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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事,如常

    1

    房子租下后的第二天,我到镇上买来了电磁炉和碗筷,又将自己的床铺和行李一点一点搬到村子里,从此以后就在这里起居饮食。

    一切安排妥当后,给自己做了一锅青菜面。在这里的第一顿午饭,除了咸没有其他的味道,简单的像此时的生活。

    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懒,还是因为穷,什么都追求简单。不想过问太多事情,吃饱了之后倒头便睡,独善其身确实很容易做到。

    听着风在原野里和树林里呼啸,似乎在喊我的名字。大梦初醒是多么美妙的时刻,感觉自己像一粒落在大地上的尘土。一切随缘,风把我带到哪里,我就到哪里,风在哪里停,我也就在哪里落下。

    温暖的被窝我从不留恋,只要醒来一定要离开。走到屋顶,向村后的树林和沟壑望去,那里看着很神秘。午后柔和的阳光将沟壑照亮,草地上的羊肠小道洁净平坦。白杨挺拔玉立,光洁的树皮甚至反射着阳光。

    此时风很大,对面楼顶上晾晒的床单在风里猎猎作响。此时已经开春,风里没带多少寒意,下楼绕到村子后面的树林里。

    小路弯弯曲曲逐渐下沉,树林尽头茅草铺满大地,金黄的叶片如海浪般在风里翻滚。

    突然一只红色的野鸡“噶”地一声,从草丛里窜起飞走,将我惊得全身汗毛直竖。野鸡拖着长长的尾羽,一边低飞一边惊叫,最后落入草丛中没了踪影。

    沟壑边缘像被狗啃过,随时都会断裂的土崖边有酸枣树钻出。站在土崖边向二十多米深的沟底望去,整个崖壁上乌泱泱全是酸枣树,凶狠的棘刺光芒四射。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成为一条被褪去鳞片的鱼。

    一条小路将荆棘丛劈开,一直延伸到沟底,并分出许多岔路。我提防着被棘刺划破衣服,缓缓走进另一个世界。

    这里应该是一个大牧场,地上还遗留着羊粪蛋。环顾四周全是茂盛的草丛,只有几棵大白杨列队挺立。这里与外界不相通,四周的崖壁像天上垂下来的帘幕,将这里与外界隔开。除了我和牧羊人,应该不会有人来这里。

    我想给这里起个名字,第一次来这里就如同来到梦境。“给每一座山,每一条河取个温暖的名字”又显得太矫情。还是叫这里“牧场”吧。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在这里与外界彻底决裂,只有天空在注视着我。我在这里放肆地大喊大笑,这里就是遥远的天边。太阳在这里落下,也在这里升起。

    时间在这里过得真慢,大把大把的时间任意挥霍,却又不感到可惜。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即充实又踏实,年轻真好,对什么都是新奇的,很容易得到精神上的满足。无忧无怖,远离颠倒梦想。

    金色阳光在草叶上随风飘摇,灰白色路面映着我黑色的影子,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脚步很慢,似乎是风在推着我走。一只苍鹰死在不远处,蜷缩着爪子,仰面朝天,两只眼睛如结痂一般的浑浊,弯爪和钩喙依然锐利。

    我拔掉它翅膀上的一根羽毛,拿在手里。不管飞多高,大地还是最后的归宿。眼前的路一眼可以看到尽头,既不想走到终点,也不想回到起点。

    走走停停,来来回回,青春就应该是这样吧。不要有太强的目的,看到喜欢的风景就停下来,遇到闲暇的时光就彻底放空自己。心里除了阳光,什么也不要盛放。

    2

    天上的云飘来一朵又一朵,地上的人走过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是不是都像我一样无处可去。

