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童谣
挽夜司，镇魂楼七层。
琴声悠长，回风飘扬，一点清露三千梦，拨来丝丝入云空……
弦琴轻吟间，青白儒杉的中年男子时而眉心紧蹙，时而嘴角微扬。
白皙的双手在三尺素琴拨弄挑弦，陶醉其中。
全然将鹅黄衣裙少女当做透明。
“荆老大，你就不想听听小七斩妖的经过？”
洛千芊斜靠在对面的楠木书案边上，掌心托着尖翘的下巴，卡姿兰大眼睛盯着挽夜七子的大首领，荆墨阳。
位列挽夜七子之首的这位谦谦君子，如墨黑发被一根乌木簪子高高束起，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坚挺的鼻梁下嘴唇微薄，颀长的身姿下衬托出洒脱不羁的气质。
人至中年却未在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甚至连一丝鱼尾纹都很难发现。
这样的驻颜之道，估计得羡煞天下女子了！
儒雅飘逸的荆墨阳抚掌断音，回荡在镇魂楼的袅袅琴音戛然而止，润泽如玉的声音透着男低音的磁性。
“为何不用传灵术唤来其他人，妖生九尾乃是大凶之物，昨日算你命大……”
荆墨阳语调虽说平缓温和，但那副不愠不怒的样子，却让人有些不禁发怵。
而他也是在挽夜司除了大司寇之外，唯一让洛千芊有些畏惧的人。
听到大首领这么一句，方才还有些随意的小七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般，诺诺地回了句“知道了！”
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洛千芊继续说道：“荆老大，小七也是头一回遇到上百年的妖物，经验不足，要不是那个小铁卫，恐怕……”
洛千芊将昨日斩妖过程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同时也将心中疑惑和盘托出。
荆墨阳年过四十，面白无须，深沉的眼眸略过一丝明亮，摸着下巴沉思良久。
“你的意思，这个叫吕长欢的小铁卫有古怪？未破镜而能吓退蛇妖？”
洛千芊小鸡啄食地频频点头，同时偷瞄着渊博到了几乎无所不知的大首领，逐渐露出一丝罕有的惊讶和疑惑。
大明开国三十余载，大江南北深山旷野之中，百年以上妖物确实凤毛麟角。
天熙元年的时候，也就是六年前，江北罗浮山出现百年魔蝎。
一夜之间，戕害了临近三处村落近百人性命，最终合挽夜三子之力才将其斩杀。
如今，仅凭着小七一人带着两个绣衣卫，其中一个还是未破镜的小铁卫，便能斩杀九尾妖物。
在荆墨阳心里，可谓匪夷所思的事情。
从小七对蛇妖的描述中可以断定，其修炼的年月绝对超过百余载，且是九尾异兽，较之魔蝎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知道它的弱点是蛇眼和九尾，还能吓退它，在金陵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小七，你找个机会在他身上放一道影符，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此事我会禀明大司寇。”
洛千芊迟疑片刻回道：“有这个必要吗？堂堂挽夜七子去监视一个小铁卫？大首领，我很忙的……”
“再啰嗦，让你去宫里操办傩祭大礼。”
最烦那些繁冗礼节的洛千芊一听让自己去宫里，立马改口言道：“谨遵大首领吩咐……对了，那金蛊之事？”
“这个你不用管，老四会去调查……”
………………
北府司辰初点卯，也就是吕长欢前世上班的时间，早上七点半。
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微暿才合眼的吕蛮子，虽然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但却毫无困顿疲惫之感，感觉像是喝了十几罐红牛一样，精神抖擞。
看来，这意土上品镜带给身体的变化，还真是玄妙神异。
走在长安街的吕长欢只要稍微屏息凝神，便能够真切的听到百步外的声音。
还能分辨出小媳妇腰间香囊绣的是鸳鸯。
以往步行去衙门当值，约莫得近一个时辰，今日却只用了不到刻钟。
至于服用妖丹后百毒不侵的功效，总不能喝上二斤砒霜做实验吧……
吕长欢感受着破镜后带给自己的种种变化，欣喜不已。
这妖丹还真是香，挽夜司竟然不知道斩妖有奖励，白白浪费那么多好玩意儿。
看来以后要勤快点，多多和洛姑娘出去斩妖了……
而今日长安街，有些异乎寻常的热闹。
城郊寒林出现百年蛇妖的消息不胫而走，像是莫名其妙地上了热搜一样，满城皆知。
不论是身披袈裟的大和尚，还是头戴道冠的牛鼻子。
