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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黑脸不可信

    正如段虎所说,血蟞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嗜血凶虫,这种凶虫厌阳喜阴,一般只会出现在阴气极浓的地方,别看个头很小,跟针尖差不多大小,但是数量却十分可怕,巴掌大的面积就能挤满数以千计的血蟞。

    血蟞嗜血,就像水蛭一般,靠吸食血液为生。吸饱一次鲜血后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进食,就像是进入一种休眠期一样。

    而这种所谓的休眠期实则是繁衍的时期,等血蟞再次开始狩猎进食,数量足足可以扩大十倍百倍之多。

    比水蛭可怕的是,血蟞看似细小,但是这种凶虫的嘴却像尖利的长针,可以轻易刺穿皮肤,从而钻入猎物体内尽情享用温暖新鲜的血液,不把猎物体内的血液通通吸食干净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段虎的介绍听得曹满头皮发麻,后脊梁冷嗖嗖的很不自在。

    “虎爷,你说的血蟞也太吓人了,一不留神被这东西钻入体内,那人还有得活吗?”

    “钻进一只不可怕,顶多也就让它在你的身体内安个家,饿了喝点血,困了睡大觉而已。”段虎介绍着。

    “靠!这还不可怕?自个儿的身体都成了虫子的家,白吃白喝还带睡觉撇条,让人活不?”曹满当即嚷道。

    “嘘!小点声,血蟞听声辩位,别再把它们从马匹的体内给惊动了。”段虎比了个安静的姿势。

    曹满立马止声,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有眼珠子没闲着,滴溜溜的惶恐不安。

    “耗子,一只血蟞不可怕,可怕的是钻进了一公一母,到时一变百,百变万,无穷无尽,寄主非被活活吸死不可,待会儿行动千万要多加注意,记住了吗?”段虎提醒道。

    “哦......什么?行动!”

    曹满失声尖叫了起来,好在嘴巴被手捂着,否则非惊动那群正大快朵颐着的血蟞家族不可。

    “瞎叫唤什么?叫你行动又不是让你去送死,至于猪嚎娘叫的吗?何况不是还有我在这坐镇嘛。”段虎责怪一声。

    曹满翻着白眼珠表示着强烈的不满,得了吧虎爷,咱俩又不是第一次合作,就你这不靠谱的黑脸曹爷爷吃的亏还少哇?

    远的不说就拿最近一次来说,你让我披着什么刀穗去勾搭老僵结果呢?爷爷是不是差点把小命都在那了。

    还坐镇呢?

    呸呸!黑脸坐镇一准没有好事!

    曹满闹起了情绪说什么都不愿行动,段虎把脸一垮虎目瞪圆了起来。

    “你到底干不干?”

    “不,不干!”曹满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丫的黑脸没安好心让爷爷冲锋陷阵真钻进一公一母两只血蟞在爷爷体内安家做窝,爷爷岂不成了蟞人?

    活着是蟞人,死后成蟞尸,做鬼是蟞鬼投胎在变成血蟞......

    抖一抖血蟞乱跳动一动血蟞齐鸣,说话都带着蟞叫,去你大爷的,让爷爷当先锋,我呸你个黑脸!

    段虎看出了曹满的心思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耗子这回本不打算带你出来,是你死皮赖脸非要跟着还说一定会帮忙......”

    曹满把头一扭,权当耳旁风。

    段虎点点头又说道:“之前在山脚是谁说要痛下决心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

    曹满......

    “老四这人心高气傲最瞧不起的就是懦弱怕死的人......”

    “行了别再说了,我干还不行吗?”曹满当即服软。

    不服软也不行,他和冷曼之间已经闹僵,如果这时有人再在背后叨咕几声,还能有戏吗?

    喝西北风数秋草还差不多!

    “真干?”段虎眼珠一亮。

    “干!”曹满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从牙缝中蹦出了这个字。

    “这才是爷们!”段虎少有的把大指一竖,夸赞了一声。

    爷们你个头!威逼利诱,黑脸你等着,曹爷爷和你没完!

    曹满压了压别扭的情绪出声问道:“虎爷,咋干?”

    “嘿嘿,很简单,待会儿你......”段虎坏笑一声,在曹满耳朵旁嘀咕了几声。

    等曹满很是认真的把对方的话一字一句听完,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

    有多难看?

