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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清晨过客

    “感谢你这扑街在百忙之中抽空增加我的工作压力......”

    就在早上五六点左右,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幻末就披上外套传送到了秦缺的店里。他踮着脚从货架上拿下两袋面包,随意地扫了一眼其他还没整理好的商品,便匆匆走到了收银台,他把面包放到上面,然后问道:“多少钱?”

    “十六。”秦缺看了一眼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框子和篮子,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娴熟地举起了扫码枪,慢条斯理地补充道:“现金、支付宝、微信,有会员吗?”幻末一愣,掏出一袋铜币放在桌子上,引得秦缺倒吸一口凉气。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还有一丝甜津津的麦香味。

    秦缺翻了个白眼,他用左手正了正头上的棒球帽,说:“算了,我请你......”他的双手伸向围裙、在口袋里翻来找去,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张绿毛爷爷,然后放进了抽屉。幻末拿起面包、当场掏出了一片,说到:“我家的三叶今天早上回来了。”秦缺看了看大堂里的木桌,了然地回答:“嗯,看见了,在餐桌上喝它弄倒的酱油。”幻末正要找个位置坐下来,一转身就看见变得墨黑墨黑的三叶,差点吓得把面包抖到地上:“哎我去!”他连忙跑过去扶酱油瓶,又不小心被地上的篮子绊了个趔趄。

    过了一会儿,摊着一大片酱油的餐桌才恢复原状,只不过桌子上多了一条棕褐色的抹布。“对不起,给你弄脏了。”幻末坐在桌子一角,对着已经黑不溜秋的三叶说,一旁还在收拾框子篮子的秦缺咬着牙回道:“没事。”

    “哦,我在跟三叶说。”

    “......战你娘亲......”

    秦缺如梦初醒地搓洗着水池里的抹布,混杂着自来水和酱油的浑浊液体不断滴进水槽,让昨夜剩下的碗筷又染上了一层脏污,他渐渐抬起头打了个哈欠,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也许是昨晚的梦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店里的陈列:密密麻麻的吐司、金黄酥脆的糕点、井然有序的饮品、错落有致的餐点,这家早餐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偶尔还是有人嫌这家店货品太简单而悻悻离开——然后转头跑到隔壁的连锁超市——但光这家店每天新到的货,就足够秦缺一个人吃大半个月。

    “你怎么知道今天我上早班,还特地来看我?”他关紧水龙头,把毛巾攥在手里拧干,嘴里又对桌旁的幻末问到。“三叶把我剩下的面包吃完了,我只能出来买。”幻末举起左臂,他捏着一袋炸鱼对着秦缺摇摇晃晃,继续说:“你有盘子吗?帮我把鱼热一下。”

    “有,要刀叉吗......”秦缺往幻末那儿看了一眼,有些稀里糊涂地问了句话:“等等,你哪儿来的炸鱼?”他走出柜台,然后接过幻末的炸鱼、细心装盘后塞进了微波炉,他一边在收银台整理现金,一边追问着桌旁的幻末:“道理我都懂,但是你的炸鱼为什么这么大?”幻末咽下嘴里的面包片,说:“伦敦刚买的,九镑十五便士。”秦缺听了,眼睛瞪得和月亮一样圆。“伦敦.....英国!?你去那儿买新鲜的!?”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差点忘了把炸鱼拿出来。“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了......”

    “你掰一点儿吧,下次请你一起去吃。”

    “好耶!”秦缺顺手扳了一小块炸鱼。“嘶——烫!”他痛苦地甩了甩套着橡胶手套的左手,苦笑着端起了盘子,说:“还是你一个人吃吧......喏,你的炸鱼,请慢用。”他愁眉苦脸地走到幻末的桌子前,百感交集地看了一眼桌子上棕褐色的史莱姆三叶,无奈地放下了盘子。“店里有刀叉和手套,有需要请叫我。”瓷盘在木桌上发出一阵轻响,上面盛着几块错落堆叠的炸鱼,还铺着原先用来装鱼的袋子。“我不打扰,我走了哈......”