数不清的捉妖修士，满面风尘地朝着城南永定门的方向而去。
金陵城的道宗和佛门之人，以及其他各派的修行中人几乎倾巢而出。
人心惶惶的京城帝都，也因为出现百年妖物而一时间谣言四起。
流传最为广泛的，莫属一首童谣……
“天惶惶，地冥冥，龙柏生子逆阴阳。月将生，日将浸，百年蛇妖祸人间。”
明眼人一听便能够体会其中寓意，暗借蛇妖之祸，讽喻当今垂帘听政的端康太后。
大明天熙皇帝年仅六岁，开国太祖留下遗诏，由端康太后垂帘辅政。
六年来，太后一人独掌朝纲。
雷霆手段惹得众多藩王和勋贵阶层怨声载道，朝野上下亦是暗流涌动，人心不定。
太后本姓李，这龙柏是江南常见的一种古松，木下生子，不就是个“李”子吗！
月数阴，日属阳，乾坤颠倒暗喻女子主政必将给大明带来灾祸。
再加上从未在金陵城出现过妖物，一夜之间冒出一条百年大长虫，如此不祥凶兆，自然会让有心人利用。
对于北府司的一个小铁卫来讲，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只要不殃及池鱼便是阿弥陀佛了……
吕长欢刚一迈入北府司衙门，便感觉到了自上而下的一种紧张气氛。
不仅仅是玄武堂里同知大人的咆哮，来往的银卫铁卫甚至一些文职小胥吏，那一张张暗沉的脸上，无不挂着惶恐和紧张。
吕长欢瞧见刚被同知大人劈头盖脸责骂完的银卫姜烈，耷拉着脑袋悻悻走出玄武堂，即刻迎上去。
“老大，贾大人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姜烈抬头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吕蛮子，像只猎犬似的耸了耸鼻尖反问道：“臭小子，你的气海不对？”
一夜之间从半碗水的气海到如溪如流，这样的变化，身为意土巅峰境的姜烈怎会感受不到。
“咋不对了？”
吕长欢努力压制着丹田中涌动的气海言道。
“你一个未破镜的家伙，气海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充沛？”姜烈继续追问。
吕蛮子此刻脑子飞速转动，关于夜冥录和妖丹的事情还是暂时保密的好，这种事情说出来鬼才信。
稳健如老狗才是生存之道……
“嗨，这不吃了洛姑娘的丹药吗，我也不知道它有如此神效，还能助涨灵海神识。”
琴声悠长，回风飘扬，一点清露三千梦，拨来丝丝入云空……
弦琴轻吟间，青白儒杉的中年男子时而眉心紧蹙，时而嘴角微扬。
白皙的双手在三尺素琴拨弄挑弦，陶醉其中。
全然将鹅黄衣裙少女当做透明。
“荆老大，你就不想听听小七斩妖的经过？”
洛千芊斜靠在对面的楠木书案边上，掌心托着尖翘的下巴，卡姿兰大眼睛盯着挽夜七子的大首领，荆墨阳。
位列挽夜七子之首的这位谦谦君子，如墨黑发被一根乌木簪子高高束起，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坚挺的鼻梁下嘴唇微薄，颀长的身姿下衬托出洒脱不羁的气质。
人至中年却未在脸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甚至连一丝鱼尾纹都很难发现。
这样的驻颜之道，估计得羡煞天下女子了！
儒雅飘逸的荆墨阳抚掌断音，回荡在镇魂楼的袅袅琴音戛然而止，润泽如玉的声音透着男低音的磁性。
“为何不用传灵术唤来其他人，妖生九尾乃是大凶之物，昨日算你命大……”
荆墨阳语调虽说平缓温和，但那副不愠不怒的样子，却让人有些不禁发怵。
而他也是在挽夜司除了大司寇之外，唯一让洛千芊有些畏惧的人。
听到大首领这么一句，方才还有些随意的小七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般，诺诺地回了句“知道了！”
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洛千芊继续说道：“荆老大，小七也是头一回遇到上百年的妖物，经验不足，要不是那个小铁卫，恐怕……”
洛千芊将昨日斩妖过程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同时也将心中疑惑和盘托出。
荆墨阳年过四十，面白无须，深沉的眼眸略过一丝明亮，摸着下巴沉思良久。
“你的意思，这个叫吕长欢的小铁卫有古怪？未破镜而能吓退蛇妖？”
洛千芊小鸡啄食地频频点头，同时偷瞄着渊博到了几乎无所不知的大首领，逐渐露出一丝罕有的惊讶和疑惑。
大明开国三十余载，大江南北深山旷野之中，百年以上妖物确实凤毛麟角。
天熙元年的时候，也就是六年前，江北罗浮山出现百年魔蝎。
一夜之间，戕害了临近三处村落近百人性命，最终合挽夜三子之力才将其斩杀。
