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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钱呢?钱呢?这是路风载内心最深处的呐喊,他不明白都到了海边,只要租一条船就可以启程到东洲开始新生活,他都准备好了,结果告诉他没钱了,没钱了。

    他想问李怀恩怎么找了个败家娘们,不是都已经搬空千圣山的金库了吗?除去之前建立净天门的开销,不是还剩下很多吗?当然他没有质问,因为钱是陈左左去盗的,再者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问多了,显得特别婆婆妈妈,斤斤计较。

    还有路风载也没有看见李怀恩大手大脚的花钱,连衣服都是两件相互换着穿,陈左左也是没有什么金银首饰。他们这一群人还真是朴素的很呐!

    江半安很想安慰安慰路风载,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任由路风载一脸郁闷。

    钱七七大约能猜到陈左左把钱花在哪里了,能认识陈左左和李怀恩真是三生有幸。

    李怀恩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我知道哪里有钱。”

    一眨眼,李怀恩和陈左左消失在眼前,留下路风载在海边凌乱,“哪里有钱,该不会是去穆安城主府里拿吧。”

    听到路风载这么说,钱七七肯定道:“不会,他们不会去穆安城。”

    路风载见钱七七肯与他说话,眼巴巴的望她。

    幽暗森岭,陈左左负责猎灵物,李怀恩负责挖心剖丹,两人分工明确,默契十足,不一会就已经收获十足。

    幽暗森岭的宝物,可值钱的很,找个地方把它们统统换成了银子,李怀恩感慨瞬移之术果然好用,可惜了陈左左不认识东洲的路,不熟悉东洲没法用瞬移之术,也幸好陈左左不是路痴。

    终于坐上船了,路风载不在纠结钱不钱的,听船夫说此去东洲大约需要半月时间,船上的时光是最惬意最轻松的时候,路风载想要在此期间修复他和钱七七的关系。

    李怀恩踏上去东洲的船,那一刻他的心里似乎有一簇火苗在窜动,站在甲板上望着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任由海风吹动。陈左左站在李怀恩身边,手里还拿着《地物志》,她看到了李怀恩炙热的眼神,神采奕奕,她把手里的书递给他道:“看看书,看看曾今的东洲,也看看你师父桑戈去过的东洲。”

    李怀恩接过《地物志》,又摸了摸别在腰间的葫芦酒壶道:“你说,就凭我们能改变这世道吗?”

    陈左左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有酒吗?”

    李怀恩解下酒壶交给陈左左,她闷了一大口酒咂了砸嘴道:“不能,一个你不能,一个我也不能,但是我相信如果有千千万万个你我,就一定能。”

    “是啊,所以东洲灭道者,就是千千千万万个我们吗?”

    “我想是的”陈左左把酒壶递给李怀恩道:“喝吗?”

    当然要喝,美酒佳人,人生理想,岂有不醉不归的道理。

    这艘船除了几个船夫,就只有他们几个人,最近所有修道者都齐聚东洲,这一次势必要把灭道者毁灭,所以前往东洲的船只都停运了,当然以前也没有多少船去往东洲。

    他知道要不是过不下去了,船老大和船夫们,没一个人想去东洲,更何况青川巨海,也不是风平浪静。要不是李怀恩给的钱多,谁也不想出海。

    船老大认出李怀恩,也佩服李怀恩敢去东洲。他还听说,古耀国这次征集船只,说是要往东洲给修道者运送粮草,过段时间这青川巨海就会是古耀国掌控了。要开战了,苦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本来在修道者的眼皮低下日子过得艰难,现在更难了。

    钱七七这几日被路风载烦的不行,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思考,她到底喜欢路风载哪里,这天她决定好好找路风载谈谈。

    江姨知道李怀恩和陈左左想做什么,他们做了自己不敢做的事情,看着江半安她一点隐瞒都没有,她道:“你是我儿子,起先跟着他们是走投无路,恰逢净天门建立,你我母子暂时有一处安身之所,现在我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不后悔跟着他们,你呢?”

    江半安虽然才十三岁,但是这世间的疾苦不会因为他年纪小而有所改变,母亲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小孩子,如果不是有幸入了修道之门,他和母亲早就尸骨无存了,后来加入净天门他发现,不是所有修道者都是自私虚伪,残忍无道的,至少陈左左不是,他虽然小但是也知道去往东洲意味着什么,不是偏安一隅,苟且偷生,而是杀一条血路出来,给像他们一样受尽苦难的人一条路。

    江半安看着母亲毫不犹豫道:“我也不后悔。”他作为一个修道之人,只要同其他人一样,持强凌弱,随意争夺,随随便便就可以活下来,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变成他讨厌的样子。

    母子两坚定自己的想法,愿意和李怀恩一起。

    路风载温柔地,期待的看着钱七七,天朗气清,碧空万里,两人站在甲板上谁都没有开口。海风带着点热气,也带来了久违的安逸舒适,如果时间一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不在犹豫钱七七开口道:“路哥哥,你来了。”

    以前钱七七总是跟在路风载屁股后面,叫他路哥哥,路哥哥。路风载被烦的不行,现在终于又听到钱七七叫他路哥哥,他真的是百感交集,这一声路哥哥叫的他心都碎了。

    “嗯,我来了。”千言万语,不知道说什么,一句我来了,都差点哽咽出声。

    钱七七笑了,笑得很开兴,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呢?”