    难看了难看,胖脸都快拉成了马脸,脸皮都能蹭到地上。

    “虎爷,你这是在耍我吧?就你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埋汰的话都还没说完,曹满眼前刀光一闪,段虎拿出匕首在他的胳膊上划拉了一下。

    等段虎把匕首收回去的时候,曹满也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低头一看......

    胳膊上出现了老长的一道血口子,殷红的鲜血正不断从血口中冒出来。

    我去,黑脸还真敢下手,曹爷爷还没同意呢?

    敢情刀子割在别人的肉上你不心疼是吧?那爷爷和你交换,不用多,爷爷也划拉一刀,一准让你心疼肉更疼!

    “虎爷,有你这么做的吗?我还没同意呢?”曹满吃痛的埋怨道。

    “行了,不就是条小口子嘛,至于像个婆娘似的斤斤计较?”段虎没好气的说道。

    小口子?

    曹满抬起胳膊在对方眼前晃了两下,黑脸,眼睛没事吧,这叫小口子吗?

    看看,仔细看看!这条口子足有爷爷的前臂长!

    段虎......

    “没事,口子是长了点,不过伤口不深,顶多划破点皮而已。”

    口子不深?

    曹满再次晃了晃手臂,黑脸,再好好瞅瞅,这些可都是曹爷爷的自家血水,你看冒的那叫一个攒劲,不说汩汩似喷泉,但也绝对是山中小溪,潺潺不绝。

    段虎......

    这事怪他,出刀的时候手有些不利索,本想拉到小口子,刀锋一歪,力道稍微大点,就成了一条大口子。

    以往段虎不会这么有失水准,说一寸的小口,绝对不会出现偏差,一寸就是一寸,绝对精准,看来此刻的他......

    “好了,算我怕了你,这样,等事情过去我请你吃大餐。”段虎承诺道。

    一听有吃的,曹满不闹了,脸色由阴转晴,笑眯眯的凑脸问道:“啥大餐?”

    段虎不假思索的答道:“猪血旺!”

    呸!

    爷爷鄙视你,十足十的鄙视你!

    猪血旺?

    黑脸,爷爷为了灭虫拉了口子流了老血,一碗猪血旺就想打发爷爷?真当爷爷流得不是人血是猪血吗?

    “咋滴,不愿意?”段虎问道。

    谁愿意谁是孙子!

    “虎爷,是不是少点,才一碗猪血旺,好吃倒是好吃,就是......”

    曹满的意思是嫌猪血旺太寒酸,怎么的也要弄点真正的美食来填肚皮,只是他没把意思表达清楚。

    “那好,我请你吃一锅,正好以形补形,就这么定了!”段虎大方的把手一伸,这事就算定了。

    曹满恨不得给他来两巴掌,再给自己来两下,丫的,一锅猪血旺,滑肠子啊?吃完非躺在茅房里不可。

    曹爷爷要吃肉,要吃山珍海味,不吃猪血旺!

    曹满在心里呐喊着,可是事儿已经定下了,反悔肯定是不行的。

    山高夜冷,月淡星稀,壮士去兮,寒风瑟瑟......

    曹满抬着流血的胳膊一步步朝前方走去,稍微离得近点,他把驳壳枪拿在了手中,但是一想血蟞才多大个,用枪打有毛用,何况对方是一个家族的血蟞,单位都是用万计算,一把驳壳枪根本上不了台面。

    收起了手枪,曹满蹑足潜踪朝躺倒在地的两匹大马靠了过去。

    这会儿两匹大马早已耷拉着长舌,眼珠子死灰黯淡,想必已经灵魂升天,找马王爷去了。

    奇怪的是两匹大马的身体虽然干瘪了不少,但是身上不少地方却疙里疙瘩的,就像长满了难看的疖子。

    曹满摇摇头,“马兄啊马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曹爷爷和你无冤无仇,你却又咬又踢的,这就叫恶马恶报,记着这脾气要改,等来世投胎做马,一定要成为乖乖马。”

    曹满一边念叨着,一边把脚步又朝着马匹的位置靠了靠。

    半晌过后,曹满......

    “咋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虎爷诓我不成?”曹满疑惑的想着。

    记得刚才段虎耳语时说得清楚,血蟞最喜人血,只要血腥味飘过去,一准倾巢出动,可现在呢?

    别说什么巢什么动的,连一只血蟞都没见着,难不成喝饱吃足后嘿哟嘿哟在传宗接代?

    曹满扭回头看向段虎,那意思是想问一声,“虎爷,你说的话不灵验,现在该咋办?”

