！什么东西！”玛丽啐了一口。
几分钟后，女生们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抱着手臂，用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瞰龟缩在墙角，油盐不进的焦梓梦。
“希望你还有勇气来学校，游戏，才刚刚开始呢。”玛丽冷笑道。
说完，她们嬉笑着离开。
焦梓梦偷偷睁开眼，那些人的背影变成五彩斑斓的扭曲的复杂的色块。
分不清谁是谁，更像是某种聚合的恐怖怪物。
“怪物……”
这个世界上，全是怪物。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倚靠在墙壁上，冰冷的墙体冲击着神经，令疼痛缓缓消去。
还要去学校吗？
她在心中问自己。
焦梓梦攥紧掌心，用力到手腕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当然。】
诡魅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从潜意识中乍现，最真实，最迫切的想法。
焦梓梦苍白的脸色泛起阵阵潮红，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却不是因为疼痛或是愤怒，而是兴奋。
当然要去！
爱德华，爱德华还在等着我！
她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美工刀，焦躁不安地将刀刃弹出，收回，弹出，收回。
为了能独占爱德华，我可以……
“同学，你没事吧？”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焦梓梦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没什么特点，眼睛很亮，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子，就像许多影视剧里常出现的龙套演员。
对方穿着一身教职工的制服，应该是凤阳中学的工作人员。
“没……没事。”焦梓梦软声细语地回道。
“没事就好，早自习的铃声要响了，快去吧，不然就迟到了。”同僚看她灰头土脸的样子，不免心中怜悯，可还是尽量保持平静。
“嗯。”
她踢踏着小腿一头扎进人流涌动的校园，如同出海的渔民冲进狂浪怒涛的风暴。
同僚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来到学校，焦梓梦的脚步不禁谨慎犹豫起来。
因为看不清东西，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上楼梯要扶着扶梯，生怕一脚踩空，落入万丈深渊。
走廊中，路过一个个班级，不时有学生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窥探，他们窃窃私语，低声嗤笑，不知在议论什么。
“是她吗？”
“是她是她，不会是真的吧？”
“其实乍一看还挺好看的。”
“誒，不是吧，你口味这么重吗？”
“嘿嘿！”
“……”
焦梓梦低着头，不去听也不去想，她只想快点回到教室。
“Surprise！”
一进门，绚烂的彩带从头顶飘落，焦梓梦怔在原地。
全班同学都用揶揄的，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她，仿佛在看一只珍惜动物。
好多色块。
“欢迎梦大女神回归平凡人的校园生活，我真是太开心了！在外边当交际花一定很辛苦吧？”
爱莎两步上前，激动地拥抱她。
焦梓梦茫然。
“哦？你还没看聊天群吗？啧，瞧我这记性，忘记你已经被踢出群聊了！”爱莎俏皮地朝焦梓梦眨眨眼。
“看呐！”爱莎掐着焦梓梦的脸颊，拿出手机强迫她观看，“是不是充满了艺术气息？”
手机上滚动着一张张照片，穿着暴露艳丽的年轻女人，在灯红酒绿下与表情猥琐的男人们贴身热舞。
诸如此类的照片，拍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反倒能引人无限遐想。
这时，焦梓梦才看清，那些照片的女主角，竟然都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知道吗？现在全校都传遍了，我们甜美可人的梦儿大小姐为了救治重病在床的父母，每天都要出入酒吧舞厅赚取外快！呜呜呜，实在太可怜了！”玛莎笑意盎然。
“你说，爱德华现在会怎么看你？”
“不是的……”焦梓梦闭上眼睛侧过头，痛苦地侧过头，“假的，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你们P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的，照片是ps的，但是，谁在乎呢？或者说，谁会在乎真相呢？
大家不过是想看个乐子罢了。
某高中在校三好学生背地里却是放浪形骸的陪酒女，这八卦听着多有爆点？
当然，不认识焦梓梦的人或许会信以为真也说不定。
所谓三人成虎，当这件事传播得足够广泛时，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一众小弟冲上来，将焦梓梦按倒在地。
玛莎扒开她的眼皮，将手机放在她面前，寒声道：“给我看！”
“你们说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又不是我干的，我最喜欢看女生撕比了。”
“哈哈！”
“……”
无声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被死死压着，像一只剥了皮的死刺猬。
