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无助
周如回来的时候，我无比乖巧地让他看空了的外卖盒，示意他可以给我烟了。接过烟，我宛如获得了至宝。我决定了，这些烟我得存着慢慢抽。
有了烟，还差酒。可是周如却没有给我酒。
“酒呢？”我问他。
“你不能喝酒。”大概是哪个老顽固医生和周如说的什么饮食禁止，才不让我喝酒，“我给你买了牛奶，各种口味的，你喜欢哪个就喝哪个。”
周如的身后是一排牛奶。
我真是看都要看吐了。
“我不喜欢喝牛奶。”我试图撒娇，让周如对我心软一番。
可我差点忘了，周如是什么人呐，他怎么会屈服这种小把戏，他又不是易熠。他不是易熠啊。
“我给你放这里，什么时候想喝了再喝吧。”周如把牛奶转移到冰箱边上，快搬完最后一箱的时候，我的轮椅挡在了中央，阻隔了他的路。
“都扔了吧，我不喝。”趁我还能好好说话。
周如没有理睬我，绕过我，继续搬着牛奶。
我伸出手一把把周如手里的牛奶打到地上，要不是我的脚坏了，我还要踢几脚呢。踢多少脚都不能让我好受。
“你以为我喝了这些牛奶，我就能站起来了吗？”我知道周如是好意，可我此时此刻没办法让自己接受他的好意。
无论怎么看都是在怜悯我。
“扔了，扔了！”手上的伤疤更痛了。
周如没说什么，把刚才搬过去的牛奶又搬到了门口，我看不见的地方，然后走到我身边，柔声说：“都扔了。”他还在迁就着我。
“孟缇。”他喊起我的名字，“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周如这么聪明，刚才经过厨房的时候一定看到了被我倒掉的饭菜。
可是，他对我越好，我越觉得承受不起。
从前的周如可不是这样的，如果是因为我让他变成这样，我更过意不去。孟缇这么一个废人，怎么值得有人对她这么好呢？
“我不吃，你走吧。”我得赶紧推开他，不然，也许我就会生出依靠的感情来。在推开他和依靠他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可周如却选择了让我依靠。
他没有离开，而是走到我的身边，抱住了我，轻声说：“我不走了。”
“孟缇，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呢？”
有一个依靠的怀抱，真的不赖。
我就这么在周如的怀抱里哭，哭得很大声。我甚至还喊着“疼”，此刻的我像一个小孩，尽情抒发自己的感情。
我真的好痛，不只是手，还有心。
太痛了。
“你能明白吗？”我抽泣着，问周如。
“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我的痛，但单从行动上来说，周如没有放弃我，而是选择拯救我。
这个时候，易熠在哪里啊？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怎么不在呢？
以前的时候，都是易熠陪在我身边，陪我度过那些难熬的日子，带我走到光亮之下。可是，现在有一天，在我世界里唯一的一片光亮，却是被易熠遮挡住的。
哭了一通之后，我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便用手机给周如发了一条消息。周如心领神会地把我推进卧室，说：“你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去了。”
明明昨天才刚见过外面的喧嚣，却遥远地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我是第一次，以坐在轮椅上的方式，出这个家门。
周如有车，自然是方便许多。他把我从轮椅上抱下来，抱到车的后座。轮椅是可折叠的，他便放到了后备箱里。
坐在车上，我盯着自己的腿看了好一会。
这双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我轻轻地敲着腿，刚想要加大力度的时候，周如凑过来给我系安全带。我才停止了捶打的动作。
“孟缇。”周如轻喊了我一声，他的眼神有些吓人，但等我再眨了眨眼，周如的神情又变得温和起来，“想吃什么？”
“我想吃卤味。”我想要那个熟悉的味道。
“不行，孟缇，你不能吃这个。”周如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在哭，他的语气一下便软了下去，“你想吃哪家的，少吃一点没事。”
我一瞬间擦干了眼泪，那个答案就在嘴边，可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是之前易熠买给我吃的那家……”我尽力让自己不是很刻意地去提起他。
再怎么不刻意，周如也能听出我的刻意。他没说什么，而是拿出了手机，我看到他给易熠发了一条消息。
“你别叫他来！”我有些急了，不知道周如给易熠发了什么。