    段虎立刻回应,不过没出声,只是在比划着动作。

    动作分三步,第一步是让曹满在靠近一点,第二步让他把淌血的胳膊挥动起来,第三步就是瞅准机会赶紧跑,晚了不负责。

    关键是第二步,必须把血滴在马匹的身上,否则血味不够浓,引不出血蟞,为此段虎强调了好几次。

    曹满看得大嘴都快咧成了瓢,心里骂成了一片。

    见过这么可恶的黑脸吗?到底是爷爷的命重要,还是引出血蟞重要?

    刚才明明说好了只要离得近点,那些血蟞就能闻见血腥味蜂拥而出,可现在呢?要爷爷把血滴在马匹的身上,玩爷爷呢?

    曹满感到自己有种再次被坑的感觉。

    木已成舟,事已定局,这会儿容不得他反悔,无奈,曹满克制着心里的恐惧,轻脚轻手的来到了马匹的身旁,刚要挥挥手臂,把血水滴在马身上,这时段虎又开始比划了起来。

    曹满......

    娘嘞,这黑脸太不仁义,意思是必须把血滴在两匹马的身上,一匹不顶用,不能全灭血蟞家族。

    曹满恨恨的吸了两口山风,随后抬着胳膊又朝前挪了挪。好在两匹大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几步而已,否则可就伤神了。

    按照段虎的吩咐,靠近第一匹大马的尸体后,曹满小心翼翼的把鲜血滴在了马头的位置。

    等血水刚一滴落在马头上,刚才还平静的尸体,顿时体内发出了一阵躁动,紧随其后,一阵阵破皮炸裂的声音响起,就见一只只血蟞从大马的皮肉下方钻了出来......

    曹满不看还好,瞬间吓得想喊娘。

    太可怕了,这些钻出皮肉的血蟞跟之前比起来俨然像换了一副躯壳似的,不仅体型足足大了数倍,模样还凶残狰狞。

    堪比绿豆大小的血蟞,甲壳暗红发亮,尖细的长嘴好似毛牛细针,两颗针头小眼散发着点点寒光,正贪婪的朝马头蜂蛹而上,堆积在一起疯狂的吸食着曹满滴在上面的血液。

    不过晃眼的时间,大马的尸体上便爬满了可怕的尸蟞,瘆人的眼珠齐刷刷盯在了曹满的身上。

    曹满见势不妙,拔腿就逃,经过头一匹大马的尸体旁,不忘把血水滴在马头上。

    躁动再起,沉寂在尸体中的血蟞一只只爬了出来,疯狂的涌向马头,吸食着新鲜的血液,发出的声响听得曹满毛炸,骨头都不由自主的发酥了起来。

    等两股血蟞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曹满的身上时,这家伙已经逃出去了一大截,狂躁的血蟞顿时发狂了起来,合并一处紧紧追了下去。

    被血蟞追逐的滋味可不好受,特别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能把人活活逼疯,然而此刻的曹满不单单只是体会到了恐怖的滋味,更让他感到愤怒和绝望的是,段虎没了影子?

    显然这和计划完全不同,计划中曹满负责吸引血蟞,段虎复杂消灭凶虫,可现在呢?

    血蟞家族追着曹满得屁股后面疯狂涌动着,可段虎却没了踪迹,如此变故,曹满简直要疯了。

    “虎爷,虎爷你在哪?虎爷......”

    曹满把吃奶的力气都尖吼了出来,回应他的只有刮来的山风,至于段虎,别说露头,腿毛都不见一根。

    这下可糟了,没了段虎的相助,就曹满光杆司令一人,如何抗衡嗜血如命的血蟞家族?

    荒野中,曹满猪嚎着落荒而逃,凄惨孤独,似乎夜空中的弯月都有些不忍再看下去,躲在了飘来的乌云后面,藏了个严严实实。

    顿时大地一片漆黑,四野黑沉,荒山险路,给慌逃中的曹满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曹满冒着热汗终于认清了两个事实,一,防火防盗防段虎,这句警世箴言来自于过世的洪泉,这回再次被曹满应证了一遍。

    黑脸不可信,谁信谁倒霉,闲着玩蛋都行,就是别和黑脸玩。

    二,谁说老天不玩人?玩起来一准要人命!

    瞅瞅现在,大地山野黑茫茫,荒郊野岭路难辨,云遮皓月星光寂,耗子小命何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