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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

    赌?赌什么?听了李闻江一番话皆是一头雾水,就连张子兴都搞不清楚他在整什么幺蛾子,不禁疑惑起来,眉头一拧,面色迷茫。

    “对,方才我与张兄说要赌把大的,方才一想寻常赌局怕是张兄玩的有些腻了,入不得张兄法眼,不若玩点新奇的。”

    张子兴疑惑道:“怎么个新奇法?”

    只见李闻江思索了一会,却是抬手拿起一方骰壶摇了起来,不愧是此间老手,舞的花活百出,骰壶在手中不断翻转,让行家都难以听出其中大小点数,与常人不同,李闻江摇起骰子不是左右晃动,左右手来回倒,而是一种极其优美的角度,倒似提笔作画,只是指尖翻转,一方骰子倒摇出了一番韵律。随后往桌上一拍,啪嗒一声,随后一提,打开盖子,豁,五颗骰子整齐的立了一排,严丝合缝竟无一丝错乱,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赫然是五个六。只见李闻江合上盖子故技重施,再次打开却又是六个一,如此绝技,引得满堂喝彩。

    张子兴不屑道:“这有何难。”说罢也拿起一方骰壶,也欲当众献技一番。

    李闻江摇了摇手,却是打断了张子兴。“论技,我不如张兄,正如张兄所言,只要是有些巧劲做到这些只是不难,如此这般还能称得上是赌?到头来还是比的个方技巧,既是到头来手里骰子点数大小都是心中有数,再没有半分运气,如此赌局索然无味,张兄你说呢?”

    张子兴再也没有方才那半分玩味的样子,他是个老赌徒了,听他这么一忽悠还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不愧是读书人,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要是他是绝不会把掷骰子说的这么玄乎,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去反驳。不过想想也是,他也有那个技术,只是懒得拿出来用。

    他有钱,有的是钱,不说珍奇古玩,银票字画,单说家中就有两间库房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盛的都是家里老太君逢年过节赏他的财物兑成的黄金。自小衣食无忧,众星捧月般的生活让他失去了很多快乐,富足的生活竟体会不到挫折的滋味,日觉平淡,没有丝毫刺激可寻。后来迷恋上了纨绔子弟声色犬马的生活,日渐的酒色带来的刺激感也是日渐消退,留下的只剩下身心的空虚,慢慢的竟是连酒色都戒了。后来听说男风会有不一样的体验,只是初次体验的他实在干不来这恶心的勾当,实在下不去手。

    日子一复一日没了新鲜感,终日郁郁寡欢,后来竟是萎靡不振,一下子病倒了。这可把张府上下搅得鸡犬不宁,老太君对这独宝贵的紧,遍寻名医都是难寻病因,后来竟是放出话来,谁能治好张子兴可得黄金百两,一时间天下医者十成,半数皆在清平,却也无人根治,只能以各种名贵药材调理身子。

    后来不知是身边哪个狐朋狗友竟是带他去了家赌坊,初次去赌,那赌坊掌柜见他面生,那一身华贵衣料,那份气度,打眼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还不是一般殷实家庭能养出来的。除了那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人精般掌柜的只道是位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公子哥。再一瞧,那公子身旁倒有个熟人,也是位家境不错的公子哥,只是烂赌成性,平日里钱都扔到自己这赌坊,还欠自己一屁股赌债呢!知道他也没那闲钱还债,正寻思着再不还钱自己可要他家堵着找他爹讨债了,这家伙还敢来赌?莫不是又从他那老爹手里诓来了不少钱?

    掌柜的正思量着,却见那家伙朝自己走来,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借一步说话。一番解释倒是说明了意图,合着这家伙是没钱还债,倒是给他拉了个大客户,想从中讨些好处,再不济也是要看看能不能缓些日子还钱。“我说肖四啊,照这么说你是给我带了条大鱼,看这家伙像是有些钱财傍身的,可是你前些日子输的可不少,单给我拉着一个新客怕是不够。”

    “刘掌柜,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真是位不差钱的主,今天要是能让他玩高兴了,少不得白花花的银子给你赚去,那位可是城东张府的小少爷,赌场可一次都没来过,我是好容易才把他哄到这的。”看出刘掌柜是铁了心的不想给拿好处,这肖四那脸色比苦瓜可好不到哪去。

    “你说的,是那个张家?”刘掌柜不解的问道。

    肖四不耐烦的说道:“还能有那个张家,整个清平,还能有第二个敢称张府的?先说好,这可是给你拉来的实顶实的大户,咱就还按老规矩来,咋样?”赌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老赌徒拉来的新赌客,那就是摆明了给赌场送的钱,赌场得添个彩头,不管留不留的住客,第一次赌场赚的钱,都要分上一成做添头给介绍人。