“放心，我没叫他，只是问了一下是哪家店。”周如把手机屏幕放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走吧。”
坐周如的车一如既往地安心，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我竟然也能睡着。
周如摇醒我的时候，我有些迷迷糊糊的，以为面前这个人是易熠。是易熠的话，我眯着眼睛，撒起娇来，伸手要他抱我。
“抱我。”我的声音很轻，但我肯定易熠是听见了的。没等他抱我，我就主动凑了上去，缠在了易熠身上。我贪婪地吮吸他身上的味道，不想再松手了。
直到周如把我抱到轮椅上，我感觉到那个冰冷的轮椅的触感之后，才清醒过来。
抱我的人不是易熠，不是易熠啊。
“对不起，我刚刚睡迷糊了。”我不敢对上周如的眼睛，刚才实在是太尴尬了，我怎么脑袋一热就做了这样的事情出来呢。
“没事。”周如走到轮椅后面，推着我往如意的方向走去，“你先去办公室坐一会，我去给你买。”
“我和你一起吧。”
周如看了看导航，说：“有点远，你在办公室等我。”
远？我转过身夺过周如的手机，那家卤味店竟然离如意有十五分钟的车程。那易熠没有车，他是怎么……
易熠这个抠门的家伙，肯定不舍得花钱打车。
他走过去的，来回至少三个小时的路程。
我明明和他说我不喜欢吃卤味，他还是去给我买了。
周如把我送到办公室里，便出去了。我待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我在抽屉里翻了翻，都是一些文件资料，实在无趣。
正当我准备拉上抽屉的时候，一张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这张纸条有些旧了，是我当初保存在这里的。
上面写着：“醒了的话就喝了这杯咖啡吧，以免你再犯困。”末尾还有一个可爱的小表情。
这是易熠留给我的东西。
除了这张纸条，我竟然找不到其他和他有关的东西。
他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就连易熠曾经口口声声说的爱我，也被他一并收了回去。
我攥着那张纸条，狠狠地攥在手心里。我头一回觉得那样无助，那样无能为力。我爱了一个人，到头来只能通过这张纸条来怀念我们的过去。
听到门开的声音，我把纸条塞回了抽屉，擦掉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有了烟，还差酒。可是周如却没有给我酒。
“酒呢？”我问他。
“你不能喝酒。”大概是哪个老顽固医生和周如说的什么饮食禁止，才不让我喝酒，“我给你买了牛奶，各种口味的，你喜欢哪个就喝哪个。”
周如的身后是一排牛奶。
我真是看都要看吐了。
“我不喜欢喝牛奶。”我试图撒娇，让周如对我心软一番。
可我差点忘了，周如是什么人呐，他怎么会屈服这种小把戏，他又不是易熠。他不是易熠啊。
“我给你放这里，什么时候想喝了再喝吧。”周如把牛奶转移到冰箱边上，快搬完最后一箱的时候，我的轮椅挡在了中央，阻隔了他的路。
“都扔了吧，我不喝。”趁我还能好好说话。
周如没有理睬我，绕过我，继续搬着牛奶。
我伸出手一把把周如手里的牛奶打到地上，要不是我的脚坏了，我还要踢几脚呢。踢多少脚都不能让我好受。
“你以为我喝了这些牛奶，我就能站起来了吗？”我知道周如是好意，可我此时此刻没办法让自己接受他的好意。
无论怎么看都是在怜悯我。
“扔了，扔了！”手上的伤疤更痛了。
周如没说什么，把刚才搬过去的牛奶又搬到了门口，我看不见的地方，然后走到我身边，柔声说：“都扔了。”他还在迁就着我。
“孟缇。”他喊起我的名字，“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周如这么聪明，刚才经过厨房的时候一定看到了被我倒掉的饭菜。
可是，他对我越好，我越觉得承受不起。
从前的周如可不是这样的，如果是因为我让他变成这样，我更过意不去。孟缇这么一个废人，怎么值得有人对她这么好呢？
“我不吃，你走吧。”我得赶紧推开他，不然，也许我就会生出依靠的感情来。在推开他和依靠他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可周如却选择了让我依靠。
他没有离开，而是走到我的身边，抱住了我，轻声说：“我不走了。”
“孟缇，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呢？”
有一个依靠的怀抱，真的不赖。
我就这么在周如的怀抱里哭，哭得很大声。我甚至还喊着“疼”，此刻的我像一个小孩，尽情抒发自己的感情。
我真的好痛，不只是手，还有心。
太痛了。
“你能明白吗？”我抽泣着，问周如。
“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我的痛，但单从行动上来说，周如没有放弃我，而是选择拯救我。