如今，仅凭着小七一人带着两个绣衣卫，其中一个还是未破镜的小铁卫，便能斩杀九尾妖物。
在荆墨阳心里，可谓匪夷所思的事情。
从小七对蛇妖的描述中可以断定，其修炼的年月绝对超过百余载，且是九尾异兽，较之魔蝎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知道它的弱点是蛇眼和九尾，还能吓退它，在金陵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小七，你找个机会在他身上放一道影符，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此事我会禀明大司寇。”
洛千芊迟疑片刻回道：“有这个必要吗？堂堂挽夜七子去监视一个小铁卫？大首领，我很忙的……”
“再啰嗦，让你去宫里操办傩祭大礼。”
最烦那些繁冗礼节的洛千芊一听让自己去宫里，立马改口言道：“谨遵大首领吩咐……对了，那金蛊之事？”
“这个你不用管，老四会去调查……”
………………
北府司辰初点卯，也就是吕长欢前世上班的时间，早上七点半。
昨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微暿才合眼的吕蛮子，虽然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但却毫无困顿疲惫之感，感觉像是喝了十几罐红牛一样，精神抖擞。
看来，这意土上品镜带给身体的变化，还真是玄妙神异。
走在长安街的吕长欢只要稍微屏息凝神，便能够真切的听到百步外的声音。
还能分辨出小媳妇腰间香囊绣的是鸳鸯。
以往步行去衙门当值，约莫得近一个时辰，今日却只用了不到刻钟。
至于服用妖丹后百毒不侵的功效，总不能喝上二斤砒霜做实验吧……
吕长欢感受着破镜后带给自己的种种变化，欣喜不已。
这妖丹还真是香，挽夜司竟然不知道斩妖有奖励，白白浪费那么多好玩意儿。
看来以后要勤快点，多多和洛姑娘出去斩妖了……
而今日长安街，有些异乎寻常的热闹。
城郊寒林出现百年蛇妖的消息不胫而走，像是莫名其妙地上了热搜一样，满城皆知。
不论是身披袈裟的大和尚，还是头戴道冠的牛鼻子。
数不清的捉妖修士，满面风尘地朝着城南永定门的方向而去。
金陵城的道宗和佛门之人，以及其他各派的修行中人几乎倾巢而出。
人心惶惶的京城帝都，也因为出现百年妖物而一时间谣言四起。
流传最为广泛的，莫属一首童谣……
“天惶惶，地冥冥，龙柏生子逆阴阳。月将生，日将浸，百年蛇妖祸人间。”
明眼人一听便能够体会其中寓意，暗借蛇妖之祸，讽喻当今垂帘听政的端康太后。
大明天熙皇帝年仅六岁，开国太祖留下遗诏，由端康太后垂帘辅政。
六年来，太后一人独掌朝纲。
雷霆手段惹得众多藩王和勋贵阶层怨声载道，朝野上下亦是暗流涌动，人心不定。
太后本姓李，这龙柏是江南常见的一种古松，木下生子，不就是个“李”子吗！
月数阴，日属阳，乾坤颠倒暗喻女子主政必将给大明带来灾祸。
再加上从未在金陵城出现过妖物，一夜之间冒出一条百年大长虫，如此不祥凶兆，自然会让有心人利用。
对于北府司的一个小铁卫来讲，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只要不殃及池鱼便是阿弥陀佛了……
吕长欢刚一迈入北府司衙门，便感觉到了自上而下的一种紧张气氛。
不仅仅是玄武堂里同知大人的咆哮，来往的银卫铁卫甚至一些文职小胥吏，那一张张暗沉的脸上，无不挂着惶恐和紧张。
吕长欢瞧见刚被同知大人劈头盖脸责骂完的银卫姜烈，耷拉着脑袋悻悻走出玄武堂，即刻迎上去。
“老大，贾大人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姜烈抬头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吕蛮子，像只猎犬似的耸了耸鼻尖反问道：“臭小子，你的气海不对？”
一夜之间从半碗水的气海到如溪如流，这样的变化，身为意土巅峰境的姜烈怎会感受不到。
“咋不对了？”
吕长欢努力压制着丹田中涌动的气海言道。
“你一个未破镜的家伙，气海怎么会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充沛？”姜烈继续追问。
吕蛮子此刻脑子飞速转动，关于夜冥录和妖丹的事情还是暂时保密的好，这种事情说出来鬼才信。
稳健如老狗才是生存之道……
“嗨，这不吃了洛姑娘的丹药吗，我也不知道它有如此神效，还能助涨灵海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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