    此刻张子兴还在四处打量,不断好奇的摸摸这看看那,浑然不知此刻已经被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给当做肥羊给宰了。不一会,在肖四的引导下,张子兴不断尝试这各种玩法,手气那叫一个好,不消一会功夫桌上已经堆积了各种筹码。“呦,四爷,您这手气可不是一般的旺。”加上肖四在一旁不断的鼓吹,张子兴是越玩越大,反倒是越输越多。

    不过嘛,输钱比赢钱还让张子兴高兴,不为别的,刺激啊,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钱他不乎,关键是有一种种感觉。输的时候有一种小小的挫败感,就像只苍蝇在心口嗡嗡叫,竟是让低落的心绪活泛了起来。赢钱的时候,你别说,赢多赢少不重要,就是挺爽的,那骰子没开壶时候那种难以猜测的感觉,是真他娘的刺激,更别提输赢间的对比,只玩了一小会就让张子兴着了魔。

    肖四乐开了花,这不,看这样子光是分成那是足够平账的了,刘掌柜怕是还要倒给他些银两呢。刘掌柜更是乐开了花,怎么也没想到单这一晚上的进项,竟顶的上平日里的月余。

    最终刘掌柜也只是给肖四平了账,也没有提其他。

    就这样,迷上赌的张子兴没日没夜的往那赌坊钻,身子竟一日比一日好。后来传到老太君耳朵里,都以为张子兴会被责骂一番,谁知道老太君疼自己孙子身子远比那些钱重要,就输的那些钱,还不够当时张子兴吵着闹着做生意赔的钱一成多呢。肖四因此还的了一笔赏钱,倒是那赌坊,被张子兴跟他那几位结义兄弟给砸个稀烂,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张子兴赌术学的飞快,赌坊依旧还来千术那一套,如今一眼就给看出了猫腻,张子兴是有钱,可那受得了被人这么骗,索性打砸个痛快,刘掌柜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得给砸累了的几位爷搬上板凳歇息,完全没有往日对肖四那种嚣张气焰。

    就这样,张子兴赌术越来越高明,到后来输赢都随心,活脱脱的赌圣,反倒是没了以往那种赌局上不由自己掌控的刺激感。好在他如今倒也想得开,身体也没再垮了去。

    听到李闻江所说倒是勾起了他久违的赌徒心理,挠有兴趣的说道:“甚是无趣,可这赌法玩来玩去就那几样,属实是老套,怎滴,这骰子你还能摇出花来。”

    李闻江挠了挠头,一脸为难。“这张兄可就难为我了,这骰子变出花,那不成了耍戏法的了,所以咱不玩骰子。”

    “不玩骰子?那你刚才显摆个什么?”张子兴十分不满,感觉被人套路了一般。

    只见李闻江竖起两根手指,比向张子兴。“方才那是李某技痒,想露两手,跟今天的赌局无关,今日赌的一不假外物,二不拼点数,一不赌财,二不输物。”

    听罢此言,张子兴只觉得他是用脑袋放了个屁,说是要赌,倒是把跟赌沾边的给摘个一干二净,如此一来,倒是母猪上树听的靠谱些,便讥笑道:“有趣,有趣,你倒是开得一手好玩笑,莫不是特意取笑咱不成,照你这么说,还赌个什么劳什子。”

    “唉,张兄此言差异,今日的赌局,不妨看成是打赌,方才那位小兄弟不是说的是,方才抚琴者,听风楼赵婉清是也,我却猜想定不是此人,咱们不妨以此为局,至于赌注嘛,看这炎炎夏日,苏子河倒显得清凉,输者倒不如褪去衣物游上一圈,也可去去暑气,既不输钱也不输物,岂不美栽?”

    张子兴可算听明白了,这是要赌个面子,想想无论是谁,因为个赌局赤身裸体的在这苏子河上浪荡上那么几下,明日怕是要名满这青平城了,更何况他们这般有头有脸的人物,怕不是平白惹人耻笑。就知道这李闻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平日里笑里藏刀的一肚子坏水,都是跟他那当官的爹爹学的,就知道方才让他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肯定会找补回来,正所谓,君子十年磨一剑,小人不积隔夜仇,如此看来这倒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他既然敢这么提出来,那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李通呀李通,你可坑惨你四爷了,如今张子兴算是被李闻江给架起来了,那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时间,张子兴竟有了当时在刘掌柜的赌坊里被下套的感觉,尝到一点甜头却输了大把的银子。这家伙从方才就一直给自己下套,竟不惜逼得自己家丁割了自己舌头。

    如若自己不应,这李闻江怕是少不得转向针对李通,唉,如今也只能期望李通这小子像以往一样靠谱。“好,就这么赌,这局我应下了。”

    见张子兴接下了,李闻江那是心中窃喜,自己当然不知道那是何人,只是自己那好爹爹,过几日日要招待一位自京城而来的贵客,而那位素喜音律,因此早早的便花重金请下了那听风楼许久不曾露面的赵花魁。有权势的新贵,又是如今清平城的二把手,听风楼也不得不给上这个薄面,今日,正应当是赵婉清在府上那日与父亲敲定曲乐的时候,因此李闻江断定不会是此人。