这个时候，易熠在哪里啊？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怎么不在呢？
以前的时候，都是易熠陪在我身边，陪我度过那些难熬的日子，带我走到光亮之下。可是，现在有一天，在我世界里唯一的一片光亮，却是被易熠遮挡住的。
哭了一通之后，我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便用手机给周如发了一条消息。周如心领神会地把我推进卧室，说：“你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去了。”
明明昨天才刚见过外面的喧嚣，却遥远地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我是第一次，以坐在轮椅上的方式，出这个家门。
周如有车，自然是方便许多。他把我从轮椅上抱下来，抱到车的后座。轮椅是可折叠的，他便放到了后备箱里。
坐在车上，我盯着自己的腿看了好一会。
这双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了。我轻轻地敲着腿，刚想要加大力度的时候，周如凑过来给我系安全带。我才停止了捶打的动作。
“孟缇。”周如轻喊了我一声，他的眼神有些吓人，但等我再眨了眨眼，周如的神情又变得温和起来，“想吃什么？”
“我想吃卤味。”我想要那个熟悉的味道。
“不行，孟缇，你不能吃这个。”周如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在哭，他的语气一下便软了下去，“你想吃哪家的，少吃一点没事。”
我一瞬间擦干了眼泪，那个答案就在嘴边，可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是之前易熠买给我吃的那家……”我尽力让自己不是很刻意地去提起他。
再怎么不刻意，周如也能听出我的刻意。他没说什么，而是拿出了手机，我看到他给易熠发了一条消息。
“你别叫他来！”我有些急了，不知道周如给易熠发了什么。
“放心，我没叫他，只是问了一下是哪家店。”周如把手机屏幕放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走吧。”
坐周如的车一如既往地安心，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我竟然也能睡着。
周如摇醒我的时候，我有些迷迷糊糊的，以为面前这个人是易熠。是易熠的话，我眯着眼睛，撒起娇来，伸手要他抱我。
“抱我。”我的声音很轻，但我肯定易熠是听见了的。没等他抱我，我就主动凑了上去，缠在了易熠身上。我贪婪地吮吸他身上的味道，不想再松手了。
直到周如把我抱到轮椅上，我感觉到那个冰冷的轮椅的触感之后，才清醒过来。
抱我的人不是易熠，不是易熠啊。
“对不起，我刚刚睡迷糊了。”我不敢对上周如的眼睛，刚才实在是太尴尬了，我怎么脑袋一热就做了这样的事情出来呢。
“没事。”周如走到轮椅后面，推着我往如意的方向走去，“你先去办公室坐一会，我去给你买。”
“我和你一起吧。”
周如看了看导航，说：“有点远，你在办公室等我。”
远？我转过身夺过周如的手机，那家卤味店竟然离如意有十五分钟的车程。那易熠没有车，他是怎么……
易熠这个抠门的家伙，肯定不舍得花钱打车。
他走过去的，来回至少三个小时的路程。
我明明和他说我不喜欢吃卤味，他还是去给我买了。
周如把我送到办公室里，便出去了。我待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办公室，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我在抽屉里翻了翻，都是一些文件资料，实在无趣。
正当我准备拉上抽屉的时候，一张纸条从里面掉了出来。这张纸条有些旧了，是我当初保存在这里的。
上面写着：“醒了的话就喝了这杯咖啡吧，以免你再犯困。”末尾还有一个可爱的小表情。
这是易熠留给我的东西。
除了这张纸条，我竟然找不到其他和他有关的东西。
他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就连易熠曾经口口声声说的爱我，也被他一并收了回去。
我攥着那张纸条，狠狠地攥在手心里。我头一回觉得那样无助，那样无能为力。我爱了一个人，到头来只能通过这张纸条来怀念我们的过去。
听到门开的声音，我把纸条塞回了抽屉，擦掉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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