手机屏幕上的马赛克与色块凝固。
汇成喷吐剧毒的岩浆。
全是黑色。
啊，是地狱。
“待成熟”，意思是即将成熟，准备成熟，亦或者随时可以成熟，与先前在小巷看到的“未成熟”完全是两个意思。
是什么导致文字发生了改变？
时间吗？
毕竟从牛头人超市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我还需要，看到更多。”盖因喃喃道。
瞬间，空气中蕴含的大量信息开始沸腾，风的声音，草的味道，泥土的清香，紫外线的折射，它们都在遵循同一个意志行动。
盖因眼中绽放金光。
反色，再次降临。
蔚蓝的天空骤然黯淡，化作勾勒黑边的黄昏，白云染上漆黑，太阳则变为诡异的墨绿色，仿佛悬挂的一颗熊熊燃烧的巨大鬼火。
反色的世界，就像无数人噩梦中地狱该有的样子。
盖因心想着，真实的地狱，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还是说，人间的反面，就是另一个地狱？
地狱啊，真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有了上回的经验，盖因使用时空回溯的能力更加得心应手。
小巷中发生过一遍的画面此刻又一次重现。
蠕虫般扭曲的蓝色光点从地底冒出，它们在第四位被杀女孩的仪轨下方贪婪地穿梭游动，宛如某种滑腻的恶心的生物，缠绕、打结、翻滚。
最后，张牙舞爪地冲向更远方。
由于站得够高，盖因清晰地看到，光点在地面划出的痕迹，朝向南方。
“咳咳！”
盖因按住眼睛。
酸痛、肿胀。
脑袋好晕，耳边不时传来听不清的细小呓语，看来是精神力用过头了。
尽管这种特殊力量不用消耗血能，但连续使用，对精神的压迫却是实打实的，盖因有些吃不消。
“那个方向……”
盖因记下光点移动的轨迹，踉跄地来到电脑桌前，看到电脑正处于息屏状态，顿时脸色一黑。
真没礼貌，也不知道随手关机，幸亏爷开了无痕浏览。
打开地图，找到光明小区的位置，盖因做下一个标记，随后，又在小巷的位置做了一个标记。
“小巷位于光明小区西南方，中间距离大概有六七公里的样子，两者似乎没有多大的联系……等等。”
现在已经证实，雪莉与第四名死者的受害地点有问题，既然如此，那另外两位死者的死亡地肯定也不简单。
虽然盖因没有亲临过现场，但听团子探员提起过。
“丽莎·加朵，第一名死者，死于工作餐厅的后巷，没记错的话，美食街，在光明小区正西方。”
“川岛芳子，第二名死者，死于姑妈家，碧心花园小区，神圣大道后半段……”
盖因捏着下巴，又在地图上添了两个标记。
“假设，那些仪轨下的光点所前往的目标是下个献祭地点的话，”
他拖动鼠标，将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标记，美食街，向右下方画出一条线段，连接碧心花园，然后从碧心花园笔直朝左，连接牛头人超市旁的小巷，再向右上方，停留至光明小区。
最终，一个宽大的三角形出现在地图上，两条交叉的直线从三角形的尖端突破。
“不对，还不完整。”盖因皱眉。
光点最后离去的方向是南方，于是他紧接着光明小区的标记向下划线，随后，再将这道线段与第一个标记点连接，以此构成完整的图形。
稍稍退后几步，让视野更加开阔。
“果然如此。”
一个歪歪扭扭的倒五角星，赫然呈现在电脑屏幕上！
在神圣教会的教义中，倒挂的五芒星与山羊角的形象相合，而山羊，则被广泛认为是恶魔的特征，代表欲望、邪恶，与黑暗，等同于地狱君主撒旦，或者黑魔法。
盖因是写小说的，这种人，脑子里装满了各种看似不明觉厉，实际毫无卵用的冷热知识。
他走上前，将最后两条不标准的线段抹掉，重新勾画。
经过仔细比对，盖因发现，不管是从小巷到光明小区，还是从小巷到碧心花园，亦或是从碧心花园到美食街，所隔的距离都是6.6公里。
于是，根据这个规律，将倒五芒星修正完毕后。
盖因顺着线条，找到第五个标点——
凤阳中学。
……
8月28日早，天气，晴，无云。
焦梓梦呆呆地望着偌大的学校，人来人往的花季少年们谈笑着迈入校门，洋溢着青春洋溢的氛围。
她抱着小提包蹲在墙角，在她眼中，那扇伸缩的不锈钢校门宛如黑暗中张开巨口的怪物，让她怎么都跨不出前进的步伐。
突然，头顶一阵剧痛。
“唷，这不是我们的大美女梦女神吗？怎么跟个站街女一样蹲在这里？啊，我是不是不小心发现你的小秘密了？哈哈哈！”
“哈哈，你真坏，这种事情就应该放在班里好好宣传宣传才行，让大家看看把爱德华迷得神魂颠倒的梦女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贱货！”
有人拽着她的马尾辫左右晃动，像捏住小老鼠的尾巴，肆意玩弄。
讥讽的笑声愈发刺耳。
头皮撕裂的痛感让焦梓梦忍不住奋力挣扎。
“玛丽……”
焦梓梦视线一片模糊。
她把破碎的眼镜压在了枕头底下，四百度的近视让她看什么东西都是一团黏合抽象的色彩。
但她还是认出了眼前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
我把你当成我最要好的朋友，什么样的心里话都对你说。
我们曾经那样亲密，我是多么仰慕你，多想成为像你那样的人，美丽、大方、自信……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别叫我的名字，真恶心。”玛丽嫌弃地松开手，像丢垃圾似的。
焦梓梦想要反抗，可是很快，三五个女生一拥而上，对着她拳打脚踢，尖锐的指甲立刻在手臂上留下道道深红的印记。
她只能抱着脑袋，任那些屈辱的撕扯和鞋尖一遍遍落在身上，一声不吭。
好痛。
她又成了懦弱的刺猬，无能的，无刺的，无法反抗的刺猬。
“呸！什么东西！”玛丽啐了一口。
几分钟后，女生们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抱着手臂，用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瞰龟缩在墙角，油盐不进的焦梓梦。