    走在春意盎然、万物复苏的校园里,阳光普照,荷花池边的垂柳青翠欲滴。我从漫长的午后醒来,略带一些起床气。

    园丁正用一把园林剪修剪柳枝,原来杂乱冗长的枝条被修剪的清新可爱,像女孩的齐刘海发型。荷花池中的残荷已经被清理干净,重新蓄满水,等待荷叶从水中钻出。

    上完这星期的最后两节课,我又像一粒被风带起的尘土。学校确实教会了我很多知识,唯一没有教会我们的是怎样去生活。要么茫然无措,要么纵情享乐。我就属于前者,如果不给我安排一些事情做,我都不知道怎样度过这一天。

    自从开始起灶做饭以后,总算可以有些事在心里琢磨一下。而且喜欢上逛菜市场,看着花花绿绿、热闹喧嚣的菜市场不再感到迷茫。精彩的人间就体现在菜市场里,每一样蔬菜和鸡鸭鱼肉都是如此的鲜活。

    放学后我又来到镇上的菜市场,首先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鸡粪味。路两旁,小小的鸡笼里被塞进了很多只母鸡。积攒一天的血桶里盛了半桶凝结成块的鸡血,脱毛机周围散落着一地鸡毛。经过这里犹如经过鬼门关,血腥肮脏。

    紧挨着鸡肉摊的是鱼肉摊,被褪下的鱼鳞和鱼鳔堆积成小山,血淋淋、白花花的小山。在杀戮生灵时都不带丝毫的敬意,那在养殖时还能有多少良心?当一种食物被当成商品销售时,它本身还能含多少营养。

    我还是喜欢看蔬菜和水果,各种色彩,各种形状,透露出生活的气息,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所有的蔬菜都朝气蓬勃,比过往的每个人都有精神。菜农们要么坐在那玩手机,要么隔着摊位大声地闲扯,并不在意买菜的人。

    买菜的人都很匆忙,除了几个老太太慢悠悠地像我一样在闲逛,大部分人直接将电动车开进菜市场里横冲直撞。

    像这种大型菜市场,现在越来越少见。高大的塑料大棚透着阳光,砖和楼板砌成的摊位像课桌一样排列。

    这里不像超市那样,把蔬菜当成配搭吸引顾客,用胶带把蔬菜捆扎好,杂乱地堆放在摊位上,菜叶枯萎也无人过问。

    菜市场里的蔬菜都是经过精心挑选,颜色鲜艳,外表齐整,像艺术品一样整齐地摆放在摊子上。

    菜市场大棚南边还有几家水果店,两个穿着迷彩服的搬运工正从一辆货车上往一家水果店里搬运货物。绕到水果店门前准备去买几个苹果,迎面撞上那俩搬运工。

    没想到这两个搬运工竟然是刘洵和宋信,这俩好基友。只见他俩满头大汗,手腕上各绑着一条蓝色小毛巾,双手带着脏成黑色的白手套。身上的迷彩服还是入学军训时的那一套,估计一次都没有洗过,沾着各种污渍。

    我惊讶地瞅着他俩说:“咋啦?这才刚开学就没钱吃饭了?干啥不行啊,来这里卖苦力。发传单不行吗?”

    刘洵放下手中的活,用手腕上的毛巾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说:“你来这里干啥?买菜吗?回去用开水泡着吃?”

    我说:“我就是来买菜的,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自己生火做饭,自给自足。再过几天暖和一些,我还要去地里挖野菜。没想到看着你们俩斯斯文文的,背地里却在干着闷声发大财的勾当。到底能挣几个钱儿?让你们俩放下身段干这个。”

    刘洵笑道:“挣不挣钱无所谓,小姐开青楼,就图个痛快。反正闲着没事做,过来挣几个饭钱,还能锻炼身体。”

    整整一货车的哈密瓜,估计得有五百箱,已经被他俩搬进去了三分之一。

    我说:“这一车啥时候能搬完?我来帮你们吧,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不分你们的工钱。”

    宋信说:“这多不好意思?一次别搬太多,两箱就够了,不然你明天连筷子拿不起来。”