    “七七”路风载下意识道:“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

    “你先听我说完,”钱七七打断他,继续道:“以前的你肆意潇洒,众星捧月,你是天之骄子,我想任谁都会喜欢上你。你我算是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在身,喜欢你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伸出一只手,去感受海风带来的轻柔,“后来,你父亲篡位母亲惨死,南湘国一夜之间风云变幻,我当时正随着父亲征战沙场,等我回来你已经不见了,直到你回到千圣山,我才放下心来。”

    “你一心想要报仇,我知道,我以为你会想个万全之策,又或者你会来找我帮忙,可惜都没有,后来你不顾南湘国生死,任由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为了报仇,把无辜百姓拉入皇室和千圣山的争斗中。”

    路风载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

    钱七七收回手,“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百姓会怎样,在你看来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你是王公贵族,又是修道之人,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不过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而已。”

    “他们不过就是你脚下的蝼蚁而已,你根本不屑一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供养着你们的吃穿用度,但是你们呢?,你们为他们做过什么。我当然知道,在你们看来他们无足轻重,谁让他们懦弱无能。”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弱小无能,没有反抗之力,难道他们不愿意成为修道之人吗?谁不想变得强大,谁不想呢?”

    这些问题路风载无法回答,在的认知里,世界不就是这样的,难道他错了,弱肉强食,胜者为王,适者生存这些不可能会错的。

    钱七七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哎!”她叹了口气道:“在你看来,你被李南晴算计,被千圣山所囚,是你技不如人,只有输赢胜负,无关其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南湘国百姓做错了什么,要为你的复仇而付出惨痛的代价,你的私仇关他们何事,要为你陪葬。”

    钱七七看不见路风载的神情,从他急促的呼吸可以听出来,他的不可置信,或许在他眼里我所说的不过是天方夜谭。钱七七苦笑道:“生来如此,无可奈何。”

    生来如此,无可奈何,那些人是不想成为修道者吗?成为强者吗?不是的,是天道法则所限制,无能为力。

    路风载愣在原地,“生来如此,无可奈何。”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能入道门的人当然是天之骄子,那些普通人不能修炼的人,难道不是他们活该吗?为什么。为什么七七要为他们说话,不对,七七说的是没错,他承认是那些百姓供养了他们,然后,然后我们就可以肆意掠夺,随意欺压吗?

    路风载呢喃道:“从古至今,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是这样做的,没有人认为这是错的。难倒天道法则是错的吗?七七你告诉我。”

    钱七七走了,没有回答他,只是走之前问了一句:“张淼大夫的诊金你付了吗?”

    这个船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他们两个交谈的声音也不算太太,可是船上的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眼看天就要起风下雨了,船老大几个人一言不发,默默起身准备收帆。路过路风载身边,几人默契十足,直接无视。

    江姨关上窗户对着儿子说道:“要下雨了,不能让雨飘进来打湿屋子。”

    李怀恩转身去厨房,想要拿些酒来,顺便看看有什么下酒菜。

    陈左左走到钱七七房间里,看着她坐在板凳上,怀里还抱着她的大刀,她也搬了个凳子坐在钱七七的正前道:“想哭就哭把,没人笑话。”

    “扑哧”一声钱七七笑了出来,“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要说难过是有那么一点,但更多的是解脱。”

    钱七七放下大刀继续道:“难过的是,我还有那么一丢丢喜欢他,解脱的是,我不想他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去东洲,也不想因为他的内疚而被迫去东洲,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钱七七指了指着自己,又指了指陈左左道:“我们几个都认为天道不公,可是路风载不一样,他出身高贵,不知人间疾苦,强者为尊,早已深入骨髓,他虽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但也以强凌弱。如果观念不合早散早好,以免到了东洲反倒是为难。”

    “是啊,你做的挺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陈左左左觉得钱七七,做事干净利落,仿佛看到了六十年前的自己一样。

    起风了,下雨了,路风载再也站不住,直接躺在了甲板上,任由风吹雨打,他的修为受损,现在好痛,感觉灵魂都扭曲颤抖,再也受不住吐了一口血,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