    “你不能走。”幻末一把拉住秦缺,他将手覆盖在炸鱼上方,默默地散发着冷气,然后将手摊开,说:“你尝尝。”秦缺摘下口罩、小心翼翼地拾起最小的一块炸鱼放入口中,他品尝了好一会儿,回答道:“......啊~不咸不淡,味道真是好极了~”

    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边简单的寒暄着。秦缺的店位于一条并不算繁华的街道,同时也紧挨着一处停车场,以至于这一带的喇叭声连绵不绝;街道的另一侧是一处尚未开发完的新小区,小区里焕然如新的数栋高楼大厦徒有其表,倘若夜色降临,则鲜有几扇亮着灯的玻璃窗。“战你娘亲!谁在我的店门口放喇叭!”只听一阵噪音响起,不堪受扰的秦缺又举着汤勺冲了出去。“扑街!丢人!狺狺狂吠!小心湿婆牵着你脖子上的狗绳拉你到三途川!”幻末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假装自己是什么都没听懂的外国人。

    天色渐亮,秦缺终于腾出手开始整理地上的框子。幻末坐在原处守着空盘子,一边逗桌子上的三叶玩。“小心点,别又把酱油弄倒。”秦缺拿着一面似曾相识的抹布走了出来,他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还留有污渍的桌子,又看了看颜色有些不妙的三叶,有些害怕地问了句话:“阿伟,它这个样子......没事吗?”

    “一般没事。”幻末用指尖戳了戳三叶圆润的身体。

    “什么叫一般没事?”秦缺反复擦拭着被酱油溅到的椅垫,有些不解地追问着。

    幻末停下手里的动作,思索了一下,说:“一般三叶可以自己消化掉很多东西,如果它不开心就会吐出来。”

    “吐出来,怎么个吐法......”秦缺话音未落,三叶在原地一顿抽搐,一束深黑色的液体在片刻之后,从三叶的身上激射出来,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秦缺的眼镜。幻末始料未及地向后倾了倾身子,而秦缺伸出自己的手抹了一把镜片,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奈。两人猝不及防地看了看桌子上的三叶,恢复成原先色彩的它在桌子上颤了一下,便回到了原先的状态——也许它只是在装傻充楞。

    “?!”幻末看了看开始在原地颤抖的秦缺,感到罪恶爬上了自己的脊背,他缓缓站起身,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块碎金,“碰”一声按到了桌子上,小心翼翼的地说:“呃......对不起,这个先给你了,略表歉意......”他一把抓起三叶,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我先走了!”幻末像风一样冲出了秦缺的店铺,然后啪嗒啪嗒跑到了千里之外。

    秦缺怒火中烧地拧着眉毛,他的右手轻轻捶打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左手扭曲地抚弄着自己的头发,险些把头上的帽子掀翻下来......不过他还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到哪儿去。过了一会儿,他在桌子上看到了幻末留下的一枚碎金,他愣了一愣、回想着幻末临走时说的话,见怪不怪地把碎金揣进了裤兜,心里想着:“算了,明天可以请我妈吃饭了。”

    “我的天哪!”一位披着睡袍的贵妇人惊慌失措地跑进秦缺的店里,震惊地喊着:“哎小伙子,你应该没看见那个吧!?”

    “呃......”秦缺呆滞地看着贵妇人,下意识地问到:“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吗?”

    “我是不是看到一个人,他凭空消失在一道光,天哪......他就那样跑出来,从你的店里......”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刚刚看见的状况,然后扑腾一下坐到椅子上面,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我感觉我可能眼花了,这也太......啊对,一杯温牛奶,谢谢!你知道他是谁吗?”

    “......”秦缺握着毛巾的手停留在脸上,他一边努力地整理思绪,一边故作镇定地走回收银台,回应到:“呃,我不知道......中杯、大杯还是特大杯?”

    “我......我就要这三种里的中杯吧。哎,你脸上的酱油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今天会员日,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事,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