    “你也太小瞧我了,毕竟我也是农民出身,祖上三代贫农,深得家传,重体力活样样精通。”说完我将外套脱掉,挂在车门上。

    我也像他俩一样,一次搬起三箱,飞快地向水果店的仓库跑去。其实三箱顶多也就二十斤,搬头几十箱时还没感觉到累,渐渐地双手开始沉重无力,脚步也开始慢下来。

    一趟趟路过柜台,看见店老板坐在那对着电脑玩游戏,我心里感慨:“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到最后我们仨都累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都把三箱减成了两箱,双手像帕金森病一样不住地颤抖。一开始我们还开几句玩笑解闷,后来连喘气都接不上去了。

    当最后一箱平稳的放进仓库里,连呼吸都感觉格外顺畅。

    刘洵到柜台结了工钱,一共五十块钱,老板又送给了我们一袋长了黑点、一提就散的烂香蕉。

    我们仨坐在菜市场大棚下一处没有摆摊的台子上,一起吃香蕉。宋信从工钱里分出十七块钱,塞进我的上衣口袋里说:“老董,别嫌少。本来我俩干这就不是为了挣钱,你出一份力,我们不会亏你。别推辞,只要有朋友愿意帮我,我绝不会让他拿的比我少。”

    “你们俩怎么想起来干这个?发传单、做家教既轻松还能挣钱,不比这个强?”我问道。

    “一个人喜欢做一件事是没有原因的,我和老宋就喜欢卖力气。《道德经》里也说‘水,几于道也,善利万物,处众人之所恶’。把全身力气使出去才感觉痛快,今天干得还算轻松,以前去过几次建材市场,搬半天瓷砖,一星期都直不起腰。”刘洵说。

    “那你们以后有了活,别忘了叫我,有钱一块挣,正闲着没事。”我说。

    “放心,我正想拉个工程队干票大的,承包个猪圈干干。”刘洵说。

    没多久,一袋香蕉就被我们吃个精光,宋信将香蕉皮放进塑料袋里丢到垃圾桶。

    天色渐渐暗淡,微风中也泛起寒意。菜市场中的吊灯已经亮起,有些菜农开始收摊儿,烂菜叶也被随意丢在路上,被行人踩得稀烂,贴在路面上。

    我拍一拍装钱的口袋说:“今天挣钱了,请你俩吃火锅。走吧,买些菜去我那里吃火锅。”

    刘洵说“走,你买菜,我们买酒,趁着星期天喝点儿。”

    我们在菜市场里买些下火锅的食材和火锅底料,又在超市里买一瓶光腚瓶的汾酒。回到大学村时,天已经黑透,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疲惫地眨着眼睛,若有若无的存在着。

    三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将食材洗净、装盘,简简单单的火锅,没几样菜。锅里红油翻滚,浓烈的香辣味在没有窗户的小屋里弥漫。

    刘洵给三个塑料杯倒上酒递给我俩,自己举起一杯直接喝了。我和宋信也没多说话,随着他一饮而尽,猛烈的酒劲如一列火车在食管里呼啸而过。

    刘洵又给我们倒上,也是没说话,自己独自喝净。如此前后一共喝了三杯,喝完后长叹一声,仰面看着灯泡说:“我想我姥爷了,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当他躺在冰棺里像睡觉一样,我一直在叫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叫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哭,可是一滴泪都没有流下来。这是我第一个亲人离世,我一直以为他还活着。

    “去年冬天起风时,我看到学校里的树在风里一直摇,心里想天冷了,姥爷的小屋里暖和不?要不我给他买条厚被子?随后我心里突然被刀扎了一下,意识到姥爷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自从上初中以后,我就没有再哭过,一直都没有流过眼泪。守着姥爷的棺材,我居然也是没流一滴眼泪,我真的很想哭一场。”

    宋信用汤勺给他碗里盛满菜说:“别光喝酒,吃点菜垫垫。”