“希望你还有勇气来学校，游戏，才刚刚开始呢。”玛丽冷笑道。
说完，她们嬉笑着离开。
焦梓梦偷偷睁开眼，那些人的背影变成五彩斑斓的扭曲的复杂的色块。
分不清谁是谁，更像是某种聚合的恐怖怪物。
“怪物……”
这个世界上，全是怪物。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倚靠在墙壁上，冰冷的墙体冲击着神经，令疼痛缓缓消去。
还要去学校吗？
她在心中问自己。
焦梓梦攥紧掌心，用力到手腕发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当然。】
诡魅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从潜意识中乍现，最真实，最迫切的想法。
焦梓梦苍白的脸色泛起阵阵潮红，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却不是因为疼痛或是愤怒，而是兴奋。
当然要去！
爱德华，爱德华还在等着我！
她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美工刀，焦躁不安地将刀刃弹出，收回，弹出，收回。
为了能独占爱德华，我可以……
“同学，你没事吧？”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焦梓梦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没什么特点，眼睛很亮，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子，就像许多影视剧里常出现的龙套演员。
对方穿着一身教职工的制服，应该是凤阳中学的工作人员。
“没……没事。”焦梓梦软声细语地回道。
“没事就好，早自习的铃声要响了，快去吧，不然就迟到了。”同僚看她灰头土脸的样子，不免心中怜悯，可还是尽量保持平静。
“嗯。”
她踢踏着小腿一头扎进人流涌动的校园，如同出海的渔民冲进狂浪怒涛的风暴。
同僚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来到学校，焦梓梦的脚步不禁谨慎犹豫起来。
因为看不清东西，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上楼梯要扶着扶梯，生怕一脚踩空，落入万丈深渊。
走廊中，路过一个个班级，不时有学生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窥探，他们窃窃私语，低声嗤笑，不知在议论什么。
“是她吗？”
“是她是她，不会是真的吧？”
“其实乍一看还挺好看的。”
“誒，不是吧，你口味这么重吗？”
“嘿嘿！”
“……”
焦梓梦低着头，不去听也不去想，她只想快点回到教室。
“Surprise！”
一进门，绚烂的彩带从头顶飘落，焦梓梦怔在原地。
全班同学都用揶揄的，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她，仿佛在看一只珍惜动物。
好多色块。
“欢迎梦大女神回归平凡人的校园生活，我真是太开心了！在外边当交际花一定很辛苦吧？”
爱莎两步上前，激动地拥抱她。
焦梓梦茫然。
“哦？你还没看聊天群吗？啧，瞧我这记性，忘记你已经被踢出群聊了！”爱莎俏皮地朝焦梓梦眨眨眼。
“看呐！”爱莎掐着焦梓梦的脸颊，拿出手机强迫她观看，“是不是充满了艺术气息？”
手机上滚动着一张张照片，穿着暴露艳丽的年轻女人，在灯红酒绿下与表情猥琐的男人们贴身热舞。
诸如此类的照片，拍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反倒能引人无限遐想。
这时，焦梓梦才看清，那些照片的女主角，竟然都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知道吗？现在全校都传遍了，我们甜美可人的梦儿大小姐为了救治重病在床的父母，每天都要出入酒吧舞厅赚取外快！呜呜呜，实在太可怜了！”玛莎笑意盎然。
“你说，爱德华现在会怎么看你？”
“不是的……”焦梓梦闭上眼睛侧过头，痛苦地侧过头，“假的，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你们P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的，照片是ps的，但是，谁在乎呢？或者说，谁会在乎真相呢？
大家不过是想看个乐子罢了。
某高中在校三好学生背地里却是放浪形骸的陪酒女，这八卦听着多有爆点？
当然，不认识焦梓梦的人或许会信以为真也说不定。
所谓三人成虎，当这件事传播得足够广泛时，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一众小弟冲上来，将焦梓梦按倒在地。
玛莎扒开她的眼皮，将手机放在她面前，寒声道：“给我看！”
“你们说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又不是我干的，我最喜欢看女生撕比了。”
“哈哈！”
“……”
无声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被死死压着，像一只剥了皮的死刺猬。
手机屏幕上的马赛克与色块凝固。
汇成喷吐剧毒的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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