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正·经86 开年饭

    年初三一早，老舅带着我同哥哥从乡下赶回来上山拜神，我们天没亮就出发，到达观音古寺时不过八点多一刻，临行前外婆将给她的绿宝玉塞了回来，非要我开好光再寄回给她。

    别人来寺里带的是元宝香烛水果，只有我们三个异类是背着八块石头、手提香烛一路从山下往上拜。

    不得不说博施给的玉石是真的好，一经亮相，连和尚大师都不禁拍手称赞，不少路人纷纷上前咨询价格，时不时横穿进来挑挑拣拣，硬生生将十分钟的开光时间折腾到半小时，愁得殿内大师直跺脚。

    开好光后，老舅将其中一块玉石写好阖家名字，准备长期供奉在大殿内。寄存押金加上开光费原本要付四百五，但最终上只付了寄存押金三百块，皆因主持大师说我们是老朋友，开光权当免费赠送。

    呵，分明看上那块玉石，想借它增光……

    回程路上，老舅还在为自己受到的待遇沾沾自喜。

    “舅啊，你只是省了一百五，可庙里反过来赚了你九十的斋饭钱，这算哪门子的省钱呐。”要真想省钱就应该转身走人，好端端的花九十吃了六碟素菜得意个什么劲啊，“现在十点多，你说中午是吃饭还是不吃好。”

    “肯定吃呀，中午不是还约了大家吃开年饭吗。”

    我烦躁地锤了拳抱枕，“你说你气不气人，明知道中午约饭还非要在庙里吃一顿。”

    “你小孩不懂，刚才那是陪菩萨吃，那能一样吗。”

    不懂个屁……你就是虚荣心作怪！

    “快阖眼睡个觉，你们一早起来都没休息好，你看你哥都睡了，别吵他。”

    “我怀疑他是被你气晕的……”

    “……”

    回到餐厅，老舅和哥负责将后备厢里的瓜菜猪肉扛进厨房，我的任务则是将背囊里的玉石带回家。

    当我拿起背囊后，感觉重量沉了不少，“好重！你们是不是往包里塞东西了！”

    “你那是刚睡醒没力气，走几步路就好了。”

    感觉有理，懵懂单纯的我被老哥几句话打发离开，可越走越不对劲，背囊是真的沉呐，“死富琟！肯定又往里面塞东西，回回都这样，懒死了。”

    回到家刚开好门，老舅发来信息说户安他们到了，让我放好东西赶紧回去。到了就到了嘛，还想我回去伺候不成？

    我满脸不忿地放下背囊准备摆放玉石，可下一秒我就呆住了，“妈呀！怎么有水！”吓得我赶忙拉开拉链，发现里面竟然藏了条鲫鱼，我不由得想起富琟在庙里喂鱼时，想花二百八买条回家养养玩，只不过被老舅明令禁止拒绝，理由是他看了就想煮来吃，真是对败家爷们呐……

    可我明明记得放生池里的全是鲤鱼，没看见有鲫鱼呀。

    最头疼的还是家里没买鱼缸，只能暂时将它放在浴缸里，呜，晚上不能泡澡了！

    摆好玉石后浴缸里的水也放得差不多了，解开塑料袋上的绳子倒出鲫鱼，浴室顿时萦绕着一股香气，没想到啊，寺庙养的鱼竟然这般不同凡响，难怪富琟斥巨资买下它。

    一切准备妥帖，在我思索着要不要喂它点米饭时，老舅又来了电话催促赶紧过去，我匆忙拾起地上的塑料袋转身出门，丝毫没注意浴缸里的鲫鱼逐渐长出了青红不一的九个身子，那股怪异香气也愈发的浓郁芬芳。

    等我回到餐厅时，他们已经摆好饭菜并落座，除了鸠占鹊巢的户安坐了我原本位置，其余一切合乎常理。看着喜眉笑眼的老舅左边坐了个富琟，右边坐了个户安，可怜亲生的我被挤到他正对面，只能挨着云姨女儿和欠兼坐，心酸呐。

    举杯喝好一口后，老舅和忠叔开始介绍今年的几道新菜式。

    户安那小子不知抽了哪根筋，竟然指着桌上拿道炒杂菇和清蒸排骨炫耀起来，“哥，这是我特意让舅舅给你做的，特别适合口味清淡的你，喏，还有虾仁和生蚝，另外给你做了清蒸口味。”

    傻孩子呀，没注意你越说博施脸色越黑吗，回家准要挨骂了。

    眼瞧着快要吃好了，户安又同老舅约定好晚上到我们家拜年，我这才想起放养在鱼缸里的鲫鱼，连忙凑过去富琟身边询问，确定了鱼真是他偷偷买回来藏在背囊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目测今天挨骂的，除了户安还有富琟。

    饭后，老哥以帮忙收拾为由，连哄带骗地将我赶去鱼鸟市场替他买鱼缸。路上我越想越气，索性买完后打了车将鱼缸带回餐厅，我还在满心期待地等待老舅骂他，结果被该死的户安圆了回去，不仅同意他养鱼，甚至连二百多块买了条廉价鲫鱼也不责怪。

    看着富琟得意中带些挑衅的眼神，我算是看懂他们阵形了：一致对外。是的，我才是那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