    刘洵端起碗往嘴里扒,吃着吃着,可能是由于酒喝地太猛,情绪有点激动。小小的眼睛开始闪现泪水,使劲地眨眼皮,试图将泪水挤回去。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泪水不住地往下滴。黝黑的大脸盘上两道泪痕,反射着灯光。他放下碗,用袖口抹去泪水。

    没多久,我的小屋就积满了蒸汽,像桑拿房一样。我打开门让蒸汽散出去,灯下三个人围坐在锅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刘洵抹干净眼泪后,没再流泪,这个场合应该说些开心的高兴高兴。

    我问他俩平时都是怎么找活的,宋信递给我一张名片说:“这还不好找吗?就像发传单一样,找那些需要搬运工的商店发给他两张名片。其实我们业务很广泛,不光有搬运,还当过临时保安,工地上装网线,寒假进厂打工。总之,哪能卖力气就去哪儿。”

    把名片拿在手里看,上面的内容很可笑:“感谢您给贫困大学生提供勤工俭学机会。劳务工资随意给,主营业务各种体力劳动。”

    “我们并不想只做个学生,想和外面的世界交流一下。手机里看到的毕竟只是片面的,从最底层做起,了解这个社会是怎样对待你的,这是我们出去干活的初衷。”宋信说。

    “现在学生这个词好像有点变味了,多少带点贬义,甚至嘲弄。刚开始来这里租房时,这里的人都称呼我为租房的学生,总感觉有点特殊的含义。”我说。

    “我常常想,为什么五四时期的学生那么富有理想主义,敢于直视鲜血和枪口,救国救民。再看看现在的大学,瓦解学生的理想,滋生享乐主义。

    “大学里的社团如学生会、文学社,好像没有存在的意义。学生会是培养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的摇篮,文学社只玩一些风花雪月、无用的花边文学,离学生很远很陌生。

    “是什么原因让当代的大学生不敢想,不敢做。导致一个学历膨胀的社会。爱因斯坦说‘青年人离开学校时应该是一个和谐发展的人,而不是一条受过专业训练的狗’。”刘洵一口气说了很长。

    刘洵喝一口酒又开始慷慨陈词:“我不希望我们为了考试而学习,更不希望为以后挣钱而学习,我希望为养成健全的人格而学习。学习各种知识,不能只限于书本上。

    “出去干活这半年多,我深有感触,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很重要。到商店里发名片时,很多人都以为我俩是搞传销的或诈骗。我低三下四地跟老板解释,慢慢地取得信任。虽然我们走出商店转身看见老板把名片扔进垃圾桶里,但是我不生气,因为你不能逼别人接受你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

    这俩人说话一直都是很深刻,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能互相理解,都是冷静的观察者、思考者。我给他俩各倒上一杯酒,举杯说:“刘兄,宋兄,随意。”

    这杯酒下去后,瓶里的酒只剩下不到一半。宋信摆摆手说:“今天可以了,剩下的酒不喝了,咱们慢慢吃饭。”

    “不喝了,我也到劲了。酒忌滥饮,来日方长,以后喝酒的时候多的是。我最讨厌酒场上劝人逼人喝酒的,一点儿都没有酒德,酒在诗文里是很高雅的,可是一到饭桌上就成了最庸俗的东西。酒最适合两三个人慢饮,或一个人独饮,人一多就成了吹牛的壮胆药。”我说。

    刘洵笑道:“喝了酒之后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旁边再有个拍马屁的那就更来劲。女人喜欢听情话,那男人就喜欢听奉承话。真实的东西太枯燥,精彩的东西太虚假。有时候你明知道别人的奉承话是假的,但是你还是愿意接近他。人都是喜欢听谎话,喜欢不实际的东西。”

    刘洵说完后,我们仨都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似乎把话都说完了,重新搜索一些话题。我将烩面片拉长下进锅里,翻滚的红油像极了火山里的熔岩。

