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老班长

    一辆黑色的五菱面包车停在了烈士陵园的地面停车场。

    “哗~”

    车门打开，董成浩下了车。

    他还是那身打扮。

    黑皮靴、黑色运动裤、黑色冲锋衣、军用迷彩双肩包。

    董成浩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这才微微抬头，看向那座人民英雄纪念碑。

    董成浩在心里默念着纪念碑上的那几个金色大字：革命先烈永垂不朽。

    董成浩抽完了一支烟，然后把剩下的烟屁股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这样能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

    董成浩郑重地整理了一下着装，目不斜视，昂首阔步，走向烈士陵园的大门。

    “卖花，卖花喽。”

    烈士陵园门口，有花贩在卖花。

    董成浩脚步一顿，想了想，买了一捧菊花。

    买了菊花，进了陵园，董成浩径直来到纪念碑前。

    他双手捧着菊花，把菊花放到了纪念碑下。

    “谢谢你们。”董成浩轻声说了一句。

    “年轻人，当过兵？”

    董成浩听到有人说话，转过头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老爷子。

    老爷子戴着一架老花镜，老花镜下，他的右眼眯成了一条缝。

    董成浩知道，那是老爷子在努力地看清自己。

    因为老爷子的左眼，没了。

    是的，左眼眶里没有眼珠。

    只有干枯的眼皮，塌陷在空荡荡的眼眶中，咋看之下，就像胡乱地敷上了一层干巴巴的泥巴。

    老爷子不是别人，正是王老头。

    “当过几年，退伍了。”董成浩回答说。

    “年轻人有心了。”王老头轻轻拍了拍董成浩的臂膀，“要不要跟我去喝杯茶？”

    “不会打扰到您吧？”董成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打扰不打扰，难得有人来，老头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王老头笑呵呵说道。

    喝茶的地方，是王老头的值班室。

    值班室里很整齐，也很简陋。

    简陋到让董成浩有种回到了部队宿舍的错觉。

    尤其是挂在衣架上的那套军装，让他的这种错觉更加真实。

    那套国防绿颜色的军装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勋章。

    董成浩肃然起敬。

    他立正，绷直身体，“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

    “17年退伍兵董成浩，向老班长报到！”

    ………

    “同学们，最后一趟课，我就不教你们什么了，只教你们四个字。”

    “问心无愧。”

    “这四个字我就不写了，相信大家都认识。”

    “我希望你们以后进入社会，不管做什么，最后都对得起这四个字。”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有些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

    “你们也许在想，问心无愧能当饭吃吗？问心无愧能赚钱养家吗？问心无愧能百病不侵吗？问心无愧能让我升职加薪吗？”

    “能吗？老师我作为一个过来人，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不能。”

    “既然不能，为什么还要做到问心无愧呢？”

    “我今天就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讲台上，老师口若悬河。

    嗯，老师说的有道理，得记下来。

    魏余从袋子里摸出了笔记本，翻开崭新的第一页。

    看着光洁如新的纸面，魏余有种强烈的、想在纸上好好写几个字的冲动。

    可惜啊，笔不见了。

    明明自己一起把笔和笔记本放进这个袋子里的啊，怎么笔就没了呢？

    难道是上次装镰刀的时候，被镰刀戳破了一个洞？

    魏余检查了一下袋子，袋子完好无损，并没有漏洞。

    肯定是不小心在掉在路上了。

    魏余有点心疼，毕竟那支笔，还没怎么用过呢。

    “笔借我用一下。”魏余向旁边的同学借了一支笔。

    老师滔滔不绝，在台上讲着“问心无愧”。

    而魏余，则在旁边同学诧异的目光中，认真地做着笔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