    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扇门与外界相通,门外隐隐传来村头马路上卡车的汽笛声。墙角里遗留有几张残破的蛛网,上面沾着灰尘。

    “现在我的生活多了对一日三餐的思考,以前从没关注过食物,饿了就花钱买些饭吃。如今拿起锅铲炒菜时,慢慢领悟到生活的含义。吃自己做的饭,认真过好每一天,做饭也是一种修行。放多少盐,火候如何,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到里面才能做好一盘菜。”我说。

    “人越长大越对身边的事失去兴趣,如果你再丢弃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比如做饭,缝补衣服,那生活更没有意义了。我曾听好多人抱怨生活无意义,你要是说生活没有意义,那确实没有意义。每一天的经历几乎都没什么差别,一天过后都没有留下什么回忆。生活的意义就在于,你要自己去创造意义,这是我个人的想法。

    “如果你要是停止思考,沉溺在别人设计的圈套中,比如手机和网游,你就成了别人绳上的蚂蚱。当你看手机时,里面的信息被动的、没有经过思考就灌输到你的大脑中,这种后果就造成你对生活中的事物更加失去兴趣和耐心。

    “在手机中,我们看到的只是别人的生活,甚至可能是故意演给你看的。我们最应该做的是关心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别人的生活。知幻即离,离幻即觉,去伪存真,回到生活的本质。

    “多读书,多思考。生活才有意义。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活就是要用自己的双手,去不停地创造。”刘洵说。

    “还是那句话,道理谁都懂,真要去做傻眼了。现在世人刚解决温饱问题,马上就想着去当贵族,每天都像是在演戏,活在自我意识的泥淖中,包括你和我。”宋信说。

    “我一直以为,只有人的精神世界强大到一定境界,就能摆脱物质对心灵的纠缠,达到真正的快乐。就像佛所说的涅槃,是这个意思吗?”我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很多人都反驳我。他们认为如果人人都是这样,那这个社会怎么发展,经济岂不是要倒退?他们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太极端。降低你的物质需求,不是说过苦行僧式的生活。

    “如果太依赖外界物质对你感官的刺激,那么你感官的兴奋阈值就会被慢慢提高,需要的刺激也就越来越强烈。当快乐的感觉被放大,那么不快乐的感觉也会被放大。就像小时候一块糖能让你快乐,而现在一座金山才能让你快乐。

    “当我们为了追求快乐,不断的向外界索取时,虽然社会经济迅速发展,但地球却渐渐被我们掏空。城市和农村被垃圾包围,海洋也被垃圾填堵。当我们洋溢在快乐的欲望中,有谁注意到地球正遭受苦难?这不是杞人忧天。众生平等,在地球上,我们和老鼠蟑螂都是平等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罪人,也将成为受害者。我们穿的衣服、吃的饭都是从地球上不断索取。满足我们的基本生活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让利益最大化?

    “全世界那么多人,每天消耗的物质,产出的垃圾是多么庞大的污染。社会确实进步了,经济也发展了,但是造成的危害如杀鸡取卵。工业发展是资本家一个人搞起来的吗?正是我们每个人的物质需求量膨胀,才催生出发达的工业。夜夜笙歌,不停的消耗能源。”刘洵越说越激动,拿起酒瓶又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我和宋信都接不上他的话,他的思想有点超前。

    刘洵做个深呼吸,说的太快,可能有点缺氧。他伸手关掉电磁炉的开关说:“都吃饱了吧,别煮了,把锅里捞干净,别浪费。”

    “说了那么多,道理讲的也挺好。但是肉体的痛苦和诱惑确实真实存在,并且一刻不停地刺激着你的神经,睡觉时也不放过你。”宋信说。

    “我虽然改变不了别人,但我尽我最大努力克制自己,并影响身边的人。”刘洵说。

    屋子里很单调,除了桌椅床之外,什么也没有,没什么饭后消遣的,我们决定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